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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爱, 够不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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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未婚夫,病的可真不轻,刚才都没有看出来。哎,真够能撑着的了。八成儿是怕你担心吧。病成那样儿,还折腾过来,大概是想多陪陪你和孩子。真难得。人真是不错。” 身后刘妈妈的话,让我心脏,不由自主地痛。
回到家,懂事的孩子,自己活动了几圈,画了会儿国画了,就又自己去补午觉了。
我心神不定地,望向阳台落地窗,脑子里乱乱的。
他病的好像很重。不是叫我不必见面吗,怎么他自己又跑来。
为什么刚才见面时,他那么云淡风轻,儒雅温柔,全无病态;
下楼后,他就会咳弯了腰,虚弱到无力。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反复地把弄着手机,考虑着,该不该打个电话去问问他。
想了一阵,拨通了手机:“鹤翔!”
“。。。。。。” 对方接通,但没回答。
“还好吗?” 我柔声问。
一个女孩儿清脆、客气的声音传来:“您好。我老板正被送往国外医院。不方便接电话。有事,请以后再联系。拜拜。”
电话,挂断了。



、(七)春蚕到死丝方尽

电话,挂断了。
他,被送往国外医院了。
我,呆住了。无法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地,从迷茫中,挣扎出来。
不愿相信,不肯相信。竭力恢复了冷静、理智。
他,病了,而且病的很重,需要马上出国就医。
可叹医者救人,不自救。
他怎么会突然病的那么重?
想着,想着,我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冰。
全都是因为我。一股强烈的负疚感,充斥了我的脑海。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太辛苦了,他不会累的病倒;
不是为了抱着我又背着孩子,跑了好几层楼梯,他不会大汗淋淋、气喘吁吁。
他是为了安抚孩子的紧张,才不顾自己累,陪孩子满房子玩闹;
他是担心我们饿着,又细心地做饭、熬粥;
他是一整夜地守着我,又是针灸,又是喂饭;
他,只恐怕是自己连一口饭、一口水都没顾的上。
他更是忙了一身汗,又冷坐了一夜。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
更何况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如画中人一样的他。
全都是因为我。
我难过地咬着嘴唇,闭上热热的眼,用手轻轻抚上隐隐疼痛的头。
想起他,抚我头发的温柔,专注温暖的眼神,临别凄然、绝望的一瞥。
我的心,揪到一起,紧紧地闭上炙热的眼。
他,绝然拒见,是怕我担心;忍病来见,是让我放心;无语告别,是恐难再见。
那个聚餐的快乐、温馨,多让人难忘。那是他不顾重病,带给我们的。
我和孩子,还会有机会和他共庆生日吗?
“啊!” 我难过地轻呼出声,忙捂严嘴,两股热泪,不停地滚落下来。
不知捂着脸,低头哭了多久,感到一双小手,慌乱地轻抚我的手。
我抬头看到了,孩子大大的眼睛,也在流泪。
“妈妈,乖,不哭。” 孩子努力地哄我。
忙轻轻搂住孩子,我含着泪笑笑,又禁不住笑着哭泣。
“没事儿,没事儿。阳阳乖,妈妈没事儿。妈妈不哭。” 
我,没事儿。可是,他,有事儿。
他,为了我,病的很重了。
世事总是如此难料。
鹤翔,就仿佛是抚过我心头的一缕最温暖的春风,美好又短暂。
让我感到重未有过的温暖和踏实的他,就这样病重出国了。
他静静地来,正如他又静静的离开了。
我,一夜无眠。
早晨,我和孩子的生活看似如旧。
把孩子送去国际学校,我就早早地径直来到了公司。
我工作的外企,是在开发区里。我的职称,是技术顾问。
我是信息系统管理、开发业务的主力技术人员之一。
公司里技术主管这层楼,我几乎每天都是最早上班的一位。
今天倒有了个例外。
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我就看到老总Jason,站在我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Jason是个精明强干、沉着果断的美国人。
这位杰出睿智,惜时如金的老板,还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或许是因为我曾生活在美国多年,Jason对我一直很关照、器重。
几年来,和Jason一起工作,倒也默契、愉快。
Jason一看到我进来,就开门见山,礼节性的问候,一概都省了。
“凝,We got a critical situation。(我们碰到了难题。)” 
“Yes?〃在美国生活多年,接受过专业英语训练的我,很自然地快速回复。
