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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哀情曼陀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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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洲国律第三百九十五条,民告官者,大逆人伦,败诉者刺配三千里,胜者亦处十鞭,以正人伦。」

  紫衣人从袖中取出了绢制的中洲国律晃了晃,「钉板之刑,早在十年前就已彻底废除,墨大人,你欺我秦轩不读律法的么?」

  他对着围观的百姓们从容的微笑着,转眼间已将卷轴翻到了最后几行,念道:「旧律已废,有司以旧律错判官司着,按律治罪。」

  墨寒神色微微一变,顾不着烦恼这错判官司的条例,只想着秦轩来告御状,定然是为了他刑部捉拿柴霜雪之事。

  若是这圣意判了秦轩败诉,刺配三千里,山高皇帝远的,这昔日的藩王公子出了京,与六藩旧时的手下一联络,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若是判他胜诉,他简简单单的挨了十鞭,自是能将那柴小姐领回家去。

  两害相权居其轻,这御状一告,圣上大约也只能判秦轩胜诉,让他将人领走。

  徐赜稍一转念,便想通了这一点,佩服秦轩之余,心里头却忽然涌上了一丝酸楚。

  「你问我王法?我告诉你,在这冀州,我秦轩,就是王法。」

  曾经冀州城中,锦绣大街上,那般肆意张扬的大笑,终究随着北境的平定,不经意的埋入了黄沙和尘埃之中。

  留下这带着罪民之身,认认真真读着国律,与刑部对峙的秦轩。

  一样的光彩照人,一样的肆意张扬,令围观的京城百姓都忍不住的跟着喝彩,却让见识过秦轩真性情的徐赜,突如其来的悲怆莫名。

  他一手毁了他的家园,他的自由,为的是大哥的遗愿和皇帝的期望。

  可如今,大哥早已带着爹娘和霜雪的思念长眠于地下,而皇帝,明明已将一切握在了手中的皇帝陛下,却将皇位留给了兄长,选择了和情人一起远走天涯。

  「我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徐赜还记得,他站在兵荒马乱过去后,依旧热闹无比的锦绣大街上,一切都与初来北境之时一模一样。

  只是街头巷尾,却再也听不到那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再也见不到那抹凶悍蛮横,却也耀眼夺目的紫色身影。

  「该做的事都已做完,想见的人又不在此处,我还留在北境做什么呢?」

  他婉拒了朝廷要他留在北境治理的旨意,执意的回到了京城——有秦轩在的京城。

  面对的,却只是秦轩怨恨的眼神和决裂的话语。

  ——我无意中害死了你的哥哥,而你,你一手毁了我的家园,我们也该扯平了吧!徐赜,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在他以为他们之间所有的阻碍都不再存在之时,秦轩却已经累得想要放弃了。

  那般任性挥洒,狂烈张扬燃烧着的热情,终于也有耗尽的一日,秦轩自己大约不觉得,但徐赜看在眼里,心中却是难受至极。

  有时候他会忍不怀疑,是不是秦轩没有遇到他,也许他就会比现在要快乐得多呢!

  这样想着,他便渐渐的不敢出现在秦轩的眼前,只能窝囊的站在角落,默默的凝视着那抹明显不快乐的紫色身影。

  如今还能站在这里,看着紫衣人一如昔日的笑颜,虽然很不孝,但徐赜这一刻真的有一种死而无憾的感觉。

  不出秦轩所料,朝廷很快的就下了旨,判他告御状胜诉,这道旨意一下,墨寒自然是只有放人一条途径。

  但这位因着无故抓人而被罚薪三个月的刑部尚书的脸上,却无丝毫不悦的神情。

  「秦轩,你父王早已被削了王位,你如今仍是平民之身,这民告官乃是有违人伦之事,你搬来再多的国律,也免不去这十下鞭刑。」

  墨寒依旧冰寒着一张俊脸,一声令下,那头的衙役早已牢牢的按住了秦轩,更有人专程从刑部取来了长鞭,便要当众处刑。

  秦轩自知他一贯体质娇弱,这十下鞭子能不能挨下来,都是个极大的问题,故而预先就让人绊住了父王和二哥,就是不想让他们见了心下难过。

  执行的衙役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鞭,正待落下,持鞭的右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突然握住,再也打不下来。

