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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书院的故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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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怎么都想不起席夙一在课上讲什么了。
  不过,就算想起来,到时被点名儿问,也不可以照他的意思说,我颓然的想,觉着读书真烦……
  冷不防的,拿着的书被一手抽了开,我愣愣的抬起头,对上的是傅宁抒的目光。
  咦……我茫然了一下,不禁瞥向桌子的另一头。
  那儿没坐人……林子复何时出去的?
  「他方才喊过你。」傅宁抒忽说,「不过你大概是看得太专心,完全没听见他说要离开一会儿……」
  我默默的再瞅回傅宁抒脸上,忍不住窘困——他肯定知道我是在发呆。
  「坐没坐相的,怎么念得好……」傅宁抒又道,看了一眼手上的书,又瞥向我。
  就算坐好也念不好啊……我忍不住咕哝,教傅宁抒看来一眼,连忙又低下头,不过却没听他说什么,只是听见书本放回桌子上的轻响。
  我抬起了头,见着傅宁抒走到桌子的另一头,他拿起一张散页再看。
  「先生……」我怔怔出声,「先生不是回去了么?」
  「……还没,我只是去别间屋里取书。」
  我这才看见了,桌上不知何时多了……那不是一本本的,而是一卷一卷的,有好几卷,不像是纸料子的书。
  「那是羊皮卷。」
  我愣了愣,看向傅宁抒,「羊皮卷?」
  「嗯。」傅宁抒走去,边摊开了其中一卷,边排着散页道:「这些散页是这些羊皮卷书的复本,是为了方便取阅而制的,只是久了后,装线脱落,加上印墨模糊,所以才要取来对照着排比。」
  我听得似懂非懂,愣愣点着头,不禁瞧着他做事儿。
  「……不看书了?」
  半晌,傅宁抒忽道,目光看也没看来。
  我忙低头,赶紧伸手拿过书,可翻了几翻,又瞧向了他,忍不住问道:「先生,那……林先生去哪儿了?」
  「他也去取书。」
  我喔了一下,又问:「先生……怎么书库这样大,不多请一个人来整理?就让林先生一个人来,不是永远都整理不完么?」
  「……」
  我自顾说了下去:「只有林先生一个,很辛苦啊,他好像还有别的事儿要忙,这样很累呢……」
  傅宁抒停下动作,就看了过来,「……他没说么?」
  我微微睁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傅宁抒轻沉了口气,道:「书库这里,是除了他之外,还有我,以及席先生一块儿帮忙整理的……」
  我咦了一大声,是这样的啊……
  还以为书院真对林子复那么苛刻呢,原来是有三个人……可是,我又疑惑,怎么遇到的都是林子复,也没见过席夙一。
  傅宁抒他是会来,但……
  我忍不住就问:「可怎么都只看到林先生啊?」
  「……我们是三个月轮一次,一次只一个人,比较好做事儿……」傅宁抒打断,说完停了一停,又说:「好了,这些不用你担心,看好你的书。」
  我只得闭口,怏怏的再翻起书看。
  不用说啦,情形是和方才一样的,怎么都是看不懂——这要是能看懂,也不会拖到现在啊。
  我闷闷一阵,霎时,脑筋一动,才想起来可以问傅宁抒的嘛……于是就喊他:「先生……」
  「嗯?」傅宁抒没看我,应了一声。
  「就是……」我慢吞吞的说出口:「我有点儿弄不懂一句话,就是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的意思……」
  傅宁抒像是想了一想,然后说:「这是说,两个人若心意已不相同,就算有人居中协调,这样的感情仍然轻易能断。」
  我哦了一声,脑中恍恍的想起来,对……上回席夙一也是这么解释的,于是又问:「那这个……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是什么?」
  这句也是老想不通,怎么一会儿石头,一会儿又龙的……
  「……这是一种情景的描写。」一会儿,傅宁抒才说:「以字面上来解释,就是形容石滩水声飞溅,舟于行于上,轻快翩飞。」
  原来是这样啊……我恍然点头,想着要再问,他忽地一叹,就伸出手来,对我道了句话。
  「把书给我。」
  「喔……」我愣愣起身,过去把书递给他。
  「明儿个怎么考?」傅宁抒拿过后,没急着翻,只是问,
  「要点名儿问的……」我小声回答,又补了一句:「得用自个儿的意思解释。」
  傅宁抒唔了一下,问:「就这两篇么?」
  我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傅宁抒瞧了来,「都读过一次了?」
  「……读过两次。」我说,瞧他微挑起眉,嗫嚅的道:「昨晚就看完了,可意思怎么都不明白。」
  说完后,还以为会被叨念怎么不仔细听席先生讲课,却只听他问,是不是分开来看的?
