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友人帐]遇+番外-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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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在裤缝上使劲搓揉，夏目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有些泛白。
　　猫先生很想告诉夏目，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可以看见妖怪。
　　大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整齐光亮，眼角长了一些皱纹，岁月已经在他身上刻下了风霜。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苟，只有微微翘起的唇角可以隐约看出一点温柔的影子，还是当年那个善良又好心的少年。
　　燕高兴地走上去，在谷尾先生面前激动的手舞足蹈口不能言，可是谷尾却是视若无睹，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腋下夹着公文包继续往前走。
　　夏目站在树下，指尖死死地扣着树干，木屑刺进指甲里面硌的嫩肉生疼。
　　谷尾先生看不到燕的脸，也听不见她的声音，更加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一别二十年，燕还是当初躲在草丛里的少女模样，谷尾先生已经是个饱经风霜的大人了，可能已经娶妻生子，过上了安定幸福的生活。
　　夏目独自伤感着，猫咪老师也感应到了他的心情，默默地望着下面不说话，连燕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人一猫也没有察觉。
　　“夏目大人。”燕已经站在了夏目的面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看上去心满意足。
　　“呃？”夏目再往下面看过去，街道上没有了谷尾先生的身影。
　　“我已经完成心愿了，”燕靠着树干坐下来，揪了一颗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嚼啊嚼，“跟他说了这些年对他的感激和牵挂，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好像卸下了一个包袱，却又变得无所事事了。”
　　天色变得暗沉，燕抬头看了眼聚在一起厚重的云朵，慢悠悠的说道：“要到涨潮的时间了。”
　　潜台词就是，她该回去了。
　　猫咪别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和夏目呆久了，竟然开始对眼前弱小的妖怪泛起了一丝丝同情心。
　　像燕这种妖怪，是不能离开居住地的，她永远只属于那个大坝下面沉在水底的双叶村。
　　“嘿，心愿了解了，要回去就快点回去吧。”
　　燕不停地嚼着狗尾巴草，望向天空的眼神有些迷离，是啊，如果潮水涨起来，她就回不去了。
　　夏目趴在榻榻米上面，脑袋埋在柔软的被絮里，呼吸被堵住憋得一张小脸通红。不得不承认，他有点舍不得了。
　　舍不得燕的离开，就像之前那次一样，舍不得露神从此消失，尽管夏目不希望妖怪给他平凡的生活带来过多的麻烦，可是他喜欢燕，是那种对朋友单纯的喜欢。
　　“唉，不能再帮帮她吗？”声音瓮声瓮气的，想起燕的欣喜若狂和谷尾先生的波澜不惊形成鲜明的对比，夏目甩甩头，想把这幅画面从脑袋里面甩开。
　　“别做梦了，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得到妖怪，能让燕见上那个凡人一面，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而且她自己本身的心愿不就是这个吗？”猫咪不满夏目对其他人“多余”的热情，一双猫爪子蹂躏着他的软发，“不要自找麻烦了！”真是的，有这么多的精神，还不如用在它身上。
　　那样就叫完成了心愿？
　　夏目爬起来，手撑在被子上面，怔怔地看着枕头往下凹陷的地方。燕的心意，一点都没有传达到谷尾先生的耳朵里，就好像在对着一团空气讲话诉衷肠，这样，就叫做完成了心愿。
　　夏目抿着嘴唇不说话，半晌，爬起来穿好衣服，“我去找找名取先生，或许他可能有什么办法。”
　　“……”
　　猫咪老师怒了，扯着夏目的裤管用力地把他往回拉，“夏目你这个笨蛋，有我这么个高贵强大的妖怪在这里你不问，名取那个凡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存在感受到了强烈的质疑，猫酱脆弱的小心脏承受不了超重的负荷要“碎”了=　=
　　“猫咪老师，别扯了，裤子，都要被你扯下来了！”
　　夏目死死地拉着裤腰，一张小脸比之前闷住呼吸的时候还要红。
　　“呵呵，呵呵呵……”
　　哪里传来的轻笑声，一人一猫一愣，夏目的裤腰一阵松动，连忙并腿跳到榻榻米上重新用被子裹紧。
　　“燕？”
　　窗口处燕的身形从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
　　“夏目大人，不用为了操心了，能够再一次见到谷尾先生，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燕在夏目旁边跪坐着，一双手放在胸前绞个不停，看上去有些紧张，“夏目大人，我能叫你夏目吗？”
　　“呃？”
