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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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样。”
“很简单”这时女人竟然微微松了口气似的：“我自知罪孽深重，和鲛人交易也是一时被仇恨驱使，和鬼王作对是自不量力……”
“我可以让这些鲛人归还夺走的半个魂魄，只求你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毕竟错都在我，他们都是永世受煎熬的可怜人……”
鬼王冰冷的扫视她：“就这些要求？”
“不”女人猛地抬头深深的望向他：“求大人打散我的魂魄吧。”
鬼王没说话，似乎在考虑她的要求，钟翼感受着鲛人冰冷的爪子划过自己的皮肤，又看着那女人深黑色绝望的瞳孔，突然就开始莫名的愤怒起来。
“喂！”他喊：“你真打算放弃一切么？”
女人漆黑色眼睛望向他，钟翼接着大喊
“你做人的时候没人告诉你做错事要勇于承担，大不了从头开始么？”
鬼王有些好笑的看着挣扎的钟翼，女人则微微垂下眼睛苦涩的开口
“你没有死过，没有前世记忆自然不懂轮回之苦。”
“不懂才怪！”钟翼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你们仙魔鬼妖就是把业障轮回看的这么重，那边那个阴界鬼王也是！自以为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鬼王顿时瞪他一眼。
“我说这和考试打小抄被发现被父母打一顿下次再也不敢作弊有什么不同？至于非弄个魂飞魄散的地步么？”
那女人似乎觉得这个比喻很奇妙，一时间无法回答。
“我一点也不觉罚你十世受罪有什么错，毕竟你杀死了那么多人。无论你是否有心，人都是死了，肇事者总要付出代价。”
没等女人反驳钟翼一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你自觉每一世都活得辛苦，可是入了奈何你不是都忘了前尘往事么？你活的每一世都带着无尽的希望这就足够了。”
“人生在世总是艰辛，可是大家都希望前路会柳暗花明。你的不同只在于前路早已注定，可你不是不知道嘛？你不是和别人一样带着希望前进吗！你非要求个终点，那好，你走过十世惩罚，自然有自己的人生，何必半路放弃！”
“魂飞魄散便是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了。”钟翼一字一顿的说：“可是回归轮回早晚有惩罚结束的一天。”
“你选择吧……”
女人沉默了
她看着钟翼明亮的眼神，居然有些恍惚。
鬼王也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勾起嘴角。
钟家的人，果然最能打动鬼魂的心
第二案（终）
“那女人回地府去了？”
酒吧灯光交错，狐仙笑嘻嘻的开口，钟翼心满意足的喝掉免费的酒水，得意的开口：“嗯，投胎去了。”
狐仙嗤笑一声：“你倒是厉害，可以当心理咨询师了，还是鬼怪专用！”
钟翼这边忙摆摆手：“我这不是见的多了，什么样的鬼魂没见过，就是为了生前的一点事纠缠不清啊！”
“等到人百年之后，走过奈何之前回想起来，生前种种烦恼，不过过眼云烟，又何必弄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钟翼叹口气：“那女人因为一时糊涂，造成孽障，又害怕十世偿还太过痛苦才会做这种选择……留得青山在嘛！何必如此！”
“哦？”狐仙眯起眼睛：“你倒是挺精明的。”
“那当然！我可是看遍红尘了！”
“你得了吧！”
这边钟翼抵抗着狐仙的白眼球，笑嘻嘻的穿起大衣
“我是说真的！”钟翼回头：“不管再怎么艰辛，我啊，肯定是要活下去的！”
“人生在世，我还没活够呢！就算再怎么痛苦总有出路可走！”
这边钟翼刚刚推门走出去，迎面就结实的撞到一个人。
“对不……”
“你刚才说的倒是挺大气，嗯？”
这自大又冰冷的声音……
钟翼的脑袋开始疼。
待钟翼抬头打算看看这个鬼王脸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街道了。
举目四望，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在朦胧的光芒下闪着奇异的光彩，还有那些醉人的香气，淡蓝色的天空和空气，还有漂浮在空中若有若无的亡灵……
这该不会是……
钟翼的脑袋更疼了。
“您把我弄到这里是要干什么？”
鬼王睨了他一眼，有些不爽的开口
“有人要见你一面。”
“嗯？”顺着鬼王手指的方向，钟翼看见不远处那座石桥旁边站着一个模糊的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微笑着冲他点头，钟翼忙走过去。
“是你呀！”他大大咧咧的摸着后脑勺：“你看你这还谢我做什么，我多不好意思！”
女人掩嘴笑起来：“我的确是来谢你的，真心诚意。”
此时的她早就没了戾气，清秀漂亮，大家闺秀，果然有一代舞姬的风范。
钟翼这边赞叹着，那女人已经深深作了个揖慢慢举起石桌上的酒碗，准备开始新的轮回了。
新的轮回……钟翼在心里默念着，突然他高声喊
“你这一世叫什么名字？”
女人举到唇边的碗顿住了，然后她勾唇一笑
“既然要脱胎换骨，何必再做纠结。”
然后那女人将酒水一饮而尽，缓缓踏上奈何石桥。
只见她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桥对岸的光束之中。
钟翼这是第一次看到人投胎转世，心里无限感慨，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鬼王拉住他的手臂才缓过神来。
