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公主-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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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她带给他的。嘉木觉得心里有好多不忍，贺擎的背影像一座大山压向她，嘉木觉得心里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沉默了一会儿，嘉木才开口道：“对不起贺擎，我们没有遇对时间。以前是我太小，很多事情我都不懂，而现在，对不起，我爱上了别人。”
“是那个人吗？”
嘉木疑惑的“恩？”了一声，旋即想起来那天在街上的事情，点了下头说：“是。”
“嘉木，你决定了吗？我还可以给我们之间一次机会。嘉木，你应该明白，你我之间的联姻牵扯了太多太多。”
“贺擎，你是个好人。我不想跟你说些什么如果之类的话，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什么如果，你这个样子对我，让我觉得很难受。我知道我这么决定会有什么后果，既然我已经决定了，”嘉木再一次说，“对不起，贺擎。”
贺擎背对着嘉木闭了闭眼睛，手指收拢捏紧了茶杯，轻轻道：“我知道了，你走吧，别等我后悔。”
嘉木看着贺擎的背影，咬咬牙：“可是……”
“没什么可是，”贺擎的声音很平静，“我说了，不要等我后悔，我若是后悔了，你就走不出贺府了，嘉木。”
贺擎虽是这样说，但终究还是转过了身来，唇角勾起一个笑：“这种皇家的婚姻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也好，你我都解脱了。你比我有勇气，嘉木。我祝福你。”
嘉木看着贺擎嘴角的那抹笑，也不禁勾起一抹苦笑，“谢谢你，贺擎。”
一直以来，她跟他说的，除了对不起，就只有谢谢。对不起，我无法成全你，也谢谢你，愿意成全我。
嘉木最后看了眼站在光下的人，夕阳的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把人影都打成了淡淡的橘黄色。嘉木眼眶一酸，慢慢转身，一步步退了出去，她打开门退出去之后，又缓缓地把门拉着关上，贺擎就站在那里，嘉木看着门越来越窄，直到最后门完全关上。
贺擎始终是笑着的，在门关上的刹那，贺擎的嘴角才弯了下来，他是名满卫国的丰城第一公子，他是边关将士眼中的虎威将军，他是卫国首富贺家的家主，他有这么多招人眼馋的身份，除了摊上了一个逃了婚的未婚妻，他还有那么多值得他开心的理由，不是么。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他的心像是被撕碎了一样难受，难受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最后挽留的那句话，贺擎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的，听见嘉木再次回答对不起的时候，贺擎险些有种站不住的感觉，他拿联姻来留她，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或许她说得对，怪只怪他们没有遇对时间。他一直以为早一点遇见是好事，贺擎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相遇太早，也未必就是好事。
他们错过了那个点，也将要错过一辈子。
贺擎摊开手掌，看着光线穿过他的指缝，在地上投出一个手掌的清晰影子，贺擎努力地握了下手，再缓缓摊开，手里依旧只有那团亮光。他曾经一直以为那团亮光是他的，现在他才明白，太阳移开之后，亮光就会消失，即使你再用力的握紧手掌，留不住的，终归不会是你的。
贺擎开始有些埋怨他离开的那三年，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嘉木兴许就不会遇上那个人，可是就像嘉木说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如果。他没有问她那个人的事，因为他知道，那已经是一段不再属于他的故事。
******
嘉木并没有走出院门就被拦了下来，说是老将军有请。嘉木本来就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就散伙，可是眼前这一幕，嘉木直想骂自己乌鸦嘴，她其实打心底里害怕贺老将军，在嘉木的记忆里，她小的时候有次缠着乔阳带她去菜市口看杀人，杀的好像是个无恶不作的贪官，监斩官铁青着一张脸，扔出一个令箭，冷冽的说：“杀。”
然后刽子手手起刀落，嘉木从此就烙下了心病，总觉得那个监斩官长得像地狱阎王，很久之后，蔚成风指婚，嘉木第一次见威风八面的贺老将军，清晰地认了出来他就是当年那个阎罗王，当场就觉得腿软，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想抬。
所以这也是她最先死活不愿意嫁给贺擎的原因之一，可是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啊。嘉木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去见他，好在她指定的救星及时赶了过来，看着有个卫兵举着剑横在嘉木胸前，当场喝道：“还分不分尊卑了！公主也是你随便就能拦的！”
