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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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竟然让我自己都觉得如此的讽刺，苦笑着抚摸着那藏着小生命的肚子，右手却在不经意间摸到了脸上的一片冰凉。
【竟然流泪了呢……】
如是想到，却不曾想那泪珠会流得更加汹涌。
“鲤瑟……我的悲伤应该是被你吃掉了才是……为何……为何……我会哭呢？”哽咽在喉头，连吐字对我来说都如此困难，听到了我的问话，鲤瑟沉默了良久却没有回答，久到让我以为他并没有听到我的问话，我却觉得分外幸运，不知为何，我却似乎能意识到他的回答将会让我变得更加悲伤，他终究是轻轻的答了话：
“若是再这么忍受下去……您就真的要疯了。”
“主人自己其实也察觉到了吧？——最近眼前迷雾稍稍的消散，看似病情有了些许好转，却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是连主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潜意识将这种强烈的不安感隐藏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86

“主人获得力量的途径是忍耐，日久天长，甚至这种力量在强制着您忍耐，因为忍耐的负面情绪越多，您的力量就越是强大。百年来的憎恨从未被宣泄过，您虽然不去在意，但是毫无疑问，并不是你不在意，憎恨就会消失，他会一直堆积，在给您力量的同时，压垮您的心灵。——迷雾是挡住了您前方的负面情绪，您并没有宣泄他们，您甚至根本没有彻底的疏开心结，然而迷雾却在消散，这想必就是人类的‘回光返照’一说吧。”
“然而更可笑的是，您拥有力量，直觉应当是会警告您这并不是件好事的，然而您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并非您的过错，正如我所言，是您的潜意识在作祟。——其实主人您根本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想要轻生的念头吧？——您的身体接受了暗示，它不再警示您身体危机的到来了，只要这么郁郁寡欢下去，您的生命是迟早会消散的。”
“然而……”
“的确，主人，之前我的想法是‘尽可能的吃掉您心底的黑暗’，这样兴许就可以延长您的生命了，然而您的情绪从原先对于首无大人的愧疚，对一代目大人的担忧和对于鲤伴大人的爱与恨渐渐地开始转变了，变成了对于自己的厌弃，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您需要的是自己发泄，而不是由我将您心底不断扩增的黑暗掩盖起来，将事实掩盖起来反而让您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态。——所以我想让您好好的哭一哭，流尽自己的眼泪，不要再对自己有所怨恨了。”仍旧是那么低沉的嗓音，却如此的催泪呢。
【我好累……】
——爱与恨都让我变得如此疲累……
——微笑着啪嗒啪嗒的滴眼泪……
——深呼吸，想要抑制住这阵哭意，想要证明我不如他所说的那般。
【我真的……】
【好累好累……】
——深呼吸不起作用呢，微笑渐渐地敛住了。
【嘴角僵僵的……】
【我已经笑不出来了呢。】
【我真的好爱好爱鲤伴大人。】
——贝齿咬住下唇，说什么也不想哭出声啊。
——说什么也不想让自己变得如他所说的那般脆弱。
——说什么也不想证明自己的爱意真的变成恨了。
——说什么也要笑着面对鲤伴大人。
——说什么也绝不能让鲤伴大人看见我丑陋的哭泣着的脸庞。
【但是……】
【我真的已经不想笑了。】
【我真的，再也不想笑了。】
【我真的好恨好恨鲤伴大人。】
——终究是忍受不了了。
——终究还是双手捧面毫无形象的流着眼泪。
——终究还是憎恨着鲤伴大人的。
——为何呢，鲤伴大人您为何就是不肯爱我呢？
——为何呢，鲤伴大人您为何即使不爱我也不肯与我一刀两断呢？
——为何呢，鲤伴大人您为何一定要将我带在身边？
——为何呢，鲤伴大人您为何要让我不断地加深我的憧憬之情呢？
——为何呢，鲤伴大人您为何……
一定要让我痛苦呢？
【您就如此喜爱做一个伤害女人的情种么？】
【只有当我饱尝相思之苦时您才能开怀吗？】
【滑头滑脑的滑头鬼呵……】
【果真是家族的遗传呢。】
【每当我觉得将您握在手心之时，都只是您想要被驯服的时候。】
【当您不想被驯服时，您就悄悄的从我的身边离开，寻找生活的新乐趣。】
【在腻了，烦了，厌了，倦了的时候，您便推开身边的人，向后看。】
【——我果真还乖巧的站在那里。】
【每每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您究竟是感到了温暖，还是找到了耍弄一个女人的趣味？】
