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巫师:革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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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国王不温不火，做事不急不躁，反而透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神秘感，行事作风中带着领导者的气质，对于伊卡洛斯来说，会是一个相当棘手的对手。
　　雷纳德缓缓的睁开眼睛。
　　真是的，自己在想什么啊，一开始接近这家伙的理由不就是这样吗？
　　“即使思念，你也不回去吗？是因为知道自己呆在那里，对方会有危险？”
　　雷纳德淡淡的眼神让菲利普轻笑出声，“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就是把什么都说了。”
　　“你很啰嗦。”他黑色的眼眸落在了远处绿色的小山坡，放牧的歌声仿佛从那里飘来。
　　费德里科那个家伙，总是喜欢热闹，他坐在破破烂烂的酒吧里喝着粗糙的烈酒，不需要一顿饭的时候，他就会被人群包围起来。
　　无论是老人、孩子、女人……还是街上的流浪汉，好像都更加喜欢费德里科。
　　不是更加喜欢费德里科……根本没什么人会喜欢自己吧。
　　
　　——一个污秽而肮脏的存在，无耻的渎神者。
　　
　　费德里科有着绝对的信仰，和对正义的坚持。
　　这和被轻易打碎的自己太不一样。
　　成为黑巫师是他命中注定，但是，变成现在的雷纳德，却是他自己的选择。
　　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很难，可是，费德里科却总是很容易的就做到了。
　　
　　“你好像很羡慕他。”菲利普忽然开口道。
　　雷纳德愣了一下。
　　“我也觉得他是个好人，但是，”菲利普似乎在开玩笑，“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离他远些。”
　　“……”
　　菲利普礼貌的笑了笑，刚转身要走，忽然，躺在树下的青年开口了。
　　“我知道。”
　　菲利普回过头，眼神平和。
　　“我知道我不应该待在他身边，”雷纳德喃喃着，“我应该离他远远的。”
　　国王没有说话，他眼睛里依旧氤氲着浅浅的笑意。
　　“可是我做不到。”雷纳德缓缓站起，他从菲利普的身边走过，“所以，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
　　
　　迟钝归迟钝，雷纳德可一点都不笨。
　　他知道菲利普都在动什么脑子，可是，只要契约还存在，菲利普这一点想法就算是用错了地方。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胸口那纹身。
　　
　　——你还活着……对吧？
　　
　　人必须要活下去，有的时候不得不做出自己难以承受的选择。
　　雷纳德做过很多选择，他虽然事后感到悲伤，但却很少后悔。
　　他不想离开费德里科，那个总是抱着梦想的意大利少年，身上带着阳光的香味，那种感觉时常会给他一种错觉。
　　只要他们在一起，一点一点的，自己也可以改变。
　　可是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不管自己有多想要摆脱过去都是一样。
　　
　　佛利是个很适合生活的地方，温暖的阳光，并不繁忙的码头。
　　这里的人比佛罗伦萨的商人更会享受生活。
　　弗朗西斯科他们是不是还在意大利晃悠？那不勒斯的黑巫师被伊卡洛斯抹杀了个干净，下一个轮到的就是法国了。
　　雷纳德嗤笑了一声。
　　不知道伊卡洛斯发现菲利普的这点小想法时会有什么表情。
　　
　　港口的水边飘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在河边蹲了片刻，一个沉沉浮浮的破靴子飘了过来。
　　雷纳德愣了一下，抬起头向着更远的方向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他跳进了水中，冰凉的流水在他的裤管下淌过。
　　“发生了什么事？”菲利普正站在岸上，他看到雷纳德从水中拖上了一个麻袋。
　　“我不知道。”雷纳德黑色的眼睛里带着凝重。
　　
　　潮湿的布袋子散发着腐臭的气味，菲利普皱了一下眉，取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一面招呼手下来帮忙。
　　布袋上的绳结已经开始松散，雷纳德没有用匕首就打开了布袋，更加严重的腐臭扑鼻而来，菲利普的眉顿时皱得更紧了。
　　
　　袋子里面是一具尸体。
　　看上去死了至少已经有七八天了，泡在水里加快了腐烂的速度，已经被水泡烂的皮肤满是皱褶，好像烧焦了似的发黑。
　　“上帝啊，这到底是什么？”一个骑士刚要伸手去摸，就被雷纳德打开了。
　　“别动手，”雷纳德冷冷的道，他转过头看着菲利普，“你能让人暂时别到这一带来吗？”
　　“别到这一带是什么意思？”
