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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医香-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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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快跟我去看看!”这大冷的天,让喜鹊跪在雪地上可不是闹着玩的,推了简文简武一把,“你们快去找喜鹊姑父过来!”
已经收好了炉灶,正端着做好的糖葫芦往外走,听了这话,秋菊忙把糖葫芦放在院当中的架子上,回头扶了甄十娘就走。
“糖葫芦!”简武伸手就去抓,被甄十娘一把拦住,“…太热了,会酸掉牙,凉透了才好吃。”用手推着两人一起往外走,“你们先去找喜鹊姑父,回来后就坐在这院儿里吃,不许去前院!”
“知道了!”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架子上红艳艳的糖葫芦,简文简武使劲咽了口唾沫,一溜烟跑没了影。
一转过角门,甄十娘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围着跪在地中央的喜鹊指指点点,好似谁吆喝了一声,一个削肩细腰的小丫鬟抬脚就朝喜鹊圆滚的肚子上踢去。
“…住手!”甄十娘高喝一声,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这一脚当真下去,闹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听到喝声,那小丫鬟一迟疑,秋菊已经飞一般跑过去,掠过众人,一把将小丫鬟推开,闪身挡在喜鹊面前。
别看秋菊长的干巴巴的又瘦又小,可干惯了挑水打柴的粗活,身上可是有一把蛮力气,这些细皮嫩肉的小丫鬟哪经得起她推,更别说是助跑了一大段路、心急之下用了全力的,只见那小丫鬟嗖的一声飞出一丈多远,仰面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冻的铁块似的硬邦邦的地面上,眼皮一翻竟昏死过去。
“五儿!”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一个小丫鬟迅速跑过去扶那个叫五儿的丫鬟,其他人则呼啦一声将秋菊团团围住。
秋菊也是真急了眼。
见众人围上来,她一步窜到院子边,伸手抄起一把铁锹挥舞着就朝众人迎上来,“…谁敢上来,我跟你们拼了!”一双眼睛都布满了红丝。
能随楚姨娘出门的,都是将军府里的大丫鬟,矜贵得跟寻常人家的小姐差不多,平日说话都慢声细语的,恨不能风一吹就跑了的柔弱,那见过这阵势?
一个个吓得妈呀一声退出老远,战战兢兢地看着秋菊,不敢上前。
真是什么人养神么鸟!
那甄十娘蛮横,养出的丫鬟也粗野的像个疯子,见秋菊如此,楚欣怡心里冷冷一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秋菊。
身为主子,该有的气势一定要有,她不能像丫鬟一样向后退。
尽管对着凶巴巴的秋菊她的两条腿也转筋,可楚欣怡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强制镇静地问秋菊,“…你也是大*奶的丫鬟?叫什么名字?”只要这小丫头敢承认是甄十娘的丫鬟,她就不怕。
将军府里,总还是有尊卑的。
其他丫鬟见主子镇静也都不再逃窜,却也不敢上前,战战兢兢地凑到楚欣怡身后,远远地和秋菊对峙的。
终不是泼辣的,秋菊刚刚也是被逼急了,如今见大家都不敢上前,她便也住了手,只拿着铁锹凶巴巴地瞪着大家。
直看着喜鹊没事儿,甄十娘才透出一口气,她快步绕过众人来的喜鹊跟前,“地上凉,你快起来。”一眼瞧见喜鹊两只脸蛋都肿了起来,不觉低呼一声,“天,怎么打成这样?”
“奴婢没事。”喜鹊摇摇头不肯起来,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没见过,她就是楚姨娘,是将军府后宅的真正掌权人,我们得罪不起”使劲往外推甄十娘,“小姐别管了,就让奴婢跪着吧,她从奴婢身上出了气就不会再为难您了。”否则让她回去一状告到沈钟磬跟前,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本就没打算管你!”甄十娘声音冷冷的,带着股少有的怒气,“只是,你再不起来,动了胎气滑了胎,仔细你以后再不能有孩子了!”
活了两世,她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人!
跪在那儿一声不响地让人可劲打,都不如她家小秋菊,管他对方是谁,操家伙就上。
这话管用,喜鹊惊得脸色一阵惨白,再不敢跪着,用力扶着甄十娘站起来,目光越过甄十娘对上她身后的楚欣怡,身子止不住一哆嗦,从前在状元府时她也常挨打,都习惯了,她一点都不怕,只担心她家小姐为此受到沈钟磬责罚,被沈钟磬找趁机借口撵出祖宅。
这楚欣怡可不是别人,她是沈钟磬的心头肉,听说沈钟磬把她宠上了天,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身为人家的弃妇,她们怎么能惹得起?
