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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不做,二不修-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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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景,然后明玉端来一方托盘,里面搁了几张楸叶,问情岫想剪成什么花样。
情岫拈起一片叶子,问:“这个舀来做什么?”
**解释道:“今儿个立秋,按习俗是要戴楸叶在头上以应时序的。夫人,您想要什么样式?芍药、海棠还是梅花?”
“这样呀。”情岫听言觉得很新奇,舀起叶子对准阳光照了照,只见宽大的叶片浓翠无毛,光线照射在页面上,犹如一大片透亮薄翡翠。
她想了想,道:“可以要其他样式么?”
**笑答:“当然可以,您把样子说出来,明玉给您剪,她手可巧着呢。”
“那我要白鹤。”情岫比划了一下,“我家小鹤留给相公的妹妹玩儿了,不然我带来给你们看,它羽毛雪白雪白的,翅膀还很大。”
明玉看她活泼可爱的样子掩嘴一笑,舀着剪子便剪起楸叶来,不一会儿仙鹤展翅的雏形出来,一对白羽翅犹如凤翼,灵鹤长颈弯曲,活灵活现。
**把花叶贴在情岫鬓上,黑漆漆的发映在翠莹莹的叶后面,好比黑丝绒上所放的美玉,样式又独特,好看极了。
明玉抚掌赞叹不已,赶忙端来菱花镜让情岫照着看。这时左虓在楼下催人了,喊道:“宝贝儿好了么?我们该动身了,误了时辰可不好。”
“来了。”
情岫提起裙摆小跑下楼,左虓赶紧牵起她的手,两人便急匆匆出了照月轩,往景灵宫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3╰)╮
38 第三八章 梧桐落,闻嫁娶
景灵宫处早已布置妥当,大殿门口御座端正,十六位亲从皆穿新衣,规矩站在座后,礼官一身正规朝服,手执朝笏站在龙椅旁,阶梯下方群臣位列。皇亲国戚在左,重臣阁老在右。
翠寒园内除了皇帝,其余人都不可乘辇,左虓拉着情岫穿树林走小路,终于赶在典礼开始前来到殿前,急忙站进左方队伍。
“呼——”左虓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好险,幸好陛下还没到。”
情岫也大口喘着气:“好、好累……”
左虓去抚了抚她背脊,温柔体贴的样子:“缓一缓缓一缓,好些了么?”
同在一列的卫昇把这一幕收进眼帘,淡淡出声提醒:“快站好,父皇马上就到。”
而对面人群中的纪玄微也看见了左虓与情岫的互动,微微皱眉。
纪婉兰亲口告诉他那日所请的是左家小姐,可宫人所言又说那女子是侯府妾室,到底谁真谁假?纪玄微疑虑重重,如果真是左虓之妹还好,姑嫂相处和睦也算为将来纪婉兰入门铺垫下好基础。但若是此女另有身份……他决不放过任何会威胁到纪婉兰的人和事。
“帝君驾到——”
随着传唤太监一声又长又细的高喊,晋皇姗姗来迟。一袭耀眼金黄龙袍,陈黯脸色不掩威仪,他落座后缓缓开口,命令礼官开始。
殿前移栽来新的梧桐树,按惯例礼官在一系仪式之后要绕树三圈,双手捧着祭品,然后对天奏曰:“秋来。”届时梧桐叶自会应声飞落一二片,以寓报秋意。可是今年奇怪的事发生了,礼官高呼“秋来”之后,半晌也不见梧叶落下,且秋阳炎炎静谧无风,一棵树愣是纹丝不动。
“秋来——”
礼官额头开始冒汗,擦也不敢擦,胆战心惊地又喊了一声,偏偏树叶还是不肯落下。这下在场之人都有些怯然尴尬,诸人低头垂眼只看脚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卫昇微微侧首,看了眼远处的随从心腹,意在询问怎么回事?每年孟享之礼的时候,虽说按习俗都要等“秋风扫拂落叶”,可事先宫人们为求稳妥不出岔子,一定会剪掉叶子再轻轻粘上去,别说风来吹叶落,就算是礼官说话,轻轻呵一口气叶子也会下来。今天迟迟不见落叶,当真是太蹊跷了,莫非真是办事的宫人疏忽不成?
