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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如何谋杀你的丈夫-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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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思想过来表达她的安慰之情,也说了些话,但被汉娜以严正的态度给挡了下来。
  「你就像捕抓蝴蝶的人,以收集别人的情绪反应为乐。你就是把我们两个钉在板子上,看着我们垂死挣扎,把我们的痛苦建筑在你的快乐之上。可是你知道我刚刚想到什么吗?你好可怜,像只不惜扑火的飞蛾!」
  在汉娜直言不讳的指责下,洁思的强悍气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哀戚。
  「一直对我们洗脑,说什么小白脸可以疗伤,」汉娜嗤之以鼻地说,「看看你,为了让腿看起来修长一点,终日游走在整形恶梦的边缘;衣服穿那么紧,导致血液循环变差;除了床上之外,你无时无刻都在转换角度,就怕那些小男友看到你大腿后面的橘皮组织!」
  我突然觉得洁思身上的脚链、棕红色刺青和橡胶手环看起来既倒足了胃口,又荒谬得可笑。
  「还有一件你这个笨女人没想到的事,就是那些小白脸和你上床,是因为他们根本懒得打手枪!」
  洁思像尾被激怒的眼镜蛇,一副准备干架的态势,往汉娜脸上袭去,然后汉娜再反击回去,简直像一场闹剧。接着,两个人有如不成熟的小女生,竟然开始互扯头发,直到洁思的水晶花瓶掉到地上破掉,她们的战争才停息。
  我倒抽了一口气。那是洁思最宝贝的东西,是她妈妈过世前送给她的。眼看着粉红色的花瓣无情地静静散落在地毯上,洁思高张的气焰转为暗自饮泣。
  但是,汉娜却像个怪兽似地放声怒吼,双膝跪地、捶胸顿足,崩溃地乱扯头发、撕裂塔夫绸礼服的裙摆。原本,她的一天仍如往常般平静地开始,但后来却若一艘没了方向舵的船,逐渐漂向不幸,终至沉没、消失。
  好一曲精彩的三重唱哪!女人总爱幻想被爱的感觉……呃……好吧!我们是有被爱啦!但可不是指春梦里,和大腿健美的半裸亲男缠绵的那种。
  洁思的老公害她一无所有。
  汉娜被她老公骗得很惨。
  而我是被糟蹋得体无完肤。
  看来,婚誓真的要改改才行了!应该改成——
  你可以仰慕你的丈夫、崇拜你的丈夫,但切记尽可能把所有财产登记到你名下……


  Part 4

  21 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我的不安已然升到最高点……呃……要说是「我们的」不安也可以啦!
  看来汉娜、洁思和我都得参加「低自尊者支持团体」,但课程可能会被取消,因为才不会有讲师愿意浪费时间在我们这种婚姻惨败者身上。再说,这班的学员人数可能会很少,因为汉娜和洁思还在冷战中!
  我心情真是荡到谷底,还把我和洛伊外出时共用的答录机语音留言,从「我们现在不在家」改成「我得了失心疯,不过还是请您留言」。
  沮丧的时候,来个深呼吸还蛮有用的,但还是要看情形啦!我现在开始看获得布克奖肯定的书,如此一来,要是我读到某一本的时候突然死掉,至少,我看起来应该还会有点聪明相。
  八月初,银行扣押了洁思美的房子。她因为太过害怕,不敢离婚,只好和史督仔在伦敦北郊的芬绮莱路上,租了间两房的小公寓落脚。而她最宝贝的乔许因为家里突来的剧变和窘迫,变得孤癖又自闭。从他身上,我看到什么叫《少年维特的烦恼》,洁思则觉得他一定认识了什么人,但他却绝口不提只字片语。
  「除了搬出测谎器之外,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她对我吐露心中的万分着急。
  因为她家厨房破旧不堪,所以也没能好好为他煮一顿饭。我邀她去买一点新的家具厨具之类的回来,「总有一些我们买得起的便宜好货吧?」
  「哦,真是好主意啊!」洁思酸溜溜地说,「在儿子不甩我、老公被席薇雅·普拉丝专家恐吓勒索的时候,我需要的竟然是一口多余的炉子!」
  至于汉娜,婚姻是确定走不下去了,不动产也在处理中。她二十年婚姻的终点,已摆在离婚专案律师事务所的档案夹里。一场仿若缓缓驾驭豪华邮轮的婚姻,至少她已开始改变航程路线了。而她老公——向来保证自己的精虫不可能在缺乏白纸黑字的情况下游进女人卵巢的那位先生,已经搬去和他孩子的妈同住了。
  汉娜觉得自己很狼狈,惊觉原来自己的人生什么都不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被利用感情的海市蜃楼。她已经被逼到去改名字、跑到别的欧盟会员国躲了起来,而我真的很想和她一块去!
