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帝-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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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继忠点头，“老爷子不但是我们的主心骨，更是我们最爱的爷爷。天会里很多兄弟都是他老人家养大的。”
周炎笑道：“何止是他们这批小辈，就连我们都是蔡老一手培养起来的。”
“周老先生应该是跟着蔡老一起潜入曦国的人吧？”
“陛下直呼属下名讳就行了，不用那么客气。”周炎笑笑，又道：“当年我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若没有蔡老，就不会有今日的我。”
煜珣听着，不禁感叹到：“啊，好想赶快见到爷爷啊。”他一脸期待的看着眼前硕大的庄院，不觉弯起了嘴角。
第200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蔡家爷爷
藏松山庄是座藏在松林之中的大宅子，少说也有一百来亩地。茂密的松林为形状怪异的院子作着掩护，让它静悄悄的躲在里面，高大的院墙上绘制着亦真亦幻的松林，而院墙之内却普通的好似农家院落，因为，那里所有的土地都种着青青绿绿的作物，有的还顶开着一两多娇艳的小花。
方千内看着眼前细心浇水的白衣老者，急急的叹了一口气，“蔡老，你倒是给句话啊，这人眼看就到了。”
被称作蔡老的人正是煜珣十分期待的爷爷，蔡明煌。他默不作声的听着方千内的话，手中的水瓢依旧不慌不忙的伸向身边的木桶，继续浇水。
方千内无奈，急得一跺脚，转身离开，“不管怎样，话我带到了，我先去接人！”
蔡明煌直起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竟一步也不想向前踏出。爷爷吗？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是不是也到了可以卸下重担的时候了？还是说这一次，又要赔上自己的兄弟？
老者晶亮的眸子里泛出一丝迷茫，叱咤风云的天会第九堂堂主竟然对于这个意料之中将要出现的人，感到了恐惧。多年来的残酷战斗让他越来越不敢直视现实，只是这次，他即使想要逃避，却也没有退路了，因为，来的是他们的王……
贝耀飞望着松林掩映之中的庄院大门，紧了紧怀中的人，飞身下马。方千内已经带着一些人等在了门口。煜珣站在贝耀飞身边，微微侧了侧身子，柔弱无骨般附着身边的人，尽显娇羞。贝耀飞大手一伸，揽住了他的腰。任谁也看不出，这个披着一个大毯子的人，竟是个男人，还是个王。
方千内尴尬的笑了笑，迎上前道：“夫人，蔡老正在院中等候，请随我来。”
煜珣几不可查的皱了眉，随即展颜，“那就麻烦方大哥了。”
方千内微红的脸色竟然更红了几分，他抓了抓头发，忙笑着带众人走进了院子。
晨曦的曙光一点一点照亮了东方如雪的天空，似乎只是一转瞬的功夫，黑夜悄然退去，又一个天明降临人间。
及膝的绿色植物在清风中轻轻摇曳，一人白衣淡然，静静的看着这一大帮突然涌入的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煜珣怔怔的望着那人，不觉停下了脚步，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双方就这么对峙着，一时间竟无人打破这片宁静。
方千内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看看仍拿着水瓢的蔡明煌，再看看表情古怪的煜珣，无奈之下，他决定站出来打破僵局，“咳咳，夫……”
可就在他出声的一瞬，煜珣动了，用别人没有想到的速度跑到了那人面前。那人个子很高，比他高了整整一头，但却很瘦，一件白衣似乎是挂在了身上。那人长得很美，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风华不减，细长的眉毛下一双淡青色的眸子晶亮异常，像极了记忆中那个抱着自己，告诉自己‘百姓最大’的那个人。只是，这张仙人般俊雅出尘的面容，却被一道突起的暗红色刀疤生生分成了两半，狰狞可怖的刀痕无情噬咬着如玉的面容，狂妄的叫嚣着刀落之时的惨烈，看得人胆战心惊……
煜珣神使鬼差的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碰着那道疤，沿着那人的俊逸的眉角缓缓的划过高挺的鼻梁落在了尖削的下颚上……
“还疼么？”
院子里有很多人，但是没有人开口回答他的问题，而他的心，却在这一刻剧烈的抽痛着，就像当年见到从贺嘉前线运回的那口黑色的棺椁，让他心疼得仿佛要停止呼吸……
“对不起，我来晚了……”
蔡明煌浑身猛然一震，复杂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但煜珣却在那丝复杂之中看到了恐惧……
「为什么要害怕？是担心我会将灾祸引来吗？呵呵，我真是个灾星，走到哪里，那里的人都不会安生。对不起，是我不该跑来打扰你们……」
贝耀飞看着突然蔫下去的人，心口一紧，大步上前将那摇摇欲坠的人搂进了怀里。
“贝贝，我们离开吧……”
