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当复来归-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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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景赶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个场景，两个名震江湖的大侠正背对着他蹲在一块荒凉的土地的中间，不知在做些什么。他方才到处走了走散散心，待心情略微舒畅了一些之后，便过来找夏停寒二人。听下人说他们来到了云来楼，便有些好奇的找来了。
“夏大哥，苏大哥，你们想在这里种树么？”柳景走了过去，在苏墓旁边半蹲下去，而此时正好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眼前所挖出的洞，柳景也低下头看去，只见洞中躺着一物，正被一绸布层层包裹着，绸布大抵是被土壤中的毒腐蚀了，外面一层显得有些破烂。
夏停寒伸手将此物拿了出来，随后小心地把绸布解开，只见绸布包着的乃是一柄匕首。匕首看来十分精致华贵，剑柄处镶着一块蓝色的宝石，匕首之上还沾满了血迹，柳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睁大了眼睛看着匕首，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头上聚集。令柳景惊诧不已的并不是刀上的血迹，而是，这柄匕首乃是他曾经见过的。
“这匕首应就是用来斩断云夫人的头的那柄。”苏墓接过匕首仔细地看了看，匕首锋利无比，触发即断，虽可言是一柄上好的匕首，不负其华贵，但却实实在在是一害死人的杀人工具。
“怎么？”见柳景表情有异，听到苏墓的话也没有应声，一旁的夏停寒突然问道，“柳兄，你莫非认识此匕首不曾？”
柳景眉头紧皱：“这柄匕首是大哥的。”将匕首拿了过来，然后指着底部的“柳”字说道，“这里的‘柳’字乃是爹爹在世时亲手刻下了，而剑身则由玄铁打造，削铁如泥。大哥极为喜爱，平时也都不会轻易示人，怎么会落在了这里？”
“柳兄，你是否确认无疑？”苏墓脸色亦是沉重，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果真是柳遇亲自埋在这里的，那他为何要特意埋在这里，这里的毒和匕首上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而存？而若不是，这一切又是何人所为，故意偷来柳遇的匕首，然后埋在此地，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柳景点了点头，将匕首重新用绸布裹好：“不行，我要去找大哥问个清楚。”随后站了起来，略一停顿向苏墓二人行礼，“二位也请随我来吧，此事二位也应了解一二。”未及他们二人回答，便迈开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去。苏墓和夏停寒二人对望一眼，亦是随着他的脚步走去。一路上众下人见柳景表情难得的严肃，都只是恭敬的行礼，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径直来到了柳遇所居住的御风轩，方看到匕首时侵蚀脑袋的震惊和愤怒已经退去了一些，柳景的头脑已经略微清醒了一点。不，并不能因为这是大哥的匕首就断定这一定是大哥埋下的，这可能并不是大哥所为不是吗？说不定是有人偷了匕首刻意为之，以诬陷大哥。只是，一看到匕首在那里被发现，自己便直接以为是大哥杀了人之后藏在那里的，并未做其他考虑，思及此柳景不由得有些脸红了起来。不过，该问的事还是要去问问的。
两名侍女守在门前，还有两名带刀的侍卫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见到柳景和夏停寒二人急匆匆的赶来，连忙向他行礼。柳景懒得回礼，欲推开门直接进去，却在此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手顿在了半空中。
“三弟，这么急地来找大哥，是有什么发现么？”来人正是柳岳。他已经吩咐下去，让自己的人手四处去查查府中可有表现异常的下人，随后又去了二夫人也就是他的生身母亲那里一叙。当然，他并没有透露前日的命案，也已严令众人不得将此事让诸位老夫人知道。待从二夫人那里出来之后，便想着来找柳景聊聊，谁知在路上正好看见柳景带着夏停寒二人急匆匆的朝这里走来，于是也跟来了。
“二哥来得正好。”柳景回过头来，在门上敲了敲，听到里面一声“进来吧”之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柳遇一身随意的白衣，正坐在对门而设的书桌前看着走进来的几人，脸上依然是温柔的笑容，“怎么？”
