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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书院的故事-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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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走到哪儿,对头有个人提着灯正走了来。
  我松了口气儿,连忙上前一步,一边脱口:「请问……」
  那人像是吓一跳,脚步顿了一顿。
  我正要开口,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样,霎时噤住声。
  「……您想上哪儿去呢?」
  那人——就是一会儿前还见着面的常叔开口。
  我顿时支支吾吾,莫名的手足无措。
  半晌,我嗫嚅着说:「没想去哪儿——」又顿了一顿,瞧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那个……常叔晓得,今儿个同我一块儿的客人,住到哪个院子里么?」
  常叔平淡的答道:「往常客人来,多是安排住到南面那儿的。」说着,就伸手指了前头的方向。
  哦,是南面……
  我不禁顺着瞧去,就见着远处隐约的光影。
  「不过这会儿晚了,想必客人已睡下。」常叔又说:「小的认为,您还是别去打搅才是。」
  我唔了一声,忍不住咕哝:「那也不一定嘛,也许……」
  常叔像是没听见,但再讲了句:「再说,您明儿个一大清早就得起的,现下也该要歇了才是。」
  我张了张嘴,但……唔,没法儿反驳。
  「让小的领您回屋里吧。」
  「喔……」
  我垂头丧气,默默的跟上常叔的脚步。
  没一会儿,就到了那儿已有点儿熟悉的小院前。
  常叔停下脚步,我也跟着停住,然后抬起头。
  常叔无声看来。
  我张开嘴,又抿了一抿,才怏怏的迈开步伐,越过他往里走去。
  「这样晚了,还上哪儿溜跶?」
  门一打开,冷不防地,披头就来了句话,眼里跟着对上一双视线——咦?我蓦地一呆。
  傅宁抒就坐在小厅一侧的靠背椅上,手里翻着前头被我搁下的书。他微扬起眉,抬手伸出一指,往我后头比了一比。
  我怔怔的转身,见着门还开着,这才回过神,连忙把门关起来。
  我再转了回去,就落一个怀抱里——鼻息间都是傅宁抒身上好闻的气味儿,我心里一热,不禁也伸手去抱住他。
  我仰起头,同傅宁抒的视线相望。
  傅宁抒俯下脸来,然后把唇贴在我的嘴上。
  他轻缓的摩挲过我的唇肉,又一点一点儿的吮含,然后舌尖就抵开我的嘴,牢牢的勾住我的舌头。
  我哼哼出声,抱着他的手忍不住紧了一紧,
  口里的纠缠持续了一会儿才松开,我喘了口气儿,有点儿迷茫的望向傅宁抒亮澄澄的目光。
  傅宁抒微弯嘴角,松开一手,又朝我伸来,掌心贴在我一侧的脸颊上。
  我赧赧的对着他。
  可想起昨儿个到今天,都没怎么跟他讲上话,也没法儿见着他,我就忍不住脱口,对他埋怨:「先生,今儿个一整天都不见人。」
  傅宁抒笑了一下。
  「我哪里不见人了,我不一直待在这儿的么?」
  「但我都没和先生说上半句话。」我闷闷的说。
  傅宁抒松开了另一手,往后站了一点儿,抬起搁在我脸上的手,往我头上摸了一摸。
  「我是想,让你与自个儿亲人好好的处一处。」他说,收回了手,同我注视:「你同他们之间,该有许多话要说。」
  我默默的点头,但心头堵着一句话,实在忍不住要说,就又脱口:「可是,他们和我讲得事儿,我很想先生知晓的。」
  傅宁抒静静的看着我。
  我讪讪然的低了低眼,犹豫了一下,就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小声的道:「而且,我心里有一些话,只想同先生说。」
  说完,我又忍不住抬眼去瞧傅宁抒。
  傅宁抒目光很柔和,他微低身凑近,轻轻的吻在我的唇间。只一下,他又退了开,然后同我温和的道:「我明白的。」
  我赧赧的点头,心里又开怀起来。
  「先生方才几时来的?我正想去找先生呢。」我脱口。
  傅宁抒唔了一声,没有回答,一边拉着我走离了门边。
  我没在意,只自顾的说了下去,道着中途遇到常叔,他坚持要自个儿回来的事儿。
  傅宁抒听了,神情有些似笑非笑的,还瞅了我一眼。
  我才记起来一件事儿——对啦,方才进来时,他曾问过自个儿上哪儿溜跶的。
  我不禁发窘,赶紧讲起别的。
  我带他在屋里到处看:「先生,这儿是我爹以往住过的地方,那儿是书房,里头有好多书,都是他的收藏……」
