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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杏花如梦做梅花-第9章

小说: 杏花如梦做梅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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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好了!你看!”褚仁的手心里,多了两枚小小的印章。
  褚仁一个一个的摸索过去,刻着龙的那只,是个凸起的“眉”字,刻着狗的那只,是个凹陷的“仁”字。龙与狗,是两个人的生肖。
  “为什么你的是朱文,我的却是白文?”褚仁问道。
  “因为……我要把你的这里剃刻出一方容身之所,好把我的“眉”字纳进去。”傅眉的手指,轻轻点着褚仁的胸口。
  褚仁只觉得一阵心悸,似乎心上被什么划开了,有一点痛,又有一点豁然开朗的欣喜。
  注!
  1
  《清实录》顺治五年十一月:会报喀尔喀部落二楚虎尔行猎、向我边界。于是集诸王大臣议遣和硕英亲王阿济格、多罗端重郡王博洛、多罗承泽郡王硕塞、固山贝子拜尹图、公傅勒赫、岳乐护军统领鳌拜巴图鲁等、统兵戍守大同。派兵去大同,本来是为了防御喀尔喀部落,但是不想激反了姜镶。
  作者有话要说:  


☆、鼓角高鸣日月悲

  顺治四年,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傅山顶风冒雪回到家中,大包小包的,带着很多年货。
  “这么多好东西啊……”傅眉啧啧赞叹着,因父亲在场不敢放肆,不便细细说给褚仁听,便拉着褚仁,一样一样捧到褚仁手上,让他去摸,去嗅。
  傅山爱怜的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绽放出久违的微笑。
  “爹爹!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不然为何突然这么大方?”傅眉笑道。
  “胡说!在你眼中,爹爹就那么小气么?”傅山佯怒,随后又莞尔一笑,“确实有两个好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自然是先听大的,后听小的。”褚仁自失明以后,便比较少言寡语了,此时被这融融喜气感染着,也插了一句嘴。
  傅山捻须笑道:“好!那就先大后小,先国后家。这大喜事原本是不该说的,但此刻说出来已经无妨了,薛宗周、王如金两位的义军,已经起事了,就在今夜!”
  “今夜?这马上就是年根儿了啊?”傅眉问道。
  “正因为快到年根儿,鞑子防务松懈,才便于起事!”
  “那另一件喜事呢?”褚仁不知怎地,不愿意听道他们提起反清复明的任何消息,或许因为他知道,不管开局有多美好,最终都是会失败的,而每一次失败,都付出了多少汉家男儿的鲜血与生命,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褚仁不想听,也不忍听。但,又觉得不甘心被异族统治,奋起反抗并没有错,不让他们去做,难道任凭他们在国破家亡的绝望中煎熬致死吗?
  “另一件喜事是关于仁儿的,爹爹寻了个古方,j□j仁儿的病,目前万事俱备,只欠药引。”
  傅眉惊喜交加:“真的?!那是什么药引?我们快去寻了来!”
  “需要经年戴过的旧竹斗笠,数目还不少,总要三五十个才够用。”
  “好!那我明天就去采办!”傅眉很是兴奋。
  “你要怎么弄来?”褚仁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是欢喜的,但却是那种淡然的欢喜,或许是这些日子来勤练书法,不仅书法有成,连性子也恬淡了许多。
  “这个容易,我去买五十顶新斗笠来,站在城门口,见到有人戴旧斗笠,就走上前去以新换旧,相信没有人不答应,三五日的工夫,就可以凑齐数目了!”
  傅山嗤笑了一声:“道理是不错的,但是此时却行不通,因为北边战乱,城门盘查很严,待义军起兵,又会大乱,所以我才不让你们进城。你在城门口这么一闹,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被抓走了,判你个蛊惑人心之罪,你有什么话说?本来以新换旧,就不合情理,到时候你可是百口莫辩。更何况,目前隆冬天时,若无雪,哪有人戴竹斗笠出门呢?”
