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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红楼之史家公子-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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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溜溜的下马来,踩着松软的干草,五人面面相觑。
  “不如咱们在这里稍作休息,这里也算野趣盎然,平日里咱们轻易见识不得。”史墨从马上搬下来竹筐,笑道。
  晏经慌不迭的连连点头,笑道:“不如咱们吟作一番,野趣难得,野趣难得么!”一边说道,一边帮着史墨从竹筐里往外拿东西。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一颗枯树上的黑鸦就嘎的一声冲天而起。
  众人一愣,俱都哈哈大笑,江海捂着肚子,指着黑了脸的晏经大声长吟:“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晏经,你未辜负先贤!很好很好!”
  把隔潮的厚毡子铺到平坦的地面上,又在上面铺就一层羊皮褥子,几个人才坐下。洁白的羊皮正中还放着一块打磨平滑能折叠的轻木,上面搁着红泥小炉,搪花茶盏,和些果目糕点。一旁两个四方的竹筐中还有棋盘、酒葫芦、纸笔等物,端的是齐全。
  美美呷了一口茶,柴贯眯起眼睛,因笑道:“自从墨师弟想出这竹筐、毛毡、木盘等物,踏青野游更添一种意境。”
  史墨轻笑,没应声儿,这就是后世春游的标准配备,他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没甚好居功的。
  晏经早就恢复了从容,清一清嗓子就待吟上一首,却被柴贯皱眉打断,“镇日吟诗作画,有甚意思在?咱们今日就索性变变罢!”
  他一双眼睛神光铮亮,闪闪的看别人,那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猥琐怎么八卦,晏经脑袋上掉下两条黑线:他就知道,这厮长舌的癖好又发作了!怎么偏偏今日杜考有事,平白少了个克星,不知道今日谁能遏制住他呢!
  江海与柴贯不愧是表兄弟,早已兴致勃勃的做出了一副倾听的模样。晏经无法,只得依从。
  柴贯和江海是一对两姨兄弟,二人家中都是乡绅——明为乡绅,实为豪富之家,掌一地经济,族中有叔伯为空头小官儿也是做个幌子罢了。柴、江两家不好做官,倒对生意颇通,只不过为了子孙计并不张扬,更不曾沦为商贾,买卖多是远房旁支和下人在打理罢了。柴贯和江海的家族世代交好,他二人父亲又成了连襟,偏又是痴迷商道之人,因此一拍即合为他二人起名曰“贯”曰“海”,有“家财万贯、银如江海”之意。
  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话大好,能和晏经为至交好友的人自然也不是那正常的,只面上俱是温文尔雅、庄重有礼之辈罢了。
  这两人自小被悉心教养,出类拔萃,列入白鹿洞八杰之中,却诡异的比市井姑婆还要长舌,偏偏柴贯消息又最灵通,说起来就停不下,江海却又是他最捧场的听客,常作火上浇油之事,每每都叫人头疼不已。幸而这二人只在好友面前如此,要不然作为他们之首的杜考又要愁得掉冰渣子了。
  “嗳,听说了没?”柴贯神秘兮兮的开口。
  晏经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就知道是这样的开头儿。
  江海凑过来,颇为入戏,兴奋问:“什么?”
  晏经、环墨三人:“……”
  “呔!且听我一一道来!”
  “……”= =
  “都城保龄侯府知道么?嘿嘿嘿,他家可是出了一件大丑事!”
  史墨贾环对视一眼,俱都有些诧异,贾环因问:“什么时候?”
  “就在前日!”
  史墨默然,果然是柴贯师兄,都城距离书院百多里,又是闭塞环境……
  “却说这保龄侯史鼐有二子,长子史坤,据说是个一心攻书的人物;次子史桂,这个比他长兄却是大大有名,堪称京城纨绔一绝!别家纨绔,虽惹是生非,不干正事,却谁也比不得这史二少‘专注’!人家这史二少只专一事——平生百乐,只爱女色矣。”
  柴贯摇头晃脑,说的兴高采烈。
  晏经悄悄向后挪挪,离他远一点。
  史桂那小子从小就会口花花好颜色的丫头,史墨还曾设计他把他娘戚夫人送来的烫手山芋给接手,对他因女色生事是半点不稀奇。
  “女色?这有什么稀奇的,纨绔中有几人不爱色,为着这争风吃醋也不算什么,晏经,换个!”江海生平不喜矫揉女子,是以对这种香艳事不感兴趣。
  “你听我说么,这还真不是什么争风吃醋的事儿!”柴贯摇摇头,一双眼睛亮的跟什么似的,“这是个天大的丑事!你道怎的?却是这保龄侯夫人不还好意,竟然买来那扬州瘦马给侄子,其中各样阴私心思咱们暂且不表,就说这本来硬塞给侄子做通房的丫头一日忽然成了幼子金屋藏娇之人,还蓝田种玉有了身孕,又因着这女子搅了那史桂与马侍郎家的嫡女的亲事,岂不是天下奇闻?”
  江海挑眉笑道:“莫不是那侄子的手段?”
