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落花-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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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黄瘦男孩儿看着白胖男孩儿道：“大闷儿，你不跟我闯荡江湖去了？你忘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白胖男孩儿一下子挣脱了中年妇人，道：“我不回家去！”中年妇人厉声道：“小畜牲！反了你呢？”扬起巴掌在他一侧的脸颊上连掴了两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怒道：“你不回去，就揭了你的皮！”白胖男孩儿半边脸上顿时红了起来，眼泪汪汪地向黄瘦男孩儿道：“小六子，你走吧！别管我了！”黄瘦男孩儿道：“别着急，等我学好功夫就来救你！”中年妇人和她的婢女架着白胖男孩儿就往外走。白胖男孩儿回过头，看着小六子道：“你千万要早点儿回来！”黄瘦男孩儿道：“放心吧！”中年妇人边走边道：“这孩子简直疯了！回去看怎么收拾你！”很快白胖男孩儿就被架了出去。
屋内众食客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继续吃饭。黄瘦男孩儿一个人喝起了闷酒。萧如声和小红、小翠三人看到这种情况各自叹了一口气。小红道：“这个中年妇人看上去很有身份，很有修养，怎么教训起儿子来就这么野蛮？大厅广众的就动手打孩子，真是有失体统。”小翠道：“我看这个中年妇人管的对，要不然任由那个孩子放荡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小红道：“我不这么看。我认为这个妇人没有涵养，也不会教育孩子。其实小孩子出去闯荡闯荡，见见世面，将来才会有出息。守在父母跟前，一辈子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小翠道：“算了吧！小孩子这么大正是学知识长本领的大好时机，如果蹉跎了岁月，一辈子都要后悔的。”小红道：“我还是觉得一个孩子顺着他的天性成长比较好。他不喜欢做的事情，就不要逼迫他，否则他会反感的，到头来只能是误了他的天分。”小翠道：“人都有惰性的！你不给他压力，哪来的动力呢？”小红道：“人是静不住的！一个人知道了独立生存的艰难，才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小翠道：“小孩儿怎么可以和大人比呢？”萧如声笑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对小孩儿的管教，既不能太严，也不能太松，适可而止嘛！这些孩子以为江湖是很遥远、很有趣的地方，所以才要去闯荡江湖。”小翠道：“难道不是吗？”萧如声道：“江湖也许就在他们身边！”红翠二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萧如声喝了一口茶，又道：“只要有争斗的地方就是江湖。有的争斗看得见，有的争斗却看不见。谁能保证他们身边就没有斗争呢？”小翠点头道：“这么说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可能是江湖了？”萧如声笑了笑，道：“不错。争斗是人的一种本能！虽然有的人好动，有的人好静，但是每个人都有争强好胜之心。平时不太明显，到了利害关头，有几个人能不争呢？‘闯荡江湖’也无非是为了生存和别人去争斗，而‘退出江湖’则表明一个人不想再和别人争斗了。”小红道：“可是人往往口是心非的！”萧如声道：“所以真正退出江湖的人，会不动声色地退出名利场，一个人闲云野鹤，将一切都看得很淡！根本用不着搞什么金盆洗手，举行什么隆重仪式，那都是做给人看的。真正退出江湖的人很少很少，绝大多数都是退到幕后继续关注江湖，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真正抛开名利纷争呢？”
小红道：“这个世上你不犯人，人就犯你！”萧如声道：“也不一定总是这样。你说的那是小人行为。小人是有危害性、隐蔽性和传染性的，而且见缝插针，无孔不入。跟小人接触久了，不是被他利用和伤害，就是变成了他的同类。在这个争斗无休的尘世中，一个天性善良的君子为了维持生存，有时候不得不从事自己不喜欢的行业，不得不做一些不情愿做的事情，不得不接触一些不想接触的人。”小红道：“什么样的算是小人呢？”萧如声道：“太多了！总之都是些居心不良的人。一般来说，小人大致可分为四种类型：第一种是落井下石、冷酷残忍的，第二种是见利忘义、恩将仇报的，第三种是搬弄是非、损人利己的，第四种是欺软怕硬、狗仗人势的。”小红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萧如声长叹一声，道：“一个人长期落魄无奈，他就什么都看透了。君子可欺以其方！人如果太正直了，就会处处碰壁，为俗世所不容。”小红道：“那怎么做才能功成名就呢？”萧如声缓缓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小红道：“不会吧？就这八个字？”萧如声道：“就这八个字。”小翠道：“这种人是卑鄙小人哪！”萧如声道：“世上的路都是弯的。越是正直，就越走投无路；越是卑鄙，才能越飞黄腾达。事实上是君子还是小人，没人去管你。只要你成功了，就是君子；失败了，就是小人。”小翠轻轻摇头叹息，道：“简直是黑白颠倒嘛！”