  傅眉愣了片刻,又道,“那……只好找亲朋故旧搜罗了,还有爹爹你治愈过的那些病人。”
  傅山点点头:“明日若无事,你就去办吧,先弄到十几顶,我们就可以先治起来了。”
  “是!”傅眉兴奋地拉住褚仁的手,上下晃动了几下,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一碗冒着热气的苦药,端在褚仁手上,浓烈的药气依然遮不住那“药引”带来的浓重的脑油气味,让人不由得作呕。
  “喝吧!忍耐些,凉了就更难喝了。”傅眉柔声劝道。
  褚仁一咬牙,一闭眼,仰头把那碗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傅眉忙用帕子拭去褚仁嘴角溢出的药汁。
  褚仁只觉得口中一甜,一枚杏干已被傅眉塞到了自己嘴里。
  这一苦一甜的交替,从飞雪飘飘的隆冬,吃到了飞絮漫天的仲春,褚仁的眼睛,依然没有复明。同样的,万里江山家国天下的复明,也还是混沌一片。
  姜镶的起义失败了,从晋陕十几个城的地盘,缩回到大同一城。清军的炮火,将城垣生生削去了五尺。最终,弹尽粮绝,易子而食的大同,没有屈服在清军的红衣大炮之下,却死于内乱之手,姜镶被部将所杀,清军的铁骑,又一次,踏破了大同的城门。又一次屠城,又一次,满城浴血。几番离乱逃过生天的人们,终究没有逃过这一次屠戮的网,无论官吏兵民,尽皆不得幸免。没有炊烟,没有灯火,一片死寂之中,只有昏鸦口中的人眼,野犬口中的白骨,闪着森森的寒光,说着悲凉。
  薛宗周、王如金义军的情况虽然未见颓势,但已经露出衰败之相,大同既定,清军自然可以腾出兵力收拾这些零星的义军,败亡,似成定局。
  一片烂漫j□j的衬托下,笼罩在人们头上的愁云散雾更显得浓重了。褚仁的心,也渐渐冷了,灰了……失明两年,不见复明,也只得认命了,不再抱任何希望……好歹有傅眉的承诺在,他要当自己的眼睛,就这样一辈子在一起……也好!
  顺治五年,清明节。
  褚仁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了,一睁眼,眼前是灿然的光,还有颜色:白的壁,乌的门,水色的帘和窗外的碧树黄土。这一切是那样真实的扑面而来,箭一样的,将褚仁的眼眸深深刺痛,让褚仁不可抑制地闭上眼睛。泪,汩汩涌出。
  褚仁听到自己变了调的声音在不断回响:“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像是中了符咒,一遍一遍,不可止歇。
  “千万不要睁眼!”傅山的手,掩在褚仁眼上,“眉儿!快去拿纱布来。”
  纱布松松地缠了三五圈,那只手,依然覆在眼前。
  “慢慢睁开眼睛,若觉得痛,便闭上。”傅山柔声说道。
  褚仁的眼眸,在纱布中缓缓开启,这一次,看到的是一片灰白的、柔和的光,这一次,没有任何刺痛。
  “怎样?”傅眉的语气紧张而兴奋。
  “很好……不痛。”
  傅山缓缓地,移开了手,那一片灰白,变成了明媚的乳白,两个灰影近在咫尺,轮廓十分清晰:一个戴着黄冠,是傅山,另一个头顶浑圆,是傅眉。虽然看不清脸,但褚仁分明看到了他们脸上的关切。褚仁一一指着他们叫道:“爹爹……眉、眉哥哥……”到底,还是带上了这个“眉”字。
  “你果然看到了!太好了。”傅眉兴奋地摇撼着褚仁的肩膀。
  一个时辰之后,彻底拆掉了纱布,褚仁再一次看到了青天黄土绿树繁花,看到了一瓶一枕一案一椅,真觉得万事万物都是如此可爱,如此的令人珍惜。尤其,他看到了自己手书的那副字:六尺的草书,气势磅礴,婉转自如,张弛有道,和自己记忆中的那副字,几乎一模一样,只欠一个落款,一方钤印,便是价值百万。
  “我要去投奔义军。”吃过午饭,傅眉突如其来的,说了这么一句。他直挺挺的站在傅山跟前,抿着嘴,一脸坚毅。
  “义军目前情况不好,在晋祠堡困守。”傅山淡淡地说。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
  “若不是仁儿的眼睛,我早就去了,现在仁儿复明了,我也没牵挂了……”
  傅山一拍桌案,怒道:“这个家里,你只牵挂仁儿的眼睛吗?你将为父置于何地?将祖母置于何地?”
  “薛、王两位叔叔,也是有高堂,有稚子的,他们能起义,我为何不能?义军之中,谁无父母?谁无子女?谁无家无业?”
  傅山怒气更炽,抖着手,似乎便要一掌打过去。褚仁担心傅眉挨打,忙侧身插在两人中间,双手握住了傅山的手,眼睛却看着傅眉,劝道:“眉哥哥……你好好跟爹爹说话。”
  傅山强忍怒气:“是。旁人都有子女传承血脉,你呢?你有没有?需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傅眉亢声道:“我更知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啪!”褚仁矮小的身躯,到底没拦住傅山的巴掌,傅山一掌打过去,傅眉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脸上霎时便肿起了五个指印。
  傅眉垂下头,撩衣跪倒,一言不发。父子二人就这样僵持着,弓拔弩张,却谁也不忍轻动。
  过了良久,傅山伸出手来,抚向傅眉的头,傅眉以为要挨打,忙缩了一下脖子,见傅山只是轻抚着自己顶心那一线发际,这才放松了下来。
  傅山淡淡地道:“眉儿……你可知义军的军费,多半是咱家所出?傅家五世积下的家产,已经一朝散尽……”
  傅眉抬起头,眼中已经蕴满了泪:“爹爹,需知千金散去还复来,但人命只有一条啊!再多的军费,能抵得上他们抛家舍业,抵得上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吗?”