　　燕吞吞口水，更加紧张了，手指试探性地伸进夏目被子里，找到夏目的手掌紧紧地握住。掌心的温度跟她想象中一样的温暖，燕清楚地看到夏目眼瞳里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其实夏目，你善良热心，倒是和年轻时期的谷尾先生一模一样呢！”燕凑过去在夏目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是来和你们告别的，夏目，你是我的朋友。”
　　“可是谷尾先生……”
　　“相见不如怀念。”
　　相见不如怀念，夏目看着眼前这张状似年轻的脸，有些心酸。是啊，如果见到了谷尾，恐怕会被对方拍着脑袋，以长辈的姿态好好教导一番吧。
　　燕已经离开了，夏目趴在枕头上，手臂下面浸出了一圈一圈的水渍。
　　“呃，心软的人类，真是麻烦。”猫咪老师口里说得倔，却是变回了真身把夏目圈在怀里，用他白软的毛发扫过夏目眼角的泪水。
　　“老师。”泪水止住了，夏目揉揉眼睛，认真地看着斑。
　　“恩？”
　　“你活了多久？”
　　斑沉默了，他活了几千岁。
　　“人的寿命，却是短短数十载啊！”夏目从眼睛揉到脸颊，看着斑的眼神有些惆怅。
　　斑俯身在夏目脖子上啄了一口，“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天晚上，夏目醒了好几次，可是每次醒来，都可以看见变成真身的斑把他环在中间，白色的毛发扫在脸上，苏苏麻麻的舒服。
　　夏目做了一个梦，梦见猫咪老师变成了人身，长长的银白色的头发垂在腰间，一边脸上三道红痕，眼珠黝黑发亮，斜飞入鬓的眉毛，刻画出更加刚毅的轮廓。人形的斑从后面抱住夏目，一起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千叶浅坐在办公的桌椅上面玩着手里的钢笔，刚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的他此时正是无所事事，外面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护士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黑色的钢笔在手里转了一个圈，白纸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黑圆点。
　　千叶眼睛往下一瞥，乐了，洒得还真圆。
　　名取又来了诊所，一如既往地带着他那副过大的墨镜，躺在他千叶医生专属的躺椅上睡得一塌糊涂。
　　“喂，起来了。”千叶伸出大脚丫在名取背上狠狠踹了一脚。
　　护士已经回家，诊所里已经没有陌生人了，大门关了一半，名取放心地把墨镜取下来揉揉眼角。
　　医生凑过去盯着名取的脸仔细地瞧，最后咧嘴笑了，“还是我的医术好，你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淤青。”
　　名取抬头白了他一眼，在心里暗自吐槽，这都治了快一个月了，才把他这张脸治回了原来的俊朗帅气。
　　千叶挑眉，叉着腰一板一眼地说道：“你要知道，你那可是妖怪打出的瘀伤，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妖怪。”
　　名取掏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这句话听了一个月，耳朵都起茧了。
　　千叶不与他一般计较，走到饮水机旁装了两杯白开水，递一杯给名取，“诶，你的目标小夏目，进展的怎么样了？”
　　名取一口水喷到千叶白色大褂上面。小夏目，这什么恶心的称呼！
　　“喂喂喂，”千叶想跳开已经来不及了，一边擦着自己的白大褂一边痛心疾首地指着名取说道：“这件白大褂很贵的，你赔！”
　　名取动动嘴皮，想说你平时不穿这件衣服是禽兽，穿了它是衣冠禽兽。
　　杯子里面的水还剩半杯，名取优哉游哉地喝着，凉凉地看了眼千叶，“不急，我现在是放养计划。再说，我也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过夏目了。”
　　医生倒吸一口气，指着名取的手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颤个不停，“你你你，你是怎么做的，居然一个月没去找他。”说着又往名取身边靠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你就不怕他跑了？”
　　“他旁边的那只猫，有些难对付。”
　　“这有什么，你身边不是也有几个妖怪吗？再说了，那只猫不是保护他的么，跟我们的性质是一样的，你现在找到夏目，就像当初你找到我一样。”
　　妖怪的世界险恶多端，在妖怪眼里，人类只是软弱而又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们这些能看见妖怪的人类，就像是一只脚踏空在悬崖上，时时刻刻有掉进无底深渊的危险。
　　夏目出去买酱油，出门左拐就有一家便利商店，前前后后加起来只要三分钟的时间，只不过在这三分钟的时间里——
　　“医生？”夏目看着前面的人瞪大了眼睛。
　　千叶穿着一件棕灰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卡其色的休闲棉布长裤，不像名取说的禽兽，脱了白大褂的医生倒是人模人样的。
　　千叶对着夏目露出八颗牙齿，明知故问，“买酱油？”
　　夏目在心里不断计算着，名取和这个医生是好朋友，因为名取知道他家住哪儿，所以医生也知道了。医生现在站在他面前，那么名取先生？夏目抬头左看右望。
　　“他没来。”千叶走过去手掌抚上夏目的脸颊，温声细语，“我叫千叶，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手指一松，酱油瓶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夏目痴痴呆呆地跟在千叶后面。