  我有些愣了愣,才点了点头……
  傅宁抒这才翻了一翻书,说:「这两篇不能分开看,分开看不好懂得意思……」他看了我一眼,平淡道:「这是在讲两个人,但却是同一件事儿,是讲一个阴错阳差,使得两个人无法如约碰面,而造成了误会伤心,不过,这两个人心里,还是相互怀有感情,所以就不在意了见不到面的委屈和误解,重新怀抱着见面的期待,所以表面上看来是悲剧,实际上结局是皆大欢喜。」
  两篇的内容,被他说得像是很简单……
  我听得朦朦胧胧,可却隐约想起了课堂上,席夙一讲解的意思,好像真是差不多的。
  「好像一篇故事……」我怔怔的道。
  「唔,也是能当成故事来读的。」傅宁抒淡道,阖上了书,递还给我。
  我接过,便听他问听明白了没……
  「就是……讲两个人因为误会没见上面……」我想着说,「后来不生气了,重新等待对方到来么?」
  「嗯。」傅宁抒微微点头,「若点到你,就这样说。」说完,他的手伸来,摸了下我的头。
  他碰得很轻,就像平常一样。
  只是和平常不一样的是,他的手隐约有着一种香气……那味儿,其实是很淡了,可我不知怎地,却觉着有些呛。
  我想起了方才那把扇子……

  三十四

  「先生……」
  傅宁抒便看来。
  其实,我也不清楚自个儿想问什么,就是想到那扇子,然后就……我支吾着,迟迟问不出来,紧张的捏住了手里的书。
  「……怎么了?」半晌,傅宁抒出声,他低看了一眼,又问:「还有不懂的?」
  我愣了一愣,才小声的回了句:「不是……」
  傅宁抒看着我,像是还要说什么,门那儿忽地传来声音。林子复边说话,边走进来,手上还抱着一只木匣子。
  傅宁抒就转回头,跟着站起了身,帮忙腾出一个空位。林子复便打放下那只木匣子,然后打了开来。
  我瞧了一眼,发现里面也放着方才那样的羊皮卷。
  傅宁抒伸手拿出一只羊皮卷,摊开看了一看,林子复在旁开了口……说着什么,有点儿听不懂,可好像是在说那卷上的内容。
  我在旁瞧了一小会儿,就走回方才坐的位子,把手里的书再摊开来,只是……明明已经听傅宁抒说解过了,这会儿看着字,却还是觉着同方才一样不明白。
  ……可好像也不是一样的不明白。
  我对着书页,感觉有点儿浑浑噩噩的。
  忽然肩上被一拍,我吓了一下,惊慌的抬起头……对上林子复的目光。我愣了愣,下意的瞥向一边,见着傅宁抒还在,正收拾着东西。
  他像是察觉,看来一眼,不过又平淡的转开。
  我有些怔着,耳边……只听见林子复说着别待太晚,赶紧收拾回去的话说完,然后就感觉肩上又被拍了一下。
  我抬起头望向廊外的天,当然已经是黑漆漆的了,只是,不像前个时节那样,雨后总是清透清透的,而是隐约有什么浮动而过,感觉郁郁的,闷闷的。
  傍晚雨停了之后就没再下过,但风中却隐约还有潮湿的气味儿,吹在身上觉着冷冰冰的。
  正想着,我就让一阵冷风吹得不禁打起哆嗦……
  明明身上穿的衣裳够暖的,前几日书院又新发给了几套,料子比前时给的厚,才换过来时,路走得多了,还会热的。
  不过,今晚好像……是有点儿比昨晚还要冷一点儿。
  「……你穿得太少。」走在身侧的傅宁抒忽然出声,还看来一眼,又道:「当心着凉了。」
  我正想回没穿少,是天又变冷的缘故,冷不防记起一件事儿,就改口:「……先生,唯安他早上突然昏倒了,席先生后来说是没事儿,真的么?」
  傅宁抒唔了一声,道:「确实是,请过大夫来看了,只是一点儿小风寒,服过一帖药,逼出热度,睡一觉就好。」
  我恍恍的点头,才觉得安心了,笑道:「原来是这样,我看他倒下去,以为是发生什么事儿呢,。」
  傅宁抒不作声,就看来一眼,一会儿开口:「你方才就是想问这事儿?」
  我愣了愣,看向了他,半晌才会意他问的是什么方才……
  下意就想答不是的,可忽然就犹豫……要这么说的话,他可能还要追问了,那我一点儿都答不出啊。
  我想着就转回头,默默地点了下,又觉得心虚,一点儿都不敢抬头,目光落在自个儿的脚上。
  「……你想去看他么?」
  忽地听他这么问,我心里咦了一下,立即抬头看了过去,愣愣的问:「可以么?」
  傅宁抒神情平淡,只是道:「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我想起丁驹说的,就道:「唯安不是被安排到院长住的……」唔,那叫什么去啦?
