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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折柳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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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纯粹是多此一问。赵琰心知,皇帝急不可耐地要人质,裴煦只怕也是迫不及待地要打阿柳这张牌了。赵琰与阿柳三年相交,真正是不掺一点杂质的知音好友,如今不得不为阿柳的命运担心。
  裴煦听赵琰语气,似有责备之意,也不动怒,心里隐隐觉得快慰。只看着赵琰,感慨道:“我找你来作阿柳的师傅,竟是平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二人相对,一时无语。
  
  赵琰回了山庄,便收拾了东西,又去与阿柳道别。阿柳乍听之下,一时回不过神来,也不知如何回应。
  这三年来,他个头拔高了不少,仍然细瘦,渐脱童子的稚嫩,显出少年的清俊。眉眼依旧细致如画,满面迷蒙不舍之意,似是不愿相信赵琰所说。他与赵琰三年间同吃同住,名为师徒,实为至亲好友,除了他哥哥裴煦再也找不出比赵琰更亲的人了。他二人又脾气相投,喜好相近,当真是互为良师益友。
  赵琰叹了一口气,正要抚慰他。阿柳却笑了,眉目舒展,眼中泛出淡淡的水光,只道:“从来盛筵易散,良会难逢。如此,甚好。”
  
  赵琰走那天,裴煦有事未能送行,却派人送了一堆东西,字画玩器,应有尽有,价值连城。赵琰看了心中大骂,不方便带不说,最重要的是不知路上要引来多少强盗匪徒。阿柳恭恭敬敬捧上了一个兰花细棉布的包裹,说是先生三年的束脩。赵琰打开一看,厚厚一叠的银票,面值有大有小,不由大喜,直夸阿柳体贴。
  阿柳含笑不语,立于阳湖边柳树之下细雨微风之中,濯濯若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
  赵琰想起刚看见他时还是个垂髫小童,弱不胜衣,仿佛一下就可折断。如今小苗已经长大成为青青小树了。抚着他的头说:“不必难过,待师傅大寿过后,门中无事,我定会回来找你,不论你在哪里,我二人依旧青梅煮酒,闲话古今,一般开心快活。”
  阿柳点点头,垂下眼帘:“赵大哥,阿柳不论到了哪里都会记着你的。”
  赵琰知他生在王侯之家,耳濡目染,又比常人心细敏感,定是已经感到大变在即。拉了拉他的手,轻声说:“别怕,有你大哥在,定会护着你。”
  赵琰骑马行了一程,隐隐听见风中送来断续的琴声,一曲《阳关三叠》,知道是阿柳抚琴为自己送别。仰头看天,三月逢上倒春寒,天空灰暗,山雨欲来。
  