　　“夏目！”坐在窗口眺望的猫先生看到这一幕，迅速地跳出房间，可是街道上哪里还有夏目的影子，医生早就开着他的跑车绝尘而去。
　　猫酱傻傻地蹲在屋顶，半晌才理清了一个事实。夏目，被绑架了？！
　　名取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沉沉的夏目满头黑线。他刚有事要外出，就看到千叶扶着夏目进来，人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两人的裤腿上面都沾了一些深色的液体。
　　名取掐了掐夏目的脸，“还不醒？”
　　“马上马上。”千叶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朝着夏目的头顶有节奏地拍了两下，就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头一偏，眼珠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看样子是要醒了。
　　名取瘪嘴，催眠术！
　　“把他弄来这里干吗？”
　　“这不是让我们跟他好好谈谈嘛。而且，我还特意摆脱了那只缠人的猫。”
　　名取看了眼墙壁上的石英钟，如果他估计得没错的话，那只猫恐怕在十分钟后就会找过来。
　　“走，去我事务所。”
　　夏目还处在半昏半醒状态，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自己头和脚都被人抱住，然后身体往下一沉，接着又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说，今天正好有一个大户人家找我除妖，你在事务所里好好照顾夏目，等我办完事就回来。”
　　名取的事务所在郊区，汽车刚开到城郊的时候，猫咪老师在一栋公寓面前徘徊了一会儿，翘起鼻子左闻闻右嗅嗅，最后尾巴一摇一摆地走了。
　　表面上名取周一是一位当红影视演员，可是拥有看见妖怪这项能力的他，背地里还会接受大户人家的邀请，做一些除妖的工作。而千叶浅和他一样，虽然不像夏目和名取他们整天都看得见妖怪，只有在入夜之后千叶的眼睛才会变得特别，能够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千叶看着手脚不太安分，脸上闪过一丝丝惊慌的夏目，掌心柔柔的放在他额前，“不要怕，没事的。”
　　对了，他是医生，他还会催眠和安眠。
　　一个刹车，汽车已经停在事务所门口。

　　除妖

　　事务所在二楼，名取手里串着钥匙优哉游哉地走在前面，千叶一个人背着夏目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靠，这小子，看上去清清瘦瘦的，还真是累死我了。”千叶一脚踹开事务所的大门，把夏目往沙发上一扔，自己也瘫在上面。
　　累，是当然的！
　　千辛万苦把夏目背回公寓，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歇上一会儿，就被名取拉来了事务所。千叶现在口干舌燥，四处张望想找水喝，可是四肢却一动不动。
　　“诺，给。”
　　哦，体贴的名取！
　　沙发前面摆了一张茶几，这间办公室的格局布置和普通的住房大厅差不多，有橱柜有空调，还有一台硕大的液晶电视！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张办公桌，后面的黑色真皮老板椅软软的，名取一坐整个人就往下陷了两公分。
　　“嘶——”真会享受，千叶想起自己诊所里面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享受的就是那台竹编的躺椅，还每次都要被名取霸占了。
　　名取坐在办公桌后面静静地喝水，眼睛在夏目和千叶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定在千叶身上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千叶困难地吞下卡在喉咙里的凉白开，有点不祥的预兆，“怎么了？”
　　“他要什么时候醒？”自然指的是夏目。
　　千叶又吞了一口水，“醒过来，不会有麻烦吗？”就这样半睡半醒的挺好，四肢动弹不得，可是意识还是存在的。
　　“不醒过来，你还是会有麻烦。”名取站起来脱下身上的西装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去捉妖，可不能穿的那么拘谨。
　　“诶，你去哪儿？”千叶愣头愣脑地问了一句。
　　“捉妖！”名取身后站了两个妖怪手下，千叶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见，只要在白天，他的眼睛就和正常人一样。
　　“呃，那个，我……”千叶手指在膝盖上画圈圈，考虑要不要把夏目弄醒。
　　“啊，我提醒一下你，虽然已经跑到郊外的事务所来了，可是那个妖怪很强大，会闻着夏目的气息追到这儿来的哦！”
　　千叶手一抖，白开水泼在他裤子上。
　　“走了走了，你在这儿等我回来。”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命等名取回来哦。
　　千叶眼珠从左边转到右边，再从右边转回左边，最后抬手在夏目太阳穴两侧重重拍了一下，“醒来啦！”
　　夏目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打着哈欠问，“这是，哪儿？”
　　刚睡醒脑袋迷迷糊糊的，还没记起之前被医生掳走的事情。千叶在心里打着小九九，如果夏目在的话，应该不会让那只大妖怪把自己一口吃掉吧！
　　“啊哈，这是，名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