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爱(娱乐圈)(vip正文+番外全完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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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澄飞葬礼的那一天，A城下起了蒙蒙的细雨。
漆黑的乌云笼罩着这片绚烂的城池；就仿佛为它披上了黑色的袈裟；从头至尾，都透露着一种低沉的压抑，仿佛只有扯开胸襟的放声呐喊；才可以使人；彻底得到救赎。
莫凝站在被白炽灯照亮的一角；空洞的眼神，注视着黑白照片中；那个英俊的容颜。
他似乎很少笑，就连照片里的眉眼；也是冰冷的漠然。
一拨又一拨的人；在大厅里进出。他们或许鞠躬，或许上香，又或许佯装着哭泣，可她，全然不在乎。
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贪恋的视线。
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注视着他的脸，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穿越了一切仇恨和看不见的哀怨，穿越了生与死的界线，就是那样，纯粹的凝视。
“余绛凝，原谅……我……”
这是他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不是对不起？为什么，不是我爱你？为什么，是原谅我……原谅我……
“你是谁？！你要是再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突然，一声强有力的呵斥和威胁，弥漫在了安静的礼堂上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禁向声音的原发地望去。
一个高挺的西服男子，在阴暗的屋檐下站立。细碎的雨丝打湿了他的发，弥漫的水气，似乎也侵袭了他的上衣，可他却不见一丝狼狈，只是坚定地矗立在那里，眼中闪烁着坚毅。
“我只是来给已死之人上柱香，没有恶意。”他清冷的声音漂浮在礼堂的每一个角落，也同时，飘进了莫凝的耳中。
她抬眸，淡淡地扫视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让他进来。”溢成的话语此时就像是军令，铮铮入耳，无人异议。
终于，那个黑色的身影迈着英挺的步伐，一步步，行走在暗黄色的地毯之上。他站在尹澄飞遗照的面前，收住了脚步。眼中的目光，说不出是恨，也说不出是喜，反而，是一种复杂的迷惘。
他接过一旁递过的三支香，隔了很久，双臂才缓缓抬起，在胸前汇拢，双手交握。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他的身影，在阴暗的灯光里，像是被拉弯的弓，每一下，都带着韧力。
他把手中的香插进了供香炉里，慢慢转过了目光，把视线，停留在了一袭黑衣的莫凝身上。
他看着消瘦的她漠然地站在一边，像是一个依旧丢失了灵魂的躯壳，随时，就会随风而去。
“莫凝，我们可不可以，出去谈谈。”像是经历了良久的斗争，他的步伐，还是向着她迈去。直到，他柔和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际。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她冷漠的躲避开了他的视线，身体向后退了一步。
“绛凝，我们出去谈一谈，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毁了他的葬礼。”他无声地看着她的拒绝，心里就像是被利剑穿透，痛得好像马上就要停止呼吸。
她倏忽一下抬眼，定睛看着面前那个熟稔的面容，隔了很久，才冷冷得笑出了声：“好，我们出去谈。”
烟雨帘动轻风扰，细雨霏霏梨花白。
迷蒙的水雾滚滚缭绕，滋润的雨丝在风中摇曳。她站在雨中，感受着冰冷的水珠打湿她的发，感受着身体的温度一点点被带走，始终，一言不发。
“绛凝，你，还好么？”这声迟到的问候徘徊在空气来，轻轻地，幻化成了一阵风。
莫凝的视线却仍旧冰冷，她遥看着恬淡的景色，隔了半晌，才回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绛凝，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余绛凝。绛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
“呵……你有什么错？！”她一声嗤笑，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语，“你的错是一直爱着林瑶，还是你的错是不敢带我走？你不是说我和尹澄飞串通了阴谋么，如今怎么又口口声声叫我余绛凝？”
“绛凝，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都告诉我了，尹澄飞，都告诉我了。”梁宇深邃的双瞳定定得看着她，除了深深的愧疚，还隐约，闪烁着心疼得火焰。
梁宇已经不记得，当自己收到尹澄飞寄来的一封长长的信件时，他心中，是怎样的震惊。他也不会想到，那样骄傲和自信的男人，居然有一天，也会放下所有的自尊，放下所有的仇恨，给他写这样的一封信。
他怀疑过这是他又一次的惩罚，又一次的折磨，可真当他得知尹澄飞的死讯时，心里一切的疑惑，顷刻间，便化作了乌有。
