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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两箱丝绸-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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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恽直接将情绪摒弃,挑拣出能听入耳的,客套一笑,对上那人赤裸裸轻浮打量的视线,不退分毫,坦荡大方道:“侯爷谬赞,不敢当。”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自带广播看文通知~~~
  今晚还有一更,但可能晚一点,九点左右,每人抓来狂mua一个!!!





☆、 第十九章 白首君子

  
  幽明鉴此人在某些点上倒公正,不厚此薄彼,俊哥儿是一个也不放过,但凡长相有可取之处,都要真心诚意的夸赞一番。
  
  这不,才夸完顾恽,又看见左右的杜煦和许季陵,照例意味声长的上下打量,夸杜煦灵秀赞许季陵英伟,笑的可谓是花枝乱颤,不分场合犯色病,极尽轻浮放浪。
  
  杜煦无所谓,眉眼弯弯道一声谬赞,可怜许季陵清高自傲又严谨自持,被人比作玩物似的又瞧又看又夸赞,那声英伟听在耳朵里,带了贬义的锥子似的在他克制上扎出一个洞,潺潺往外冒愤怒,气得脸都憋红了,要不是顾忌这人身份,早就怒斥一声放肆。他面带愠色泛薄红,引得幽明鉴又是一番调戏,强自深吸几口长气,胸膛不住起伏。
  
  所谓人不可貌相,这人能在乌垣几乎是屠杀一般的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依旧身居高位朱门锦绣,可见手段诡谲心机深沉,就算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个沉迷声色的混账纨绔,一出场就丢尽了乌垣的国面,三人可不敢有丝毫轻视,扮猪吃老虎,面上扮柔弱,背地下狠刀,这种人,才最是防不胜防。
  
  幽明鉴将三人摆在一起评头论足,半晌得出一个各有千秋的结论来,鉴于顾恽和怀南王一曲惊天下,是人都免不了喜才爱美,顾恽在他心里的形象登时因为才华和另二位拉开一丝差距来。
  
  幽明鉴嘴角噘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动作缓慢优雅,是富贵家衣食无忧的公子惯有的又在速度,迈着步子朝顾恽几人走来,然后在顾恽身前站定,笑道:“贵国陛下实在客气,怎敢有劳顾大人亲自前来,这不是折煞本侯么?”
  
  顾恽笑道侯爷身尊位贵,此番前来代表的是贵国皇家,应当应当。他言行举止始终客套又不失礼数,极其官方,幽明鉴套了半天近乎,却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杜煦面带笑容旁观看乌垣这明青候字里行间藏意无数,一腔春心似落花撞流水,空余恨,被顾恽轻而易举的含糊带过,两人你来我往的攻守兼备,打起咬文嚼字上的烽火连天,可怜一众侍卫和随行的官员,木桩子似的杵在一旁充当背景。
  
  幽明鉴充分发挥爱男本色,话题不知何时已经错开到顾恽家住何方家中几口,听得西原众人脸色怪异扭曲,直叹这人竟荒唐至此,乌垣那边的随从却处境不变,显然对此习以为常,个个心境稳如泰山。
  
  顾恽并不正面答话,只说天色不佳,侯爷一众奔波劳碌,必然乏的紧,这便带贵客们去别馆落脚,幽明鉴没听见似的,兀自盘问顾恽身家底细,像极了给自家儿子挑选媳妇儿的公婆。
  
  不过片刻,天色越发阴沉昏暗,顶头乌云密布翻滚,雨势渐渐拉细拔疏,看样子像是要止住小雨,来上一瓢泼。
  
  顾恽再三提醒,幽明鉴意犹未尽,瞟一眼天色,这才答应启程,不过不回马车,却是问侍卫要了匹骏马,飒爽翻身上马,挤到西原的队列里,和顾恽并骑而行,笑道:“顾大人如此冷淡,伤透本侯之心,罢罢,你不爱听这些,不说就是,有些事情向顾大人打探。”
  
  顾恽不咸不淡:“侯爷请说。”
  
  幽明鉴抖袖提缰绳,目光朝着雾蒙蒙的朝阳古道望出去,不知绵延到哪里,眼神微眯,脸上带点高处不胜寒的寂寥,道:“明月传信来道,说是贵朝一日惊现贤臣良将,一曲征鸿令,一剑动天下,极尽称赞。说是怀南王爷身怀绝技,本侯痴迷武学,也算小有所成,想要讨教一二,听闻顾大人和王爷交情不浅,能否拜托顾大人帮忙引见?”
  
