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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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孙秀华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跟你说件事儿，我听说李虹在外面找了别的男人了。”
　　
　　听到这句话，杜峰终于从报纸里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孙秀华，皱眉道：“这话你也敢乱说？”
　　“这哪里是我说的，”孙秀华瞪他：“整个钢厂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你也知道我平时不爱凑热闹听别人的短处，可是现在这件事连我都知道了，你说厂里还有谁不知道的？”
　　
　　杜峰沉吟半晌，说道：“那周伟……”
　　“他肯定是知道的，夫妻可是每天都朝夕相处的，李虹出了那样的事，他能感觉不出来？”孙秀华说道：“当时我一听他们说的是李虹的这种事儿，就上去仔细听。听他们说李虹是找了个钢厂有业务往来的一个货运公司的经理，估计是在处理财务账单的时候认识的。那个男的比她还小五、六岁呢，最多三十出头，还是个没结过婚的小伙子。”
　　杜峰不做声，皱眉思索。
　　孙秀华叹气道：“你说李虹怎么做这种傻事儿呢？有好好的丈夫和孩子，还去跟别人……唉，说起来啊，还是喆喆最可怜了。大人发生这种事儿，最受伤害的还不是孩子。”
　　
　　“这件事你别去问李虹，”杜峰开口道：“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尴尬的事，咱们就别插手了。”
　　孙秀华点头：“这个我知道。”
　　周伟还要说什么，便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
　　
　　杜星走进家门的时候，屋子里一片寂静，电视机里刚好在播放广告，突兀的回荡在客厅里。接着，他便听到孙秀华的声音：“小星回来了啊？”
　　杜星应了一声，换好拖鞋穿过门廊，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杜峰和孙秀华。他对杜峰说：“爸爸，今天不忙吗？”
　　杜峰“嗯”了一声，问道：“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总分比上次提高了三十二分，比年级第二名高出四十七分。”杜星回答道，自从初中开始，杜峰问他成绩，从来都是问他的总分，以及在年级里跟第二名的差距。
　　因为第一名对于杜星来说，已经是毋庸置疑的。
　　
　　听完他的回答，杜峰颇为赞许的点点头，说道：“有进步，不错。但是既然不是满分，就一定还有可以进步的空间，这几天好好找找出错的原因，不要让自己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下次考试的目标就是比这次的成绩再有所提高，听到没有？”
　　杜星站在原地把话听完，认真的说：“我听到了，爸爸。”
　　
　　孙秀华打岔，指责杜峰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忙忙忙，好不容易早回家一次，还就知道说这个。小星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名，已经很优秀了，还要更高的成绩有什么用？”说完，她招呼杜星过来沙发上坐。
　　杜峰忿忿的看着孙秀华，骂道：“妇人之见！”
　　
　　孙秀华再不理他，拿给杜星一个剥好了的橘子，问道：“和喆喆在哪里吃的晚饭啊？”
　　杜星塞进嘴里一瓣橘子，回道：“去城西吃了烧烤。”
　　孙秀华点点头，又问：“吃饱了没？冰箱里还有一点晚上剩的菜，我给你热一下，你再吃点儿吧？”
　　杜星摇头道：“不用了，妈妈，我吃得很饱了。”
　　孙秀华看着正吃橘子的杜星，摸摸他的脑袋，想了想说：“喆喆最近没什么事儿吧？”
　　
　　杜峰听到这话，皱眉看了孙秀华一眼，满是警告意味。
　　正俯身扔橘子皮的杜星什么也没有看到，笑着回道：“这次考试她考了班里第十名呢，可高兴坏了。”
　　杜峰怕孙秀华又问出什么话来，立马接话道：“我记得期中考试的时候，喆喆的成绩是十五名，这次又是很大的进步。”
　　“嗯，喆喆其实很聪明，就是平时安不下心学习，这次考前一努力，马上就进步了。”
　　
　　周伟又开始跟杜星聊最近开播的篮球赛事。
　　他在学习方面对杜星严格要求，在课外兴趣方面，他也从来不会对他有所限制，反而十分鼓励。同样爱看体育赛事的他，常常和杜星一起讨论。
　　
　　二十分钟后，孙秀华看时间不早了，便打断正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让杜星赶快回房休息。
　　
　　待杜星回到房间，周伟压低声音，小声对孙秀华说：“你别让孩子知道了那些事儿，小星不行，喆喆更是不行。”
　　孙秀华啧道：“我不就刚才那么问了一句嘛，又什么也没说。我就是想侧面打探一下，看喆喆有没有知道那件事，她要是知道了，我可得多看着她点儿，她年龄这么小，万一承受不住，别做什么傻事儿。”
　　“李虹再怎么着，我相信她也不会让喆喆知道的，周伟就更是不会了。”
　　孙秀华叹了口气，摆手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也睡吧。”说完，她打了个哈欠，边走边嘟哝道：“李虹啊李虹，怎么就出轨了呢？”说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却没有意识到刚才刚好路过杜星的房门。