  我一股脑儿的同傅宁抒介绍,就想拿过桌上的烛火。不过,傅宁抒拦阻了,说是不急。
  「这会儿晚了。」他道。
  我愣了愣,才喔了一声,不禁失落的问:「先生要回房歇了么?」
  「就算我不回房,你也该睡了。」傅宁抒道,拿过桌上的烛火,带着我去到卧房那头,「不然明儿个可要起不来的。」
  「唔,那……那先生留这儿好不好?」我坐到床边,忍不住问他。
  傅宁抒把烛火搁到床头,瞧来的目光里,隐约拢了一抹蒙蒙的烛光,眼神显得非常柔软。
  「好。」
  烛火一会儿被吹灭了。
  窗子里外都是黑漆漆的,看不见半点儿光。
  傅宁抒让我先睡进床里,他自个儿则侧着身躺在外边。他拉过被子,把大半都盖到我身上。
  我不觉得困,也还不想那么快闭眼,就问起傅宁抒下午都做什么了。
  「唔,也没做什么,歇了一会儿,就看了一阵子的书。」
  「哦,先生那屋里也有书呀?」我问。
  傅宁抒嗯了一声,然后道:「有的,倒还不少。」
  「先生要是还想看书,也可以拿这里的……」我说着,就想起来一件事儿,「对啦,先生,那会儿……唔,那个带着刀的人,他叫席千波。」
  我就把那会儿的事儿都讲了一讲,又补了一句:「我觉得,二伯好像是很厉害的人物。」
  傅宁抒微笑,「是么?」
  我跟着又说起自个儿的姑母。
  我打了个呵欠,才把席映江说得事儿都告诉了傅宁抒。
  「……现在制香铺的生意,都是姑母管着的,因为席……唔,是大伯,他都在书院,而二伯——啊对了,吃饭时,跟二伯回来的人,是她的丈夫,唔,就是我的姑父。他和二伯都在那什么寺的做事儿,他们平常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姑母说这回很难得……」
  我就这么叨叨絮絮的说下去,傅宁抒丝毫没有打岔。
  讲着讲着,也不知到什么时候了,总之,我打得呵欠越来越多,眼皮也有点儿睁不太开。
  ……睡吧。
  越发感觉朦胧时,隐约听见很轻的,让人觉得安心的一声,我忍不住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百三十三

  天才蒙蒙亮,我的好梦就被打醒了。
  常叔不依不饶的喊着,不起来都不成。我困倦的睁眼,迷茫了半会儿,才记起来昨儿个席夙一说得事儿。
  对啦,一早要先去祠堂,然后……
  我转头,瞧见床的一侧空荡荡的,不禁怔了一怔,又有点儿失落。
  傅宁抒哪时离开的?自个儿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动静。
  ……昨晚太快睡着了。
  我不禁懊恼起来,要不然——唔,不然怎样,还没想到,耳边又听常叔催促,我才赶紧推开被子下床。
  我收拾好,去到外厅时,常叔正早饭端来。
  我摸摸肚子,不大觉得饿,所以吃了几口就停了。
  常叔看我不用了,就让人来收拾,然后领我出了屋门,离开这座小院。
  我跟着他穿进廊下,绕了一段后,远远地就瞧见前头站了两人,一个是席夙一,另一个是……
  唔,是姑母的……
  记得是叫——唔,我想半天,总算想起他的名字,是叫徐至诚。
  正在讲话的是徐至诚。
  隐约听他说了什么一切早已埋布好,还说只余几人已出了深山,又道什么插翅难飞了。
  席夙一神情同平常一样,变也没变。他像是回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就瞧见徐至诚转过了头。
  「大少爷、姑爷。」常叔立刻喊。
  席夙一微微点头。
  徐至诚也是,但又朝我看来,然后笑了一笑。
  虽然经由席映江知晓他是谁,但同他没过讲话,还是觉得陌生,我有点儿局促,忍不住目光闪烁,隐约的瞧向席夙一。
  席夙一这会儿开口,是对着常叔问的:「都好了?」
  「之前让人把东西都备上车了。」常叔回答:「小的这会儿再去瞧一瞧。」
  「嗯。」
  我等常叔走开,有些忍不住,就脱口:「先……」顿了一顿,才改口:「大伯,这会儿要出发了么?」
  席夙一点头。
  「嗯,一会儿先去祠堂那儿拜过祖先,再上山里的墓地。」
  我低喔了一声。
  旁边的徐至诚这会儿出声:「大哥,我让映江留下,她身子不便,不好行山路。」
  「这也好。」席夙一便道。
  「倒是……」徐至诚还有话:「我请三皇子与世子也留下,三皇子却执意同行。」
  咦?我听见,不禁愣住。
  他……怎么还要跟呀?我实在不明白。
  而席夙一听了只沉默,不过眉头微微一皱。
  徐至诚像是很抱歉,又说了句:「我也不好多讲什么。」
  半晌,席夙一才开口:「……随他的意吧。」
  「至于……」
  徐至诚再出声,但看了我一眼,像是迟疑:「那位傅公子……」