见喜鹊惊恐地看着自己身后,甄十娘慢慢地转过身。
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楚欣怡身穿芙蓉色金丝绣花窄袄,外披一件雪白的银狐皮大氅,足登一双外翻毛红色鹿皮小靴,踩在莹白的雪地上,分外的夺目耀眼,云鬓斜插一只镶嵌珍珠的水晶步摇,上面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垂至额头。
眉如墨画,眸如秋水,一张精致的小脸竟是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第六十三章教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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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样的楚欣怡,甄十娘脑际突然就冒出倾国倾城四个字。
不觉暗暗自嘲,“这样的绝色,直可让男人为她倾国,将军为她抛弃我这具身子的原主人一点也不冤枉啊。” 暗暗一哂,“可惜,心思太过歹毒了。”
一见面就把身怀六甲的喜鹊打成这样,但凡有一点人心,都不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非常落后,她一个现代医学院的高材生都险些丧命于难产,到现在还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子骨苦苦挣扎,若喜鹊真被折腾得动了胎气,闹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她这头慨叹,那面楚欣怡也在静静地打量着她。
彼此都知道有对方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可是,五年来,她们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站在一起,刚才看到一身布衣的甄十娘过去扶喜鹊,楚欣怡原也没有在意,这一转过身,越看下去,楚欣怡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不愧是当年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
早就听说过甄十娘很美,可直到这一刻,楚欣怡才知道什么是冰肌玉骨,什么是不食人间烟火,即便布衣荆钗依然掩不住她那天生娇弱的丽质。
楚欣怡也自负,如果说她的美貌还可以用语言形容,那么,面对甄十娘,她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那宁静的,不含一丝造作的美和那份恍然超脱世外的淡泊,和她站在一起,楚欣怡直感觉自己这身华丽的装扮有些太张扬、太粗俗了。
真正的美人就应该这样,清清淡淡的,无需一丝人为雕琢,便让人挪不开眼睛,只站在她身边便觉得特别的宁谧美好。
收回目光,楚欣怡幽幽叹息一声,暗道,“看来我还是误会了啊,将军之所以推三阻四不肯处置她,不仅仅是因为喜鹊有了他的孩子,也是眷恋她的美貌啊。”
原本以为是沈钟磬耐不住甄十娘的苦苦哀求,心软了,楚欣怡才打算亲自出头逼甄十娘和离,谁知,一到这儿她便瞧见挺着大肚子出来开门的喜鹊,不知道喜鹊早已嫁人,她误以为沈钟磬之所以不肯和离,是因为甄十娘使手段让喜鹊爬上了他的床,怀了他的种。
要知道,沈钟磬已经二十四了,别人这个年龄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可沈钟磬却只有一个四岁半的女儿,一家人盼星星盼月亮的心情可想而知。
沈钟磬一定是顾忌这个孩子,才留下了那个贱人!
这念头一生出,楚欣怡的嫉妒可想而知。
被突发的状况冲昏了头,楚欣怡早乱了方寸,当她一听说喜鹊就一个人在家时便生出了杀心。
喜鹊一死,便没人知道她们来过,自然不会怀疑到她。
无论如何,她没怀孕之前,绝不能让别的女人生出沈钟磬的儿子!
所以,才有刚刚的一幕。
见甄十娘也收回目光,转身扶了喜鹊要往屋里走,楚欣怡终于开了口,柔声细语地问道,“…你就是五年前被将军遗弃在这里的姐姐了?”舒缓轻慢的声音透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输人不输势,手握将军府中馈大权,第一次见面,她一定要在气势上压甄十娘一头。
对上楚欣怡一副咄咄逼人的目光,甄十娘皱皱眉。
这架势,怎么恁地像前世那些抓小三的镜头?
等等,等等…
她们到底谁是正妻,谁是小三啊?
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才是沈钟磬的正妻啊,怎么看着自己倒像是被人偷偷豢养的外室,最后让正主发现寻上门了?
记的她前世最炫的一句话便是,“这世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男人,所以,她宁可独身也不和别人抢男人!”
想起这些曾经的豪言壮语,甄十娘苦笑。
她做梦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竟会因为男人被人家带着家丁雄赳赳气昂昂地上门寻衅,前世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桥段竟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她母亲的,看来这大话还真不能说过了头,这要是被前世那些最善八卦的同事知道了,一定会笑死我。”心里想着,她恍然没听到楚欣怡的话,兀自和秋菊扶着腿脚发僵的喜鹊,缓缓越过楚欣怡身边向屋里走去。
“…你哑巴了,姨娘问你话呢!”春红一步冲过去,瞧见秋菊凶巴巴地转过身,又诺诺地退了回来。
不过一个弃妇,没料到甄十娘竟敢无视她,当着一院子的奴才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楚欣怡蓦然回过身,咄咄地看着主仆三人旁若无人地进了屋。
好半天,她才透出一口气,迈步跟了进去。
来到正屋,甄十娘立即推喜鹊上炕暖和。
“小姐”双腿早就冻僵了,浑身也冷的发颤,可看到楚欣怡脸色阴沉地跟了进来,喜鹊哪敢上炕,她一把抓住甄十娘,冲她无声地摇摇头,低声道,“她总是将军面前的红人,小姐千万别因奴婢得罪她。”
“你只管上炕暖和,仔细站久了会动胎气。”甄十娘低了头要给她脱鞋,吓的喜鹊连连摆手,“…奴婢自己来。”笨拙地爬上了炕。
“记得将军第一次来这儿,回去就跟我说姐姐穷的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他才没忍心提和离之事…现今姐姐屋里却如此阔绰,看来都是将军给置办的了?”