如果，莫凝就是余绛凝，如果她真的是余绛凝，那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和自己最爱的女人，一次又一次擦身而过；他指着自己最爱的女人，质问她究竟是谁？明明找了这么多年，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为何，自己会一二再再而三的错过？
“绛凝，和我回去吧……”他紧皱的双眉，彻底出卖了他的怜惜。他颤抖地抬起了手，拂过了她的手腕，想要这一次，永远的把它握在自己的手心。
“回去？回哪里去？！”她用力拂开了梁宇的手腕，眼神中，是未经隐藏的厌恶，“回家？还是回到过去？”
“绛凝，我和林瑶离婚了，她的孩子，也不是我的。这一次，跟我走吧……我发誓，我可以爱护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
“梁宇，因为林瑶被判了你，所以你才要来选我？因为她遗弃了你，所以你才想要带我走？梁宇，我是余绛凝，你看清楚，我是余绛凝，不是她的替身，不是，不……”
她嘴中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柔软的唇，就已经霸道地覆了上来。
他擒着她的手腕，就那样，带着戾气，狠狠地吮吸着她的唇。舌头，在她紧紧闭合的牙关肆意闯荡，似乎是带着决绝，也是带着殊死一搏，拼命得，与她纠缠。
“放……”她微弱的声音被他再次的侵袭湮灭，他矫健的身躯，已经狠狠地压了上来，把她逼到墙角，逼入绝境，无路可退。
他粗重的鼻息搔在她的脸上，紧闭的眼睑微微的颤抖。他像是原野里凶猛的野兽，不带一丝保留，狠戾地“嘶哑”着心中的猎物，每加深一点，心里的痛，才可以缓解一点。
突然，他的唇上传来一阵痛楚，让他惊诧得睁开了双眼。
视线的深处，她正用尖利的牙，狠狠地咬着他的唇。不知是保护还是不甘，嘴中那突如其来的腥甜，开始一点点蔓延。
可他却不理会她的报复，反而更加紧迫的贴近了她的身躯。舌头，顺着她终于张开的唇齿，狠狠地攻陷。那温热的血流在他的嘴里回荡，可他却顾不得一点疼痛，只知道干渴的汲取。这鲜嫩的触感，这馥郁的唇齿，他渴望了多年，他梦想了多年，即便是痛，他也要快乐的痛，快乐的痛到骨子里，用一生，来铭记。
直到，一滴咸咸的眼泪，滑入了他的口中。
他气喘吁吁地松开了她，看着她站在自己的面前，泪水，像是断了线，一滴滴，沿着绝美地轮廓，一点点，滑落。
“绛凝，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像这样，吻了你……”
时光，好似辗转回到了那个记忆中的青春，他还站在她的身边，那样绝望地远离，一步步，奔向与她完全相反的世界。
他看着此时她略带惊疑的目光，才终于发现，原来那个夏天，那个傍晚，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就像是一场美梦，对于他，是舍不得与人分享的秘密，而对于她，却是一个完全淡忘的记忆。
“余绛凝，我爱你。从头到尾，我爱的都是你，也，只有你。”如果有些话可以早早地吐露，是不是故事的结局会迥然不同？如果他当时没有自暴自弃，那她是不是还仍旧站在原地？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果，那他可不可以祈求，这些如果马上发生？
“我觉得自己肮脏，自己混蛋，因为我爱你，余绛凝。因为我爱的是你，是你，是我的妹妹呀，余绛凝！我怕你会因为我的爱而讨厌我，我怕你会因为我的爱而远离我，也怕你因为我的爱，而承受莫须有的罪名。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有一个人一定要遭受乱伦的指责，我希望那个人是我，是我梁宇，而与你，没有一点的关系！”
“我承认，我懦弱，我不敢靠近你，不敢拥抱你。也只有在梦里，我才可以像如今这样光明磊落的亲吻你。我选择逃避，我选择了和林瑶在一起。我利用了她，利用了她爱我，而肆意的从她那里索取。所以呀绛凝，我欠她的，我欠她那么多，只有一点点偿还，心里的罪孽才可以减轻。她为了我，去整容，为了我，宁愿做你的替身，我没有办法，我只有用我所有的一切去偿还她，用我所有的一切对她好。余绛凝，我什么都给了她，可有一样，却还始终留在你这里，余绛凝，我的心，从没有，离开过你。”
莫凝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微红的眼圈有泪陨落，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在风中颤抖，突然觉得，他是那么的落寞。
“绛凝，我和林瑶婚礼的前一天，尹澄飞来找我。他和我说如果我不能和林瑶顺利结婚，他就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你，他会让我后悔，也会让你的生活从此更加的痛苦……绛凝，我不能，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让你从此和我亡命天涯，我做不到呀……”
“绛凝，和我走吧……这一次，我保证，不会再软弱的放你走，不会任凭你受尽折磨……也保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一定会，第一个把你认出来……绛凝，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啪嗒，啪嗒——
雨水没有停歇，而人的眼泪，也似乎永不会干涸。她眼角的泪，像是灌溉麦田的泉眼，凶猛地喷发，滑落至唇边，咸咸的，又带着人间冷暖的苦涩。
她慢慢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细瘦的双手。
那枚紫色的贝壳，此时就卡在她修长的无名指上，仿佛贮藏着海风的吟唱，让她一个瞬间，就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晴天，那个无垠无尽的海边。