  「徐大人,」墨寒皱起了眉头,「下官知你平定北境,功劳甚大,然而这般恃功妄为,就不怕下官在朝上参你一本?」

  「墨尚书误会了。」徐赜牢牢的握着衙役的手腕,摇头道:「在下并无干扰大人执刑的意思。」

  「那大人制住行刑的衙役又是何意?」

  「我只怕他打错了人。」徐赜微笑着松了手,斩钉截铁的开口:「放了秦轩,我替他受刑?」

  墨尚书沉吟道:「徐大人,你当知晓,国律第一百九十五条有云,唯有血亲夫妇,方可替人受刑,且受刑之人刑罚加倍。」

  「自然知道。」

  「阁下与秦公子非亲非故,是凭什么可以替他受刑?」墨寒的询问充满了玩味。

  「这……」徐赜为难了许久,终于还是狠下心来,「在下不日就会迎聚秦公子入府。」

  此这一出,霎时围观者一片哗然,连秦轩都有点无语。

  「不对,」眼看着紫衣人美眸一寒,拒绝之语就要脱口而出,徐赜顾不得面子,硬着头皮纠正:「是在下不日就会嫁他。」

  说完,他全然不顾已然石化的众人,直接看向墨寒,「尚书大人可以下令动手。」

  「这……这个,既然你二人已定了姻缘……」墨尚书咳嗽一声,抽搐着嘴角,「也确然可以替他受刑。」

  他正要下令,那边被放开的秦轩早已倔强的逼了过来,「我不要他替。」

  「秦公子,徐大人话已出口,他替你揽下这鞭刑,就是二十鞭。」墨寒提醒他,「你阻止不了他。」

  紫衣人闻言,秀丽的长眉微挑,毫不犹豫道:「我替他。」

  「那就是四十鞭。」墨寒提醒着,心下里却是暗暗的好笑,这秦公子一时冲动,就这样认下了这门亲事。

  那头的秦轩却仍旧一无所觉,只是骄傲的昂起了漂亮的下巴,徐赜无奈之下,再度开口:「我替他。」

  「八十鞭。」

  「我替他。」

  「一百六十鞭。」

  「我替他。」

  「三百二十鞭。」

  秦轩踌躇的看了一眼徐赜,见他一脸笑意,忍不住咬牙继续:「我替……」

  话未出口,徐赜早已伸手点了他的哑穴,这最后一个字便无法说出口来,秦轩不知为何,竟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墨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胡闹,只在最后关头问了声:「秦公子没意见了?」

  秦轩被点了哑穴,自是说不出话来。

  刑部尚书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却见徐赜在这时竟然又伸手解开了秦轩的哑穴,不禁心下一惊。

  衙役一拥而上,抓了人就要下手,秦轩想要再度开口,却听到徐赜温和的底声道:「若你真这般恨我,大可继续的往上追加,我自奉陪到底。」

  秦轩一呆之后,忽然明白了过来,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徐赜自小修习硬功,先前被关在韩王府的地牢之时,行刑的狱卒几乎连铁杖都奈何他不得,更别提这寻常的普通鞭子。

  世间能伤到徐赜的,大约也只有他从不离身的惊雷鞭了。

  想起了这点后,秦轩下意识的摸了摸这娘亲留给他的遗物,这一摸才发现不对,系在腰间的惊雷鞭不知何时,竟已不知去向。

  再看那刑部衙役握在手中的长鞭,黑色的鞭身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银光,真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惊雷鞭,定然是方才那群衙役抓住他时,顺手牵羊的从他身上取走的。

  身为监刑者,墨寒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徐赜的身上,直到给黑着脸的秦轩揪住了官袍,他才略微惊讶的回过神来,「秦公子尚有何事?」

  秦轩愤怒之余,却也觉得不可思议,「你居然行窃?」

  「此举乃是出于徐大人自己的意思。」墨尚书不负责任的撇得干干净净,「下官只是按律行事。」

  徐赜自己的意思?

  初识的场景忽然走马灯似的,一幕幕的在心中闪过。

  ——姓徐的笨蛋,你以为故技重施的挨几下鞭子,就能这般敷衍了事的让我回心转意原谅你,你也把我秦轩忒小瞧了一点。

  紫衣人若无其事的向着前方的刑台上走了几步,「停了这鞭刑吧……」

  「你不用白费心机了。」这拒绝的下半句话尚未出口,随着惊雷鞭的落下,从徐赜背上飞溅而出的向珠却已落了他的身上。

  星星点点的血珠飞坠在明丽的紫衣上,宛如红梅初绽,艳丽得怵目惊心。

  秦轩楞楞的站着不动,围在周围的衙役们在墨寒不动声色的示意下,也没有将他拉开的意思。

  「这不过是一场戏。」他心中非常的清楚,这是徐赜和墨寒早就串通好了的布局,简陋得轻易就能识破。

  看墨寒的神情便知,他们也不怕他识破。

  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依旧没有办法从这出戏里,这个局中,毫不留恋的抽身而去。

  「凭什么我就该这样的让你敷衍?」秦轩不甘心的看着这一切,真想掉头就走,却偏偏脚底像是生了根一般,一步也挪动不了。

  「并非敷衍你。」墨尚书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的身旁,不带情绪的陈述道:「如你所见,定罪云云都是假的,国法岂容你等这般儿戏。」

