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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熏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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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晏敏应着声,一想到早上郦颖浩的哭泣清冷的笑了笑。这就是大郢朝皇长子的处境,皇帝都迂尊降贵到这个田地,他晏敏还在矜持什么。若非先皇恩赦,他也早就跟父母一样,死在岭南的穷山恶水间了。
  
  ***************************
  
  酒是陈年花雕,肉还是烤羊腿。凌落放到在司马空的跟前,看着司马空嗅了嗅酒的气味,喝了一口,问:“怎么样?”
  
  “不错。”
  
  “跟你喜欢的那种比……,如何?”
  
  司马空看了凌落雪一眼:“不如。”
  
  凌落雪皱起脸,将酒坛从他手里夺了回来:“不好喝就不要喝了。”
  
  司马空无所谓的抓着羊腿大口撕咬。
  
  凌落雪无趣的又把酒还给他:“你既不肯帮他,又何必坐在这里等他?”
  
  司马空只顾吃肉喝酒,不理她。凌落雪玩着手里的匕首:“你是想帮他,还是想占有他?你已经惹怒了他,无论你帮与不帮,他日必定没有你的好果子吃。不如趁早走了,免得以后的事麻烦。”
  
  “哦?”司马空谑笑:“凌姑娘不是晏大人的下属么,怎么你不站在他那边说话?”
  
  “能求到你这里来的事,其中的凶险你肯定猜得到。帮也好不帮也好,都是性命犹关。”
  
  “你关心我?”司马空笑着啃光了羊腿。
  
  凌落雪恶狠狠的剐了他一眼:“只是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
  
  “那就好,我也不会喜欢你。不过,还是谢谢凌姑娘的酒肉。”司马空吃饱喝足,又眯起了眼睛。凌落雪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晌,才起身提着空空的竹篮离去。
  
  晏敏喝了些酒,司马空微微睁眼,看到他站在面前,皎白月色印得他的脸玉一样的光洁。
  
  司马空唇角浮着笑,看着他撑着伞慢慢走过来,他隐在伞柄里的剑也几乎同时到了面前。司马空避过锋芒,握住他的手,将他扯到面前。晏敏的脸距他的脸不盈一寸。晏敏空洞的眼,眼珠一动也不动,看不出想法,却又似心如死了一般,一团死寂。
  
  “帮我赢一局比武,对方是江湖上排名第三的白宗甫。”隔了良久,晏敏才幽幽的说。
  
  “好。”
  
  “条件,就依所说的。”晏敏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却从喉管里发出呵呵的笑声。他扯下衣服的袍带,衣衫松散开,露出清瘦锁骨。司马空凝着眉勾起他的下巴。细看,也不知他喝过多少酒,脸上浮着薄薄的粉色,混着月色有种迷离的美艳。司马空的手指轻轻的滑过他的脸颊。
  
  “司马空,你记住,今日我付出多少,明日必要你还回多少。”
  
  司马空伸手扯住他的衣服,晏敏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绷得僵直。司马空捡起腰带,将他的衣服重新束好。晏敏不解何意,司马空拉起他的手:“那好,请借大人一用。”
  
  是往出城的方向。晏敏吃了一惊,跟司马空共乘着一匹马,老马在露水湿重的荒道上发足狂奔。
  
  约摸跑了一个时辰,远处听到了人声。女人的哭喊,男人的嘶吼,还有看门狗的狂吠交织在一起。
  
  “这是哪里?”
  
  司马空拿起两副斗笠,一副带在晏敏头上,一副带在自己头上。遮好了脸,他牵着晏敏的走慢慢的向那个人声密集的地方走去。似乎是个村寨,大半夜也热闹的很。走不出几步从树林里窜出十来个人围住了司马空。司马空笑着握紧晏敏的手对那些人说:“这位是我娘子,让各位久等。”
  
  晏敏蹙起脸想挣脱司马空的手,司马空紧握不放。那些人看他身材单薄也不疑有他。只是疑惑的看着司马空和晏敏:“你们也就两个人,加上我们一共才十五人,能助我们毁了这个村寨?”
  
  “能不能,一试便知。”司马空拉着晏敏往村寨走去。
  
  “南宫家的产业多且杂。不过却是靠着拐卖好人家的女儿卖到各地的勾栏院发家的。饶是现在南宫家风生水起,生意越做越大,南宫主人念旧,这微不足道的发家产业也从来都不曾放手。刚才那十几个人是我偶然遇见的几个绿林好汉,想做些好事。不知道晏大人有没有兴趣足他们一助之力?”
  