卫兵看见蔚成风，不卑不亢的行礼，“参见皇上，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蔚成风冷笑一声，“朕的命令便不是命令了么！”
卫兵闻言，俯着头不说话，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有力的声音，“皇上还是不要为难我的下属了。”
嘉木抬眸，果然是地狱罗刹啊，两鬓虽已斑白，但眉宇却是极其威严，嘉木再次低下头去，只听蔚成风说：“贺老将军架子真是不小，见了朕也不说行礼参拜了。”
贺老爷子也不在意蔚成风冷冰冰的调子，俯身抱拳行了个礼，又道：“皇上可说过要给我贺家一个公道，如今公主回来了，皇上的公道打算什么时候还呢？”
蔚成风道：“公道朕自会还，只是如今静娴刚刚回来，朕打算先带她回宫，等查清来龙去脉，这件事朕自会秉公处理。”
贺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从院里却走来另一个人，贺擎擦着嘉木走过去，神色如常，抱拳对蔚成风道：“微臣参见皇上。”
蔚成风对贺擎明显比对贺老爷子客气多了，笑着扶起贺擎：“不必多礼。”
贺擎道：“既然今日皇上来了，那微臣就不用再跑一趟了，微臣近日深觉力不从心，父亲也已年老，意欲告老还乡，微臣自当作陪，还望皇上恩准。”
蔚成风真是没有想到贺擎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这番话听得蔚成风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直以来贺家都是他的一块心病，嘉木这一逃婚，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蔚成风这么些天总是睡不安稳，总觉得事情会发展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可是他派出去监视贺府的人，每天带回来的都是相同的消息，贺家没有任何动作。这让蔚成风更加不安，可是只要嘉木找不到，贺家应该不敢贸然出兵，一来丢了颜面，二来也并非民心所向。
可是今日贺擎竟说出要告老还乡这一番话，蔚成风这才是稍稍放下了心，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惋惜道：“贺老将军想告老还乡朕自当恩准，只是贺爱卿如今正直壮年，怎么不再多为朝廷做一些贡献？”
“微臣有些累了，还请皇上恩准。”
贺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瞪了一眼贺擎，抱着肩不说话。
贺擎装作没有察觉贺老爷子的不悦，看了他一眼，说：“爹，把兵符拿来。”
贺老爷子气得不得了，但自己到底已经老了，如今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就算他抢了这天下，自己儿子不愿意坐也是白搭，他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算坐上最高位，又能坐多久，征战沙场了半辈子，留一个安稳的老年给自己倒也算不错。贺老爷子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贺擎，撇下蔚成风，转过身哼哼着走了。还是一样的没有规矩。
贺擎接过兵符，递给蔚成风，屈膝半跪下说：“望皇上成全。”
蔚成风把他扶起来，说：“既然贺卿执意如此，朕也不好再拦，朕会择个好日子为贺老将军和贺爱卿践行的。”
贺擎想了想，又道：“关于微臣和公主的婚事，烦请皇上宣告天下，就说，和离吧。”
嘉木在那一瞬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个男人，一心一意要娶自己，就如他所言，他已经拿了最好的来对她，就像现在，他宁愿背负天下人的非议，也不愿给她一纸休书，让她这个新嫁娘名誉全丢。却殊不知，这样只会让她更加心痛，她宁愿他对她怒目而视，扔给她一纸休书，可她到底还是负了他。
蔚成风觉得这是再好不过了，自是满口答应。
贺擎见蔚成风答应了，笑着道：“那微臣送皇上和公主出去吧。”
嘉木一直跟在贺擎和蔚成风的后头，贺擎把他们送到门口，跟蔚成风行了礼，回过身时看见嘉木红着眼眶，迟疑了一下，终是伸出手摸了摸嘉木的头发，说：“我走的时候来送送我吧，嘉木。”
嘉木红着眼点头，看着贺擎收回手，然后看着他越过她越走越远，他明明穿着最贵重的华服锦袍，可嘉木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那越行越远的背影，有那么浓重的悲伤、和落寞。
蔚成风扯了下她，嘉木才收回视线，对着蔚成风干笑。
蔚成风戳了下她的脑门，“等回去了朕再好好收拾你！”
******
蔚成风其实也没真的舍得收拾她，把她送回映月宫，吩咐着说：“你去看母后的时候，可别说漏了嘴，自你大婚后，母后就待在慈宁宫没再出来过，你逃婚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我也帮你瞒着母后了，刚刚我派人知会母后说是你要随着贺擎下江南了，等停几天贺擎要走的时候，你去和母后告个别，你接下来也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了。”
嘉木埋进蔚成风怀里，哑着嗓子开口：“哥……”
