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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弥足深陷-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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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被泪浸得模糊,看不清前方的路,却依旧没有停下步伐。
  现在,只有自己才能保护殿下不再受伤,只有自己才能治愈他的伤。
  所以,不管怎麽样,也一定要尽全力保护他。
  打了水回来,顺便带了些治愈伤口的药来,进了房间,发现折堇已然沈沈入睡。
  也不吵他,将水端过去,把帕子放进去润湿,拿出来挤干。
  替他拭去身上的脏物,小心翼翼的,像对待易碎的花瓶般。
  尽管轻柔,却依然吵醒了折堇,他本就浅眠,再加上全身酸痛,就更容易惊醒。
  睁开眼,看见残月,便唤了一声,“残月。”
  残月听到折堇说话,连忙抬头看著他,“什麽?”
  折堇淡淡笑了笑,“谢谢你。”
  残月摇了摇头,继续替他擦拭著,眼泪却忍不住掉了出来,一滴一滴掉在折堇身上。
  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拭去残月脸上的泪,“傻瓜,哭什麽?”
  残月低下头,紧紧咬著下唇,沈默了许久,哽咽出声,“为什麽?殿下为什麽甘心让人这麽糟蹋?他若不怜惜你,你又何苦如此执著?”
  “并非他不怜惜我,是我故意激怒他的。”折堇用手摸了摸自己心的位置,“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不那麽自责,原来即使是自己设计的,遭到这样的对待,心里也依然会不甘,会恨。而这一丁点的恨便可以救赎我,让我可以狠著心伤害他。”
  “殿下。”残月抬起头看著折堇,眼中出奇的执拗,“既然是仇人,既然注定会受伤,殿下为什麽还非他不可呢?明明。。。明明有一个这麽爱你的人在你身边守著啊。”
  折堇一怔,片刻之後,眼中一片温柔,“既然你爱我,你就该知道这种感觉,这不是人能够控制的,爱他,就忍不住得对他好,看到他开心,会觉得幸福,看到他难过,会觉得心痛。既然你明白,就不该阻止我,就像我也不会阻止你爱我一样。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

