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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南河镇-第101章

小说: 南河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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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德全说。柳叶一想也是,于是这才放下心来说:“阿弥佗佛!我一直担心迟早会吃官司的,你救了她也等于救了我,三少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哪!只是——只是当时我觉得人都死了要这张破纸还有啥用?后来一想这人命关天留着还是个祸根,于是就——就拿出来给烧了。”一时弄不清柳叶所言是真是假,郭德全在蹙了蹙眉头后说:“那这样吧,你写个字据,保证以后不再找她的麻烦就行了。”柳叶闻言急忙说:“哎呀呀,好我的三少你是不知道,打那时起我一直寝食难安,常常做噩梦梦见她向我索命。只要没人找我的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再找她的麻烦?字据我这就写。”
拿到字据的郭德全并没有立即告辞,他犹豫了一下后说:“我还有一句话说出来你可不要犯病。”柳叶闻言又惊疑地说:“哪能呢?有啥话三少你尽管说!”郭德全说:“依我看你眼下也不缺钱花,能不能换个营生把这手给洗了?”郭德全的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啊呀,三少你咋跟余儿说的是一个话?她也整天拿这话劝我,我也觉得做这营生有些缺德早有心洗手不干了,只是目下还不知道能干些啥,再说这院子里姐妹们也不好打发喀。难为你也替我们着想!”柳叶感激地说。“好!我这话总算是没白说。至于今后干啥可以慢慢的相端,只要是正经事能帮上忙我会尽量帮。那些女人么,可尽量说服她们从良。嫁个男人好好过日子,生个一男半女的也就是一家人,将来也好有个落脚。”
清明节的前两天,郭德厚一大早就把马车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用细竹竿和芦席在上面罩了个拱形的篷子。山妹又给车厢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麦秸,麦秸上面是褥子,褥子上面是被子。郭德厚套好了枣红马又前前后后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这时手里拿着香蜡纸表的山妹也扶着她姑孙兰玉走了出来,在将孙兰玉扶上车后,山妹自己也爬山去紧挨着孙兰玉坐了。
“大哥等一下!”拿起鞭子正要吆喝枣红马的郭德厚回头看时,却见郭德全扶着他妈菊儿赶了过来。
“听说摸一下药王爷的手就可防治百病,咱妈说她爷想去试一下。”郭德全一边扶着菊儿上车一边说,孙兰玉跟山妹也赶忙伸手去拉菊儿。“往年叫你去你死活都不肯去,今日个日头咋打西边给出来了?”孙兰玉笑道。“这几年家里连连出事,不信都由不得人了,再说跟山妹在一起时间长了,一天不见她还有些不惯。”菊儿不好意思地说。“真没想到大娘跟姑姑都是这样的疼我。山妹真实烧了碌碡壮的高香了。”闻言山妹竟又抹起了眼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是不信出去散散心也有好处,像你这样整天闷在家里没病都会闷出毛病来的。”孙兰玉笑着说。“
山妹心里百感交集,三个月前她眼睁睁地看着亲生父母被洪水吞没,惊叫一声后便晕到在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之中。山妹咱也接受不了父母必死无疑的事实,千辛万苦地沿着三女河一路寻找,结果不但人没找到,连尸骨也无踪无影。山妹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到了尽头,天苍苍,地茫茫,但却没有她的一尺容身之地。呼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她想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陌生的异土上他乡,摆在她这个弱女子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在她沿着这条路去另外一个世界里继续寻找她的父母时,却痴痴呆呆地跟着郭德厚领着的一帮女人来到了这里。一路上她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任何目的,更不知到跟这些人去干什么,一切都是盲目的下意识的,当然更想不到后来发生的一切。
枣红马早已不耐烦了,它的四只蹄子焦躁地就地踏着步子。郭德厚松开刮木顺手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响鞭,听到号令后的枣红马咴咴咴一声嘶鸣后,车子便吱呦一声起动了。外首车辕上坐的郭德全,紧跟着撵了几步后郭德厚右手一按,便麻利地坐在了里首的车辕上。枣红马高昂着的头有节奏地上下点动着,车子很快地拐上了官路朝北而去。南河镇一街两巷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目送着一路北去的马车,直至它没入在渭河滩的蒿草中。不用说他们也知道,陈家又上药王山祭祖去了。