  五月十五,黄道吉日,易嫁娶搬迁,开业出行。
  简郡王府里裴郡王大婚,晋陵城里万人空巷,人头攒动。裴煦素有仁厚之名,又兼俊朗风流,引得人人争看,个个好奇。
  回柳山庄一片粉墙黛瓦,小镜湖波澜不兴,柳色青青。阿柳自梦中醒来,隐约听见门外有对话声,一个是停云,另一个却不太熟悉。
  “停云姑娘,还是劳烦您帮帮忙吧。”
  “你小声些,公子昨夜咳了一宿,如今才刚躺下呢。”
  那声音明显压低了些,却又带了几分焦急。“姑娘,你就随我过去那边一趟吧。总管急得团团转呢。”
  “我如何走得开?落月昨天被叫去那边府里还没回来,逝川流光两人半月前就去帮忙了。这庄中就剩看门的没让你们叫去了。公子待会醒了,使唤谁去?”
  “姑娘说二爷这不才躺下吗,哪里一时半刻就醒了。总管说让姑娘随我回去看一下就好,那边府里再没有人懂这些东西了。姑娘要是不放心,我留下来伺候二爷。”
  “……”停云不吱声,似是在考虑。
  过了一会,阿柳听见停云说:“好吧,你留在这,巳时记得去厨房煎药,”
  “那停云姑娘这就走吧。”
  “等一下,我看看公子就来。”
  阿柳听见开门的声音,停云的脚步声,连忙闭上了眼。
  停云挽起帘帐,仔细看了看,替他拉了拉锦被,把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窝里盖好,又放下帘子,转身出去了。
  阿柳待门外安静了,就坐起来,拿起床边的一套衣服自己穿起来。下来床,自己洗漱,竟是驾轻就熟。
  开了门,好亮的日头,阿柳眯了眯眼。阳光灿烂,天高云淡,说不出的通体舒坦。自送赵琰走那天他淋了雨,就生病卧床不起,时好时坏,断断续续拖了近两个月。裴煦结婚,王府中人个个忙的脚不沾地,连逝川流光也被叫去使唤,只是没他什么事。今日大喜,本来他是必要出席的,裴煦昨晚听落月说他还在发烧,就临时改了主意,吩咐他好好躺着。
  阿柳往小镜湖边来,阳光明媚,春风吹拂,柳枝舒展,婀娜多姿。阿柳站着静静听了一会,风中隐隐有乐声,应是自城中传来。简郡王府财产丰极,品味高雅,丝竹尽当时之选,声飘十里,气度不减。阿柳想了想,不知那场面该是如何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热闹。
  他只觉得好笑,便转身从渡月堂中抱出琴来,在观音柳下席地而坐,将琴置于腿上,调了调音,弹起来。
  一曲终了,刚要自地上起来,就听见一个声音说:“你弹的是什么东西?”吓得他又跌回地上去,琴也丢在一边。
  向着声音寻去,一个少年穿着王府下人的衣服,站在阁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柳看了看手边,奇道:“你没见过古琴吗?”
  “是啊,我第一次到江南。”
  阿柳点点头:“原来早上和停云说话的人就是你。”
  那少年从水阁阁顶飘下,正落在阿柳面前,笑嘻嘻地说:“就知道你在装睡。”看上去也不过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剑眉入鬓,薄薄的嘴唇,一双眼睛似燃着烈火,炯炯有神。身材矫健,行动利落,下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极为顺眼,又极不顺眼。
  阿柳拍拍衣服站起来,说:“你是谁,我为什么以前没见过你?”
  少年眼珠骨碌碌直转:“我是来王府打零工的。我从北边来,钱袋丢了,到了晋城正好看见郡王府办喜事招做短工的,就报了名的。”
  “你到南方来做什么?”
  “我听人说江南景色好,就离了家来看看。到了江南,人家对我说,没看过晋城的柳树就等于没到过江南。不是有一句诗说得什么来着……”
  “平生未识晋城柳,便到江南也枉然。”阿柳补充说。
  “对对,就是这句。不过等我到这里,人家又对我说,晋城最好的柳树在简郡王府的回柳山庄。”
  “那看到了?”
  “看到了。”
  “觉得怎么样?”
  那少年左瞄瞄右瞄瞄,最后定格在阿柳身上,说得大方又自然:“不若你好看。”
  阿柳呆了一呆,随即大窘。从来没人称赞他长得好看。他从小所见之人,他娘亲、晋王、裴煦、赵琰无不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就是伺候他的婢女小厮也非寻常人等。他体弱多病,生得瘦小,常在床榻,见他哥哥和赵琰玉树临风般只觉得自惭形秽。第一次听到外人赞他竟有些手足无措。
  “你刚才在弹什么曲子?”少年似乎没有发现他的窘状。
  “这曲子叫《阳春》,取万物回春,和风淡荡之意。”
  “这个我倒没听出来,只觉得声音“砰砰”地听起来很好听。”
  阿柳无语,你当是在弹棉花啊。
  “你叫什么名字?”
  “阿柳。你呢?”
  “我姓肖,家里人叫我十三。你多大了?”
  “十三岁。”
  “胡说,我以为你最多只有十岁呢。”那孩子极为惊诧。
  “那你多大了?”阿柳极是愤慨反问道。
  “十二,岁半。”他说了一句,看见阿柳不相信的神色,又补充说。
  “骗人!”阿柳用手比划了一下,比他还小个子却有这么高。
  肖十三哈哈大笑,“你要干活,要吃肉,才能长高啊。”
  “肉有什么好吃的。”阿柳小声咕哝,又想起什么,问:“你早上叫停云去干什么了?”
  “大总管说管乐队的那个叫什么‘太乐令’的官昨晚暴病死了,没人懂那些礼仪风俗,只有山庄中的停云姑娘精通此道,所以找了人来叫她过去。”
  阿柳点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我醒着呢?”
  “我练过武功,醒着之人和熟睡之人呼吸吐纳都不相同。”肖十三颇为得意。阿柳听闻正要出言讽刺他,却见他脸色一变。
  头顶传了几声尖历的鸟鸣。二人抬头看去,见一只大鸟在高空中盘旋,体形巨大。附近的小鸟立刻噤声不语,空气尖锐得仿佛可以划破人的喉咙。
  肖十三将手放在口中打了长长的一声呼哨,阿柳只觉一瞬间头疼欲裂。肖十三放下手臂,说:“雕儿找我来了,家里有事,我先走了。”说完不待阿柳回应就几个起落消失在围墙外边。
  阿柳这才知道他那身仆人的衣服为什么看着又顺眼又不顺眼了。他举止洒脱,不拘小节,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落落大方。哪怕叫花子的衣服瞧着都顺眼。只是细看处,浑身矜贵之气,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这样的人穿王府下仆的衣服,又怎么叫人看着顺眼?
  阿柳身体一软,跪倒在地上,后背的衣服都已汗透,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
脑残中~~~~~···········
这几章过渡,又有新人出场,烦~~~~~~~~~~