  傅山眼中也涌上了雾气:“爹爹只想为傅家留住一条血脉……比起薛、王两位,爹爹是太自私了……”
  “爹爹……”傅眉颤声说,“你也觉得义军兵败覆亡,就在朝夕之间吗?”
  傅山缓缓点了点头,一行清泪,自脸颊滑落。
  褚仁突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的直言不讳,已经影响了傅山的判断,让他对于反清大业,只敢付出身家,不敢付出性命。傅山,应该是相信自己所说的大清三百年基业的,纵是如此,依然飞蛾扑火似的,把家业舍了进去,但,要让他舍弃独子,却是万分的舍不得。想到这里,不禁有一丝后悔,当初那样坦诚,在自己想来,是不说谎的美德,但,或许错了?或许,这样的天机乍泄,会影响到傅山一生的清白与名声?
  “那我更要去!”傅眉膝行两步,抱住傅山的大腿。
  “眉儿……你到底想做什么?”傅山叹道。
  “既然是败了,那么……能保住一条性命,便保住一条性命吧!尤其是薛叔叔,跟您十几年的生死之交,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去了,又能怎样?”
  “至少能助薛、王二位突围,保全他们的性命……就算不能,以我的轻功,保住自己也不是难事。爹爹!你就让我去吧。”
  傅山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次晨。
  傅眉收拾着行装,几件替换的衣服,一点散碎的银两。
  见褚仁坐在床上,呆呆地盯着自己看,傅眉扭头灿然一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可是全真派高手啊!”
  褚仁跳下床,牵着傅眉的衣襟,说道:“任何时候,都要先保住自己性命!否则我绝不饶你!”
  傅眉见褚仁张牙舞爪的样子,又是一笑,“放心吧!你说过的,我和爹爹都很长寿,对吧?”
  褚仁心中一酸,自己是说过,但是这却是唯一的一句谎话。根据史料记载,傅眉的寿命只有五十五岁,尚死在傅山之前,远远谈不上长寿。
  傅眉见褚仁眼中又含了泪,忙道:“别哭,这样不吉利呢!”
  褚仁仰着头,努力想要把泪收回去,轻声问道:“我说的,所有那些话,你都信吗?”
  傅眉愣了一下,随即郑重的点点头:“我都信,你不会说谎。”
  “那爹爹呢?爹爹也信吗?”
  “应该……也信吧?”
  “那、那为何你们还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大清定鼎中原三百年,已经是个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傅眉沉默良久,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了心中能安,为了临老不悔,为了无愧天地的活着。为了死后……有颜面去见那些大明的忠魂,有颜面去见那些屠刀下惨死的汉家同胞!至少……我们反抗过,而不是屈辱而驯服活着,更没有屈身事敌!”傅眉的话,掷地有声。
  褚仁的泪,不可抑止的落了下来。
  注!
  1
  姜镶起义始于顺治五年底,结束于顺治六年十月,薛、王起义为顺治六年,因情节需要而提前。
  2
  傅山《汾二子传》:“薛徐顾王曰:汝有老母,可不往。王曰:固请之老母,老母许之,不敢绝据也。”而傅山多次在诗文中表露,因为要赡养老母,所以偷生。
  3
  傅山《汾二子传》:“自古无不亡之国,国亡后有二三臣子信,其心志,无论成败,即敌国亦敬而旌之矣。”可见傅山对于当时的政治军事形势有正确的分析和了解,并不认为通过起义方式能获得复明成功,但是又肯定起义者的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棋冷文楸香冷篆

  一个月后。
  传来了薛宗周、王如山兵败晋祠堡的消息,据说义军的尸首相与枕籍,沿着大路到处都是,南城楼也燃起了熊熊大火。薛、王二人的下落,众说纷纭,有说中箭而死,有说投身烈焰,也有说突围而出……莫衷一是。但,傅眉却始终没有归家,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随着一处处起义的火头被次第捻息,清军对于义军残部的搜捕开始愈演愈烈,搜捕的依据依然是那条辫子,是否剔去额发,是否结成辫子,变成了顺民与反叛的唯一标志,甚至有些人由于未能及时剔去新长出来的头发,也惨遭不幸。
  傅山一家,不得不又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在晋省各处亲朋故旧家中四处寓居。还是一辆马车,却已经是借来的,还是三个人,只是傅眉换成了傅山的母亲。车中载着傅家的全部家当,除了少量的细软,只有书。
  一家三口,每个人都暗暗担心着傅眉,但每个人都不曾宣之于口。这丧家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的岁月里,傅山依然波澜不惊,尽心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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