柳景走上前去，拿出被绸布包裹着的匕首，在柳遇面前缓缓掀开而后放在书桌上，“大哥，这是我们在茉莉园中发现的被掩埋着的匕首，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柳岳闻言亦是一惊，凑上前来看了看。
柳遇愣了愣，从书桌上拿起匕首看了看，脸色沉了下来，未曾说一句话，只是起身走到身后的书架旁，在第三格处拿出一本书，与在第四格的一本书相交换，随后后退一步。只听得“咔嚓”一声，书籍全数退入里面，待几番变化后只见书架后面出现了一扇有着繁复花纹的门。柳遇伸手在花纹的某处按了一下，门轻轻的开了，柳遇率先走了进去，剩下几人互相看了看，也都跟了进去。
方一进去，柳景便为眼前所见而惊，原来这里竟是柳遇私下所建的兵器房。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兵器，刀、枪、剑、戟、九节鞭等都有，还有一些江湖传闻中才有的名刀。柳遇从来未关注过这点，只知道柳遇平日所携之剑乃是爹爹在世时赠与的，却不知他竟还有个这样的地方。
柳遇拿着匕首径直向里面走去，在一面墙前停了下来，只见这里都是些匕首，无一不华贵精巧，看来都是些难得之物，而几柄匕首中间却有一个空位，显得有些奇怪。柳遇顿了顿，上前将匕首放在空位之中，正合适无比。
“这柄匕首因乃是家父所赠，故极为爱惜，一直放在这里。”柳遇缓缓开口说道，“想必各位也能看得出来，此地极为秘密，常人皆不知有此处，更何况是进入了。因这两日之混乱，以及因婚事而来的大批事务，柳某无暇来此查看，故未曾察觉。若不是几位将此拿来，柳某不知要待何时才能发现。”
“柳兄此言意即，这柄匕首乃是被恶人偷去陷害么，只是如此隐蔽之处，而且此地应也是机关重重吧，旁人何得轻易取之？”苏墓在旁问道，虽然他也知道确有此被偷之可能，但却仍不愿让柳遇好过。
“这就不知了，只是，柳某何必非用此物不可，且能藏物之地多矣，在下并无冒着风险藏在茉莉园之必要。再则，柳某为何要杀了刚进府的夫人，这岂不是给自己增添麻烦？”柳遇镇定下来，缓缓答道。柳景闻言也点了点头。
“柳兄言之亦是有理。不知柳兄可知那云来楼前的茉莉是如何凋亡的？”夏停寒问道。
“亡妻离世那日正好风雨大作，恐是因无人料理才死去的吧，加之花草通人心意，亡妻生前对此极为爱护，因感应到主人离世而相继枯萎也不无可能。”听到此问，柳遇有些不解说道，“诸位不会是信了那亡魂索命之说吧？”
“不，那些茉莉乃是死于五里殇之下，且为有人刻意为之。”夏停寒冷冷回道。
☆、一枝横生
第三日。日正当空，柳绿花红。
明日便是回门之期，而这两日以来，虽屡有不同发现，墓中那具不属于苏墨云的尸体，被指出可能会是凶手的楚季南，埋在被毒死的茉莉园中的染血匕首，诸如此类层出不穷，但事实上对案情的进展并无何推动，案情仍处于胶着状态。
自昨日苏墓几人在园中发现匕首之后，几人便先后去调查了当日负责浇水的下人、一直守卫着御风楼的护卫等相关人物，而后又再度去询问了楚季南一番。只是却都没有什么收获，下人们皆一无所知，柳遇也无法确定匕首是什么时候被偷的，所以也问不出些什么。楚季南被安排在了摇光院某处，由多名侍卫严格看守，非得柳大少爷允许不得外出，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人去找他。
苏墓与夏停寒从开阳院内走了出来，他们方才同云香以及来自云府的几位下人们谈了谈，试图找出除了楚季南、柳遇以及苏墨云之外其他的可疑人士，但不过是徒劳罢了。几位下人虽纷纷言说还有其他人爱慕着云雅什么的，但通过进一步的询问却发现，那些都只是她们的臆测而已，听来便无可靠之感，且总是在互相否认和争执，更近似于捕风捉影而不可信任。因担心在柳景这位柳府的三少爷面前，这些下人会什么都不敢说，于是这次柳景没有跟来，而是同柳遇他们在一起在他处调查。
二人正在回廊上走着，边讨论从侍女那里听来的事情，苏墓虽是找凶手之心急切，但在听到那些叽叽喳喳的丫鬟们的胡言乱语之后，却不由得有些好气又好笑了。柳府的院落中诸多这样的回廊，将一个个院落或房间或小亭连接起来，与寻常小路相比更具另一番风味。突然，夏停寒停下了脚步，视线投向前方，苏墓本在侧着头在和夏停寒说话，此时也随之停了下来，抬头看去，只见哑丫头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却又不敢接近。苏墓摇了摇头，尽可能的展开最温和的笑容走上前去说道：“是你呀，你有什么事么？”
哑丫头醒悟过来，垂下头来低身行了个礼，不一会儿便抬起头来，咬着嘴唇，伸出手开始比划着。苏墓有些莫名，他虽然懂得不少但手语却从未学过，便转过头去看了看夏停寒，只见夏停寒走至他的身边，缓缓开口说道：“她在向你表示感谢，感谢你之前帮她解围以及救了紫玉姑娘。”
