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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两箱丝绸-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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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到现在,还没正正经经吃过一顿家常便饭,明日你就走了,就当给你送行。”
  
  自打上次金蚕蛊发作,他那夜疼的狠,连胃都抽坏了了似的,一直胃口不佳,极少生出饿意来,一日三餐完成一般,到了时辰有人叫,他就上桌夹两筷子,食欲不佳,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此刻顾恽三言两语,他被他话里那个字眼烫了一下,家常,便饭,可能纯粹是意识原因,他陡然觉得好像有些饿了。
  
  他端着饭碗,看着顾恽捏着筷子划过碗碟,沉下再抬起,绕了半个圈落在自己碗里,绿丝白片,是熘茭白。顾恽这一系列动作说不出的自然流畅,就像过往千百回练就出来一般,结发夫妻一样熟稔,赵子衿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心神激荡,盯着白饭忍不住就想笑。
  
  “赵子衿,你捧个饭碗笑什么。”  
  “高兴么。”  
  顾恽拿筷子在他碗沿叮叮的敲,嘴角却是带笑:“高兴个屁,明天你就要去南方沿河赠灾了,那里颗粒无收,只有树皮可以啃,趁着还有的吃,你就多吃点。”
  
  赵子衿将他夹过来的茭白挑进嘴里,细细嚼了两口,他用饭的仪态十分优雅,不急不缓里自有一股矜持的贵气,他咽了那口,才无所谓道:“只有树皮,我回来就是。”
  
  这话有够大逆不道,顾恽却是呵了一声,笑道:“妙哉。”
  
  赵子衿一本正经的贬责他:“阿恽,你别误人子弟。”
  
  顾恽一口饭菜刚要下咽,闻言登时一哽,被噎的翻了个白眼:“非也,烂泥扶不起上墙。”
  
  “烂泥”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脑子里瞬间浮出一句,破锅配烂盖,就是忌惮着傻子不能过于才思敏捷,大好一句反击硬生生憋了进去,迎着顾恽顺手又给他夹了筷青菜,珍惜来之不易的食欲,礼尚往来的给顾恽夹菜,一顿饭下来,倒是吃的比在王府还多。
  
  赵子衿不爱吃鸭,顾恽就一个人霸占了两只腿,赵子衿撑着下巴,看他有辱斯文的捏着根鸭腿,凑在嘴边上撕一口,曼斯条理的嚼,要是背靠树干身前篝火,就很有那么点江湖夜宿的味道。
  
  他唇上沾了油光,亮晃晃的一层,随着咀嚼涟漪似的晃动,赵子衿盯的想入非非,一会想着阿恽的唇舌,必然比那鸭子美味数倍,一会儿又想,他吃鸭子,自己却恨不得,吃了他……
  
  顾恽心不在焉,一条鸭腿被他啃得惨不忍睹,他举着半晌没动,心里仍在纠结,该怎么和赵子衿开口,而赵子衿精虫上脑,眼神都是虚的,也没注意到他的犹豫。
  
  “子衿,此次南下赠灾治水,你都是什么打算?”顾恽丢了鸭腿,突然问道。
  
  赵子衿仓皇回神,目光有些心虚:“嗯?没什么打算,水来土掩,父王也没说什么。” 
  
  顾恽本意也不是想问这个,他就是抛个砖,用以引玉,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赵子衿一怔:“不定,阿恽,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恽叹了口气,抬起眼直视他:“今晚初三,十二天后,就是五月十五。”
  
  金蚕蛊,同样是扎在赵子衿心头的一根刺,他这段日子背地里,也查过许多卷宗资料,王府也悄悄的派遣暗卫潜入江湖,去打听消息,小半月来,却没什么进展。顾恽关心他,他当然高兴,却又舍不得他跟着操心担忧,便故作轻松道:“阿恽,你别担心,王府这边,已经有了线索。”
  
  顾恽脸上闪过喜色,正要追问,一想哪里会这般容易,见赵子衿眉眼淡定,强自压下心里那股疑虑和不信,边站起来,边捡了毛巾擦手,换脸笑道:“那可太好了。”
  
  赵子衿跟着站起,见时辰差不多了,正要开口告辞,就听耳旁响起顾恽低沉温和的声音:“外头要下雨了,今晚,就别走了——”
  
  赵子衿惊愕抬头,脑子有些打结,理解不透这短短几个字的意思,目光撞进那人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浅带笑意,温柔似水,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来时依稀见朗月的庭院,突然狂风大作,呼啸的风声搅动着树叶灌木,哗哗直响,门扉被吹动,来势猛烈,门扇被吹得哐当撞上墙壁再弹回,猛然一道浅蓝色的亮光划破夜色,轰隆一声巨响,雷声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窝不弃坑,菇凉放心orz