能给添置家具,看来沈钟磬压根就没打算和离!
环视着屋里焕然一新的家具,虽远不及她屋里的华贵,但楚欣怡还是红了眼,柔声细语地说着刻薄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甄十娘。
没理她,甄十娘兀自让秋菊拿被子给喜鹊盖腿,又抓过她胳膊号了半天脉,直确定没事儿才重重地舒了口气,回头吩咐秋菊,“去煮碗姜水过来。”
“小姐”秋菊低叫了一声,余光不安地扫着楚欣怡。
她担心她走了,这些人会对她家小姐下手。
“去吧。”甄十娘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没事儿。”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个楚欣怡是个颇有心机的,她今日来,无非是想做将军府真正的当家主母。
现在自己这个正主出来了,没达目的前,她总要保留几分矜持。
见楚欣怡等人的确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秋菊这才走出去。
甄十娘则拿起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桌案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地上还有一把椅子,可甄十娘压根就没开口让楚欣怡坐。
看着她神色安祥地喝着水,全然没把自己这些人看在眼里,楚欣怡脸色微微涨红。
正要自己上前坐下,却见甄十娘突然放下杯子,不知怎地,竟碰倒了案上的香炉,咕噜噜正落在对面的椅子上,在椅子上打了个旋,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看着眼前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瞬间洒了一层香灰,楚欣怡厌恶地皱皱眉,抬头直直地看着甄十娘。
空气暗藏汹涌。
楚欣怡、甄十娘神色却都淡淡的,屋子里也特别的沉静。
直让春红等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心弦蹦得紧紧的,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拉断了。
炕上的喜鹊脸上也泛着股从没有的白,险些将秋菊递过的姜汤打翻,好歹接住,哪能喝下去,心砰砰跳着看着秋菊随手抄起一根不知什么时候放在炕边的圆木棍,昂首挺胸地站在甄十娘旁边。
那架势,活脱脱一个活宝。
不是气氛太紧张,大约众人都要捧腹大笑了。
椅子被撒了香灰,炕沿能坐人,可坐上去的姿势不好看,有损她将军府未来当家主母的形象,所以,自打进屋楚欣怡就一直站着,看着甄十娘又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楚欣怡只感觉胸口一股恶气往上窜。
不是多年主持中馈养成的隐忍,她早就发作了。
直到脚踝发酸,楚欣怡再忍不住开口打破沉寂,“…姐姐的架子真大,一点也不像被逐出将军府的弃妇。”声音柔柔怯怯的,听到耳朵里却格外的尖刻。
很难得,她竟站了这么久还能忍住。
见楚欣怡脸色还算平静,没出现什么花花绿绿的颜色,甄十娘在心里赞了一个,抬头迎上楚欣怡的目光,“…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声音淡淡的,让人有种茫然无知的错觉。
把个楚欣怡恨的牙根直痒痒。
“原来叫了这么多声姐姐都不接茬,是以为我不是和你说话啊?”她左右看了看,“姐姐看看这屋里,谁还配我叫一声姐姐?”
“哦”甄十娘恍然,“我还以为我的父兄姊妹早就死绝了,我是个孤女呢?”她转头看向喜鹊,“…这以后我忘了许多事儿,喜鹊还记得当年我父亲获罪,我可有个妹妹活了下来?”
“没有。”喜鹊迷迷糊糊地摇摇头,不明白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她们同是沈钟磬的女人,互称姐妹至少表面上看着很亲近啊。
宅斗不都是这样吗?
背地里斗的你死我活,可表面上还是姐姐长、妹妹短的溺死人。
不过五年的独居生活,她家小姐怎么竟退化到连表面文章都不会做了?

第六十四章教训(下)

“你听到了,我根本就没有妹妹。”甄十娘抬头看着楚欣怡,认真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楚欣怡手掌攥成了拳,片刻,又慢慢松开。
“瞧姐姐说的,我们同是将军的女人,自然要以姐妹相称了,将军见了也会高兴的。”她娇滴滴地一笑,“姐姐说是不是?”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她想装傻,她就陪她傻到底。
“…原来你也是将军的女人啊?”甄十娘恍然大悟。
楚欣怡险些没吐血,她使劲咬了咬牙。
见她没接话,甄十娘又问,“那你在将军面前自称什么?”
没料甄十娘突然转了话题,楚欣怡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一时却想不出来,反射性地回道,“当然自称婢妾了。”
“…何为婢?”余光透过窗棂瞧见院门口隐约有人影晃动,甄十娘眸底蓦然射出两道寒光,咄咄地看着楚欣怡。
“婢?”无意识重复了一句,楚欣怡身子猛地一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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