“喔。”苏墓回过头去，继续看着哑丫头轻声道，“没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苏墓昨日无意中从管家那里得知，这哑丫头原本是有名字的，好像是叫宁七还是什么来着，可是自从她不会说话之后，也不知是从谁开始，反正到后来大家便都开始叫她“哑丫头”了，以至于现在连她的本名也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哑丫头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抬头看着他们，比划着手势问道：“二位公子是来查苏夫人和云夫人的案子的吗？”
苏墓有些奇怪的点了点头，哑丫头继续比划道：“可是，二位看起来不太像是官府中人，跟之前来过这里的几位捕快都不一样。”
苏墓笑着说道：“不，我们不是官府的，只不过是……”想了想之后说道，“是苏夫人和柳少爷的朋友，来这里看看而已。”
哑丫头顿了顿，伸出手来，刚比划了几下，还未及夏停寒帮忙转达，就看到有一名女子从哑丫头的身后走了过来，大声说道：“哑丫头，你还愣在那里干嘛呢？还不快去厨房帮忙！”哑丫头闻言身子一抖，紧张的对着夏停寒飞速地比划了几下，而后赶忙将手收了回来，垂下头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来人也是一名侍女，一袭俏丽的鹅黄色衣衫，显得颇为可爱，面容清丽，只是此时却皱着眉头，一脸不满的朝这边走来。见到苏墓和夏停寒二人站在哑丫头的面前，微微愣了愣之后赶忙笑着上前行礼道：“原来是二位大侠，奴婢失礼了。”近两日他二人总是带着柳景在府中到处查看，再加上此前柳遇已有吩咐，故下人多已经知道他们二人了。
苏墓有些不解地偏头看了看夏停寒，只见他正皱着眉盯着哑丫头，一言不发。苏墓对于哑丫头方才所比划的意思完全没有头绪，但还是将疑问压了下来，笑着给眼前的侍女回了个礼。
“若二位无事的话，奴婢和哑丫头就先退下了。”侍女客气有礼的说道。在见到他们点头后，便连忙带着哑丫头沿来时的路回去了，边走边在那里低声问道，“那两位公子找你有什么事吗？”哑丫头连忙摇了摇头，只听得那侍女继续说道，“厨娘都催了几次了，你还在这里站着，小心过去又要挨一顿骂。”哑丫头却仍没有抬起头，只是默默的跟着她，不多时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转角处。
“方才哑丫头急急忙忙的，说了些什么啊？”见她们已经走了，苏墓二人也无再停在那里之理，于是也继续着之前的路程，向天璇院走去。向几位迎面而过的下人回礼之后，苏墓开口问向夏停寒道。
“她说，她知道一些关于苏夫人的死的事情。”夏停寒缓缓说道。哑丫头才比完这个手势，后面的那个侍女就过来了，便不好细说而只是很快的比划了几下，“要我们戌时在这里等她。”
“什么！”苏墓大惊，“那你开始怎么不说？我们快去把她拦下来，仔细地问个清楚。”正说着便转身往回走去。
“柳府内耳目众多，若果真是关系利害的事情，你能保证无人会听见否？”夏停寒站在原地开口说道，苏墓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他，“现在只会让人起疑而已，既然那位姑娘已考虑到这一点，何不依她所言。”
苏墓想了想，只好点了点头，继续同夏停寒向天璇院走去。反正即使今天找不出凶手，着急的也只是柳遇，他可不必担心，正好也可给柳遇带来一些麻烦，这正是他乐于见到的。若是柳遇和柳岳那两人疲于奔命的话，也就不会来阻拦自己去查墨云的案件了。
“停寒，你说哑丫头会知道什么呢？她不过是一个修剪花草到处帮忙的下人，会知道什么重大的消息么？还是她无意间撞见了什么？”苏墓边走边猜测道。
夏停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哑丫头并未表明她真正知道些什么，他只能判定，这定是与柳大少爷或者是二少爷有关，不然也无须如此小心谨慎。这几日来，频频出现不同的状况，原本脉络清晰的案子似乎已是变得越来越复杂，而线索也是杂乱无比，真假不明。
太阳的光芒照射着大地，斑驳的树影雀跃着在绿叶的间隙中舞蹈，而路过的飞鸟却对着过于耀眼的阳光闭上了眼睛。
……
天璇院内，饭桌之上。
虽是美味佳肴珍馐锦食在前，座上的五人看来脸色却都不大好。上午柳遇将事务都交由管家处理，同柳岳一起亲自前往云来楼看了看，柳景本想跟着苏墓他们一起去玉衡院询问云府下人们，却被婉拒了，于是便也同柳遇去了云来楼，顺便向他们指出了藏匕首之处。只是这一上午的忙碌却什么都未曾换来，虽未曾言说，但可看出他们都有些低沉，柳遇更是皱紧了眉头，焦急之色外显。夏停寒和苏墓则在思虑着哑丫头之事，故也是一时无语。
静静喝下一口汤之后，柳景开口问道：“苏大哥，夏大哥，不知你们今日可有何收获？”
苏墓愣了愣，摇头说道：“虽是问了那些下人，但她们所言皆毫无价值，至多表明了云夫人乃是一大家闺秀，所识之人多为王公贵族，有可能做出这等事的，只会是楚公子，或者是柳大少爷。”
柳遇闻言苦笑了一下，这苏墓到如今还如此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