  晏敏将伞挂在司马空那匹老马的鞍上,拔出细剑朝着那座村寨不急不徐的走去。
  
  “什么人?”站在寨口放哨的护院厉吼。晏敏细剑一挥,挑破他的咽喉。
  
  “有刺客。”另一名护院见势大声呼喊。晏敏回手又挑了一副咽喉。眨眼间十几个护院围过来。晏敏胸中有股怒火,在朝中要忍总揽大权的奸臣,在边关要去讨好拥兵自重的大将军。来扬州都受一个区区商人制肘,还要被一个无赖混混要挟。纵是最微不足道的产业也好,横竖都是喝人血的营生,正好拿他大开杀戒,也算是替天行道,压压胸中的恶气。
  
  晏敏挽剑如花,寒光闪耀。司马空抄手站在一边,衔着笑。那十多个绿林英雄,看到晏敏那一手功夫惊得目瞪口呆。瞧着那身子还当他弱不禁风,却不料这一身功夫的底子煞是浑厚,剑气狠戾萧杀。绝对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一盏茶的功夫,那些护院没有抓住闯进入者,反倒是折损大半。村寨的管事领着所有的护院和弓箭手把晏敏和一众绿林围住,飞簧流矢齐发。司马空拿出口袋里一把泥丸飞掷向那些守在村寨墙头的弓箭手,弓箭未发,弓箭手也损失了大半,余下的人见情形,都心惶惶的不太敢恋战。晏敏和那十多个绿林好汉在这群乱套的护院中越战越勇。
  
  不到一个时辰,村寨中那些护院管事死得死逃得逃,逃不动的也躺在地上装死。那些绿林好汉走到院子里劈开所有房门,把那些拐来的女娃儿放出来。全都是十多岁的女娃,门一开都涌到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人又惊骇得不知究竟。那些绿林草草解释了几句,领着她们逃出村寨。
  
  晏敏坐在门前的石墩上,听着这本来热热闹闹的村寨转瞬间寂寂无声,成了一座死寨,心里痛快之极。司马空捋捋他额前的乱发笑问:“如何?”
  
  “有酒吗?”
  
  司马空拿出酒壶,这是他昨天沽的烧刀子,虽没有熏风的回味,却也有割喉的酣畅。晏敏大口喝着,然后开怀大笑。
  
  司马空看着他,眯缝着眼里溢出淡淡的笑。
  
  鸡啼三声,只顾着泄愤,没顾着时辰已经不早。司马空在这座寨子里里外外外浇了好些火油,把一支火把递给晏敏。晏敏奋力把火把扔到寨子里。片刻间,整个村寨都烧了起来。满耳都是毕毕剥剥的声音,满身都是火焰肆虐的温度。
  
  “要回去了。”司马空低语了一声,夹着晏敏跃到老马的背上策马回扬州城。
  
  到驿馆刚刚五更天。晏敏摸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替换,将那件染血的白裥衫扔在地上:“你等会儿出去,帮我把这件衣服扔了。”
  
  司马空从晏敏的身后勾住他腰,下巴贴在他肩膀上。晏敏微微一怔,脸又僵硬起来。
  
  “大人记得,还欠我两个晚上。”司马空低声说着,轻轻捏了捏晏敏的下巴,声音在窗前消失。
  
  晏敏眉心微紧了一刹,转瞬间释然,轻吁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25日)今天不更新了~~
周末都是在外头玩啊玩……,买了双人字拖,把凉鞋掉出租车里了,RP比较低,找到出租车,叫我去公司拿,晒着大太阳跑过去,保安说:今天都放假了……
OTZ……




10

尸心草 。。。 
 
 
  十、
  
  郦宸风打了个寒噤,坐起身,搭在肩上的斗蓬落到地上。田福安走过来,捡起斗蓬。
  
  “几更了?”郦宸风揉着酸涨的太阳穴。
  
  “三更了,陛下歇息吧。”
  
  郦宸风嗯了一声站起来,才走出御书房,又转身看田福安:“敏之有信来吗?”
  
  “昨天没有,也许天亮了会有。”
  
  郦宸风又哦了一声。白夷囤兵在玉门关外已经三天,给晏敏飞鸽传书,还没有回音。之前曾经听他提起过想动严淮良的盐船,不知道这些天是不是正在筹备。但那几船盐也只是杯水车薪。三十万两,这么重的担子落在他的肩上,也真是难为他了。不过,不管那些盐管不管用,锉锉严淮良的气焰也好。
  
  严淮良位居丞相总领朝政,并亲自督管三司,为的就是盐铁司。用官船替自己运私盐,从盐户那里收上的来十来文钱一斗的盐他堂而皇之的运到北方卖到近百文一斗,将大把的银钱流入自己的囊中。边关要粮要饷,郦宸风这个挂名的天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曾想将盐税提高一点。严淮良在大殿之上一副犯言死谏的表情,说盐乃民生大计,提高盐税,只怕会官逼民反。于是堂堂天子说过的话,就跟一阵风似的,从朝堂上穿过,连一页书都没有翻动。
  
  眼下最值得信任,也只有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十五岁,看似瘦弱无比,下巴尖的像个锥子。五官清秀得像个女娃娃,孰料那一身武艺尽得他父亲晏大将军的真传。要不是细看,谁都想不到,他一双眼那时已经瞎了十年。
  
  “晏家的人,身就是忠肝义胆。今日滴水之恩,他日必会肝脑涂地来相报。”先皇病榻上曾细声跟郦宸风嘱咐。
  
  坐上天子大位的这几年,若非晏敏在处处替了周旋谋划,这个天子可能早就已经被废弃了。
  
  郦宸风在脑子里描摩着晏敏的脸。他的脸较之他十六岁时,成熟了一些,眉梢眼角似乎也更好看了。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对他的倚重,如果能够清除朝庭中内忧外患,不知能不能对他一直那样倚重下去。
  
  “父皇,颖洪见过父皇!”
  