“哥，对不起……”她无法抑制地用双手覆盖住了脸，任由那疯狂的泪水溢出她的指缝，任由那无止境地思念摧毁着她的心，可她就是无法停止，无法停止回想着他的气息，他的骨骼，他的身体，“我爱上他了……怎么办，我爱上他了……”
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变得这么无可救药？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如此的沉溺？
从尹澄飞弓身捡起钱夹的那一天，还是从他在车里颤抖着身体企图拒绝自己的那一天？从他与她十指相扣像是普通情侣的那一天，还是从他为她戴上戒指允诺她一辈子的那一天？
他为何连门也不敲，就那样闯入了她的心房？又是为何连再见也不说，就永远离开了她的身边？
他为何总是这样的孤傲，这样的霸道。为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点，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啊……”痛苦的呼喊终于从她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她再也忍不了，再也无法独自承受这巨大的悲伤，他就这样走了，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
梁宇静静地环过了她的身躯，任凭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任凭她软弱的身驱和痛苦的呼喊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他也仍是用力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默默地，陪着她一起。
“回家吧，绛凝。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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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宇安静地坐在床边，生怕一点轻微的响动，就会把那个紧蜷在床心中央的身影惊动。她睡中的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双手不安地攥着被角，好像在抓着生命里的最后一块浮萍，只要略微的放松，就会有什么，永远地失去。
这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画面，他曾经奢望着，她就这样在他的身边，让他静静地看着，怎样看也看不厌倦。
可明明是梦想，明明是渴求，可为何到了如今，却一切变了味道？
她不再年幼时那个悲伤的女孩，不再是葱茏岁月里那个倔犟的少女，也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没心没肺的余绛凝。
她变得那么脆弱，变得那么陌生，变得，像他从未认识过的余绛凝。
你的伤痕，我究竟可以不可以抚平，你的心，我究竟可不可以追回来？
她在梁宇的公寓，一住，就是一个星期。
她为他做饭，为他打扫，有时也会和他聊天。
他们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没有第三个人，只是两个别扭的兄妹，彼此间的隐瞒，彼此间的猜疑，彼此间的爱意。
他以为，他可以把她从陡峭地边缘拉回，却在一次又一次看见她眼中那空洞的目光时发现，他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改变。
他胆战心惊地度过每一天，恨不得一分一秒都陪在她的身边。因为他有预感，也许只消一个瞬间，她就会消失不见。
然而，这一天，还是不声不响地降临了。
他匆匆忙忙地拿着卷宗，从法院赶回公寓，连一刻也不愿作停留。他不知道为什么，从进法庭为被告辩护的那一刻，他的眼皮就不停地跳，跳得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工作，忘记了自己的职业操守，只剩下，混混恶恶的心不在焉。
“绛凝！”钥匙在旋转孔里咬合了一次又一次，才终于才他逐渐平稳的手里洞开。
他几乎是撞开防盗门，快步冲了进去。
明明有预感，明明有过心里猜测，可真当他看着窗明几净的客厅和空无一人的静谧公寓时，那种沉沉的绝望，还是爬上了他的心头。
她不会的……她不会就这么消失的……
他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打开了所有的屋门，以为下一个空间，就会有她的身影……
她不会这么残忍，不会的……
梁宇颓然的陷进沙发，看着她娟秀的字迹在一张横格纸上整齐的排列，终于无声地笑了。
哥，对不起。
没有和你告别，我就这样走了。
不要等我，我想，我不会再回来。
一如四年前，她消失的是如此的干净。
一如四年前，她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恨意。
为什么，他终于决定舍弃了一切，她却还是不愿意回来？
为什么，他决定用后半生的时间爱她，她却已无法接受？
命运，是不是就是这么可笑，一刹那的错过，我们失去的，却是永远。
他一声不响地坐在原地，看着太阳东升西落。他没有意识到时间在转移，没有意识到世界还在运转，他没有意识到，他的生命，没有了她，原来还在继续。
原来，我们的爱，都只有一半的温暖，而剩下的一半，却是永远的冰冷和失去。
绛凝，你不让我等你。可如果我一直站在这里，有一天淡忘了疼痛的你，觉得疲惫了的你，会不会回头，走回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