离开，不过两个字，却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原本强打精神的他终于不堪重负的倒在了爱人的怀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歉疚，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贝耀飞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的蔡明煌，抱着煜珣转身就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更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
江天一一步上前，拦住了他。见到蔡明煌的一瞬，他就断定，这个人的确和煜珣有血缘关系，所以，他不认为现在离开是明智之举，即使，这是他的陛下下达的命令。
“夫人伤的不轻，恐怕再经不起车马劳顿，还是先在这里落脚，等夫人醒后再作具体打算吧。”
贝耀飞不悦的皱了皱眉，煜珣倒下的一瞬，他明显感到那人的心伤。那个和煜珣有几分相似的白衣老者，即使是他的亲人，他也绝不允许他伤害他。“他不想留下。”
江天一长叹一声，满头黑线的瞪着眼前这人，怒道：“那你也得看看他的身体还禁不禁得起你折腾啊！先给他治伤有错吗？！”
方千内赶忙过来打圆场：“是啊是啊，还是先住下吧，我这就去叫大夫来。”
贝耀飞感觉着手中人消瘦的身形，心下一紧，“不用，我是巫族人，他的身体，我可以调理好。”缓和了一下冰冷的口气，他又道：“这里有药吗？需要准备药浴。”
“有，这里的药很全。”方千内见他留下，不由松了口气。
“带我们去房间吧。”贝耀飞的语气虽然和善了很多，却仍旧冷着一张脸。
方千内也没计较，亲自带路去了后院。金继忠则带着自己的弟兄和江天一等人离开了。刚刚人头攒动的院子突然冷清了下来，晨风拂过，碧绿丛中只剩下了那袭白衣……
周炎自从十五岁追随这人来到曦国，就一直在崇拜着他。他用强大的手段掌控着一切，没有任何敌人可以击溃他，在他们这些追随者中，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但周炎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他……阳光倾洒，那神祇般的人物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融冰，曾经的坚毅不复存在，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最终，他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拉了一把茫然无措的人。葫芦制成的水瓢“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但却无人顾及。
周炎愣怔的看着突然神色变得凝重的蔡明煌，不由叹了口气，“蔡老，去看看吧，毕竟，那是你孙女。”
蔡明煌慢慢闭上了眼睛，睁眼间，又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九堂主，“传我口令，全员戒备！”
周炎得令，看着急匆匆走向后院的人，苦笑了一下。也许，刚才看到的那些，都是错觉吧，他们的神，怎么会如此脆弱呢？
贝耀飞调好药浴，把煜珣的伤认认真真处理好后，便靠在他床边睡了。但他却没想到，煜珣醒的比他早。看着那人风尘仆仆来不及收拾的样子，煜珣心疼的吻上那张紫色薄唇。人都说嘴唇太薄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薄情寡义之人，而自己，却遇上了那唯一一个例外。
悄悄伸手在那人床边的百宝囊里掏了掏，找到他常用的迷药，便洒了过去。不稍一刻，耳边传了那人沉沉的呼吸。煜珣坏坏一笑，把人放在床上，自己则下床穿好了衣服。金继忠给他准备了一条粉色长裙，有些大，却不明显。他随便编了条辫子，推门走出去。
屋外无人，不大的一个小院，种了不少花草，清香扑鼻。院子门口守了两个人，煜珣一看，是江天一带来的，他一笑，走了过去。
两人听见脚步声，回身施礼，“属下刘崇、李英，见过夫人。”
煜珣摆摆手，笑道：“这里还是藏松山庄？”
“是。夫人莫怪，属下们担心您的身体，所以……”
“无妨。”煜珣打断了他的责备，又道：“你们也下去休息吧，这里不会有人加害于我的。”
两人一愣，同时摇头道：“恕属下不能从命，请夫人回房休息。”
煜珣眼睛一眯，冷冷看着这两个人，不怒自威，“传命所有人，在各自屋内休整，不到晚饭不许出来！”
刘崇、李英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李英咬了咬牙，再次进言，“夫人，我们是轮班值守，可以支持。还请夫人不要挂心，回房休息吧。”
“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吗？！”
冰冷无波的话语好似一记重锤，瞬间击溃了两人勉强做出的镇定之色。不容置疑的气势让他们跪拜于地，甚至有些颤抖，“夫人，我们只是担心……”
“那些担心没有必要，你们下去吧。”
两人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无法誓死抵抗皇威，应了声“是”，躬身离开。
煜珣拍了拍刚才冷下去的脸，望着一棵大松树，笑道：“人已经走了，朋友可愿出来一见？”
第201章 第二百章 祖孙两人