“I like you to drop everything on your plate。 Take a look at this initiative。 Get me some feasible plans to tackle it asap。 By noon。(我安排你放下手上所有项目。看看此项预案。我急需要几份应对方案。中午要完成。)” Jason雷厉风行地安排。
“Got it。 Let me jump on it。(知道了。马上执行。)” 我刻不容缓的接令。
日常轻声细语,慢条斯理的我,工作中,常会爆发出迅速果断的魄力。
稳稳地接过Jason手上的提案,我客气地点朝Jason点下头。
坐在办公桌前,我全神贯注地投入了仔细的研究。
完全没有注意到,以惜时如金著称的Jason,没有像往常一样,交代了任务就走,反而是留在我身边,一直站着。
所谓,会者容易。
仔细研究了提案后,多年的专业积累,和见招拆招的磨练,让我很快就在脑子里,形成了几个可行性方案。
头也不抬地快速输入掌上电脑,我按动了无线打印。
又头也没抬,习惯性地熟练又准确地伸手,取身侧打印机上,印出的可行性方案。
手,触到了一只温暖、坚实的大手。我的脸一热,忙抽回手,抬头看。
是Jason的手。Jason还没走。
看看Jason拿到手上的方案。 我努力不考虑,那一瞬间的两手相触。
保持着淡定,我稳稳地说:“Just a few ideas。(几个初步设想。)” 
Jason 快速浏览了下手上的方案,点点头:“Impressive!(干的漂亮)” 
又炯炯有神的盯着我,Jason说了句:“凝,你是天才。” 
“谢谢,老总!” 我客气地感谢老板的赏识。
“中午一起吃饭。” Jason很随口的一句。
“不好意思! 我有安排了。” 我一惯的礼貌推拒。
“又是云帆小屋。” 看来老总对我午休的安排,不以为然。
“是。” 我回应。
“凝,陪我回美国总部吧。凭你的天分,大有作为。” Jason又老话重提。
美国,我不愿回想的地方。不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没在意Jason口气上的些许暧昧,保持着专业的客气,我轻轻地说:
“Jason;谢谢你。你早知道我的决定的。还有什么指示吗?” 
我把话题,拉了回来。
“好。你跟我来一下。” 从不拖泥带水的Jason,转身就往外走。
我顾不得近日身体的不舒服,和一向的缓起缓做,着急起身跟上Jason。
一个踉跄,把办公桌上的笔筒碰翻,忙扶在桌上,稳住身体。
金属相撞的声音,让我混沌的头,清醒。
一抬头,正撞进Jason紧张的眼神里。
“凝,你没事吧?” Jason关切地问。
“还好。谢谢你!” 我轻柔地应了句。缓缓的坐回椅子,努力平缓自己。
“好。你歇歇。一小时后,来我办公室。” 说完,Jason 转身疾步而去。
看看惜时如金的Jason的背影 。我翘翘嘴角,抚了抚头。
拿起份,早放在桌上的项目书,又忙了起来。
中午,没有去云帆小屋。
Jason和客户的电话会议,我作为技术主管,必须出席。
忙了一天下来,躺在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正是昏睡后,醒来看见他的时间,他,还好吗?
原不相信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的我,心知肚明,仅短短两天里,鹤翔带给我的温暖,已经把我彻彻底底地融化。
如今,我真正体会到了,离开了他的温暖,我,会度日如年。
身不由己地拿起电话。
诧异间,仿佛一缕温暖的阳光,映入了眼帘。
他,发来了短信。
“凝凝,我已到美。治疗顺利。勿念。还不方便通话。想听你轻柔的声音,记得留言给我。鹤翔” 
我握着电话的手轻轻地颤抖。
他到美国了,治疗顺利,还好。
他还不能通话,看来病的很重。
想听我的声音,他喜欢我的声音,我的脸热了。
静了好一会儿。轻轻拨出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留言:
“鹤翔,还好吧。” 一句轻声细语,带去了我满腹的惦念。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把弄手机。
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看他的短信,我抿着嘴,轻轻地笑了。
很快,天亮了。
又一个彻夜未眠,丝毫没有影响,我照顾好孩子,又忙好了工作。
又一个工作午餐,也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好心情。
往日在云帆小屋,忙里求安的我,更享受沉醉于,晚上给他留言,期盼他来短信的幸福里。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我从未间断过,每晚留言在他的手机里。
一直坚持,一直等待,每次都认真地打,认真地留言,认真地等待。
思念鹤翔,对我而言,不知不觉地变成一种略带思愁的甜蜜。
我明知很幼稚,却无法阻止自己,痴痴地上了瘾。
从最初的经典问候“还好吗?” 到接下来,各种健康祝福,孩子的进步,我的工作,带着一次次认真的祈福,和我无尽的思念。
“鹤翔,病好些了吧。祝早日康复回来!” 