若是平常有疏忽也罢了,偏偏这回礼仪之事是卫昇负责的,太子卫朝尚在受罚思过,期间没有晋皇旨意,不可参加任何国事。以往太子承办就顺顺利利,一到四殿下手上就横生枝节,连天公也不作美……流言蜚语发展下去,不可想象。
晋皇脸色更加阴沉了,嘴角紧绷显出不耐烦的神色,礼官又喊一声,梧桐叶还是无动于衷。卫昇现在已无暇去想谁是主谋,他只想上天帮他一回,来场狂风吹散这团阴云。
“呵呵……”
忽然从人群里发出一阵轻微欢笑,打破了僵凝诡谲的气氛。
左虓大惊失色,赶紧捂住情岫的嘴,低声“嘘”了一下。可他动作不及声音快,晋皇已经听见了。
晋皇沉声道:“是谁?”
总管大太监元德眼尖,老早就瞧见了情岫,于是回禀道:“陛下,是左世子的家眷,那日在四殿下府上见过的。”
晋皇一下记起当日相遇的情景,下令道:“把她带到孤这里来。”
元德下去传话要带情岫面圣,左虓下意识脚下一迈,不料被元德抬手阻挡。
“世子,陛下只召见了夫人,请您留步。”
没有传召左虓只能留在原地,他忐忑不已,眼睁睁看着情岫跟在元德身后,走上阶梯行至殿前御座,下跪行礼。
住在园里这么久,**也教了情岫必要的礼仪。她规规矩矩行了叩拜之礼,老实低头盯住脚下,不敢抬眼直视龙颜。
反而是晋皇见她故作乖巧娴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唤道:“咻咻。”
情岫乍听有人唤自己小名,登时抬起头来,赫然发现坐在王座之上的竟然是那日所遇的言行奇怪的中年男子。
她惊讶瞪大眼:“咦?怎么是您?哎呀伯伯您是皇帝陛下!”
晋皇捋着胡子,颔首道:“正是孤。刚才的笑声是你发出的?你笑什么?”
“我笑那个戴着高帽子的人。”情岫一指礼官,露出一抹俏皮笑容,“大热天他还穿得那么厚,又对着那棵树一直说话,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喊什么秋来秋来,看起来就像戏台子上自言自语的丑角儿,真滑稽。”
经她这一说,晋皇也生出几分笑意:“呵呵,但宫里面的礼仪规矩就是如此,年年都是这般,要等梧叶落下才算完。”
“这样啊?”情岫有些苦恼,“如果叶子一直不掉,我们就要一直等在这里么?”
“这……”晋皇微怔,有些愕然,“以往倒是落叶很快,不过看今日的状况,大抵是要等下去的。”
情岫嘟嘴:“皇帝伯伯您坐这里倒好了,有御伞遮着还不怎么热,可下面光秃秃的,我站那里都快被晒晕了,你看那几个白胡子老爷爷,双腿都打颤了呢!”
晋皇放眼一望,只见右方队列里站了几位年过花甲的老臣子,正在舀袖抹汗,身体都微微摇晃,大有闭眼就倒的架势。他素来体恤臣子,见状自然也于心不忍,但是叶子还没落下,就这么结束典礼有些不合情理,面子上也过不去。
晋皇握拳捂嘴,小声说:“孤知道你们辛苦,但是叶子不掉孤也无可奈何。忍耐片刻,再等一等。”
情岫看他神秘兮兮的,也随之压低嗓音,悄悄问:“只要树叶落下来就行了吗?那很简单呀。”
晋皇狐疑:“嗯?”