时值枯水季节,渭水明显地变瘦变细,水面仅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除主流外还分出几条弯弯曲曲的支流,在那些连小船都漂不起的支流上,船工们已架起了临时的浮桥。裸露在沙滩上的蒿草已经没膝,并被流水以及车马行人踏出的有宽有窄的便道,纵横交错地划分成奇形怪状的条条块块,所有的船只都随着日益减少的水量退却到河心。
水退人进,小商小贩的摊点也由堤岸经沙滩向河心延伸,坑坑洼洼又弯弯曲曲的道路两旁,用芦席苇箔搭起的棚子有高有低有大有小,参参差差的显得错落而却无致。吆喝声叫卖声吵闹声却依然是南腔北调男低女高,千年古渡的南码头因纷乱而繁华,又因吵杂而热闹。
郭德厚兄弟不敢大意,他们已经先后跳下了车辕。虽然郭德厚嘴里不断地发着喔喔吁吁的指令,善解人意又心有灵犀的枣红马也千方百计地躲着避着,但弯弯曲曲又坑坑洼洼的路面,却还是让坐在车蓬里的三个女人时而前俯时而后仰时而东倒时而西歪。三个女人突然像是被谁从后面重重地推了一把,车,还是未能幸免地掉进了泥坑。
两旁买进的卖出的都停止了交易,他们虽然都回过身来但却没有一个上前帮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郭德厚的身上,人们并非不通情达理,他们只是想见识见识这个年轻的车把式看看他的手段。郭德全要帮着推车却被郭德厚止住了,虽然不能理解郭德厚的良苦用心,郭德全却还是按着他哥的指令重新爬上了上车辕。
郭德厚并不慌乱,手中的的鞭梢在空中划过一个8字后,由前向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枣红马的左耳上,枣红马歪着头不由自主地后坐了一下。见枣红马已经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姿势,随着“噢——”的一声嚎喊,郭德厚的鞭梢又“啪”一声由后向前落在了枣红马的右耳上。枣红马扬起尾巴四蹄向后用力一蹬,车轮在就地滑了半圈后终于被枣红马拖出了泥潭。
“好!好把式!好马!”人们不顾脸上身上和腿上被溅满的泥巴,竟都不由自主地齐声为郭德厚跟他的枣红马喝起彩来。
前面已有一辆三套子马车在那里等候,一艘大船也缓缓地驶了过来。等不得停靠,船工们已纷纷跃上了临时码头,他们一边跟郭德厚兄弟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将三块厚厚的槐木板搭在了船与码头之间。前面那辆三套子马车连着上了两次都没能成功,车把式已经沉不住气而着急起来。旁观者清,郭德厚已经看出了破绽——外首的那只梢骡子在故意跟主人捣蛋。
两次失败后车把式已有些不好意思,他客气的示意让郭德厚先上。郭德厚却从车把式手里接过鞭子又指挥着他的车在就地转了一圈,一个响鞭准确无误地扫过那只梢骡子的双耳后,那畜生立即变得老实起来。在郭德厚一声呐喊声中大船的西头突然仰了起来,三套子马车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船的东头。在一阵喝彩声中,郭德厚又将自家的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船的西头。由于东头的车重船身还是有些倾斜,船工们有的在忙着给车轮前后塞着三角形的垫木,有的在忙着招呼那些背着背篓的和挑着担子的行人向西头集中。大船终于又恢复了平衡,船老大一声吆喝,大船悠悠地驶离了南岸。
在郭德厚一路的吆喝声中,马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穿过了阳都古城最为繁华的北大街。等上了头道原,枣红马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趁休息的当儿郭德厚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扑着枣红马背上的汗水。郭德厚发现自己出手太狠,枣红马的两只耳梢上,竟被鞭子各抽出了一道血印已渗出了细细的血珠,于是心疼地向它道歉说:“唉!一时没拿住使你受委屈了”。
鞥上了二道原,郭德厚将鞭子插在了车辕上也不再吆喝,枣红马不紧不慢地走着,马蹄铁敲打路面的得得声清脆而有节奏。直到泾河的坡口郭德厚才又跳下了车辕,他像拔河似的抽紧了牵引车刮木的皮绳,并将绳头用竹条回子牢牢地拴在车辕的前头的抢头橛子上。车刮木跟轮瓦之间吱儿吱儿的摩擦声听起来特别的硌耳。
一行五人在泾北县用过午饭,又在丰原县歇了一晚,于第二天上午便早早地到了耀州的药王山下。
耀州城东约三华里处的药王山,原名叫“北五台山”。