　　“佛利城的水源并不是这条河吧？”
　　“当然不是，这里主要是用于运输之类的……”
　　“好极了，让城主停掉这里的船，暂时别让人过来。”
　　菲利普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到底怎么了？”
　　“只需要三天的时间，确定没什么事情发生就行了，弄点干草什么的来，还需要油。”雷纳德看了一眼面面相觑的骑士，立刻提高了声音，“快去！”
　　
　　雷纳德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种咒语了。
　　它们的伤害力太大，有的时候甚至会伤害到黑巫师自身，在两百年的时间里，已经没有人再用过了。
　　“这到底是什么？”
　　菲利普在雷纳德的身边蹲下。
　　“咒语，非常致命的咒语。”雷纳德检查了一下那具尸体，似乎没有任何破损，或者血液流淌出来，“不过，算你们运气好，施咒的人是个笨蛋，咒语的力量没有被完全的被释放出来，我可以解除咒语。”
　　“那么，”菲利普撇撇嘴，“你需要什么？”
　　“人血，然后，”雷纳德抬起头看着天空，“等到月亮出来的时候。”
　　
　　天总是黑得很慢，多亏了城主的帮忙，暂时不会有普通人到这附近来。
　　雷纳德点燃了煤油灯，靠着树干坐下，眼睛盯着那具尸体。
　　“乘着我们有时间，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菲利普眉头皱得很紧。
　　“你不必呆在这里陪我看一具尸体。”雷纳德淡淡的道。
　　“我听说过你们的咒语，如果我碰了这句尸体会怎么样？”
　　“你会开始发烧，皮肤变黑，意识浑浊……几天后你会死，所有触碰过你的皮肤的人也是一样……你以为查士丁尼的军队是怎么被毁灭的？”
　　菲利普一脸惊讶，“我以为……那是瘟疫……”
　　“跟一般的瘟疫也差不多，除了，这种瘟疫没有任何救治的办法，只有当所有人都死光的时候，才会停息。”
　　“那么，我们直接烧掉这具尸体……”
　　“没用的，只要一点灰烬残留下都是一样的结果，这块土地可能几百年内都无法生存。”雷纳德轻笑道，“我只是没想到，真的还会有人施展这种咒语。”
　　“为什么？”
　　“无论是谁施了这个咒语，这个黑巫师已经死了。”
　　菲利普很惊讶，“我没想到咒语还会杀死黑巫师。”
　　“这叫做牺牲，陛下，也许古代的黑巫师……那种最虔诚的，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
　　菲利普接口道，“证明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自身？”雷纳德淡淡的道，“现在的黑巫师，能想到的只有自己，所以，他们也不会想到施展这种咒语……当然，如果是个不知道的笨蛋就很难说了。”
　　对于菲利普疑惑的眼神，雷纳德指着尸体上完整的皮肤，“没有任何刀切的痕迹，如果是知道咒语作用的黑巫师，一定会在咒语施展之后刺破人的皮肤，这样，尸体的□会流入泥土或者河流，再也无法挽回。”
　　他转过头看着菲利普，“书里面称它为Nigra　Mors。”
　　“Nigra　Mors？”菲利普下意识的重复道，“The　black　death？看上去倒是蛮形象的。”
　　“最初的记录都是用拉丁语写成的，我只能翻译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很少有黑巫师活着记下关于这部分的资料。”
　　
　　月亮慢慢的露出脸，当月光洒落在大地上的时候，雷纳德站了起来。
　　他拿起了菲利普弄来的血。
　　“你不是要喝这个吧？”
　　菲利普的头皮很软一阵发麻。
　　“怎么？你想喝？”雷纳德轻轻叹气，他盯着那杯血液，伸出手去，覆在了杯子上。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已经太久没有干这个了……菲利普，离开这里。”
　　国王一下子愣住了。
　　“为什么，我以为……”
　　“离开。”雷纳德斩钉截铁的道。
　　菲利普讪讪的站起，他转过身，走开。
　　
　　看到菲利普走远，他才将手指慢慢的伸向了那杯血。
　　
　　菲利普并没有走得太远，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对黑巫师的魔法十分着迷，对于雷纳德所说的那个咒语，他可以说是非常的好奇。
　　他绕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雷纳德的身后。
　　让他惊讶的是，那个年轻人好像没看到自己似的，依旧失神的看着前方，而他手中的那杯血，竟然慢慢的干了下去，并且变得越来越少。
　　没有什么风声大作，没有电闪雷鸣，什么都没有。
　　当那杯血干涸的时候，一行鼻血从雷纳德的唇边滑落，杯子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而黑巫师也倒下了。
　　“上帝啊！”菲利普马上冲了上去，将他抱住，“雷纳德！醒醒！”
　　黑巫师没有全然失去意识，他茫茫然的开口道，“我叫你走远点……”
　　“行了，下面到底做什么？”
　　“烧掉尸体。”雷纳德有气无力的道。
　　菲利普点了点头，他将雷纳德的背倚靠着树干放下，然后点燃了干草。
　　