“那女人又要受四世之苦，走之前哀求我和你见上一面。”鬼王凝视他黑色的瞳孔。
“你竟然答应了？”钟翼调笑道：“我以为你都不近人情！”
鬼王冰冷的面孔突然出现一丝笑意
“我知道我是无法改变在你心里的形象了……看在你曾经你帮我的份儿上，我答应了那女人的请求，想来也让她安心投胎。”
“我好歹帮过你两次，你一个堂堂鬼王难道就没有点儿实质性的回报？”钟翼听他这么一说突然两眼放光。
鬼王沉思了一会，然后认真的开口
“我可以教你抓鬼之术。你虽然是钟家后人，看身手也就是个半吊子，捉捉小妖倒也不错，若是遇到鲛人狼王这样的妖怪也就束手就擒了。”
钟翼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开了口：“那些鲛人怎么样了？”
鬼王见他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所为的‘奖励’上不禁叹口气：“夺了他们拿走的人类魂魄，他们重新回到深海里去了。”
“她们真的没法入轮回么？”钟翼不死心的问“神不是说万物平等，为什么会对她们如此残忍？”
“他们的拥有一半人的灵魂，一半鱼的灵魂却没法融合，寿命漫长却要忍受灵魂撕裂的痛苦，死后不入地府在海中飘荡直至毁灭……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鬼王的脸色冷下来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
“可是……”
没等钟翼说完，鬼王突然直视他的眼睛，他渐渐在那瞳孔里迷茫起来，待他重新清醒，周围又是那个熟悉的街道了。
钟翼愣了片刻，裹紧大衣慢慢的挪回家里。
鬼王果然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啊……
神的事，凡人还是少管为妙！
第三案（一）
第三案
我觉得，人生在世
总归是
万事无常
序
“病人家属”
白大褂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人，男人苍白的脸抬起来，然后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要开口，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非常遗憾，”白大褂摘下口罩。
那语气机械冰冷，就像是预先设定好的说辞，他曾经说过无数遍，面对着无数张苍白的脸。
真奇怪。
白大褂下班的时候换回普通的运动服，出了医院大门的时候，感觉世界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亡，在世界的各处，阴暗的巷口，或者是华丽的床铺。
究竟是什么控制着人的生死，控制着人的命数。
白大褂慢吞吞的走着，汇入人群之中，等着红绿灯。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也是控制着一些人的生死吧！
白大褂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头升起
绿灯亮了
周围的人开始移动，世界变成了一种青灰色
他还是站在那里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笑起来
“喂！你想要控制生死吗”
“你想要成为神吗”
第一章
钟翼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整理东西。
外面的阳光非常灿烂，照在屋子里确实金属般的灰色
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本以为一直会陪伴他的人会这么轻易的离开，这么突然，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前一天还笑嘻嘻的给自己准备早餐的母亲，只是感冒而已
钟翼捂住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他开始哽咽。
然后他又开始整理东西。
这一刻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去见鬼王的想法，就算是为了一己私欲，无论如何也希望在奈何桥另一头看着母亲离开。
可是那又能怎样！
钟翼一拳打在柔软的床铺上，就算是在奈何桥的另一端站着，母亲还是会走入下一个轮回，彻底把他忘记，他们母子的缘分终归是走到了尽头。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这一世的相遇，离别
永远也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传递到下一世，他们在下一世究竟会不会有什么牵绊
他和母亲会不会在下一世偶然在一个茶楼相遇，然后微笑的打声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钟翼抬起头
究竟是谁在掌握着命数
谁躲在层层云之上
俯瞰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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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后续的事要去医院办理，钟翼努力的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吃了一点饭，安顿了父亲，然后开车去医院。