☆、第七十五章  地老天荒

  
  五月初四,南下择日。
  
  出城的朝阳门下,候着一队人马,极长,领头一人,正是工部奉补,罗艺,此刻,他正望着城门内的青砖官道。
  
  远处两人策马而来,马蹄声渐近,只见前方那人鲜衣怒马,一头白发随风舞,相貌英俊气质沉,因那头少年白头更显出众,罗艺目光凝在那人脸上,心里沉甸甸的,不由长叹一口气,暗自连叹三声可惜。
  
  可惜,如此俊俏好儿郎,却作无知痴傻癫;可惜,其父一生守疆场,老来得子霹雳惊;可惜,武学造诣登巅峰,却无玲珑心肝随——要是他神智如常,我朝庙堂,又得一良将啊。
  
  转眼,怀南王连人带马,就近在眼前,他提疆勒马,稳稳定住,身后跟着一灰衣小厮,模样机灵,赵子衿看向一身朝服的罗艺,点头作礼,叫了声罗大人。
  
  罗艺此人年方四十又五,是个身量中等些微壮硕的中年男人,面相粗犷,看起来不像能工巧匠,更似武夫将才。他素来敬重老王爷赵引,故而对赵子衿也颇为尊敬,就算他是个傻子,也没对他生出鄙薄轻视厌恶之心,礼数周全道:“王爷,人数和银两都清点无误,是否即刻上路?”
  
  赵子衿应了一声,马车架起,一行人马,绝尘而去。
  
  赵子衿一路出神,人在马上颠簸,心却飘飘然,在半空柳絮鸿毛似的飘荡,激起满腔春情浓厚,脑子里层层叠叠闪过的,都是昨晚的片段,他觉得自己从没这么高兴过,前世今生的夙愿,仅此一夜,就完成了半桩。
  
  昨夜下了场暴雨,道上泥土湿滑,粘得满处都是,马蹄、车轮、裤腿,行程刚开始,立刻就慢了下来,赵子衿坐在马上慢行,没了颠簸,思绪远走,早已魂不附体。
  
  他心浸在蜜里一般,甜的几乎要融化,想起昨晚,觉得像是浮生一场艳丽璀璨的梦,可指尖和身体上残余的温度,以及多日来一扫而空的疲惫,又清醒的提醒他,一切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恨不得长相厮守在那人身边,片刻不离。
  
  昨夜,阿恽说:今晚,就别走了——
  
  话音入耳的瞬间,赵子衿觉得时间像是停留在那刻似的,他实在所料未及,哪里想得到,临行前晚来看看这人,就得了这么一个许诺,他当下就怔住了,不是不知所措,而是不可置信。
  
  他一直都知道,顾恽看着随波逐流,其实比谁都有原则,他的原则存在于所有离心相近的地方,深交、推心、定情、赠心,他本来给自己定下三年的时间,来慢慢推开这人紧锁的心门,谁料这么一个深夜,门扉由内而外,自然打开,怎能不叫他又惊又喜。
  
  他正恍惚,又见那人笑的狡黠,眼睛笑着眯成长长的一条,狐狸似的:“不说话?不愿意?那就恕不远…唔…”
  
  赵子衿潇洒利落一转身,勾腰低头抬后脑,直接堵住他还在取笑的嘴,先是在唇上时轻时重的辗转,而后探出灵舌头去勾缠,触感湿热滑腻,快意一波一波从密不可分处散开流窜像四肢百骸,灵魂都忍不住为之激荡。
  
  顾恽勾住他脖子,将重量压在他怀里,懒骨头相,到了这种亲密时候,也舍不得多出一份力,幸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赵子衿勤勤恳恳,一人担下两个重担,将此事掌控的从容不迫。
  
  半晌,顾恽气短的喘不过来了,晃晃头,微微避开,赵子衿连忙体贴的结束这个冗长而深入的吻,也是气息不稳,不过他不是气短,他是过分激动。
  
  顾恽后仰着头看他,气息喘的长而微响,双眼亮晶晶,里头是掩不住的促狭,一肚子坏水准备往外泼的模样,赵子衿对他知根知底,每逢这样,煞风景的话就来了,不过他两颊挂着两团深重的红晕,抹了胭脂似的,无端生出几分可爱无害来,眉眼生动的叫他心醉。
  
  果然,下一刻,这个杀千刀的东西就露出本质,目光下瞟又飘上来,嘴贱:“年轻人,要节制。”
  
  赵子衿本来还有三分尴尬,一时情动不已,那处竟然有了反应,两人贴的再近没有,渐渐抬头的欲//望,便直接抵在了他大腿根处,他正心惊胆战,生怕顾恽恼羞成怒,就听他挑衅似的拿自己开起了玩笑,浑然没有一丝危机或惊恐。
  
  赵子衿怒气蹭蹭的冒,觉得自己瞎了眼,那么多年都没发现,他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他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可没办法,自己非要一棵树上吊死。他破罐子破摔似的笑了一声,褪了痴傻,捧住顾恽脸旁,抵住他额头,正经起来,腻死人的温柔:“阿恽,可以么?”
  