“你就这么信任我们藏松山庄？”白衣一闪，松树之后走出一位俊雅出尘的老者。
煜珣望着他，凄然一笑。看着他，心莫名的会痛，似乎是为他，也似乎是为自己。他知道，自打见到他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恐惧之后，他便不再期待，不再想和这个明显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再有牵扯，因为他不想再次伤害……
蔡明煌见他不语，又道：“警觉性这么低，不怕我们卖了你？”
“就算如此，也是我应得的。”
蔡明煌一愣，不解的看他。
“是我皇爷爷要你们来曦国的，也是我父皇对你们不闻不问，甚至毁了蔡家。虽然不知道你们曾经遇到过什么，但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这一切，我有负责任，所以，即使被你们卖给曦国，我也不会怪你们的。”
“哼！”蔡明煌剑眉一凛，一步跨到他面前，怒道：“你认为我们都些是卖国求荣的奸小之辈？！”
煜珣觉得有些委屈，嘟着嘴道：“是你说要卖了我的！”
蔡明煌又是一愣，凌厉的眼神一下子软了下来，苦笑道：“算了，你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嗯？”这回换煜珣反应不过来了，“不需要做什么啊……，你想做什么？”
“你不想让我们杀了曦王？”
“呃……？为什么要杀他？”煜珣眨巴眨巴大眼睛，完全跟不上这人的节奏。
蔡明煌皱眉，那道狰狞的刀疤随着眉峰的聚拢，诡异的动了起来，“现在宏月两国大兵压境，一旦曦王驾崩，国内必将大乱，你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到他们的降书。”
“可那样的话，曦国王室是不是也会受到波及？”
“你在乎这个？”
“嗯，我答应贝贝的，不动他们。”
“贝……？贝耀飞？那个抱着你的黑发男子？”蔡明煌不赞成的摇了摇头，“听说他是你的皇后？”
煜珣晶亮的大眼睛一阵猛眨，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你知道？”
“你不是在到处宣扬他是你的皇后吗？”
“嗯，我打算回国后就大婚。”煜珣说着，碧色的眸子不禁泛出了精光，“你会来观礼么？”
蔡明煌看着那双期待的眸子，无奈的笑了，“有生之年，我都不会回去了吧……”
“这样啊……”煜珣失落的瘪了瘪嘴，却突然意识到，蔡明煌的这句话似乎是个问句，而那人淡青色的眸子死水般沉寂，静的让人心疼。煜珣心口一紧，脱口道：“如果我想让你回去，你会同意吗？”
淡青色的眸子猛然一闪，死水瞬间泛起了华丽的涟漪，“你会让我回去？那我的兄弟们呢？”
“一起回去啊。我这次就是来商量这个事儿的。只是……”
“只是什么？”蔡明煌好似溺水中抓住了一根浮木，急急问道。
煜珣皱皱眉，有些胆怯的望着他，喃喃道：“只是……你不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么？”
“为什么这么说？”
蔡明煌和煦一笑，竟让煜珣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个和蔼可亲的将军将自己最慈爱的一面留给了自己，却也让自己对亲情充满了渴望，“我可以叫你爷爷吗？”
“如果你愿意屈尊降贵的话。”
“爷爷！”煜珣欢快的扑进了那人怀里，记忆中珍藏至今的那份思念顷刻溢满脑海，让他不禁泪流满面……
蔡明煌抱着这个骨瘦如柴的孙儿，心中坚实筑起的一座高墙轰然坍塌。曾几何时，自己也有一房娇妻，一双儿女；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期盼着儿孙满堂。可是，好友的一个嘱托，他离开了他们，他别无选择，因为好友的理由太过充分，充分的让他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他是臣，大宏皇帝的臣，他要保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妻子儿女，还有那个生养自己的国家。如果他没有那个能力也就罢了，但是他有，所以，他不可以推辞！即使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努力，即使他们会客死异乡，他也义无反顾。因为，那个美丽的国家至今都受着曦国不平等的挟制，因为，他深爱着他的祖国……
“爷爷，咱们蔡家被洪啸胤毁了，我想让您回去主持大局，好不好？”
蔡明煌心里一紧，收紧了双臂，“我后来派人多次回国，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蔡家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煜珣吸吸鼻子，擦了把眼泪，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了。
蔡明煌拉着他缓缓走到院子一角的石桌旁，坐了下来，“怪不得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当时就猜测可能是……。哎，算了，既然人都没了，也就不提了。”
“怎么能不提呢？！”煜珣皱着眉，嘟着嘴，一脸的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