  顾恽闻言眼皮一跳,暗道一声怕什么来什么,他越是不想让赵子衿和这些人牵扯不清,就越是有人少赶着搞破坏,于心来说,他也觉得自己对赵子衿操心过头了,可没办法,局势一有动向,他思绪就忍不住往赵子衿身上飘,自家儿子似的上心,比自己的心还操的多,顾恽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这伪装的跟花蝴蝶似的乌垣侯爷,怕是不只想讨教罢,安的什么坏心揣着什么坏水儿,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话说自己和赵子衿相识不过半月,千里之外的乌垣侯爷,就知道两人交情如何,这消息,未免也太有针对性太灵通了。
  
  顾恽巴不得赵子衿离这人能远则远,张嘴就道:“侯爷错爱,下官和怀南王并不相熟。”
  
  他这谎话说的理直气壮,拒绝的的干净利落,幽明鉴被噎得一怔,提前准备好涌到嘴的谢词派不上用场,只能生生刹住咽回去,亏得这人脸皮厚心机深,笑脸纹丝不动,既无愠色又不尴尬,依旧笑得春风拂面,意味深长看顾恽一眼,拖着长调子道:“原来如此,那就可惜了——”
  
  幽明鉴在一旁锲而不舍的追问,就算他生的赏心悦目,嗓音低沉悦耳,顾恽依旧有种错觉,身旁是只五彩斑斓的麻雀。赵子衿虽然粘得紧,话却着实不多,大都安安静静的呆着,只拿目光偷瞟。
  
  行至半路,离城门不到五里,雨却越下越大,马上众人衣裳眼见着就要湿透,乌垣随从驱马上前,恭敬请求幽明鉴进马车躲雨,幽明鉴似笑非笑看着顾恽说要和他同甘共苦,顾恽意志坚定没什么反应,身后的杜煦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对着顾恽的背影一脸同情,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乐事似的,嘴角死也憋不住的往上翘,满脑子不知道什么腌贊屁事,许季陵白他一眼,默默的抖了缰绳往一旁移开一步。
  
  随从嘴角一抽,无法,只好折返去取了伞,小心精准的策马跟在幽明鉴身旁一尺,伸长胳膊斜将伞高举,罩住幽明鉴头顶那一方天地。幽明鉴显然是受惯了伺候的,心安理得的受着,嘴里念念有词,就着春雨,居然吟起诗作起对来,听他轻缓诵念道:绿遍山原白满州,子规声里雨如烟……
  
  顾恽心道,诗是好诗,山河是美景,可吟诗之人,怕不是如此悠然淡薄,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才是。
  
  雨势愈大,一炷香后竟然瓢泼而下,豆大的雨点从高空落下,砸的头脸生疼,众人浑身湿透的像是河里滚过的。幽明鉴有衷心护主的侍卫撑断胳膊也打伞,仪容何止好太多,不过好歹他终于装不下去与民同乐同甘苦了,脸厚心黑一改之前的誓言,顾恽见他面露苦色,善解人意的提点一声,那厮就势顺坡下驴,转身钻入华贵马车里去了,上去后还舍不得放下帘子,揪头问道:“顾大人,进来躲躲雨吧。”
  
  索性雨大,顾恽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的策马淋雨。
  
  城墙高耸,无声矗立,威严大气,天色灰蒙,便愈发肃穆。
  
  汹涌的雨水顺着额头流下来,蛰得眼前水汽一片,视野混沌不堪,须得时不时眨眼才能视物,城门就在前方,已然能看见城门下驻守的带刀禁卫。
  
  顾恽抬眼看去,隔着老远的厚重雨帘,恰逢那人抬眼笑望,心头便被人锤了一击似的,情不自禁涌起动容。 
  
  大开的城门下站了个两人,各自撑伞,高个那人身姿修长挺拔,面朝古道,执伞静立,伞压面容只余身影,狂风起时,身后扬起缕缕湿透发线,却是灰白,红色的身影在灰暗的视野里站出一把利剑似的气场,让人一抬眼,视线就不由自主锁上去,身旁的矮个子,怀里抱着一摞东西。
  
  蓦地,那红衣人抬伞望过来,对着众人方向抿唇一笑,风华无边。乌垣众人不由气息一顿,心下讶然,不见此人,就不信人间当真有,少年白首。
  
  不知什么时候又拉开帘子朝外瞧的幽明鉴目光呆呆的盯着城门,嘴里被勾魂夺魄似的喃喃自语:“白首君子,门第清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城下雨中

  
  君子着红衣,翩翩入画锦。
  
  蓦然,那人抬脚极快朝众人这边走来,红色的身影在雨中穿行,身后的矮个子手忙脚乱的抬了抬怀里的物什追了上去,叫了声“主子等等小的”,沉寂静止的朝阳道城门这才像是活了过来似的,明黄旌旗在风雨中沉重飘摇,高楼上墙砖后探出一张看不分明的带盔人脸,紧接着一声高呼:乌垣使者到,奏乐——
  
  悠长浑厚的角声响起,震人心魄的如同的边塞的战鼓,这是一个大国的迎接礼乐,肃穆端庄。
  
  大雨不阻赵子衿步伐,眨眼眨眼间,他就走近老远一段,顾恽策马迎上去,众人跟随。马蹄颠簸间幽明鉴回神,连忙端坐整理衣袖仪容,做高贵优雅状,间指挥着隐在帘子后的侍卫给他掀起帘子,目光粘在赵子衿身上似的死盯,随着那白发人移步间转动不止。
  