萧如声道：“重利必然轻义。重利到一定程度，也许连至亲骨肉都不讲情义。从古至今，一直都是成王败寇。只要你能功成名就，怎么说就怎么有理！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没什么好奇怪的！”小翠道：“听起来让人心寒！”萧如声道：“可事实正是如此！”小红道：“既然萧大哥这么清楚其中的道理，为什么你不去谋求功名呢？那样也好扬名千古啊！”萧如声笑道：“说说可以。那种绝情寡义、两面三刀的事情，我实在做不来！”小翠道：“就知道萧大哥是个性情中人。”萧如声微笑不语。小红轻轻点着头，想要再问他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小翠喝了一口茶，看着萧如声道：“既然与世无争就等同于退出江湖，那出家人岂不都是身在江湖之外的吗？少林派和昆仑派等参禅悟道的出家人，还能算是江湖中人吗？”萧如声道：“他们是出家人不假，但他们都是习武的，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要有武功存在就会有竞争、有对手，自然也就难逃江湖是非。另外人只要成群结伙，就有一个竞争的关念。就算没有武功，也不能保证每个出家人都是心无杂念，没有半点世俗功利之心的！”红翠二人都缓缓点着头。一时间三人都不做声了。
这时就听旁边桌上一阵觥筹交错之声，接着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道：“方才那个中年妇人可真够辣的！看得我的心”扑腾扑腾“的！”萧如声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个油头粉面、二十出头的华服青年。他的话音一落，同桌一个麻脸壮汉笑道：“怎么了？少爷连这种货色也相中了？是不是好些天都没碰到女人，心痒痒了？”华服青年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真心欣赏那个女人。”麻脸壮汉道：“她的模样很一般啊！也并不怎么样嘛！”华服青年道：“要不说你这种俗人，看人就知道看长相。我欣赏的是她的个性！”麻脸壮汉道：“个性？这娘们儿太凶了，太没意思了！我看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华服青年道：“我倒觉得她很有意思，越凶的女人越有意思！”麻脸壮汉道：“要真有个这么样的女人在你身边，只怕你吃不消啊！”华服青年笑道：“对有个性的女人，我一向来者不拒！”麻脸壮汉道：“为了安全，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华服青年道：“人往往就是这样。有一分的脾气，必然有一分的本事！脾气越大，本事也就越大。”麻脸壮汉道：“本事大，也不代表会讨男人喜欢哪！”华服青年道：“那种庸脂俗粉才会上赶着去讨好男人，真正有手段的往往欲擒故纵。让你不知不觉的就迷上她！”麻脸壮汉挠了挠头，笑道：“少爷真是见解独到，小的佩服！”华服青年笑了笑，道：“好了不说了。出来好些天了，吃完了这顿饭，咱们就回河间府去！”麻脸壮汉轻轻点着头。
华服青年喝了一口酒，又喃喃道：“那个中年女子身段那么好，皮肤又那么嫩，也不知道有什么永葆青春的诀窍？花街上那些姑娘到了她这个年龄，只怕早就人老珠黄了！”麻脸壮汉吃了口菜，道：“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良家女子，怎么可以和花街上的女人比呢？”红翠二人听到他们粗俗的言语，不由得都羞红了脸。华服青年和麻脸壮汉只顾吃喝说话，也没向红翠二人这边看过来。萧如声一边品茶，一边暗想：娼妓也一样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啊！为什么就不能和良家女子相比呢？沦落风尘并不是她们的错，只怪人世间有太多的不公平！同样都是女人，生在公侯王府里的就是夫人小姐，长在穷苦百姓家的就是婆子丫头，仅仅是身份不同，生活空间和社会地位就有了天壤之别。那些沦落在花街柳巷的风尘女子也都是被生活所逼，平日里受尽了夹板气，为了生存，无奈之下也只好对人赔笑脸。她们的品貌和才艺并不低于良家女子，只是由于身份特殊，就遭到一些庸俗虚伪之辈的冷嘲热讽。她们内心的苦闷和委屈又有谁知呢？这时小二端上了三碗桂圆莲子粥，萧如声等三人就拿着汤匙慢慢喝了起来。