  「可徐大人对你的情,却是真的。」墨寒锐利的目光望了过来,「秦公子,你当真不明白吗?」

  秦轩默然无语,看着衙役们搀起了受完鞭刑后,执意的凝望着他,不肯回去疗伤的男人。

  徐赜的眼神依旧温和,但这温和的眼神,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胁迫。

  他秦轩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胁迫。

  衣袂在秋风中轻轻的扬起,紫色的身影负气的转身就走,余下无可奈何对望的两个布局人。

  「徐大人,看起来,你的路还很长。」墨寒同情的拍了拍徐赜没有受伤的肩头,「记得养好伤后,把圣上罚我的三个月薪金还我。」

  尾声

  时序入冬,北风呼啸而来的同时,天气便也一日冷过了一日。

  秦轩一早醒来后,正赶上了京城的第一场大雪。

  也许是清晨的缘故,府里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簌簌的雪声和着凛冽的风声,在整片寂静中单调的重复着。

  秦轩听着听着,却突如其来的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已经整整两个月,都没有见到徐赜过来了,诚然惊雷鞭威力巨大,所造成的伤也比普通的鞭子要严重得多。

  然而以徐赜的武功造诣,伤口过了这段时日,也该多多少少的有了一点起色。

  那个男人又是这般不肯轻易放弃的顽固性子,伤势一好,怎可能不闻不问的将他丢在这里,不来找他?

  难道过了那么久的时日,他的伤势依旧没有起色?

  还是因为惊雷鞭的威力实在太过厉害,徐赜挨了那么多下,终究还是抵受不住,就此一命归西?

  想到此处,秦轩站在暖和的室内,莫名的,心口却忽然有些发冷。

  「不会的,姓徐的皮厚肉粗,这点点小伤……」可他又随即想起之后墨寒叫人送回来的惊雷鞭,鞭身湿漉漉的,像从水里刚刚捞上来一般。

  伸手握住之时,掌下尽是暗沉沉的鲜血。

  犹记得初识之时,因着追打庄华宏,引来徐赜的路见不平,一鞭子就让他们结下了仇怨。

  那时他曾信誓旦旦:今朝之仇,他日必当十倍奉还。

  如今何止十倍,只待他一句话,徐赜简直是百倍千倍的奉还。

  只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一天又一天的数着日子,等着姓徐的伤愈后继续跑来烦他,他好名正言顺的赶他出去。

  徐赜却一直都没有再来,他这么大的本事,总不至于真的几下鞭子就挂了吧!

  但那到底是惊雷鞭,又挨了三百多下,万一真的挂了怎么办?

  明知道这是绝无可能之事,可这讨厌的念头一出现,居然就这样盘亘在了心头,在没有办法挥去。

  秦轩心烦意乱的打开了屋门,正想着在雪中好好的冷静一下,早起的仆役们却在听到了敲门声后打开了府邸的大门。

  府外,柴霜雪一身的素白,正让人扶着从漆成全黑的马车上慢慢的下来。

  她怀中的儿子同样的身着孝服,母子俩冰冷冷的视线穿过他,径自的回去了自己的居所,一句话都未曾多说。

  「这、这是……」见那赶马的徐府家丁亦是披麻带孝,连同在府外的禁军都是一身丧服,个个神色肃穆,秦轩的声音忍不住发起抖来,「这是怎么回事?」

  「今朝是朝廷下令祭奠北境之乱中犠牲将士的日子,徐大人在北境数年,立有大功……」

  负责监视府邸的禁军话尚未说完,秦轩忽然不顾一切的奔了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的,那样混乱的局势,那场几乎将整个北境都卷进去的叛乱,都没有让徐赜丧命。

  不过是区区几下鞭子,怎么可能就这样出事?

  此时早已入冬,大雪飞扬,眼前白茫茫一片,寒意彻骨,秦轩从温暖的室内出来,仅穿着单薄的外衫,跌跌撞撞的在雪中奔跑着。

  「我不相信,姓徐的会为了这样可笑的理由丧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努力的在滑倒后爬起来,拚命的跑着。

  吏部尚书府并不遥远,然而这样全力的奔跑,却仿佛花尽了秦轩一生所有的时间。

  尚书府外挂着两盏惨白的灯笼,往来的宾客素衣皀服,络绎不绝的穿过大堂,走入其中向主人致祭。

  成片惨淡的黑白中,那袭紫衣格外的突兀而显眼,然而一身雪水的人对此却仿佛一无所觉,只是茫然的注视着灵堂,里头的两个老人正在向来人一一答礼。

  那应该,就是徐赜的父母了吧!

  可是徐赜,徐赜你现在又在何处?

  一股寒意慢慢的在心间泛滥开来,冰冷得仿佛连融化的雪水都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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