  郦宸风正走着,蓦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抬眼看前方,三岁的颖洪由乳娘和侍卫宫娥们包围着飞奔到他面前。
  
  郦宸风轻挑着眉尖,矮身把颖洪抱起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儿臣听说父皇在操劳国事,儿臣来看望父皇。望父皇保重龙体。等儿臣长大了,要替父皇分忧。”
  
  “呵,洪儿孝顺。”郦宸风轻笑,往远处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冒贵妃的影子。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往那边走去。
  
  ******************************
  
  晏敏整了整衣襟,还没出门便听到郦颖浩在院子里边跑边喊的声音:“我才不去什么南宫家,我要回京城去,我讨厌死这里了。”
  
  朱嬷嬷跟在后边急急追赶:“小王爷,当心些,别摔着了。”
  
  “摔死好了,摔死我就不用去南宫家。”
  
  郦颖浩跑着,一头撞到晏敏身上。晏敏扶住他,郦颖浩看到晏敏,皱着脸推开他:“晏少保,我不去南宫家,我要回京城去。我不要他们南宫家的风筝了。”
  
  “前几天不都还说得好好的嘛,你可是堂堂的汝南王,要一诺千金。”晏敏衔着笑蹲在他面前。
  
  郦颖浩想耍赖,抬头看到晏敏的额头微微皱着,虽然弯着嘴角,却不像是在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更是森冷冷的。明知道他是瞎子,郦颖浩还是打了个寒噤,收起方才的任性。晏敏牵起他的手:“王爷是最明白的事理的,您在南宫家稍住些日子,臣一定尽快来接您回京。”
  
  “多久?”
  
  “等到王爷可以独自骑马的时候。”
  
  “那你记得一定要来。”郦颖浩强忍着眼泪,改牵住朱嬷嬷的手。朱嬷嬷试了试眼泪,带着随伺的小太监田坨走到驿馆的正厅。
  
  “在下南宫秀见过汝南王,见过晏大人。”南宫秀鞠躬行礼。
  
  “免礼。”郦颖浩一脸郁郁的表情。
  
  “南宫家的护卫车马已经在门外等侯,请汝南王起驾南宫府。”
  
  郦颖浩看了晏敏一眼。
  
  “嗯,我送王爷过府。”晏敏牵着郦颖浩的手一步刚刚迈出,南宫秀拦住他:“南宫家对小王爷过府一事布置的非常周全,晏大人尽可以放心把小王爷托付给在下。”
  
  晏敏微耸起眉,郦颖浩抓着他的手死死不放。
  
  南宫秀又补了一句:“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小王爷……。”
  
  晏敏慢慢松开郦颖浩的手。虽看不见,却也听得出郦颖浩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王爷保重。”晏敏低声。
  
  郦颖浩红着眼睛,无奈的朝驿馆的大门外走去。南宫笑轻笑回看晏敏:“大人请转承陛下,南宫家定不负重托。”
  
  “有劳南宫管家。”
  
  “对了,请大人勿怪南宫秀啰嗦,这赌局。”
  
  “嗯,我明日即给你答复,商议具体事宜。”
  
  “甚好,那在下先行告辞。”南宫秀拱了拱手,离去。
  
  门前车马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偌大的驿馆刹时间空落下来。晏敏坐在驿馆的正堂之上,依稀听到有麻雀在脚边活动。他抓起果盘里的一只枇杷扔到地上,麻雀受了惊,扑腾着翅膀飞走。
  
  “它们不过想找些吃食,你又何必连几只麻雀也容不下。”司马空悠然的笑着。晏敏一惊,抓起两只枇杷扔到屋梁上。司马空把枇杷抓在手里,从屋梁上跳下来:“晏大人在南宫家一个区区管家面前都一路隐忍,何以见到我就如此暴躁。”
  
  晏敏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南宫秀的话,你听见了?”
  
  “是。”司马空咬了一口枇杷看着晏敏:“这场比武地点选在哪里?”
  
  晏敏轻轻摇头。
  
  司马空笑了笑:“反正白夷是在玉门关外囤兵,不如就选在玉门关外吧。我有个老朋友在那里开了家客栈,我过去打声招呼,若是死了,也可以让她替我收个尸。”
  
  晏敏轻轻蹙眉。
  
  司马空又笑:“晏大人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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