  我和洛伊的婚姻只剩下一个问题,就是贷款和夹在我们之间的孩子。因为风声已走漏出去,女性友人无一不为我掏把同情的眼泪,但她们心里想的其实是:幸好婚变的人是我,不是她们。我觉得自己就像内面被翻出来的橡胶手套,隐私全摊在阳光底下。
  洛伊已和碧安卡到希腊去度假了,她脑筋以乎已动到我们的存款上头,我现在一提到她,就联想到「银行帐户」(注45),而那日益缩水的存款,就等同洛伊的「性爱存折」(注46)。
  除了这些鸟事以外,一切都很好!非常好!再好不过了!
  放暑假的那个月,我像个罹患战争倦怠症的军人,溜回娘家寻求蔽护去了。这是我长大成人以来,唯一一次偎在我老妈的怀里哭泣。我老是抱怨他们没在我小时候用力荼毒我,搞得现在没人让我痛骂,发泄一顿,不过以上当然是我和家中两老说着玩的。
  我的小孩倒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我就要好好地「考验」他们一顿了。我跟孩子们说我已经和洛伊分开的时候,他们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以前骄纵冷酷的眼神顿时消失,反而像两个饱受惊吓的小婴儿。
  已经满十二岁的珍妮难过得哭了起来,我小心地把她拉到我腿上坐下,当成明朝古董花瓶似地呵护着。我怎能这么草率地决定离婚?此时的我,好比一个故意挑逗性罪犯的女人,结果才赫然发现自己活该被性侵。
  为了转移孩子们的注意力,我带他们去游乐园玩了N次,不是玩「疯狂转到吐」,就是玩「包你头晕到吐」的游乐设施,但这些还是没能振奋他们低落到极点的情绪。
  我的婚姻风暴一定有传染病毒!因为夏末将近时节,我爸妈也大吵了一架。我妈一直说自己是电脑寡妇、工作室寡妇和高尔夫寡妇,她跟我爸说,他之所以那么爱他的电脑,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台电脑——很难搞懂,而且记忆体永远不够!
  「你终于甩掉你老公了,真好!」有一次吃晚餐的时候,妈这样对我说。其实是故意说给我爸听的。「不用在床上装得一副『他好性感哦』的样子,你应该大大松了一口气吧!」
  偏偏我仍觉得洛伊很性感。洛伊是我的靠山、我的灯塔,我怀念他从前时有时无的温暖。每当电话响起,我就发了狂似地扑过去接,却没有一次是他打来的。
  我从兽医诊所的常客和邻居那儿听说,诊所已不再收流浪动物,也不再对低收入户和老年人提供免费赠品谘询,现在只做纯种狗的配种。邻居说每次看到洛伊的时候,他手上都拿着一把贵宾狗专用的剃毛剪,这副德行根本不适合阳光型男。
  洛伊以前所接受的严谨医学训练,现在全用来经营这间专为发情猫狗手淫的小工坊(这也算是「爱抚」的新定义)。其他的时间,他就花在「痛失宠物」的辅导谘商上面。失去心爱宠物的痛苦,和失去另一半不相上下——宣导小册上的洒狗血文宣,是碧安卡想出来的。
  不行!这样不行!我一想到就超级抓狂!
  九月初,我和孩子们回到伦敦,我们那位于基尔本的家看起来沉闷得不忍卒睹。其实,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努力让自己有在家的感觉,然后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真的待在家里的事实,该死!
  就在我想到洛伊的时候,刚好他也良心发现,还知道回来带孩子们上中式餐馆吃饭,或带他们去看电影,这种感觉很像来探病的,纯粹的形式、诡谲的气氛。整个九月就这样过去,孩子们像图书馆的书一样,被借了出去,再还回来。
  后来,我回到北玫瑰丘小学,也差不多是该准备迎接新学期的时候,灾难自此开始发出惊人的杀伤力。六个月以前,那时的我对婚姻感到厌倦,但现在,失去洛伊后的惊慌失措,让我顿失依靠。
  没有他,我活得人不像人。我一度认为,他对碧安卡的迷恋迟早会过去,但到了十月,我却得面对孤独的残酷事实。每到夜深人静的时间更惨,四下无人,安静得可怕,过度静谧的嗡鸣声萦绕耳际,挥之不去。然后,我会坐在洛伊最爱的椅子上,仿佛这样就像感受他抱着我坐在他腿上。
  我想他想得心好疼!我想念他爽朗的笑声,还有他粗旷的魅力,但我只能抱着他的衬衫,哭着入睡。我甚至开始怀念他养的小动物,像是养在浴缸里的南美洲食人鱼(当成宠物养)、放在烘碗柜里的孵卵器满满的都是蛇,还有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剑齿美洲驼。
  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让我感伤得泪水溃堤,就连看到他玩回力球所穿的护膝,或是不小心踩到他用过的薄荷牙线,在在都让我难以承受。最糟的一晚,就是我到他的公寓(位于他诊所后面)去拿回几本书,在地上看见他的一条牛仔裤,两只裤管的部分呈现七点半的角度,似乎他已经不要这件裤子了。