　　尸体很快被燃尽。
　　雷纳德有气无力的看着菲利普收拾着剩下的残局，然后扶着树干，慢慢的站起。
　　“你还好吧？”
　　“我没事。”他站直了身体，因为体力的过度消耗，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是，我们不能再呆在佛利了。”
　　“这下子，你应该愿意跟我去罗马了吧？”菲利普悠然问道。
　　雷纳德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平复了一些，他看着菲利普，“我跟你去，但是，我的朋友在佛罗伦萨，我得先去找他。”
　　“当然，反正我们也会经过那里。”菲利普耸耸肩，微笑道。
　　
　　TO　BE　CONTINUED……
　　


13、13。咒语　。。。　
　
　
　　
　　咒语往往是危险的，雷纳德并没有很多时间来了解这些可以致人于死命的咒语背后到底包含着什么样的力量，但是，他知道有些咒语是很多黑巫师也无法控制的。
　　比如说，死咒。
　　很多咒语带有着微妙的血缘联系，发挥出的力量往往也是因人而异的。
　　力量这种东西自然是好的，很多人说，教廷对黑巫师这么多年从不间断的追杀是因为嫉妒，因为黑巫师才是最接近神的人类，那些教皇也好，圣骑士也好，都是些自命不凡的小丑。
　　
　　圣骑士觉得黑巫师要毁灭世界。
　　这种想法在雷纳德看来是很好笑的。
　　如果黑巫师要毁灭世界，那么他们岂不是要把自己一起毁了？
　　当然黑巫师想着要在人类的眼皮底下烧杀抢掠，而不被任何人发现，也是有点天真了；雷纳德一直觉得，如果有一天，圣骑士和黑巫师都坐下来好好的谈谈，或许会发现自己要让对方消失的理由是十分可笑的。
　　斩尽杀绝的白痴想法不能根除，这就注定了二者间必定要死伤惨重。
　　黑巫师，或者圣骑士必定有一方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也是雷纳德不管怎样都想要摆脱的。
　　自己无法摆脱黑巫师的命运，至少，他希望双方能暂时维持着这种平衡，而伊卡洛斯的大肆杀戮显然正在打破这种平衡。
　　或许是圣骑士们也受够了吧，这些年的纠缠厮杀，死去的人已经不计其数，疲倦的战士们，迫切的希望得到最终的胜利。
　　
　　雷纳德不太明白伊卡洛斯在想点什么，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有理解过那个家伙脑子里的东西。
　　两个人握手言和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也许雷纳德很想要杀掉身为圣骑士的神父，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想要留着“伊卡洛斯”这个存在的。
　　也许是太久太久以前，那固执的信念和傻傻的笑容。
　　回忆太过于遥远，在雷纳德的心里早已变得模糊不堪，或者说，他希望自己遗忘过去。
　　早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再次走进佛罗伦萨，带着淡淡的香甜的空气中，传来女孩子好听的歌声。
　　他希望费德里科没有太生气，自己失踪的几个月肯定是让那家伙急疯了，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满世界找呢。
　　然而，当他回到他们住下的房子时，卡特琳娜和费德里科已经不在了，他们住过的小屋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好像有人在这里找过什么。
　　“看起来这里已经没人了。”菲利普耸了耸肩膀，“你觉得是谁？圣骑士？”
　　“不，”他喃喃着，“我可以从几英里之外的地方闻到硫磺的气味，是黑巫师。”
　　“你的情人被他们带走了？”
　　雷纳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费德里科身上有我的印记，黑巫师的魔法对他是没有作用的，而他不是容易对付的类型。”
　　“你很相信他。”
　　“没有理由不相信。”雷纳德慢慢的坐下，“他们是来找别的东西。”
　　“找什么。”
　　雷纳德看了一眼国王，将怀中的那个铁盒子扔了过去，“假的朗基努斯之枪，我猜多半是这个招来的麻烦。”
　　“这个盒子是怎么回事？上次我就想要问了。”菲利普喃喃道。
　　“封印之盒，它让朗基努斯之枪的力量被封印在盒子内，否则黑巫师在几英里外就可以闻到。”
　　“那么，你觉得你的小情人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雷纳德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空了的酒瓶，“但是，我想我可以弄明白。”
　　
　　装着水的桶内，放了各种让国王感到莫名其妙的东西，雷纳德一把抓过菲利普的手，然后毫不留情的割破了他的手掌。
　　“你做什么？！”菲利普痛呼了一声，却被雷纳德抓的更紧。
　　“我需要人血。”他平静地道。
　　“你难道不能问一声吗？”国王笑的有点咬牙切齿。
　　“又不是需要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