  听闻这,贾环的眉角已是拧了起来,先前将那个叫碧喜的丫头设计给史桂,可以说他们本来就没安好心,可竟然这会子爆发出来,偏他们又不在京城,难免鞭长莫及,要是连累了身边这人的名声可怎生是好?转念一想,想到如今元澈坐镇京师,贾环心下一松,以舅舅那阴险的手段,戚氏和史鼐讨不了好去!
  果然。
  柴贯摇头,笑说:“要是那侄子做下的手脚,也算不得天大丑事了!原是那侄子不乐意,便把当初保龄侯夫人赐的那两个女子都打发去旧宅养着罢了,谁知道叫什么碧喜的那个不安分,竟然偷跑出去,叫那史桂看上了,这史桂仗着是史侯府嫡子,并不把他那堂弟看在眼里,未告知一声就将此女带走了去。平白丢了那女子,史家看守院子的人生怕事发不好交代,看主子并不待见这二女,竟然将余下的另一人给勒死,声称是恶疾离世,要是那侄子管教下人不严也就罢了,偏偏这看守旧宅之人是保龄侯夫人陪嫁庄子上的老人了!嗳……”
  这事却离奇,就是晏经也有了些兴致,且听他讲。
  史墨和贾环却知这事必定是舅舅所为,原来的绿意如今的绿绮是史墨这主子让假死的,被他仍在这旧宅的拘着的原先戚夫人给他的人可被看的死死的,恐怕连碧喜绿意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害死绿意呢?
  “你说道的如此清楚,倒像你亲眼所见似的。这样一个买来的丫头,就算如何也不该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呀?”江海先前知道一点,是以更为奇怪。
  柴贯猛灌进一盏茶水,笑道:“你们不知呢,这事都闹去了当今面前,怎么不是满城风雨呢?再说当日事那些下仆都是晓事的,被提到顺天衙门一审,几相对照,来龙去脉也就清楚了。”
  “惊动圣听?”这会儿就连史墨都瞪大了眼睛,心有惴惴。
  “可不是,那女子不愧是扬州瘦马,烟花地的状元公,”柴贯没个正经,嗤笑道,“把一个史二少迷得晕头转向,暗结珠胎不说,这史二少竟然异想天开把她聘为贵妾,接回保龄侯府去。他二人最是招摇,这史二少更是常与狐友狗朋说起这爱妾来,却不料他那些朋友中有人有求于马侍郎,竟将此事捅开给了马侍郎,马侍郎那女儿娇弱,被侍郎大人视作掌珠,听闻此事竟然重病,险些命都不保。马侍郎因而大怒,派人去查探此事,又使人去退亲,不曾想这史桂是个混的,被史侯亲押往侍郎府谢罪之时,被马侍郎训斥之下竟然口不择言说道马侍郎千金是个丑无盐,丧门星,史侯挡之不及,那马侍郎大人竟然在自己家中被气的晕死过去。激愤之下便上了折子,言官御史纷纷而动,一时间那史桂曾有欺男霸女的行径皆敞开来……就在前日,圣上责备保龄侯‘教子无方’,还道那史桂‘人品不端’。保龄侯府因此沦为京城笑柄。”
  贾环与史墨默契对视一眼,皆在里面看到丝丝缕缕的小舅舅的手笔。
  倒是这晏经注意之处与众不同,他问道:“这侄子呢,竟然始终不曾出现在人前?”
  江海笑道:“保龄侯这侄子本就声名不显,像是自小在老家长大,这事本来就与他不大相干,顺天府衙也断不会为了这等事提审个王公子弟,没现身也是正常。要我说,这侄子也怪倒霉的,真真是无妄之灾,若不是有马侍郎那一出儿,这事爆发出去恐怕就会烙上一个‘心怀不轨,使女诱亲’的污名了!”
  晏经看一眼史墨,桃花眼抛过来,笑嘻嘻道:“墨师弟也姓史,倘或与这史侯府还是宗亲?”