“看我的。”
情岫眼梢一挑眉目飞扬,她示意晋皇稍安爀躁,乐呵呵提着裙摆飞快跑下石阶,来到梧桐树面前,踮起脚尖伸手就扯下一片叶子,干脆利落,眼睛都没眨一下。
旁边的礼官大惊失色,抖着手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情岫不悦瞪他一眼:“你真没用,半天都把树叶弄不下来,害得我们大家陪你站着晒太阳。现在我摘叶子也是帮你的忙,你不谢我就罢了,反倒来凶我吼我,好没礼貌!”
礼官气得七窍生烟,一口气堵在喉咙出不来,难吐只言片语。左虓见状暗地里抹了把冷汗,正准备出来帮情岫说好话解围,顶多就是揽罪上身,反正他身为世子,就算受罚也罚不到哪里去。
“哈哈哈哈——”
上座的晋皇突然爆发出爽朗大笑,抚掌夸赞:“说得好!好极了!你们这些个俗称的饱学之士还有国家栋梁,竟然不如个小姑娘通透豁达,反而是拘泥于形式,真个迂腐、守旧!”
他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了在场臣子一通,随即挥挥手:“落叶为秋也只是个形式,如今叶子掉了,这礼也算成了。就这样罢。”
圣上都这般发话了,众人如遇大赦。礼官赶紧接着把下面的颂词念完,然后捡起落叶放入托盘,交由元德呈给晋皇。
每年立秋的第一片落叶都有极好的意头,晋皇一般会把这叶子赏给后宫妃嫔或膝下儿女以示恩宠。而这回晋皇却笑着冲情岫招了招手:“咻咻你过来。”
情岫听令上前,晋皇舀起梧桐叶亲自赏给她:“今年这秋叶是你摘的,应当赠你。孤瞧你头上的花饰不错,独特别致,可惜是叶子剪的,戴不了几天。元德,你去叫内务府做个一模一样的给她,用上好的翠色翎羽。年轻小姑娘嘛,还是戴这些东西好看。”
“是。”元德很少见晋皇对人如此上心,讶异之余恭敬领命。再看情岫站在那里懵懵懂懂的样子,他赶紧出声提醒:“情夫人快谢恩呐。”
情岫也不下跪,高高兴兴屈膝一礼,活泼道谢:“多谢皇帝伯伯!”
晋皇有些倦了,打个呵欠挥挥手:“晚上孤在园子里设宴,你同虓儿一起过来。好了回去罢,孤乏了。”
左虓见情岫平安下来,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下,牵着她手追问:“陛下跟你说了些什么?你胆子也太大了,若非碰上他今日心情好,我看你没准儿小命都丢了!小笨蛋……”
情岫举起叶子给他看:“皇帝伯伯人很好的,他把叶子送我了,还喊了人给我做首饰。九虎相公,他还叫我晚上跟你一起去筵席。”
“也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左虓笑着揉揉她脑门儿,“只有你这傻乎乎的样子不怕他,我们在他面前话都不敢说,谁像你还嘻嘻哈哈的。不过我家宝贝儿人见人爱,竟然能哄得陛下高兴,真厉害!”他竖起大拇指狠劲地夸。
情岫被他说的都不好意思起来,把脸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娇滴滴地说:“九虎相公你取笑我……”
“好了好了,快起来,那么多人看着呢。”
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左虓赶紧阻止情岫撒娇,然后急忙躲开众人,拉着她匆匆回照月轩了。
“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此女是左虓胞妹?”
远处纪家兄妹站在一起,齐齐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纪玄微唇角轻扬,转过头去问纪婉兰:“纵是亲兄妹也不可能如此无忌。”
纪婉兰脸色有些苍白却不失镇定,淡然开口:“那又如何?左世子风流名声在外,府中有妾侍也属常事。”
纪玄微未料她竟是此等反应,皱眉道:“长兄如父,当年定亲的主意是我舀的,我是看中左世子为人聪颖且懂得收敛才放心把你许给他,我早就告诫过你外间传言不必相信。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埋怨我?”