忽然一个黑胖男孩儿从门外匆匆跑进客栈大厅内，直接奔到黄瘦男孩儿桌前。黄瘦男孩儿看着他道：“二驴子，你怎么才来啊？就等你呢！”黑胖男孩儿道：“怎么了小六子？唉？大闷儿呢？”黄瘦男孩儿道：“让他那老不死的娘弄走了。”二驴子道：“咱们仨可是歃血结拜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为什么你不拦住他呢？”小六子道：“你没见方才他老娘那气势汹汹的样儿，要吃人似的，我拦得了吗我？”二驴子道：“大闷儿就那么乖乖的回去了？”小六子道：“他不回去行吗？刚有那么一点儿犹豫，就被他老娘大耳刮子给擂了。”二驴子道：“他娘可真是只母老虎！”小六子道：“别蛮怨了！等咱俩去终南山拜师学艺回来，再一块儿去救他！”二驴子道：“也只好这么办啦！咱们倒是可以随心如愿学功夫去，大闷儿可就惨了，整天被逼着读书，闷也闷傻了。”小六子叹了口气，自怀中取出一块儿银子放在桌上，就和二驴子一块儿走了出去。
不多时萧如声三人也吃完了饭，一块儿起身来到柜台前结账。红翠二人路过华服青年身旁时，华服青年见到她们窈窕的身段儿和漂亮的脸蛋儿，目光立即就呆住了。华服青年不知不觉站起身，见红翠二人脚步轻快，双目有神，再看她们腰中挂着的宝剑，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又坐下去和其他人继续喝酒。旁边的麻脸壮汉向他道：“少爷，你怎么了？”华服青年喃喃道：“没什么。原来真正有魅力的女人是碰不得的！”麻脸壮汉看了看红翠二人，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看来少爷你还不算得一个真正的情场高手！”华服青年红着脸道：“谁说的？”站起身就向红翠二人走了过去。到了小翠身前，躬身行了一礼，道：“小生花有才，给姑娘见礼了！”小翠看着他道：“你有什么事吗？”华服青年道：“没什么。我想请姑娘喝一杯酒！”小翠怒道：“滚！”这时萧如声和小红也都转身看着华服青年。小翠又道：“你再不滚，我就宰了你。”说着一只手摸在剑柄上。华服青年忙道：“姑娘息怒！我滚！这就滚！”说着灰溜溜又回到了他那一桌上。众食客都愣住了，华服青年低着头只顾饮酒。萧如声算过了饭钱，就和小红、小翠一块儿出门上街去了。
等三人出去之后，麻脸壮汉看着华服青年道：“想不到少爷居然也有害怕的人？”华服青年道：“哪里呀？我是配合那个小姑娘，故意那么做的。”麻脸壮汉道：“我不信！”华服青年道：“这个小姑娘挺可爱的，我喜欢看她耍威风！”麻脸壮汉一撇嘴，显出一脸不屑的神情。华服青年笑道：“你真是不懂得疼惜女人。这么纯洁的女孩子只能远观，不可亵玩！”麻脸壮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一口喝下了杯中酒。萧如声和小红、小翠三人来到街上，小红看着小翠道：“方才那个年轻人只是对你出言不逊，你就想杀他吗？”小翠道：“我若对他软一点，他就给鼻子上脸了。对这种人就要硬到底！让他连做梦都不敢对你无礼！”小红笑道：“还以为你真要大开杀戒呢！”小翠笑了笑道：“杀他我还嫌脏了手呢！”萧如声在一旁微笑不语。三人一块儿朝街心上热闹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天一早，吴小丽在侍女彩玉的陪伴下到岳庙进香去了。于剑南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书。丫环彩珠端了一盘水果走进来，放到他的书桌上。于剑南抬头看了看彩珠，二人相视一笑。于剑南道：“你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彩珠含羞低头，柔声道：“官人真会说笑话！”于剑南道：“你为什么没有跟夫人进香去呢？”彩珠道：“这一带都是我们青龙帮的势力范围，也没什么山贼流寇，夫人连护卫都没带，她只带了彩玉一个人，我就只好留下来收拾屋子。”于剑南轻轻点着头，温和地道：“晚上大家一块吃顿饭吧！好久都没有和你们一块儿吃饭了！”彩珠笑道：“好啊！我这就吩咐厨房一声，买些好酒好菜去。”于剑南微微一笑，继续看书。彩珠转过身子，腰肢轻扭着走出了书房。于剑南透过窗子，看着院子里彩珠的身影，心想：小丽不愧是个有头脑、有见识的女人，在治人方面还真是有两下子。彩珠和彩玉刚来时还是两个不懂规矩的黄毛丫头，经过她的一番调教管理，都变得越来越懂事，也越来越水灵了。
傍晚时分，在青龙帮的一间餐厅内，果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于剑南、吴小丽坐在主位上，彩珠和彩玉两个人坐在客位上。于剑南倒了一杯茶，放在吴小丽身旁，道：“今天出门还顺利吗？”吴小丽笑道：“还好！”接着于剑南又倒了两杯茶，彩珠彩玉身前各放一杯。彩珠和彩玉都道：“多谢官人！”三人一边吃喝一边谈笑。吃了一会儿，彩珠拿着酒壶倒了两杯酒，分别递到吴小丽和于剑南身前。杯子在于剑南身前还没有放稳，于剑南就连忙伸手相接。彩珠出于礼数迅速往回一退手，将桌边一根筷子拂落在地上。她方要弯腰去拾，于剑南笑道：“让我来！”说着弯下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