想到这些种种，却只觉得如此讽刺，如此可笑，过去的自己是那么愚蠢，却出乎意料的，我并不后悔，我并不后悔一直乖乖的躲在他左侧后的小角落里，乖乖的束缚住自己的野心，囚禁住自己渴望自由的本性，压制住强大的力量，成为一个他盈盈一握即可把握住的小女人。
爱到了我这种卑微的境地，却也实在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87

我估摸着我应该是哭得毫无形象可言了，常说女子哭起来应当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意味，但是我哭起来，却是除了歇斯底里就只剩下歇斯底里了。也不知是酒吞童子大人一开始就转悠到我的房间门口了还是他被我的哭声惊动了，他以惯有的力道柔柔的推开了大门，我出乎意料的觉得他这一次开门还带有些许的试探猜测意味，我哭到边打嗝边涕泗横流，进了门许久，酒吞童子大人什么也没有说，等了许久我才听见酒吞童子大人喊了声我的名字，木木的把脸转向发声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淌着。他似乎是老神在在的纠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戳了戳我的肩膀：
“你……什么情况？”
“我……我……我……”结巴了半天我也没能蹦出第二个字来，最后还是鲤瑟用一句话帮忙解释了一下：
“主人正在发泄情绪。”
“不，我比较在意的是你为什么可以正常的哭出来？——按理说你不可能能哭出来的呀。”
“这……”又是因为打嗝而丝毫接不下去第二个字，隐隐的听见鲤瑟叹了口气：
“主人她解开封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承受能力强大了点才很少哭泣，酒吞童子大人您如果没有掌握这个情报也是正常的。”暗暗笑自己还有心情理会别人，比起听别人说了什么，还不如让眼下这尴尬的局面停下来，眼泪夺眶而出，根本就阻止不了，我需要一个正好的时机，让我的眼泪可以止得住。
这个时机，指的就是现在——我的肚子开始出现痛感了，捂住痛处，眼泪也在不知觉间止住了，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开始调整紊乱的呼吸频率。
“主人……？”
“铭，出什么问题了？”这一声是酒吞童子大人所言的，也就是我方才完全没有能够注意到的不对的家伙。
“鲤瑟，稍稍扶我一下。”熟悉的温度立刻扶上了我的小臂，他就在我的身后让我可以很舒适的依靠在他的胸膛上。
“主人……？——是力量的副作用发作了吗？”暂且没有心思回答他，腹部的痛感虽然不重，却还是让我感觉格外恐慌，不敢大意，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轻轻的调整呼吸，企图借助稳定的呼吸来让痛觉消失。
“鲤瑟，让我躺下。”一番倒腾后没过多久，鲤瑟就轻轻的扶着我躺下了，组里的医生曾经嘱托过，如果是有了流产的迹象，就立刻平躺，这样也许还能保得住孩子。
“鲤瑟，快去喊人，我若不是流产了，那应该就是要开始准备分娩了。”鲤瑟自然是一点也不敢怠慢，他的气息瞬间就消失在我的身边了。
“小铭，还好吗？”还是那个熟悉又讨人厌的声音，明明是利用我来达到目的，我明明在几个月前才被狠狠的威胁过，但就是这么一个讨人厌的家伙，现在就只有他能在我担惊受怕时陪在我的身旁，听着他别扭地在一旁说些安慰话是我放松下来，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明明应该是丈夫应该做的事情却让他这个家伙给代劳了呢。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家伙现在的确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养父。他轻轻的安慰似的拍着我的手臂，我泪如泉涌。
几个月前我还在想着，若是乙女她怀孕了，组内上下必然欢欣一片，自然是连地球都要以她为中心而旋转，然而我却不一样，要在“敌人”的阵营里满怀愧疚感的受着“敌人”的，即便是产下了子嗣，也是我一个人抚养他们成年，即使是他们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也绝不会被自己的生身父亲所认同，反而要自出生起就被利用。这种悲哀的想法却在眼下烟消云散了，我也不再去思索那些不该为我所有的东西，我也不再思念那些不该为我所有的妖怪了。我现在已经不再觉得悲哀了，现在的我真的觉得，只要能够产下孩子，只要身边还有一个温暖的体温可以陪着我分娩下这个孩子，我就已经满足了，我就真的已经别无所求了。
我的眼泪滑入鬓角，却在中途时，被人小心地抹了去，最讨人厌的家伙现在却最可爱了呢。
医生不久便急匆匆的来了，我的耳边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谈话声，他们手忙脚乱的为我诊断，确定他们要开始为我准备有关分娩的相关事务了，阵痛很弱，身体也还没有准备好要分娩，现在还不能使用助产的药物，医生只能让我忍一忍，要一直保持放松的心理状态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88

