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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嫁错郎-第14章

小说: 嫁错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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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桅厂库房里大锯解木板的声音整整响了一夜。陈家为客户赶做寿材,常会整夜做工,没人会觉得奇怪。陈老大陈老二,两个精壮的汉子,一整夜也就解出四块大板两方横头。
  第二天,天阴沉沉地下起了小雨,在这个雨天,平府城内的水家,最要紧的事是给还覆盖在床板上的水保田,找一口金丝楠木棺材。
  陈记寿材铺后面的桅厂雨棚下,陈天命在一一捡视着近二十把不同用途的刨子,逐一磨锐刨铁,再端端正正备进刨堂里。一阵皮鞋踩踏过来,陈天命不抬头就知道谁来了。
  水小泉冷冷地说:“陈老板,我可听人说你这儿是有好寿材的。”
  陈天命放下手中的弯刨,像平常那样面无表情地说:“将军昨天不是看过那些斜货材料了吗?”
  水小泉依然冷冷地说:“昨天我只是看了你明面上摆放的那些,库房里没准就有我想要的好东西,陈老板何不打开库房让我进去看看?”
  陈天命慢慢走近库房,从腰间摸索出一把单齿铜钥匙,打开库房门上那把长口形的铜锁。
  库房里尽是些解开的上等木板,为防走形,被一层层地镇压着。水小泉仔细地看着那些木板,当他走到四块镇压着的木板前时,忽然嗅了嗅鼻子,停下,辨别气味地又嗅嗅,问身边的陈天命:“这散发出阵阵幽香气味像樟木又非樟木似柏木又非柏木的,是什么料?”
  陈天命迟疑一下说:“库房里的柏板和杉板都有香味,将军嗅到的也许是它们的混合香。”
  水小泉干脆指着面前那四块浅橙黄略青灰纹理淡雅文静新茬新口的木板说:“幽香发自它们,决非什么混合香,请问陈老板,这是什么料?”
  作者有话要说:这世上的好木头,有多少人认识?推及这世上的奇女子,又有多少人知道?


☆、血溅楠木棺(二)