  如同被锯齿刀划过的痛撕裂着我,时间的运转失控,两个小时之后,我才恍神地爬上我家门前的阶梯,走进家里,双手环抱自己,努力压抑流窜四肢百骸的痛楚。
  我逼自己去睡,却恶梦不断。我害怕心中的所有念头,深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击垮。都是我的错吗?我一遍又一遍地扪心自问,手执玫瑰经念珠,每颗念珠因着我捱不过的难关,被顺数了无数次。苦涩的后悔如鬼魅潜伏在深不可探的潜意识中,惩罚着我。
  我开始聆听曲调轻快、每首歌都有愉悦曲名的乡村音乐和西部音乐。没听歌的时候,就套上拖鞋、披上厚呢连帽大衣和宽松睡裤晃出去乱逛,再抓几瓶酒回家。
  我下厨也开始以酒入菜——却忘了把食材放进去。烧酒入喉,让那灼热传遍全身,是唯一能平息心中混乱的方式。有时早上醒来还留着前一晚的宿醉,然后我就得忙着揪出脑中仅存的少数细胞,再用咖啡因让昏睡的脑细胞保持清醒,才能准时到学校上课。
  副校长人选就要在十一月公布,帕笛妲拍马屁的功力更于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我已经被记一支警告了,看来第二支警告就快要出现,尤其在睡眠不足加情绪不稳的前提下,我真的无力以最佳状态与蛮横无理的家长对抗。
  「我女儿是合唱团团员,我去看合唱团表演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女儿独唱?」
  「呃……那是合唱团,是大家一起唱的。」
  「那样不行。」
  「说真的,你知道什么东西不行吗?就是你逼莉莉的方式!你女儿已经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你却还要求她放假做更多的功课,给她更多折磨,所以她才会退步。法柏先生,你才是真正失败的人!在过分激进的父母眼里,天才宝宝只不过是在地上爬的小婴儿!」
  要是发生这件事学校还不开除我,我就随便他。
  我有一种预感,这两个礼拜内都没好事!果然,隔天我就收到第二支警告。
  史镐叫我到他办公室一下,门一关上,他笑得傲慢,「也许你是董事会最属意的副校长人选、督学眼里的乖宝宝,但你教训学生家长这件事,只会让我更不想推荐你而已。真感谢你啊!欧康诺老师。」他的语气像幼稚园老师那么温柔,真是虚伪得让我想吐。
  我努力说服自己,这样的处置已经比想像中好多了,更惨一点,搞不好就是去罗伯特·穆加比(注47)的美姿美仪学校或盖瑞·格理特(注48)的幽会学院任教。虽然这样安慰自己,我却难掩心情的低落。
  要不是为了洁思和汉娜,我早就找时间好好喝个酩酊大醉。有死党最棒的一点,就是在你忘了自己是谁的时候,还有人可以点醒你。只要我不接洁思的电话,她就会没命似地跑来,用尽吃奶的力气猛撞我家大门,直到我开门为止。
  看着眼前出现两个洁思,我胡乱地眨着茫茫醉眼,两个洁思才变回一个。
  「甜心,你偶尔也该接一下我的电话吧!把接电话当成白天看影集之外的消遣也不错啊!」洁思忍不住说教起来,「你看起来糟透了!到底去哪里了?」
  「哦,当然是去参加『开心果交流会』啊!」我酸溜溜地答道。
  「哦,我可没你那么开心。」洁思颓丧地叹了口气,「我现在住的那间公寓……唉……幸好史督仔很少待在那里,我隔着墙都能听到隔壁在做啥。连距离我家两层高的楼下住户在冲马桶,我都听得到,我还不自觉伸手去抽卷筒卫生纸咧!邻居在讲话、玩猜字游戏或吵架,我也能接得下去。昨天我听到有人在求婚,我还帮人家回答『我愿意』耶!」
  「那女生真好运!」我没精打采地说,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在开玩笑吗?」
  我闷闷地耸了耸肩,「洁思,我生来就是要结婚的,我不晓得要怎么装作我不在乎。要我上下铺分床睡也可以,真的。我真的很痛苦、很任性、很气自己逼走洛伊,我根本就不该拉他去做婚姻谘商。」
  「可不是吗?都是汉娜害的!她才是破坏你婚姻的人,你只是把爱表现出来而已。」洁思说。接着,她以她最拿手的方式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她亲自下厨,做了意大利肉酱千层面、咖哩、法式红酒炖牛肉,一一把这些菜以特百惠保鲜盒装好,放进冰箱冷冻库,准备给孩子们当晚餐。她还亲手拿汤匙喂我喝鸡汤,是她写给汉娜的食谱配方,热汤下肚,我觉得有如背上长出了羽翼般,渐渐成长。
  洁思没来煮饭的时候,汉娜会来帮我打理家务。
  向来打扮光鲜亮丽的汉娜,现在头上顶着一团嘻哈蓬蓬头,身上的衣服还沾到了食物酱汁。
  「巴斯葛说,和一个能力比他强的女强人生活,让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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