第八章

  曲玲只记得那日从头至尾乱糟糟闹哄哄的,她被无数的人无数双手推来推去拉来拉去的,昏头涨脑。直到一双握着红绸的大手拉住了她。那手温暖干燥,手心生着薄茧,让人觉得宽厚安心。曲玲知道,这就是她的夫君,她今后一生的依靠了。
  过后种种,如雾里看花,心里却一下子朗阔起来。最后,鸳鸯帐里,掀了帕子,四目对视。曲玲早知她这个夫君生得好看,却不知是这样的面如琼玉风流俊杰,除了眼神冷了些,再找不出一丝的瑕疵。
  何况这样冷的眼神,在细看了她的面容,又握了她的腕子后,竟如初雪般消融蒸发了,脸上漾着九分的春意。还有一分,曲玲看不懂,也觉得没有必要去懂。她知道她的夫君是满意她的,这就意味着她在王府有了立足之地。
  新婚燕尔,好得如蜜里调油一般。裴煦体贴温柔又解风情,极称心意。上面并无公公婆婆压着,只一个小叔叔,平时还不住在王府。说到裴郡王的这位弟弟,曲玲知道是侍妾所出,身份低贱得狠,听说一直放在外面住,在晋王夫妇面前并不得宠。第一次见面行礼时看见他,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令人吃惊的是他那双眼睛,黑漆漆地古井无波,清凌凌地飘着万年的寒雪,像是人情百态都不落他眼里,又像世间种种早已烙印在他心底。
  更令人吃惊的是裴煦对这个弟弟的态度,曲玲来前就曾听过简郡王疼爱幼弟,手足情深,如今亲见,当真可说是宠爱备至,如珠如宝。曲玲曾以为那不过是做做样子堵堵悠悠之口,现在看来世人都是瞎了狗眼。曲玲对自己的夫君更加崇敬,爱意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曲玲与阿柳行过礼,目送他往裴煦书房去了。
  裴煦听见轻轻的敲门声,和着阿柳软软的叫声:“哥哥,我来了。”裴煦唤了声“进来”,就见阿柳推门而入,穿着一件黄色的衫子,嫩嫩地,还带着晨间的露水。
  “见过你嫂子了?”裴煦放下笔走到他跟前。
  “见过了。”阿柳点点头。又仰头看他:“哥哥找我来所为何事?”
  裴煦笑了,刮了他一下鼻子:“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晨昏定省,请安问候,你如今也是大人了,还用我教吗?”
  “哥哥从前可没要我做这些。”阿柳偏着脑袋,似是撒娇。
  “那是从前。如今府里添了新人,可不比从前。你原来那么聪明,是越长越过回去了吗?”
  阿柳脸上一下子变白了,嘴唇抖了两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啊,如今有了新嫂子。长嫂如母。可不能让人笑话我们郡王府不知礼仪。”
  裴煦拉了他坐下:“也没那么严重,你嫂子也是宽厚之人,不必见外。”
  阿柳强笑了一下,道:“哥哥找我来,可不是为着教训阿柳的吧?”
  裴煦抬眼细细把他的眉目都看了一遍,将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那大意就是,当今太后也就是你祖母,她老人家呢十分喜欢孩子,只是身边的宗亲子弟一个一个长大出宫建府了,老太后膝下寂寞,老早就想着让你进宫陪伴她。只是你那时候年纪还小,身体不好,我们兄弟二人又逢父母新丧,哥哥只剩你一个至亲,长兄为父,自感责任重大,想把你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你,又想和你培养培养感情。如今已过了三年大丧,我成了家,你也长大了,学得也不错了,我们感情也培养好了,你还是考虑考虑去陪陪太后吧。你祖母想你已经想出病了。
  阿柳听闻,只低垂着眼睫道:“全凭哥哥做主。”
  裴煦叹了一口气,托起阿柳的下巴,说:“你看着哥哥的眼睛说,你愿不愿意去?京中乃是非之地,我也不想你去趟这趟浑水。你若不愿意去,哥哥拼了命也会护着你。”他前面说那些也是故作姿态,说到这里却情真意切起来。他希望听阿柳说愿意,又盼着他说不愿意。这样矛盾的心情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阿柳漆黑的眼眸望着他:“那哥哥希望我说什么?”
  裴煦一愣。
  阿柳连忙笑道:“哥哥,阿柳很想去神京看看。阿柳自出生以来都在山庄里,还没有去外面看过呢。哥哥和赵大哥常和我说神京风貌,阿柳稀奇得很,总想去看看。祖母年纪大了,合该享受天伦,阿柳资质驽钝敢不百里驱使,效膝下之欢,全太后心愿。”
  裴煦听了,不敢细想,道:“这样也好,阿柳长大了,是该去见见世面拉。那就定下月初五出行吧,我这就把行程日期报上去。”
  正说着,曹邕来了,阿柳便告了退。出了府,才想起没对裴煦说肖十三的事,想了想,又笑了笑,就当作没事一般过去了。
  
  “那人的来历可查清楚了?”裴煦满面凝重。
  “似从北边来,和京里不是一路的。”曹邕说。
  “所以才会起争执,灭了口,是吗?”裴煦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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