    ☆、无可奈何

  自那日以後又过了好几日,这几日,恒洛彻一次也没来恬颦殿,任折堇自身自灭。
  折堇倒也没觉得什麽,见著了反而难受,还不如不见。过了这麽几日,才终於有力气下床。恒洛彻那日确实是发了狠,竟把他弄到硬是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算消了全身的酸痛。
  坐在镜子前,看著镜中逐日消瘦的人,还真有那麽几分楚楚可怜。折堇不禁冷笑,用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当日彻不就是看上了自己这张脸,才有这以後的种种。看来,如今的无奈也与这张脸脱不了关系。
  门从外面被打开,折堇略微斜了斜眼睛,就看见残月走了进来。
  残月手上端著御膳房刚做好的粥,进来把粥放在桌上,道:“殿下起来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折堇迟疑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走到桌旁坐下,也不碰粥,而是问:“那日钓到的鱼如何了?”
  残月早料到他会这麽问,乖乖答了,“想不到彩曼的骨子倒是挺硬,如若她不是替柯芷姬办事,我也倒会承认她是条好汉。”
  折堇微微蹙眉,“这麽说,是什麽都没问出来了?”
  残月有些惭愧,“该用的刑罚都用了,残月实在没法子了。”
  “连你都没法子了,看来,她倒真有点骨气。”折堇淡淡一笑,眼中迸发出杀意,“看来得我亲自去会会她了。”
  “这事可以缓一缓。”残月脸上有些为难,“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这麽说,必是下了决心要讲的,又何必说这些客套话?”
  被他这麽一说,残月不禁有些羞愧,低著头,“残月要说的是公主的事,那日公主回宫之後,就被恒洛彻关在寝宫内,近日,恒洛彻颁下一道旨意,说要将公主远嫁到东瀛。 给东瀛王做王後。”
  “你说什麽?”折堇讶异地抬头,“那东瀛王都年过半百了,怎麽能让梓瑙嫁过去?”
  “恒洛彻才不管这个呢。”残月似有些不平,义愤填膺地说:“他本就视公主为眼中钉,而此事还可加深两国情谊,何乐而不为呢?”
  折堇气得全身发颤,梓瑙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而彻竟这样糟蹋她。这麽一个柔弱女子,他怎麽忍心如此对待?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便问:“那梓瑙现今如何。”
  “残月不知。”老老实实的回答。
  折堇蹙眉,不禁有些恼怒,“你不知不会去查?”
  见折堇怒了,残月却也不怕,“不是残月不愿,而是无法。”
  “此话何解?”
  残月叹了口气,“残月早些时候已经去打探过,可惜公主殿里外都有重兵把守,残月根本无法靠近。”
  折堇瞅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在设局让我跳,我不信以你的武艺,会进不去。”
  “的确,以残月的能力要进去并不困难。只是,”残月停顿了半晌,才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看的见的,是这麽些御林军,但柯芷姬也派了不少人躲在暗处,就等著我们自投罗网呢。残月死也无妨,只怕会连累殿下。再者也可让恒洛彻再给公主加个罪名,那时便是得不偿失了。”
  “既是如此。”折堇脸上有掩不住的担忧,“我们就光明正大地看望不就成了。”
  “殿下当真是糊涂了。”残月叹了口气,“在外人看来,殿下与公主非亲非故,若贸然去看她,不就是让人抓了把柄?”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到底该如何是好?”折堇站了起来,烦躁地踱步。
  残月看著折堇,“殿下也知,如今只剩一个法子了。”
  折堇浑身一震,回头看著残月,嘴唇颤抖著,“非如此不可吗?”
  “非如此不可。”残月脸上尽是坚毅,“只有天下易主,此事才由不得恒洛彻做主。殿下,残月知你百般不愿,但你忍心看著最疼爱的妹妹任人欺辱吗?你忘了皇後娘娘死之前眼中的不甘和恨意了吗?你忘了你当初是怎麽咬牙发下的誓言吗?残月以死相谏,请殿下三思。”
  无力辩驳,只得应允,“柯涯那边怎麽说?”
  见折堇并不反对,残月心中不由大喜,忙答:“柯涯将军以守护皇城为为由,将兵马驻在城外,等时机一到,便可举兵造反。”
  “什麽时机?”
  “下月初十,恒洛彻就要将公主嫁往东瀛,我们便可在那时举兵造反。”
  “下月初十?”折堇心里一凉,喃喃道:“下月初十是彻的生辰。”
  残月一愣,随後道:“的确如此,但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皇上生辰,皇亲国戚均会进宫,柯涯已买通了不少皇亲国戚,到时便可逼著恒洛彻退位,还可不费一兵一卒。至於兵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折堇此刻算是什麽都明白过来了,冷冷道:“看来你们早已商量妥当,又何必来问我?”
  “殿下。”折堇眼中的冷意让残月不由心慌,“我们都只是为了殿下著想。”
  “是吗?”折堇惨淡一笑,“若非我已委身於彻,你们会这麽急著夺位?你们此举,不就是要除了彻,让我死心吗?”
  “殿下,我……”
  折堇并不让他说下去,自顾自地说:“怕是让梓瑙远嫁东瀛,也是你们教唆的吧,只为了逼我造反,残月,你已不是当日我认识的残月了。比心机,我已比不过你。”
  “殿下。”残月慌忙抓住折堇的衣袖,跪了下来,“你知我爱你,残月做的种种,全是由於爱你啊。”
  “我知。”折堇抓住残月的手,将他拉了起来,眼神暗淡,“如今已由不得我选择,就照你们的计划去做吧。”