  我听着,不禁啊了一声,忍不住打断,着急的解释:「是我拜托先生陪着去的!我——」我什么的都没讲出口,肩头忽然被一拍。
  我愣愣的侧头,瞧向席夙一。
  席夙一收回手,平淡道:「我晓得的。」又对徐至诚说了句:「便这样吧。」
  徐至诚一顿,但没再说什么了。
  席夙一跟着对他吩咐:「你先过去,看看预备如何了。」
  「好。」
  徐至诚应道,然后走了开。
  我瞧着他走远的背影,耳边听到席夙一唤了一声。
  「静思。」
  我转过目光,就看席夙一面色严正。
  他像是有话要讲,但张口却是沉了口气,似乎有一些犹豫。
  这么静默了半晌,我心里不禁忐忑。
  「先……」唔,不对,我赶紧改正,嗫嚅的出声:「大伯?」
  席夙一嗯了一声,又顿了一下,才开了口:「你到书院去,不可否认,好些日子都是托赖傅先生的照应,你不免同他亲近……」
  他停了停,微微沉了口气,「以往我也同你说过,但……今时不同往日,静思,你得看清楚一件事儿,日后你会离开书院的,而他仍旧是书院的先生。」
  我歪了歪脑袋,被他的话弄得有点儿迷糊——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嘛。
  「我清楚呀。」我不禁脱口:「先生要是不离开书院,当然还是书院的先生啦。」想了想,又道:「他在书院正好啊,我也方便回去找他。」
  席夙一默了一默,半晌才吐出一句:「若他不在书院里了,你去何处寻他?」
  我咦了一声,不禁皱了一皱眉,再想了一想。
  唔……
  傅宁抒讲过,他家里人若是来了,也不会回去的。
  但要是,他不回去,也不想待在书院了,唔……
  「那……那得等我问一问先生才知道。」我说着,霎时闪过个念头,连忙补上一句:「对啦,不然,等考完试,我要回村子里对王朔交差时,请先生同我一块儿回去,回头就不会寻不到他了。」
  「……」
  「不好么?」看席夙一沉默,我迟疑的问。
  「自然不好。」
  席夙一才开口,他盯着我,神情看着比平常更严肃了点儿。
  我不禁惴惴然,有些怯怯的看着他。
  席夙一沉了口气儿,神色才微缓了一些。
  「静思,你以往接触的人少,所以一时不懂分辨——」他脱口,边看了我一眼,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就一顿,然后吐了口气儿。
  他霎时改口:「罢了,现下先不提吧。」
  我不明所以的瞧着他,被他一段话给弄得迷迷糊糊的。
  但席夙一只又说:「差不多该走了。」
  我愣了一愣,看他真是挪动步子了,才赶紧也迈步上前。
  席家祠堂建在永平县内的一处山脚下。
  但说是山脚,可其实沿路过去时,走得路都是不大平整的林间小路,放眼望去,周围是大片郁郁的高耸林叶,以及遥远不清的连绵山岭。
  马车从席家出发,穿过城中大街时,隐约听得到外边有什么正喧哗着,不过和席夙一以及徐至诚同坐一车,那会儿我没敢掀开窗帘乱看。
  然后,就感觉一路越走越安静,车身颠晃得很,好一阵子才停下。等到下车时,才晓得是到了城郊一带。
  另一辆车不多时也在后边停下。
  里头下来了三个人。我往后看去,就见着李簌挨在傅宁抒身边,不知讲些什么,脸上难得好看许多。
  唔——我转回头,心里不禁一阵闷。
  本来席夙一安排了三辆车,我正想能同傅宁抒坐一块儿时,李簌就开口,说是这么几个人而已,相互挤一挤就好,也不会招人注目。
  那会儿席夙一像是犹豫,徐至诚就附和了,所以就没讲什么。
  对此,李长岑没表示意见。
  李簌就去问傅宁抒愿不愿同车,傅宁抒像是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好。
  结果,就成了这样。
  我瞥向走在前的徐至诚,心里有点儿的忿忿然——他做什么抢先附和嘛,那会儿席夙一都还没说话呢。
  肩头忽然被轻拍一下,跟着是席夙一的声音,他示意我往前走。
  我低喔了一声,才怏怏的迈步。
  席夙一和徐至诚走在前,我跟在一边,而后头,是傅宁抒以及李簌同李长岑。
  短短的一小段路,隐约能听见李簌的聊话声——我不禁觉得难得,他几乎都不吭声的。
  不过他往常吭声,大多冷言冷语,这会儿真是在闲聊。
  我心里有点儿闷,抬头望去,天光从枝叶间穿过,投照在林野路间。我不禁往周围看了看,就只见郁郁林叶,不见别的通路。
  一路都是一样的风景,不知走了多久,才瞧见不远的前头有座屋宅。
  大门那儿,隐约有个人影。
  再走近了些,我才见着那人是个有点儿年纪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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