  陈天命沉声说:“不敢隐瞒将军,这是我自留的货板。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我今年整整七十三岁了,正在坎上,解开这板是想给自己做寿棺。”
  水小泉哼一声:“陈老板并没有回答我这是什么料。”
  陈天命反攻为守:“将军您说它是什么料?”
  水小泉摘下雪白的手套,双手抚摸一番那质地温润柔和的板面:“我父亲是木材商,幼年的我是在木材堆中长大的,你这副寿板是包假管换的金丝楠木,而且是去年新砍的,所以颜色带些青灰,老料的金丝楠木才全是橙黄色的。新锯开的金丝楠木板,遇雨会发出阵阵幽香,任你怎么作伪,它内中的金丝都是遮掩不住地美焕美仑,况且平府城都知道陈老板有一根粗大的金丝楠木。”
  陈天命长叹一声:“将军果然是行里出身,说的一点不错。它是我两个儿子去年跟雇用的伐木工人,在穷崖绝壑人迹罕至之地九死一生砍伐回来的。金丝楠木有五德,一,耐腐,埋在地下能几千年不腐不朽;二,防蛀,有楠木香,百虫不侵;三,不伤身体,冬天不凉夏天不热;四,不变形翘裂,型材稳定;五,纹理瑰丽,多有异象,可结成山水人物。因了这五德,多少豪门权贵甚至帝王将相,没有不想为自己的百年身后事安置一口金丝楠木棺的。我一介平民,上无寸功与国家,下无遗德与子孙,虽想私留自用,终是才德不配,情愿让给你家老爷子。”水小泉就笑了:“陈老板大事不糊涂啊,我叔叔不会亏待你的。那边立等急用,还请陈老板尽快赶造出寿棺。”
  陈家的桅厂里叮叮咣咣地忙碌着,陈老大陈老二憋着一肚子怨气在刨光板面,陈天命稳稳地坐在旁边盯着两人干活,指点着这儿要仔细了那儿该用线刨,陈老大终于忍不下父亲的挑剔了,闷声说:“被人强要了去你还这样挑剔我们的活儿,犯得上吗?”陈天命一沉脸子:“你们两个,谁敢糟踏了这天地精华,今后就别喊我爹!”
  在陈天命的严督苛责下,陈老大陈老二使出浑身解数精益求精地打造着寿棺,两个手工纯熟的精壮汉子,一连赶造了五天,才合好棺材。奇象出现了,寿棺两侧墙的纹理竟是海水红日纹,如此奇丽富贵的纹理,惊呆了陈天命父子三人。木榫合拢鱼皮胶粘连,整副寿材合成不用一根铁钉,在阳光下,寿棺通体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尤其那金丝,更有一种天生的华贵气。陈天命抚摸着大气磅礴仪态万方的金丝楠木寿棺,不由热泪纵横,喃喃说:“好东西,好东西啊!”绕棺摩挲,竟夜不去。
  天一亮,陈天命用水向肚里送服了点什么,然后叫起两个儿子,交代他们急需去做的事。两个儿子听得脸都绿了,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好照嘱去办。
  水小泉带着二十多个士兵来抬寿棺了,他们一进陈记寿材铺后面的桅厂,就见陈天命袍履簇新地端坐在金丝楠木棺材的正前方,看水小泉进来也不起迎。
  水小泉有点发怔:“陈老板这是?”
  陈天命惨然微笑:“一棺不容二主,这习俗想必将军也是知道的,否则亡人会在阴间争执不休的。”
  水小泉狐疑地问:“你不是想反悔吧?”
  陈天命的脸青灰灰的,嘴角突然溢出血来:“我今年七十三岁了,正应了那句‘阎王不叫自己去’的老话,我开了一辈子寿材铺,终了被一口棺材要了命。”说完,陈天命两手按膝费力地站起来,脚步趔趄地走到棺材边,颤声说,“开棺!”一旁的陈老大陈老二血红着眼睛吃力地抬下厚重的棺盖。陈天命再支持不住,上身一下搭伏在棺沿上,一口鲜血喷在棺壁,艰难地扭回头跟惊愕得不知所措的水小泉说:“对不起了,我实在不能割爱!”陈老大陈老二哭着连声喊爹,陈天命最后吩咐两个儿子:“把我抬进棺内,快快合上棺盖。”说完双眼紧闭,头搭垂进棺内,气绝息断了。
  陈老大陈老二哭嚎着把陈天命抬进棺内安置好,各拿一把大木锤把棺盖和棺身榫接合拢并砸实,在咣咣咣一下接一下的锤击声中,陈家的男女老少事先安排好地,一下全冒出来了,个个披麻戴孝,白雪雪地跪爬在棺材前,哭得惊天动地。
  水小泉回过神后,脸都气青了,只能灰溜溜地带人离开陈家的桅厂。
  那年,陈记寿材铺的第四代传人陈天命,为了那口能福荫子孙千年不朽的金丝楠木棺,服毒自尽抢先入殓了自己。
  平府城行将就木的人,都怕自己死在五黄六月,那时代没有冷冻棺,北方流行土葬,上了岁数的老人死后,往往要在家里停尸一段时间,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十来天,也有十几天的。冬天还好,五黄六月大热天,就有许多尸体变臭的事发生。
  水保田停丧在家八天,一来是阴阳先生择定的吉日,二来要等陈记寿材铺,合出那口稀世的金丝楠木棺。虽然水保田托了儿子水润壤的福,死后极尽哀荣,可尸首却腐败起来。眼看着灵堂内尸臭弥漫无法猝闻,水润壤只得让人满地洒醋泼酒,用来掩盖难闻的尸臭气味。水天然都不敢进灵堂了,除了尸臭味让她作呕,每一想到爷爷的尸体,在那寿被下面腐烂败坏,她就觉得无法忍受。水润壤最后也不进灵堂了,就连守夜,也是睡卧在灵堂外面的走廊里。
  水小泉一天一次,向水润壤报告楠木寿棺的合成进度。为了得到一口荫福子孙的好寿棺,老爷子都等得发尸了,谁都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末了竟被陈天命耍了个天大的难堪。水润壤气得吐黑血,连摔二十只青釉瓷花细碗,大骂水小泉不中用。水小泉耷拉着一向精明的脑袋,大气不敢吭一声儿。水润壤气归气,总不能将陈天命从楠木棺里拖出来,再装敛了自己的爹,这犯众怒遭天谴的蠢事,水润壤还拎得明白。
  水家只得另寻了一副寿材,速速殡葬了水保田。出殡时,白花花尽是送葬的人,豪华的大棺罩过去后,臭味久久不散,人人捂鼻,私议窃论,说什么的都有。
  水家逼死陈记寿材铺老板的奇事,很快传遍了平府城,沸沸扬扬的舆论一边倒,总结起来就是:水家仗势欺人,逼死陈天命,水保田遭现报,满街遗臭。这议论已经够水家丢人了,偏偏陈老大和陈老二,还将状告到了楚晚雨的公署衙门,主告水小泉逼死人命,次告水润壤背后撑腰。楚晚雨压下状纸,派人告知水小泉。水小泉何时当过被告人,这小小的平府城里,有人竟敢告他,还是两个开棺材铺子的。水小泉没有用钱财摆平事情的习惯,他有自己的处世方则,人在乱世混,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就是用手中的武力,解决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事。
  水小泉怕叔叔水润壤,为这事再骂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入夜后,直接带了几个侍卫,扮成土匪,持枪闯进陈记寿材铺里,也没有什么目标,乱枪攒射了一通,以示严重警告。
  陈老大、陈老二还没有睡下,因为告的是水家,他们留心着水家报复,没想到上午递了状纸,晚上水家就持枪报复来了。陈老大、陈老二,在听到外面强砸铺面门板的声音时,就手脚利索地由后院跳墙走了。自那个晚上,陈老大、陈老二就从平府城里消失了。水小泉的目的原是打跑陈老大、陈老二,要他们没胆再告什么状,没存心杀人灭口,现今人跑没影儿了,事情对他水小泉来说,也就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物尚且万般不舍,何况对待有情人。无论哪种感情,只要人畜无害,都理解万岁吧。