母亲一开始只是感冒而已，不过后来越来越严重，最后转入重症病房，主治医师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钟翼还第一次见他，因为以前一直以为只是感冒而已，都是父亲来照看母亲的，母亲病情恶化的如此之快，仅仅用了一个晚上不到……
钟翼呼了一口气，然后推门
逆光之下，一个人低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见有人进来，连忙抬头。
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钟翼想着，然后走上前
“我是钟翼，跟您约过的。”
“啊！”男人一下子想起来的样子，然后忙让他坐在一旁，帅气的脸上有些悲伤“你母亲真是非常遗憾。”
钟翼不晓得这句话眼前的人到底说过了多少遍，但是这一时刻，他还是觉得眼前的人或许能感受到自己的伤心。
“我来办一些后续的手续，现在方便吗”
帅气的白大褂垂下眼翻找资料，钟翼在一旁等待。
“请在这里签字……”
用了很长时间，钟翼终于完成了所有手续，他疲惫的告别那个年轻的医生
在关门的益一霎那，钟翼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气息充斥着那个身后的房间。
也许只是一种无聊的错觉
钟翼揉揉眼睛，关上那扇门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身上的气味。
时光回溯，白大褂在那个人关门的一瞬间突然咧嘴笑起来，回忆着那时的感觉。
那个女人身上有一种我不喜欢的味道
那就杀掉她怎么样？
哎？我可以吗？
当然，当然可以。
你不就是神吗？
第三案（二）
“钟翼，如果你有想要休息的话，只要你说，我一定给你假期！”
局长看着他疲惫恍惚的脸语重心长的说。
“不用了。”他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反正都是那样子，人死了怎么也就是死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局长叹口气，然后让他开始工作，钟翼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弃。
这一天钟翼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办公室里非常安静。
不过白大褂那边可就不这么安静了。
透过玻璃窗，白大褂看见外面那个疯女人和护士们激烈的争吵。
“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手术，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女人声嘶力竭的大喊
“我要告你们！！你们害死了我姐姐！”
“您冷静一下……”
“你让我怎么冷静！！人都死了！！”
……
白大褂在这里打了声哈欠，然后趴在办公桌上，旁边的一个小护士小声对他说他
“姜大夫，你别往心里去。这种家属每天都有，总把人死这件事推到我们身上……”
“就是！这都是命啊！”另一个护士也开口道。
白大褂温柔又憔悴的笑了笑，两个护士一阵脸红，不过在他把头埋进手臂里的一瞬间，他脸上又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都是命？
命是个什么东西？
生死还不是由他掌握！
这边钟翼刚上了半天班，就接到了一个报警的电话。
电话里一个女人正气急败坏的说有人谋杀了她姐姐，钟翼和同事在一旁耐心的听着，终于了解了前因后果。
这女人的姐姐因为子宫肌瘤住院手术，本来是没什么危险的小手术，结果竟然不幸去世了。女人就开始在医院里闹事，最后报警，说医院的医生谋杀了她姐姐。
“哎，这种事……”同事没什么兴趣的听完，奉劝钟翼赶紧挂了电话。
“每个月总有人会因为这些事报警！”小李子无奈的翻着白眼：“也不知道这些人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天天的，没事找事。”
钟翼没说话。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亲人刚刚离开他，他有些同情这些人，但是生死这种事完全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何况他本来就是个半斤八两的神棍，虽然想过也许有一些野路子可以挽回自己的母亲，可是却始终没有尝试。
生死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自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一旦出现在自己身上，真是最麻烦不过了。
有时候人真会不顾一切的挽回些什么的。
钟翼这么想着，心里竟然有些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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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这个报警没人去管，大家只是劝了劝那个女人想开一些。钟翼若有所思的听着女人在电话里的哭声，恍恍惚惚的下班，又恍恍惚惚的进门
他放下包，坐在桌子前面，打开那本破旧的钟家笔记。
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