  嗓音低沉暗哑,带着一股并不尖锐的压迫感。
  
  他这份尊重和小心翼翼,让顾恽不由有些动容,他笑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眉眼斜飞做鄙夷状,语气也是一本正经:“王爷,只负责煽风点火,不负责引水救火,极不道德,为人不齿。”
  
  赵子衿手一抖,觉得自己一直隐忍到现在,当真是在浪费感情,当即不再和他废话,腰折下一勾,一手箍腋下,一手勾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抬脚就往卧房走。
  
  顾恽不妨他猛然突袭,被吓一跳,惊完了,人就是横着了的,这抱女子一样的方式让他糟心不已,脸上的表情被雷劈似的,看的赵子衿闷声直乐,觉得他受惊的样子分外顺眼。
  
  顾恽乱七八糟横在他膀弯上,见他笑,窘的冒烟,伸手去擂他肩头,舍不得下力气,只能装出一副大力捶打状,落在肩头的力道,十分外强中干,听他直骂:“放我下来,我是瘸子还是跛子?……你放不放,这多难看……赵子衿!!!我是你太学先生……真不放?没商量?那,改背成不——”
  
  两人在回廊里嬉闹,赵全听见动静实在好奇,溜到顾玖的房门口做贼似的探出一双眼,就见不远处的连廊下,王爷正微微蹲着身子,两手朝后拢,褚红色的衣摆搭在地上,顾大人站在他身后,正朝前倾着身子,胳膊往他肩膀上攀,王爷收了手腕,轻而易举的向上一拖,身子直起来,步伐平稳缓慢的迈开。
  
  顾大人被趴在他背上,下巴杵在他右边肩头,正侧着脸凑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听不清字眼,只有醴酒般醇厚的音调从凛冽的风里吹来,王爷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低低的笑开了。
  
  回廊上隔得很远才亮起一盏的竹篾灯笼,稀薄的烛光照过两人纠缠的身形,在王爷脚后投出一轮浅浅的影子,且行且随,如胶似漆。
  
  这晚狂风大作,山雨欲来,那副背负的场景,却独立在风雨之外似的,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白头偕老的绵远感觉,赵全痴痴的盯着,心里又是祝福又是羡慕。
  
  多年以后,他几乎目睹了二人聚散离别的长长一生,印在脑海里最为清晰的画面,却是这晚,红衣负青衫,白发挽青丝,静静的走,像是要从地老,走到天荒。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只是一瞬,王爷推开顾大人房门,抬脚进门,青色的衣摆在风里一翻,接着就是关门的声响。
  
  赵子衿背对着床榻,将顾恽放在床上,转过身来,看着那人屁股一沾被褥,没骨头似的躺倒,一头黑发凌乱铺散,脸旁黑压压一片,更衬得双眼星子般雪亮,笑吟吟的望上来,勾人的紧。
  
  赵子衿紧张的手心都是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慢慢朝俯下身去,虚罩在顾恽上方,在他身上投出一阵暗色的阴影,目光对上顾恽带笑的眼睛,磁石似的被吸了进去,他近乎虔诚的在他额头印上一吻,唇角泻出一声叹息:阿恽哪——
  
  顾恽勾住他脖颈,将他虚架的身躯压下来,探头在他鼻尖上啄了一口,而后下移寸许,吻上他薄薄的嘴唇,辗转碾压,舌头舔过唇缝,叩门似的在他上唇上点了两下,赵子衿心里针扎似的猛然一缩,整个身子都跟着一抖,有些受不住这挑逗带来的强烈刺激,脑子都有些发蒙,呆头鹅似的。
  
  顾恽抬眼扫他一下,吃吃笑出声,赵子衿微张着嘴,就觉一股清冽的气息从他嘴里吹了过来,他看一眼贴在眼前的顾恽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委屈和责怨,他心头微恼,扣住他的脸,舌头发力,抵住他羽毛般在口腔里游荡扫过的软舌,勾住,恶狠狠的吮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快感,从勾缠的舌尖透射出来。
  
  这傻子狼崽子似的,又锱铢必较,顾恽微微吃痛,唔了一声,撤头想退开,无奈后脑牢牢的抵在枕头上,避无可避,只能狼狈气短的承受着赵子衿越渐强势大力的亲吻,蓄势待发着准备一举夺下主动,二人在窄小的唇齿之间,你来我往的斗。
  
  都是有情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么相互撩拨,气息渐渐拖长加深,浑身也慢慢升温发热,顾恽身上压着个人,一口气用尽,差点没背过去,憋额满面潮红眸光泛水,奈何四肢发软,连推也推不得,他难受的要命,偏偏又想笑,拼了老命撩腿踹了赵子衿一下,虎口脱险后长吸一口气,呵呵猛笑不停,说是花枝乱颤,也不为过。
  
  赵子衿正是得趣,见他突然发笑,有些不悦,掐了他腰间一把:“阿恽,你怎么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 坦诚相见

  
  已是深夜,暴雨突袭都城,连绵不断的雨珠子重势砸下,树影在风里摇摆,可谓是狂风鄹雨。
  
  卧房里没燃灯,光线暗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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