  「那你是想不想去?」傅宁抒打断。
  ……当然是想嘛。
  可是……我没忘记陆唯安还是不理人的……那……想着不禁颓丧,就摇了头回答:「……算了。」
  傅宁抒看了过来,忽地停下来,还伸手拉住了我。
  我被拉了也跟着停下来,不禁呆愣了下,不明所以的瞅着他,「先生?」
  傅宁抒看着我,缩回了手,开口:「走吧。」
  「咦?」
  「想去看他便去吧。」傅宁抒道着,已是迈开步伐往另一头走。
  绕过一大段的廊廓后,到了一处比前头都还要安静的院落,可却是小小地一处,比书库那儿还要小,而且是小的很多。
  傅宁抒带着我停在了院门前。
  院门后的两边各悬了两盏灯,隐隐约约的照着通往屋子的,还有些水积未干的青石子路。
  我好奇的向里头望了一眼,收回目光时,才瞥见了院门边砌刻了很潦草的,墨玉斋三字。
  是丁驹说的那个……我恍惚的记起来,是院长休憩的地方,不是随便可以来的。
  「快进去吧。」
  「咦?」我呆了一下,才有点儿不安的看向傅宁抒,「可是……先生这里不是……」
  「现在只有陆唯安一个在里头。」傅宁抒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的说,「我想,这个时候他还没睡下才对。」
  「可……可是……」
  虽然我觉得听他的话,肯定不会有事儿的,但还是觉着犹疑……都说这儿除了院长谁都不能来,万一进去,正好就被撞见怎么办?
  那这样……傅宁抒也要受罚的吧?
  「……别想那么多,要看他就进去吧。」傅宁抒只又道,「我在这儿等你。」
  于是我就进来了……
  不过,这一座院真的一点儿都不大,屋子距离院门也不过十几余步的距离。我往后看了一眼,还能见着傅宁抒的身影。
  他真的站在那儿等着……
  我松了口气,回头踏进屋里。里头点着灯,看着像是书房,又像是间客室,屋子的右面是有道垂拱,挂落了长长的珠帘。
  我走了过去,向内望去……
  里面也点着灯,还有一张长榻,榻上有一人坐着,身上披了件外衣,嘴里不知念着什么,一把就将手上正看得纸给揉烂了,往旁就是一丢。
  我顺势看了去,发现地上还丢着几本的书。
  「——谁?」
  忽地听见陆唯安喊,我连忙拨开了珠帘,向内探头。
  他见着我,有些讶异,跟着脸色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高兴了。我怯怯的站在原地,开口小声的喊他:「唯安……」
  陆唯安抿了一下嘴,一会儿闷闷出声:「……站那么远,谁听得到?」
  我呆了呆……
  「——是不会过来点儿嘛!」陆唯安打丢来这句,就像是不耐烦的转过了头。
  我才恍然大悟,心里一阵开心,连忙过去。等靠近一点儿后,也才把陆唯安看得更清楚一些,他的神色有点碜碜的,不像是平常那样的亮。
  他昏倒时,我并没瞧见当时脸色如何,不过肯定比现在更糟糕的……
  「——你来做什么?」陆唯安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来看你。」我说。
  陆唯安轻哼,撇过头,低道:「来笑话我是吧?」
  「你病了,我怎么可能笑的……」我不解的说。
  「……」
  「唯安,你觉着好点儿了么?」我又问。
  陆唯安沉了口气,又转头过来,不答反问:「……你怎么来的?」
  「走过来……」
  「——废话!」陆唯安没等我说完就打断,白了一眼,说:「我是说,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唔……」我出声,慢吞吞的道:「我听丁驹说你在这儿,所以就问了先生,他说可以过来看你的。」
  陆唯安皱了下眉,就问道:「哪个先生?」
  「傅先生。」我老实的说。
  「他可真敢同意……」陆唯安冷冷的说,看着我,「丁驹有没有告诉你,这是谁的地方?」
  我唔了一唔,点了点头。
  「那你还来?」陆唯安瞪着我,「要是让院长碰个正着,以为你是想来做什么,你就等着被赶出去了!」
  我有点儿怔住,道:「我没想做什么啊,就是来看你……」
  陆唯安默了一默,又撇开头,像是忿忿的道:「谁要你来看!要是等等院长来,我就说你……你……咳咳咳!」
  我赶紧伸手过去扶他,跟着帮忙拍背顺气,可他边咳着,却像是要把我推开,只是没什么力气,就任由我扶了。
  我看他咳得脸都红了,声音越咳越破,连忙往旁看去,发现桌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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