  史墨但笑。他和贾环的身份被元澈掩盖的严严实实的,书院中只有洞主知晓,史墨和贾环虽不惧同窗知晓,但贾家门风不严下人多嘴是有名的,仕子之中多有清高之人,他们能省些麻烦也是高兴的。要说还有人能猜测一二,那就是眼前这位洞主亲传弟子的晏经了,毕竟史墨是童试第二名,贾环亦是名列前茅,这个被命去接他二人入书院的晏经心里是有数的……
  元澈并不愿让外甥与保龄侯府沾染上,是以从认下这个外甥后就命人暗暗遮掩,后来又戴上一个贾环,正好保龄侯府和荣国府也是不愿他们名声传扬出去的,竟是两厢拍合,故而即便有人知道童试表现突出的他二人姓名籍贯,却也并不知他们出身侯府、国公府。
  不曾提起的时候,他不会自己说将出来,可如今既然说起来了,史墨自然不愿意欺瞒好友,这几位师兄兼友人的品性他还是信得过的,因道:“的确是宗亲。”
  晏经一愣,柴贯和江海双双惊诧看他。
  史墨含笑,端的是温润如玉,淡色的薄唇里吐出几个字。
  “我就是那倒霉侄子。”
  


☆、鸡飞狗跳史侯府,脱胎换骨赵姨娘(中)

  40、鸡飞狗跳史侯府;脱胎换骨赵姨娘(中)
  史家已是乱作一团,保龄侯史鼐请出祖宗家法要打死这个蒙羞门楣的孽子,戚夫人抱住他的大腿痛苦苦劝,史桂皮青脸肿的趴在那里,满脸怨怼,而小腹微凸不掩艳丽的素衣女子跪在角落里嘤嘤哭泣。
  史鼐睚眦俱裂;气的面如金纸,浑身打颤;恨不得倒回去这逆子出生之时一把掐死他,也好过如今惹出这弥天大祸来。
  正闹的不可开交之时;下人战战兢兢来报:“大爷回府了,正往这边来。”
  史坤一进大堂就看见父亲颓唐,母亲狼狈;小弟凄惨,还有一女子嘤嘤好不可怜,史侯爷长子最是个恪守规矩,死板严肃之人,见状就眉头轻皱,眼里闪过不认同之色。
  一板一眼给父母见过礼,这位坤大爷才道:“桂哥儿惹得祸我都听说了,实在太不像话!父亲母亲也勿气了,只待日后好好教导归束他便是。只是才出了这样的丑事,父亲就要打要杀,在传将出去,岂不是又闹的谣言四起,于我保龄侯府清誉实在无利。”
  史鼐举着板子的手再也支持不住,蹬蹬退了两步,没在看地上的戚夫人和史桂一眼,只气喘吁吁地对史坤道:“坤儿,跟为父书房来,日后为父和这保龄侯府也只能指望你了……”
  话说的有气无力,灰心丧气,可还不是史坤那句话打到了他的七寸才这般轻易了事?这父子二人虽一个奸猾一个古板,但却是一脉相承的为利好名,一样的汲汲高位权势。
  史桂趴在冰凉的地面上,双腿臀上都肿胀剧痛,他倒是个脾性倔强反叛之人,咬着舌尖一声不吭,听到亲兄的话,也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厌恶,对父亲兄长的离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待史鼐拂袖而去,角落里那白衣女子慌忙膝行上前,泪水扑簌簌的掉:“二爷,你还好罢?都是贱妾的不是,连累你至此。”
  史桂这时面上方出现一抹温暖柔和,勉强说道:“无事,爷自小捱的打多了,早就练就一身钢皮铜骨,耐打得很呢。”
  那白衣女子泪眼盈盈正待说话,却见前方跪坐在地上的戚夫人蓦地转过头来,风韵犹存的脸扭曲着,好似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恶鬼修罗,眼里满是怨毒的死盯着她。
  “贱人!你还敢说话!要不是你这骚狐狸精、丧门星,我儿何以至此?还连累了老爷!若不是,若不是……哼!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却是连风度仪表都不顾了,戚夫人尖刻大骂,若非顾忌那女子怀有身孕,恐怕就要上前拳打脚踢了。
  那白衣女子,正是碧喜,娇艳的脸变得苍白无比,楚楚可怜哭道:“贱妾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只求太太叫生下这孩子,日后要打要任从吩咐!”
  一口一个贱妾,将戚夫人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忍不住大耳刮甩上来。
  奇怪的是方才面对这碧喜还面带温暖的史桂,此刻却是讥诮的清看着,由着这两个女人哭闹,只戚夫人控制不住要踢这女人肚子的时候才出声阻止。
  “母亲,碧喜还怀着身孕。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罢。”
  戚夫人脚下一缓,虽恨不得把眼前这狐媚子百般折磨死以消心头之恨,可到底是顾忌着她肚里的那团肉,毕竟她如今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大儿子早已娶妻纳妾却偏偏没有动静,这贱婢肚里的孩子可能是她的头一个孙子呢。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史桂一眼,“你父亲可气死了,这回你闯的祸实在太大!圣上金口玉言一出,你日后的前程就都没了,你你,就为了这么个贱东西,真糊涂呀你!”
  戚夫人到底是深宅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一味在保龄侯府作威作福让她人都自大了起来,此番事情竟然没意识到对保龄侯府的巨大打击,反而在想:反正她自来就没指望过桂哥儿入阁拜相,如今虽被今上训斥,可到底是小孩子的事在怎样有老爷这么多年积威在,还有娘家襄阳侯府的权势,总不会伤及史侯府根基,等着年过去,风头过了再给桂儿寻门好亲便是,总是有老爷、坤儿,再不济也有他外祖父、舅舅在的,荣华富贵却是少不了桂儿的。
  殊不知,就当今一句“教子无方”就让史鼐颜面尽毁了,朝中观望风向之人何其多,墙倾众人推,保龄侯府至少最近这段时候是失势定了,哪由得她一个内宅愚妇夜郎自大,目中无人。
  躲在暗处的蛇最可怕。
  保龄侯一贯审时度势,最是机警的,自史桂之事发后,他就缩起身子装起乌龟来,任尔东南西北风的龟壳架势憋闷坏了无数言官谏臣。但元澈又怎会容得他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和朱斌密商布置一番,朝中便有了新变化。
  与保龄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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