    ☆、对不起

  沈默。
  寂静带来无法抵抗的压迫感。
  残月静静坐在一旁,看著镜子前的折堇。
  他已盯著镜子看了很久,脸上却淡淡如初,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正因如此,才更揪紧了残月的心,他失望的眼神一直回荡在脑中,像利刃般,切割著神经。若他以後都如这般冷冷淡淡,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便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身体不由地颤抖。
  “你在害怕?”折堇在镜中将残月的反应全数看在眼里,毫不吝啬地笑笑。
  心里“咯!”一下,残月像被雷劈了似的,连忙站了起来,“殿下。”
  折堇转过身来,淡淡看他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看来我猜对了,不过,害怕是没有用的。”
  残月猛然睁大眼睛,还想说些什麽,就有宫女走了进来,跪下,“林公公求见。”
  折堇心里微微一颤,彻几日未来,今日林公公到访,不知有何事?
  折堇在桌边坐下,喝了口茶,“传。”
  宫女闻言走了出去,不多久,林公公便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跪下磕了个头,“请娘娘应老奴一个请求。”
  对这个称呼依旧反感,折堇微微皱了皱眉,“何事?”
  林公公颤颤巍巍地跪在下面,“虽然皇上再三叮嘱不得打扰娘娘,但此事,也只有娘娘能管了。”
  “到底是何事?”折堇已有些不耐烦,此事必是关於彻,而他这般慢吞吞,迟迟不说,当真是急死人了。
  见折堇发怒了,林公公就将头埋得更低,“皇上已有多日未曾早朝,日夜买醉,再这样下去恐怕……已有不少大臣以死相谏,都被削职,就连太後娘娘去劝也被赶了出来。老奴实在没办法,只能来请娘娘了,毕竟皇上还是挺听您的话的。”
  “什麽?”折堇猛地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你说皇上日夜买醉,都不去早朝?”
  “是。”
  折堇什麽也没说,就跑了出去,朝著曦语殿跑,也顾不得一路上那许多的目光。
  “慢著点,小心摔著。”林公公连忙追了上去。
  “我也去。”残月喊著也跟了上去。
  一进门,扑鼻的酒味袭来,要将人熏饭。折堇蹙眉,扫视了偌大的宫殿。
  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君醉倒在书案旁,乌黑的长发披散著垂落在肩头,眼中已无神采,与之相对的是茫然与颓废。多日未曾清理的脸部冒出青色的胡渣。如此看来,竟像是市井之中得过且过的老醉鬼。
  而他似乎并未察觉这样这些,仍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就连门口站了个人,他也未曾察觉。
  折堇原本想要好好责骂他一顿,但如今看他这副模样,却没了火气,反而增了几分心疼。
  他的彻,不该是这样的。
  也顾不得许多,上前去一把夺过恒洛彻手中的酒壶,猛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准喝了!”
  恒洛彻抬头,望见是他,被背叛的痛又再次袭来,狠狠地切割著心脏,那是不管喝多少酒也无法减轻的痛楚。
  “谁让你来的?”恒洛彻冷冷道:“给我滚出去。”
  林公公恰巧赶到,见了此景,连忙跪在地上,“是老奴斗胆请娘娘来的,皇上您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叫他来的?”恒洛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怒吼道:“谁准你这麽做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把这不听话的狗奴才拖出去斩了。”
  话音刚落,就有侍卫进来拖人了。
  林公公早已吓得瘫倒在地上,不断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而恒洛彻充耳未闻,丝毫没有半点怜惜。
  林公公放弃挣扎了,再怎麽挣扎恐怕也是一样。他伺候皇上这麽多年,一直深得帝宠,而这次也不知皇上为何气愤,竟一气之下要将他处斩。伴君如伴虎,他一直小心伺候著,却想不到依旧有这麽一天。
  “慢著。”折堇出言阻止了侍卫,回头看著恒洛彻,“我知你怨我恨我,那便冲我来啊,何必牵连旁人?”
  恒洛彻看了他一眼,冷冷笑道:“你认定朕不会杀你?”
  折堇一怔,彻从未在他面前用“朕”自居,那便是爱他疼他,不愿世俗名利玷污了这份情,但如今他已全然不顾这些,难道在他心中,自己已失了意义?
  但这也是自找的,折堇自嘲地笑了笑,“我从未如此认为。”
  看他这般,恒洛彻心中的恨意更甚,一甩手,便给了他一耳光。
  恒洛彻的力气岂是儿戏,打得折堇一阵头昏眼花,摔倒在地上,嘴角被撕裂,鲜红的液体顺著嘴角滑落,竟有几分凄美。
  残月心里一震,想过去扶他,却又知此刻过去,只怕会害了他,无计可施,只能咬著牙忍耐。
  林公公也随之一震,皇上竟连平日里最疼爱的堇妃也打了,看来的确是气得不轻,殊不知,皇上的此刻的愤怒皆因这极受宠的堇妃。
  折堇缓缓抬头,眼中并无愤怒,而是诚挚地说了句,“对不起。”
  恒洛彻又一笑,“你有哪里对不起我?”
  折堇看了他许久,突然起身抱住他,“我太自私,只想著自己能好过一点,却全然忘了这样会让你痛苦。对不起。”

    ☆、决裂

  怀里的味道是那麽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他的道歉恰是承认了他的背叛,再一次将这个事实毫不留情地甩在恒洛彻脸上,借由酒醉来忘记苦痛,实在可笑。
  不管喝得再多,也无法忘记背叛,更无法阻止心中那愈加浓烈的愤怒与嫉妒。
  一把将折堇推开,又甩了他一耳光。
  大脑嗡嗡作响,一片混沌。片刻之後,才清醒,但脸颊火辣辣的疼提醒著折堇,他又被他心爱的人打了。折堇看向恒洛彻,眼中带著几缕悲伤。
  而恒洛彻却对此嗤之以鼻,“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模样,你当日所言,朕永生不忘。朕不知哪里亏待你,竟逼得你为了好过向他人投怀送抱。如今再来道歉,难不成还要朕成全你和那奸夫吗?”
  折堇不自觉地低下头,以遮掩眼中的黯然。
  心里像火烧一样难受,又像有无数细小的针不停地扎在心上,然後慢慢碎裂,所有的感觉都是那样清晰。心上的肉一点一点剥落下来,血液慢慢凝固,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在一瞬间,像是感觉了死亡。不,是比死亡更痛苦的存在。
  死不了,却要慢慢经受折磨,但又活不了,一点一点衰竭的心脏像是随时会停止跳动。
  那样的恐惧。
  全身的力气被抽去,“咚”地跪坐在地上。
  不自觉地缓紧双臂。
  原来之前的痛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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