　　
　　说话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距门很近。
　　门后，正要去卫生间洗漱的杜星听到这句话，止住了手上开门的动作。
　　
　　

　　☆、事发

　　二十一
　　
　　杜星已经懂得出轨的定义，对于孙秀华的话，他惊诧不已，站在门后，他长久的没有挪动脚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周子喆该怎么办。
　　虽然周子喆会惧怕李虹对她的严格管理，但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在心底，她最爱的人是李虹，甚至超过周伟。妈妈，是每个孩子心中无法被任何人替代的存在。在杜星心中是，在周子喆心中同样是。
　　杜星再了解周子喆不过，他想象不出她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怎样的反应，这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来说，太过残忍。
　　思绪万千，想到今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开心不已的周子喆，他不想让那样灿烂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杜星决定，一定不能让周子喆知道这件事，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然而，刚刚想到这里，耳边便传来周子喆尖锐的叫声。
　　杜星一刻也没有停顿，连忙打开房门跑出去。
　　孙秀华和杜峰也听到了叫声，已经躺下的孙秀华赶紧起身，三人一起奔到对面。
　　302的房门紧紧关闭着，三人进不去。尖叫已经停止，里面却传来物体巨大的落地声，杜星急忙拍打防盗门，铁质的防盗门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尤为刺耳。
　　其他楼层的居民听到声音，纷纷披衣出门，来到三楼，看到站在门口的三人，都问出了什么事。
　　
　　杜星顾不得其他，拍着门大声喊周子喆的名字。孙秀华和杜峰也说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无论是什么事，毕竟都是家事，太多人在这里也不太好，两人便说只是家里的一点小事，让大家都回去休息。
　　等到人都走了，房门却仍旧岿然不动，想到刚才周子喆的那声尖叫，杜星急得汗都流出来了，在寒冷的冬夜里，顺着额角流淌下来。
　　
　　眼前毕竟是铁门，硬撞是撞不开的，就在杜星想着可以借助什么外力作用把门从外面打开的时候，防盗门里面的木门突然被打开，透过防盗门上方的纱网，他看到泪流满面的周子喆。
　　不待他开口说话，防盗门便开了，周子喆从里面冲出来，呜咽着连声喊杜星的名字。
　　看她这个样子，杜星心疼极了，立马把她护到面前，伸手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温声说道：“我在呢。”
　　
　　门里的李虹和周伟先后追出来，看到周子喆，李虹先一步上前，嘴里喊着“喆喆”。
　　听到她的声音，周子喆又是一声尖叫，往杜星身后躲去。
　　同样满脸都是泪水的李虹见此情景，不敢再上前，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后面赶上的周伟听到周子喆的叫声，也不敢贸然上前。
　　
　　孙秀华和杜峰对视一眼，对杜星说：“小星，你先带喆喆去咱们家。”
　　杜星应了一声，牵起周子喆的手，将她带进了自己家。
　　
　　等到301的门关好，杜峰开口道：“有什么事儿咱们进屋说。”
　　于是四个人进去302，有一个凳子斜斜的歪倒在客厅里，木质的凳子腿已经断下来一根，由此可知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来扔的。除了这个凳子，房内其他的摆设倒是如常。
　　见此，孙秀华微微松了口气。周伟和李虹分别做到了两个单人沙发上，她跟杜峰只得并排坐在长沙发上。
　　坐定后，孙秀华看着坐得老远的两人，问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李虹单手支撑着脑袋，垂头默默流泪。
　　周伟紧皱着眉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杜峰，秀华，你们俩也不是外人，我不怕你们笑话。我也知道，现在厂里早就已经传满了，传的什么，秀华，你也应该清楚吧？”
　　孙秀华点了点头。
　　
　　原来，今天下午和老板外出办完事的周伟早早的就回了家，做完晚饭的时候是五点半，而钢厂的下班时间是四点半，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用十五分钟就可以回家的李虹却还没有回家。
　　想到前几天周子喆向自己抱怨好多天看不到妈妈，周伟拨通了李虹的电话，那边却迟迟不接。挂断电话，想了想，周伟决定亲自出门找人。为了不让周子喆看出端倪，他把做好的饭菜倒进垃圾桶，又留了字条。
　　然而，Z市说大不大，却也没有小到可以轻易的找到一个人。周伟茫然的走在街头，他已经找了几个小时，夜幕已经降临，可是他却不想回家，他是害怕面对周子喆又向他抱怨看不到妈妈。
　　
　　直到九点钟，他才回家，身心俱疲的他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坐了很久。听到门锁的声音的时候，他以为周子喆回来了，马上调整状态，进门的却是李虹。