  须臾便至眼前,赵子衿站定,顾恽勒马。
  
  赵子衿抬高手臂将伞高高撑起,将马上的顾恽罩在伞下,自个就落到了伞外头,跟上来的赵全顾不得臂弯里摇摇欲坠的长条物件儿,眼明手快截住那个空挡,将伞移到自家王爷头顶,恶性循环似的。  
  赵子衿微抬头看着顾恽浅笑,并不看赵全,轻声道:“自个撑着,我不用。”
  
  赵全心下感动不已,自豪又骄傲,暗道自己何德何能,几世修来的福分,才遇着王爷给他当小厮,王爷是个很好的人,从不对他呼来喝去,更别提大骂羞辱,偶尔冒出一句语气平平的话,都能戳穿自己心窝子,比如现在。他极为深刻的感受到,自己是个人,可以站的笔杆条直的人,而不是一个低人一等、必须看人脸色仰人鼻息过活的家生奴才。
  
  赵全热泪盈眶,撑在赵子衿头顶上的胳膊愈发不可动摇,心底暗自发誓:士为知己者死,王爷心上人在侧,有生之年,赵全定当竭尽全力,助王爷抱得美人归!
  
  赵子衿心底有打算,待会阿恽下马后,他要和他共撑一把的,况且他习武多年,淋点雨水也没什么大碍。赵全则不同,他看着精神百倍,却打娘胎里带了病,身体弱气得紧,受不得风寒,便唤了赵全让他自个撑着,那厮却一动不动,赵子衿以为他是不敢,后脑勺长了眼似的回手一拨,竹骨架的油纸伞就稳当当的截去头顶那片连绵强劲的雨水。
  
  王爷亲自出手,赵全感动过甚头晕眼花,满腔叫嚣着衷心为主,手指蠢蠢欲动就想再伸出去,抬眼扫见顾公子,这才醍醐灌顶,恨不得一拍大腿赞一声“高”,雨□撑一把伞什么的,最是风雅,书里戏里不都是这么说演的么,诶哟喂我的爷诶,真真是举手投足有深意,小的给您跪伏了——
  
  赵全带着满心满眼的敬佩敬仰,默默的退开一步,两步,三步,刚好站到这二人和后头的人群马匹之间,拿着纸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凡有人要下马,颠颠儿上前迎上去递把伞,将人锁在马屁股上头。
  
  顾恽亲见赵子衿几乎是毫无意识的一系列动作,眼底浮起放松细碎的笑意,洒落在琥珀色的瞳仁里,阴冷天气里看起来别样温暖。他想,这就是赵子衿和幽明鉴的不同之处,同样生于鼎食之家,同样养尊处优,同样是侍从打伞追,幽明鉴毫无所觉,而赵子衿出言婉拒,平台相较,高下立分。
  
  赵子衿懵懂,不识人心,却也更能得人心,孰能而,尊重同宽厚。
  
  顾恽知道赵子衿不会听,一开始就没废话,不去婉拒和推却,他本来准备立刻下马,免得赵子衿浑身湿透,不料赵全半路杀出,赵子衿三言两语,顾恽就看着这燕子似的灵活小厮,满眼感动的跑开了,去给身后的杜煦几人递伞。
  
  顾恽从马上翻下来,衣衫浸湿贴身浆裹,翻飞不起来,故而不那么风度翩翩,雨水打湿了铜制的马镫,他脚一滑,就想去抓马缰,开春里冷冰冰的雨水里涮久了浑身冻僵,身体跟不上反应,指尖只刮倒缰绳半角,差点直接从马上滑下去,半路被一只手在腰侧撑一把,使了巧劲儿上推寸许,这才重新捞住缰绳,爬了下来。
  
  两个高挑的男人站在一把伞下对立,各有半拉肩膀落在伞外,杜煦隔着雨幕望过去,莫名就觉着,伞下方圆,像是罩出一片别人走不进去的世界。
  
  顾恽浑身湿透,眼睫上都是雨水,心里却轻松,不像和幽明鉴共处时的戒备和提心,他眼里明明带笑,嘴上却责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抄小篆十遍么?”
  
  话语温言,哪里听得到一丝怒气。
  
  赵子衿想抬手拂去他面上的雨水,手抬到一半顿了顿,改为伸手将他拉近些,笑道:“回转半路下起大雨,想着你没带伞,又不许我出城,便在这里等你,少淋一刻也是好的,回去抄,认罚成么……”
  
  顾恽心下一暖,赵子衿认错态度想来快如闪电,语气又温软平静,分明有恃无恐。顾恽正要打趣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去扫厕三日如何,就见赵子衿眼睑一抬扫向他身后,顾恽顺势扭头,就见幽明鉴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不远处,目光极其露骨的盯着赵子衿,里头夹杂着痴迷和惊艳,十足一个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放浪纨绔。见自己看他,视线艰难的从赵子衿身上移开寸许,用一种“还敢说你和怀南王不熟”的谴责目光看过来。
  
  顾恽老脸一僵,故意错开视线自然扭头,对着赵子衿道:“雨大,留把伞与我,你先回去。”
  
  早在幽明鉴过来的时候,赵子衿就听见了隐在雨水里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恰好顾恽眼神灵动,他舍不得移开视线,就没抬头。过了会有道视线如芒在背,这才抬眼,就见前方一人目光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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