。。。。。。
“鹤翔,今天阳阳考试得双百。等你回来拿给你看。” 
。。。。。。
“鹤翔,我又完成个大项目,老板会放我休长假,等你回来好好聚聚。” 
。。。。。。
“鹤翔,我祈求上苍保你早日康复,早点回来。” 
。。。。。。
“鹤翔,我想你,想你的温暖,你快回来吧。” 
。。。。。。
打电话给鹤翔,慢慢地成为了,我睡前的一种习惯。
每天留过言,我会抚着头,回忆着他的温暖,睡去。
也许我一个人时,控制不住会思念地发呆,让孩子和刘妈妈猜到了什么。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过鹤翔。
我不提鹤翔,但我知道每天起床时,枕巾都是湿的。我思念他。
孩子很懂事地不提,有好几次被我听到,他在自己房里,喊玉君爸爸。
刘妈妈也不提,偶尔我感觉的到,她在我身后叹气。
他,又来短信了,
“凝凝,留言都收到了。谢谢。我都还好。勿念。鹤翔” 
我,心花怒放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每一天,我都努力正常过。
在工作上是精英。
Jason派过来的一个又一个难题、项目,或成功完成,或顺利进行;
一次又一次工作午餐,都变得让人快乐;
一份又一份荣誉,也纷至沓来;
在家中是好妈妈。
孩子是越来越健康漂亮,越来越出色。
在刘妈妈的细心照顾下,我眩晕的毛病,也越来越轻,发病也越来越少。
最让我开心的,是他的短信。
由一个月,才盼得来一条,到一个星期,就会受到一条。
到了第三个月开始,几乎是每天一条,乃至后来的每天多条。
一条条短信,像美妙的音符,跳动在我痴盼的心弦上。
我的心,开始歌唱,唱着期盼他早日回来的歌。
鹤翔赴美的第九十天起,他的短信,突然停来了。
我每天依旧留言,依旧期盼。
可以听出自己声音里的担心、紧张、虚弱和无助。
又十天过去了,毫无音讯。
为了不时刻想他成痴,我开始拼命地忙碌。
家里、公司凡事必到,昼夜忙碌。
浑然不顾,衣带渐宽人憔悴,
又岂知,压抑的思念,更易深入膏肓。
鹤翔离开后,第一百一十二天了。晚上,我毫无预兆地晕倒在家中。
聪明勇敢的,还不到六岁的孩子,打112呼救。又找来刘妈妈帮忙。
据说,全凭医院一阵紧急抢救,我才拣回不足半条命。
如果短时间内,再次突发心力衰竭,就算华佗、扁鹊在世,恐也回天乏术。
入夜了,刘妈妈好说歹说地,以病人要静养为由,把坚持不肯离开的孩子,带回去睡觉了。
我一个人躺在病房里,脑子很清醒,连日来苦苦惦念的煎熬,都一扫而光了。
生死关头,人倒很容易想的开。
还好,孩子有刘妈妈,有居委会,有社会。
如果,我真的。。。。。。再放心不下孩子,我也是身不由己了。
一眼扫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轻拿起来,偷偷打开,发了短信给他。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他发短信。我翘翘嘴角。
“鹤翔,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如果可以,我很愿意用自己的死,换来你的健康、幸福。谢谢你。凝凝"
不用说再见了。这一次,或许是我,再见不到他了。
关了手机。暗喜护士没看到。我轻松地翘翘嘴角,深深地一呼吸。
也许很快对我而言,死亡就会来临。
死,对我而言,或许是很好的解脱。
只是孩子,我舍不得、放不下的宝贝。
我的泪涌出来。
还有鹤翔,我对他的思念,会被死亡斩断了。
我的泪,继续不停地流。
也好。
我用手抚干眼泪,抚着头,想着往日他给我的温暖,慢慢地昏睡过去。
在做梦了,仿佛感觉他温暖纤细的手,捂在我头上。
“鹤翔,我快死了,你会健康幸福。” 我默默地告别。
睁睁眼,空荡荡的病房。
心脏又一阵抽搐,我在坠入无尽黑暗前,一念闪过。
如此结束,泪尽灯枯,也好。



、(八)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此结束,泪尽灯枯,也好。
遥无尽头的黑暗。
我不知在黑暗里,徘徊了多久:
一会儿,好似回到了,孤独的年少辗转;
一会儿,又好似回到了,紧张的海外求学;
一会儿,好似,躺在手术室里,冰冷虚弱;
一会儿,又好似,守着孩子时,彻夜不眠;
一会儿,好似,在电脑系统前,苦思冥想;
一会儿,又好似,是在企盼无望时,煎熬无助。。。。。。
不是不渴望,可以长久疼惜可爱懂事的孩子,
不是不渴望,可以长久拥有诚挚可靠的友情,
不是不渴望,可以长久品味相濡以沫的爱情。。。。。。
可是,我真的累了。我好像,已经死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我渐渐地感到了一片白亮。
整个人,仿佛浮在一朵白云上,飘飘荡荡。
一个声音传来,恰似我朝想梦想的温柔。
“凝凝,还好吧。” 
可惜,我死了。我惋惜地应:“我死了。忘了我吧。” 
“我不会让你死。” 声音很飘渺,很远,很轻,听不到了。
我,已无所谓了。
四周,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茫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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