蔚成风拍拍她，嘉木又说：“哥，你明明关心母后，就别再跟母后治气了。”
蔚成风似是轻轻笑了下，道：“她到底是我们母后，我心里头都知道，你就别管了。”
嘉木点了下头，蔚成风又说：“嘉木，既然你这么决定了，哥自然支持你，你比哥运气好，留住这个运气，好好地过你的日子。”
嘉木知道他这是又想起玉姐姐了，只是狠狠的点了下头。
☆、第二十八章（2）
贺擎走的时候，正是夏日里最热的时候。
蔚成风举办了一场规模不小的践行晚会，贺擎并没有来，只是贺老爷子绷着一张脸、满脸威严的坐在席间。
静娴公主和贺擎刚成婚没几天，和离的消息便传遍了丰城，有不少朝臣也早就受不了贺家独占鳌头这么久，此时贺家竟在和离的同时，要离开丰城，刚开席时，底下议论纷纷，只有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笑而不语。不过，贺老爷子一来，乱糟糟的场面立刻安静了，本来还有几个胆大的想过去打探打探八卦，顺便落井下石一下，一看贺老爷子那张威风八面的脸，立刻就噤了声，老老实实坐在席间，等着蔚成风来。
蔚成风来得有些晚，这践行宴被贺老爷子那张脸一搞，变得跟上朝似的。蔚成风坐在主位上，觉得各种不自在，众人起身行礼，蔚成风比了个平身的手势，清了清嗓子说：“虽说贺将军已于公主和离，但这么些年贺家所建的功勋朕深记心间，在此，就一杯薄酒聊表心意，希望贺老将军能安享晚年，享天伦之乐。”
底下的人也随着蔚成风站起来，对着贺老爷子敬酒，贺老爷子端着酒杯笑着站起来，“那老臣就在这里代犬子多谢皇上和诸位同僚了。明日就要启程，老臣家中还有诸多事务，就不多留了。”
贺老爷子把话说完，仰头把酒喝干，就招呼着侍从走了。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蔚成风对贺老爷子这架势早就见怪不怪了，撩起衣袍坐下，道：“难得一聚，诸位卿家继续。”
贺府。
贺擎正坐在屋内，看着一个丫鬟整理他的东西，时不时出神的看向窗外，看到丫鬟拿着一件盔甲就往箱子里搁的时候，站起来把盔甲接了过来，轻缓的放在桌子上，把盔帽拿下来，在盔帽下方，是一方素净的绢帕，贺擎把绢帕拿起，放在鼻下轻轻嗅着，眼睛微微闭上。小丫鬟看将军难得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眼睛微闭着，睫毛颤着，仿佛想到了人生很美好的事情。
贺擎发了一会儿愣，把绢帕放在盔甲上，再次把盔帽盖上，吩咐一旁看得出神的小丫鬟道：“都收起来吧。放在最下面。”
小丫鬟回过神，应了一声，收起盔甲压在了箱子最下面。贺擎看着小丫鬟的动作，又发起了楞，良久才把目光移开，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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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贺家离开丰城，京都里熙熙攘攘的，很多人挤在道路两旁瞅热闹，顺道议论着京都里最新的八卦。
贺大将军与当今圣上唯一的妹妹大婚，已经让丰城热闹了一段时间，谁知那股热闹劲头还没过，竟又传来贺将军与静娴公主和离的消息，众人无不好奇，和离也就罢了，这贺家竟又在此时离开丰城。众人都想不通了，于是各种各样的八卦开始在京都传来开来，而且愈演愈烈，众说纷纭。有说是因为贺擎不能人道，导致圣上大怒，这才逼着贺家与公主和离，并且借此机会除掉了贺家；也有说是因为静娴公主与贺擎本就不和……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嘉木坐在马车里，听着道路两旁的人议论纷纷，心里也是思绪万千，她宁愿拿他一纸休书，更宁愿她自己承担所有的非议，兴许那样她的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马车一路行到郊外的一处驿站，嘉木推开车门下去，驿站旁种着两棵垂柳，嘉木拨开茂密垂下的柳枝走进去，贺擎正坐在驿站里喝茶，很自然的招呼嘉木坐下。
此时正是盛夏，蝉声阵阵，听的嘉木心里乱糟糟的，天气本就燥热，嘉木心里乱，觉得浑身都热，怎么都不舒服。贺擎似乎看出了嘉木的心思，递上来一杯凉茶，说：“心静自然凉，喝杯茶吧。”
嘉木勉强笑了一下，把茶杯接过，放在唇下抿了一口，贺擎轻笑道：“不想笑就别笑了。”
嘉木咬咬下唇，看着垂在驿站外一条条柳枝，烈日射下来，更是显得绿油油的，贺擎放下手里的茶杯，也随着嘉木的视线看向柳枝，说：“驿站旁种柳，是为留。三年前我从这里去寒玉关，今天又是要从这里走了。”
嘉木微垂下眼，贺擎平静的眼神和语调让嘉木有种局促的不适应感，总觉得那种平静，近乎一种绝望。“京都里的传言，不会对你以后有影响吧？”
贺擎只是说：“没关系，嘉木，你不用心里过意不去，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我就是想让你过意不去，兴许这会是我最后对你的好了，以后你想起来，也不至于忘了我。”
贺擎说着站起来，“你是个女孩子，名声在外，我是个男人，不能让你丢了面子。你为了那个人连婚都逃了，我再给你一纸休书，岂不是掉了你的颜面。我跟你不一样嘉木，我堂堂丰城第一公子，走到哪里也都是有人要的，你不用替我担心。”
贺擎有些戏谑的语气，让嘉木心里愈加难受，贺擎走出驿站，牵起系在树上的马，嘉木跟在他后面，轻声地说：“他不会的，你也不用担心我。”
贺擎听见嘉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