“北五台山”与位于终南山中的“南五台山”遥想呼应,因耀州是药王孙思邈的故里,故而又叫作为“药王山”。药王山上的“药王庙”始建于隋唐时期,迄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后经宋、元、明、清历朝历代的不断扩建,其规模也越来越大,如今已有大小建筑二百余间,其中大殿背北面南高七丈阔八丈长二十四丈,居高临下凌空出世气势恢弘。殿内的药王彩塑,身着黄袍头顶道巾双腿跨坐两手搭膝高可盈丈,大殿内设小殿可谓殿中之殿名曰“配殿”,配殿内塑有扁鹊、仓公、华佗、张仲景等十位先祖先师的金身。药王像后有一深洞叫“药王洞”,像前有一亭名曰“献亭”。献亭内的三十多通石碑上记载着药王山的历史沿革,保存着历代文人骚客的诗词墨宝。坐落在献亭东面的是“碑亭”,碑亭中的“千金宝要四面碑”,上面刻有六卷一百六十四页共九百余副药方。其中“海上方碑”上所刻的百余副验方,据说是龙太子被药王救治后东海龙王所给的赠品;被珍藏在大殿东侧陈列室中的,是药王《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这两部巨著在历朝历代的不同版本,是中华医学绝无仅有的文献资料,其科研价值史料价值与文物价值均为无价之宝。庙内药王手植柏的合围据说有七搂八拃半,就这疙里疙瘩还没上算。
药王山因整个建筑群均飞檐斗拱琉璃封顶,与绿树碧草相互掩映而景色秀丽,并集佛教文化、道教文化和中医中药文化之大成,融建筑艺术、雕塑艺术、绘画艺术和书法镌刻艺术为一体而名闻远近享誉海内外。据说只要摸一下药王的双手,便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甚至还可保一家平安,因此山上山下顶礼膜拜者自是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据说有个跛子被儿子们抬到山上,在摸过药王的双腿后他竟自己走下山来,有个哑巴也是指手画脚地上了山,在摸过药王的嘴后,更是背着抄手一路吼着秦腔高高兴兴地下了山又回了家。
“吁——”的一声后,郭德厚将车停在了山下。他支好马槽刚从口袋里倒出苜蓿,枣红马便迫不及待地大嚼大咽起来。“甭急甭急!好东西还没添上。”郭德厚像是对着老朋友一样一边叮咛着一边给苜蓿中撒着碾碎后豌豆瓣,在加上水搅拌均匀后,枣红马的咀嚼声中立即多出一阵阵咯嘣咯嘣的脆响,苜蓿散发出的清香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稍事休息后由郭德全在前面开路,孙兰玉与菊儿跟在他的后面徒步向上攀登着,山妹一会扶着菊儿一会又扶着孙兰玉更是忙得不亦乐乎。
开始山路的坡度尚缓,在临近药王庙时坡度突然增到六七十度,几百步外的庙仿佛就在头顶。石阶也狭窄了许多,上上下下的人尽管小心翼翼还是免不了磕磕撞撞。孙兰玉菊儿与山妹已经是气喘吁吁,郭德全不得不走走停停又回过头下来招呼着她们。
一行四人终于来到了药王庙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巨联:
 
铁杆铜条耸碧霄千年不朽;铅烧汞炼点丹药一日回春。
因为年年都来,所以庙里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孙兰玉的,早已有人飞报洞中的住持道长,道长闻讯后赶忙将他们迎进禅房歇脚用茶。
茶毕,道长陪同他们来到药王的塑像前大声地对众人说:“请诸位施主稍候,这四位是药王爷的后人,他们远道而来祭拜祖宗,祭拜完毕还要给诸位赐福。”喧嚣的大殿里顿时静得鸦雀无声,众人立即悄悄地向两侧让了开来。




 第三三章郭德厚奇遇山妹 郭

山妹立即把点有红点的大馒头与水果等各色祭品摆满了香案,郭德全也把两根棒槌粗的大红蜡烛点燃后插进了左右两侧的铜鼎式大香炉,孙兰玉与菊儿先后在正中的长方形香炉中连上了三炷香。在一阵钟磬声中,孙兰玉跟菊儿在正中央的蒲团上跪了下去,郭德全和山妹男左女右也跟着跪倒在两旁稍后的蒲团上,大殿两侧的人们也跟着齐刷刷地跪倒了,大殿外的人跟着大殿里的人跪倒了,山门外的人跟着山门里的人跪倒了,后面的跟着前面的跪到了,山下的跟着山上的跪到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祭拜仪式在药王山上铺开了。
三拜九叩的大礼过后,男人们立即将郭德全远团团围住,女人们也将菊儿、山妹和孙兰玉团团围住并争先恐后地摸着他们的手。在下山的路上,郭德全和山妹将孙兰玉与菊儿夹在中间各用一只胳膊扶着,腾出另一只手让人们尽情地摸着,当最后一个人摸过后,他们的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了。
返回的路上郭德厚一声吁吁,枣红马正要调头南下却被郭德全叫住了。
“大哥!咱继续北上。”郭德全说。
“北上?还要到哪里去?”郭德厚不解地问道。菊儿跟孙兰玉也是一脸狐疑。
“走亲戚。”郭德全说。菊儿跟孙兰玉又是一脸的惊讶。
“走亲戚?咱在这儿没啥亲戚呀!”郭德厚更加糊涂了。菊儿跟孙兰玉比郭德厚还要糊涂。
“是新亲,去了你就明白了。”郭德全笑着说。
“新亲?有多远?听说再朝北就不安静了。你不说清楚我不去!”郭德厚几乎红了脸。
“大哥!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事,你先走咱们边走边说。”郭德全也着急起来。
“对!就让德全在路上慢慢说。”听说是新亲,孙兰玉已有所悟,于是支持郭德全说。孙兰玉都说话了想必不会有错,郭德厚这才“喔喔”地吆喝着调转过马头。
“是啥亲戚?你快说些!”一向不多说话的郭德厚迫不及待地催促着郭德全。
“大哥!去年柳春院跑了个女娃娃还记得不?”郭德全反而问起了郭德厚。
“咋不记得?不是跳进三女河自尽了么?真是个烈性的女子!”郭德厚感慨着。
“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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