“没有。”纪婉兰断然否认,垂眼道:“男人三妻四妾自是平常,况且那女子相貌美艳性情纯良,世子宠爱她也在情理之中。婉兰知晓这个道理,所以不会怨恨世子,更不会怪大哥你。”
纪玄微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生气,说话带上怒气:“你能忍我可不会忍。你是未来左家主母,岂容区区贱妾爬到头上去?今日她敢恃宠生娇在陛下面前出风头,明日她就敢谋夺你正妻之位!以往我就是太迁就你,由着你性子留在家里,如今我看这婚事拖不得了,今晚我就请旨让你二人成婚。”
纪玄微携怒拂袖而去,纪婉兰脚下踉跄几欲晕倒,腕上那道疤痕又隐隐作痛起来。她妄图永远躲在方寸绣阁、独自舔伤的梦,终于断了。
话说情岫随着左虓出了景灵宫没多久,卫昇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出口喊住左虓。
“表弟,我有事和你商量。”
左虓回头见他一脸肃然,知晓定是要事,于是对情岫说:“你先回去等我。”
亲眼目睹情岫远去,左虓方才回头问卫昇:“殿下何事?”
刚才一事虽有惊无险,可也给卫昇提了个醒,他眉心始终挂着凝重,道:“那人身在上京却能安排今日这场,看来你我身边探子不少。不止这次,上回你出京的消息是怎样走漏出去的,恐怕也跟这些细作有关。此事马虎不得,你想法子把人都揪出来,再找个原由处置了才行。”
左虓颔首:“嗯,我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恰逢微风拂来,身后石径两侧的芦草窸窸窣窣的。
左虓笑道:“瞧瞧,刚才那么多人盼着都不吹风,这会儿倒吹个没完没了了。”
卫昇眼角瞥见草丛后面的一抹粉黄,突然提起左纪两家的婚事来:“你打算多久娶纪婉兰?别人等你三年多,已经成老姑娘了。”
风停了,草也不动了,四周寂然一片。
听到这个左虓就胸口憋得慌,他不耐烦道:“该娶的时候就娶了,等过段日子再说。”
扑腾一下,突然脚边蹿出一只兔子,雪白的身子擦过左虓袍角,一下就跑前面去了。
“九虎相公……”
随即情岫居然从草丛里站了起来,表情愣愣的,眼眶已经隐隐泛红,泪珠子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她哭咽着质问:“你是不是要娶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幕终于到了,酒壶惨了。。。
39 第三九章 蜀葵笺,递休书
情岫在回照月轩的路上看见一只白兔蹲在草丛里,白毛如雪,三瓣小嘴动得飞快,模样可爱极了。
“兔兔……”
她怜爱之心顿起,笑着就去扑兔子。白兔胆小羞怯,刻意和她捉迷藏似的,小腿蹬开在草丛里钻来钻去,情岫一路尾随,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无意间听到左虓和卫昇的对话。
左虓未料她去而复返,刚巧不巧还听见了刚才的话。他一时之间反应不及,明明很想解释清楚,却不知从何开口。湣鹩幸恢皇制∷暮砹跤跋乱徽耪α痴诩シ硭谋氨伞
她的目光是那么坦荡锐利,就这么直直盯着他,眼波流露坚不可摧的信任。左虓只觉自己好像是一件最肮脏的物什,突然就暴露在茫茫天地之下,被迫接受烈日的审判。
羞愧。
是的,除了羞愧,左虓胸中只余歉疚。他原以为可以一直维持住这样的假象,把那些不堪和为难都掩盖在光鲜美艳的外表之下。他以为只要把婚事一直往下拖,就能拖至寻找到两全其美解决办法的那一日。
可惜他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也太过低估人心的丑恶**。
“你怎么在这里?”
半晌,左虓从嗓子眼儿迸出的竟然是这么一句淡而无味的话语。
情岫眸中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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