　　与周伟完全相反的，她看起来气色很不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到周伟，她竟然还心情很好的问了一句：“你吃晚饭了吗？”
　　周伟竭力按捺心中的怒气，尽量让语气平稳：“这都几点了，以后你能不能早点儿回家，总是不在家里吃晚饭，喆喆都开始问我了。”
　　
　　李虹平时很注意对自己的保养，所以三十六岁的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最近一段时间的她，又特别注意穿衣打扮，或许是为了跟那位在年龄上看起来更般配，她常常穿一些青春洋溢的衣服。身材姣好的她让人看起来更加年轻。
　　此刻的她听到周伟的话，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沙发前坐好，挑眉道：“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吗？”
　　
　　“我不管你为什么，现在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天下班之后可以按时回家，让喆喆可以每天都见到你。”周伟尽量心平静和的说。
　　李虹笑了笑：“好啊，想让喆喆每天都看到我，那我们就离婚啊，喆喆跟我，这样她就能每天都看见我了。”
　　
　　听到她的话，周伟的怒气终于还是被她激起，提高声音道：“在喆喆长大之前，离婚你想都别想！李虹我告诉你，不是我多么舍不得你，我是不想让喆喆受到伤害！虽然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失望透顶，但是我还是让自己相信，虽然你不是一个好妻子，却还是一个好母亲！你口口声声说离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喆喆？！”
　　李虹也提高声音：“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喆喆？只有离婚了，我才能安心照顾她！我可以带她去J市，给她比现在更好的条件！”
　　周伟忍无可忍道：“你觉得喆喆最需要的是物质吗？你跟了那个男人，有了他的几个臭钱，就自以为了不起了？李虹，我还真是不知道，你他妈出轨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周子喆从门外冲进来，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怔怔的看着李虹：“妈妈，你、你不要爸爸了吗？”
　　刚刚在高声争吵两人都没有听到防盗门开启的声音，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周子喆在门后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听到她的问话，两人知道，她应该听到了他们辛苦隐瞒的事情。
　　见她已经知道了，急于离婚的李虹索性顺水推舟，不再隐瞒：“喆喆别怕，妈妈还是要你的，你跟妈妈离开这里好不好？”
　　周伟急忙要开口制止李虹继续说下去，却听周子喆问道：“妈妈，你真的，像刚才爸爸说的那样，出……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周伟开口道：“没有——”
　　“是的。”李虹打断她，一字一句清晰的传进周子喆的耳朵里：“那个叔叔很好的，你跟妈妈走，他会给你买漂亮的衣服，还带你出去玩——”
　　
　　没等她说完，周子喆便高声尖叫起来，泪水随着叫声流出来，瞬间布满了两颊。
　　李虹连忙上前想要抱她，被周子喆避开后，仍然在说：“妈妈说的是真的，你跟妈妈一起走，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听着李虹的话，周子喆的眼泪越流越多，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在本能的留着眼泪。
　　
　　周伟觉得李虹真是疯了，怒气冲冲的拿起一旁的凳子，向地上摔去。
　　凳子倒地的重创声让李虹停止了话语，也让哭泣的周子喆吓了一个哆嗦。
　　这个时候，门外便响起杜星焦急的叫喊声和拍门声。听到杜星的声音，周子喆回过神，躲过李虹伸过来的手，抽噎着，跑去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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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周子喆已经知道了，那么周伟便也没有顾虑了，压在心底的大石头一下子消失了，憋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喘口气。他早就已经不认识李虹这个人，也不想再看见她，如果不是为了周子喆，他也不会忍受这么久。
　　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和李虹之间的情分，却早已让李虹在这段时间里完全榨干。
　　
　　所以，在杜峰问他们如今要怎么办的时候，他看着仍在一旁哭泣的李虹，疲惫的开口道：“那就离婚吧。”
　　
　　

　　☆、共眠

　　二十二
　　
　　周伟和李虹决定协议离婚，可是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周子喆的抚养权归谁。
　　李虹当即明确的表明态度：“我一分钱都不会要，房子我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