时间在流逝，阵痛在加强，虽然是很强烈的痛楚却也不至于无法忍耐，但是医生像蚊子一样的叨叨声简直让人难以忍受，我终于在他第二十几遍叮嘱：“要放松。”的时候忍不住了：
“这种事情哪里是你说放松就能放松得了的啊？！”然后又开始忍受阵痛，医生说要让身体准备好才可以，谁知道“准备好”到底是什么意思，终于在我觉得无法忍受的时候，医生才说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生产过程，也不知是因为我很痛而觉得很漫长还是因为他本身就很漫长，我一边用力还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鬼叫着，终究是在医生：“是难产。”的担忧声中产下了孩子，整个过程我都处在痛苦中，听说已经结束了，我连看都没有来得及看孩子就已经飘飘忽忽的晕过去了，请忽略掉“大出血了！”一类的背景音吧，我可是女主，死不掉的。
说是死不掉，却还是因为身体虚弱的过分了而昏迷了很多天，再醒来时却已经入了冬，窗户被人细心的关得很严实，想来也只能是鲤瑟有这么贴心了。我的房间里很安静，一切都这么平静，但是眼前的迷雾消散的干干净净，这双能看得清一切的眼睛反而让我觉得分外不舒服，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就是觉得不舒服，按理说我应该感动一下生产完眼睛就恢复好了这个事实啊。而且现在我的力量也恢复了许多，果然阴阳师和妖怪确实不是一个种，怀着妖怪的孩子竟会连我的力量都被吸收。
【说起来……】
【我几天前好像产下了一个孩子什么的……】
我忍不住想要抱头哀嚎，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妈，居然完全忘记了自己还生过孩子什么的，一般的妈从昏睡中醒过来的第一句不就是：
“我的孩子呢？！”
【啊啊，不对，我到现在还没有说过话呢，这也算我的第一句。】
“鲤瑟……”一声声音不怎么大的召唤就已经成功把他忽悠过来了，连带着的还有酒吞童子，鲤瑟怀里抱着两个孩子，酒吞童子走在前面，抱着一个，虽然不大想承认，但是我好像确实是在大脑几乎不能思考的状况下迷迷糊糊的产下了三个孩子，虽然我直到刚才都一直以为我只产下了一个孩子。
鲤瑟进了房后，又立刻把门关上了，门外的风景我只来得及瞧上一眼，我猜的却是无误，已经入了冬，鹅毛大雪正洋洋洒洒的飘散着，这个山头的结界正因为雪的自然纯净的力量而主动加强了，也因为这个原因吧，酒吞童子不得不加强这座宅子周围的结界，方才瘴气稍稍内渗了一点，让我很不舒服，这间房间里的结界应该是由我不由自主内在昏迷状态下为了保护我自己而无意识张开的吧。
“呐，鲤瑟，让我抱抱孩子。”鲤瑟凑了上来，轻柔的将孩子放进我的怀里：
“主人，最小的这个孩子有先天不足的毛病，娇贵点，你要用左手托住他的头他才不闹。”我有样学样的照他的方法小心地捧住孩子，真的是很乖，完全没有哭，想要得到夸奖似的往上抬头看向鲤瑟，虽然是张陌生的脸，但感觉仍旧是对的，他鼓励时的点了点头。如他所言，现在这个是老三，身子不好，以后恐怕也成不了大妖怪什么的，我的感觉只有：
“妖怪的孩子小时候也出乎意料的丑。”
鲤瑟把老三捧了过去，又把老二塞进了我的怀里，老二脸型酷似鲤伴大人，五官现在倒也不大能看得出来，总觉得这孩子的鼻子长得挺像鲤伴大人的，我抱着他，没过多久他竟小声地在睡梦中啜泣起来，声音还有放大的趋势，我以为是我抱得不好，正想给鲤瑟塞回去，鲤瑟却泰然自若，笑着拍了拍那个孩子的身体，示意我小幅度轻柔的摆摆手臂：
“老二壮实，性格也闹腾得很，夜里睡觉得成宿成宿的抱着，不然他就会闹人。”
“啊，不仅脸盘遗传到鲤伴大人的了，连性格都遗传到了啊……”鲤瑟无奈的摇摇头，轻笑了一下，还是把老二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89

老大是酒吞童子抱着的，我也不敢出声使唤他，他眯了我一眼，把孩子递了过来，真的是“递”，我怕孩子给摔了立刻前倾抱住了那个孩子，好在在他落地前我抱住他了，但那个孩子丝毫没有受到惊吓，反而在我的怀里笑得咯咯作响，长的很壮实，性格也出乎意料的欢乐呢，比前面几个孩子都要重，也不愧是老大呢，甜蜜的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他又笑了起来。
“这几个孩子是半妖吧？”
“是的，主人。”
“真可怜呢……”爱怜的碰了碰老大的额头，他又咯咯地笑开了。
“真对不起啊，让你们的血统比半妖还不堪……让你们只拥有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统真是对不起了……”说着说着，鼻子又开始觉得酸了。
“开什么玩笑呢，丫头。”我看向斜倚在一边酒吞童子大人，他正盯着劈啪作响的灯芯出神：
“好好看清楚再说话，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