☆、城门洞遇刺(一)

  整个平府城给人一种破败老旧的景象,大街上随地可见的马粪,吱吱呀呀的笨重木轮车,嘶哑悠长的沿街叫卖声,还有挑水时,竹板桶一路洒下的湿润水迹,老住户门前铺下的青石条板……这些事物,都有着一成不变的嫌疑,水天然却对它们怀着亲切和好感,毕竟从小看到大,从来没有觉出它们的颓废和压抑。可自从见不到燕子丹后,水天然的视觉感就变了,再看平府城,眼里就只有灰旧旧的颜色了。
  爷爷水保田死后,水天然就不得无故走出龙槐树下的督军府了,没有哪个重孝在身的女人,有事没事就往大街上跑的。平府城的丧葬习俗是,亡人入土为安后,过了第三天的圆坟,儿女亲属就可以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到了七数,能回来的再回来祭祭坟,除去过周年,这阳间也就没那死去的人什么事儿了。
  十二日是水保田的圆坟日子,水润壤带了水天然、水小泉、梅九儿等人,还有护院的大老张,及一些侍卫,出城去给水保田圆坟。去时女眷乘坐带篷的马车,男人骑乘马匹。水天然有些日子没见到燕子丹了,出殡日燕子丹虽然来过,但人太多,又要哭丧,两人没机会说上话。这次出城去圆坟,水天然痴心妄想着能在大街上看到燕子丹,所以也要求骑马。水天然实在不清楚燕家那边的状况,推测可能是燕云林管辖住了燕子丹的自由。
  水天然骑着属于她的小红马,跟在梅九儿坐的马车旁边,控着缰绳慢慢走。前面的男人,昂扬肃正地缓佩徐行,马车里的梅九儿,不时掀开车帘儿跟水天然说话。水天然有口无心地应付着梅九儿,暗自留神着大街上的行人,哪里有燕子丹的影儿?不由心中怨念:“你是忘记了今天圆坟的日子?还是几天没见,就把我抛在了脑后?怎么就不知道来看我一眼?你不看我,让我看你一眼也好啊。”
  一行人走到出城的城门洞子时,水天然听到前面嚷嚷起来,一问,原来是城门洞子里,有个卖西瓜的老头,阻塞了本就狭窄的城门洞子,侍卫把老头哄赶出了城门洞子,西瓜抛滚了一地。水天然心想自家仗势欺人的事多了,把卖瓜老头赶出城门洞子,还算是好的。那卖瓜老头远远地看着水家人,神情甚是倔强,直到水家人鱼贯出了城门,这才去捡散落一地的西瓜。
  水天然出了城后,失望得心儿酸酸的,低下头委□子,萎靡不振地任由马儿驮着走。出城不远,梅九儿忽又掀起车帘儿,冲着水天然说:“妹妹,那边好景儿,快看。”水天然懒得理她,也不看,心想:“不就出趟城,有什么西洋景儿看的,嫂嫂真是眼界儿小到只有自家宅院了。”
  梅九儿看水天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惯嘲风月的本性就又冒出来了:“谁家玉树临风的白头郎,由他站在大路边儿,看人抢了做女婿去。”
  只“白头郎”三个字,就把水天然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顺着梅九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见燕子丹一手牵着白马,立在一棵垂绦万条的老柳树下,神情像是特意在等他们这队人马。水润壤经过燕子丹时,跟燕子丹说了一句什么,由于离得远,水天然听不见,她急得用马镫乱磕马腹,小红马碎步跑起来,后面梅九儿在车里笑她的话,倒听得一清二楚:“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恐怕都隔二十四秋了吧。”也难怪水天然情切心急,她都有整整八天没有见到燕子丹了。
  燕子丹自那天跟燕云林回家后,燕云林就不许燕子丹随意出去了,他清楚水润壤那边,铁定会阻止水天然回到燕家,燕子丹擅自登门,只能遭到水润壤的冷拒。
  燕子丹算计今天是水家圆坟的日子,水天然他们一定会出东城门去郊外水家的祖茔。燕子丹那天吃过早饭,看燕云林去了马场子,就到马厩里牵了白马出门,到了大门口,正要上马,家人燕福急忙跟出来,扯住马缰绳说:“老爷出门时交待过,少爷不能随便出门,真有紧要的事,也要小的服侍了去。”
  燕子丹笑说:“我去去就回,既不要你跟着,也不要你把我出门的事报告老爷。”
  燕福只管扯着马缰绳不放:“少爷骂我几句倒不要紧,老爷要骂我,我可担待不起,今儿少爷要不哪也不去,要不我左右不离地跟着。”
  燕子丹没奈何燕福,燕福是燕云林捡来的孤儿,自小在燕家长大,比燕子丹大两岁,又是燕子丹的玩伴。燕子丹对这个一脸憨厚相亦仆亦友的燕福,怒不得打不得,只好哄骗他:“我要去西关的马饰铺,给这马买条缨络儿系头上,你既然把拦得这么紧,你去好了。”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块银圆,放到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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