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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特权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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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她朝窗外看了一眼,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司机居然还没走,身体倚在车上,满脸疲倦之色。得让他回去了,她想塞给他几百块辛苦费,可打开包,就剩下30美元了。
  没办法,她只好用手机知会他回去,隔着窗看着他怒气冲冲地上了车,消失在回家的方向。
  艾普瑞尔的手机里有一大堆语音信息,可她一个也不想听。有几条是妈妈的,可她自己也出去了,无须担心。结账时,他们个个都对账单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像群穷光蛋。其实谁会在乎那点儿小钱,不过是怕药过了劲儿,人就软了。“现在想去哪儿,亲爱的?”迪米特里问道。一个小妞掏出化妆盒,往自己脸上补补妆。
  “你住的地方?”艾普瑞尔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也该有个落脚的地方吧?”
  迪米特里摇摇头,说:“不去,我跟这帮猪在一起。要去的话,就我们俩,你想去吗?”
  不,她当然不想。
  “乐子还没找够呢。”她说道。
  “对头。得找个大点儿的地方,又大又空,最好是私人地方。”
  艾普瑞尔有了主意,尽管她立马就明白,这实在是个馊主意。
  “喂,”艾普瑞尔冲身边的人大声说道,这些人简直跟耗子一样,双眼通红,叽里咕噜个不停。“你们这些穷小子,谁有车吗?”
  其中一个穷小子还真有辆车,不过停在皇后区。那人和迪米特里去取车,其余的先散了,冲个澡,偷几包烟。艾普瑞尔在瓦里克街的星巴克等了不下一小时,每隔几分钟,迪米特里就给她发来条短信。
  她既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今天几号,反正星巴克人满为患。药力已渐渐退去,可周围的一切还是给她一种奇异的感觉。
  看这些人,坐在这虚假的空间中,居然什么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事都能做得出:有人在拿着手机鬼叫,有人在挤脸上的痘,有人在往脸上涂脂抹粉,还有人在自言自语,像个傻子。所有这一切就在你身边,离你的脸不到六英寸的地方。这些人坚信,周围的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有时候你还真应该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艾普瑞尔的对面,隔着小小的桌子坐着个女人,跟她妈妈差不多年纪,正手里拿着一只调羹,在松饼里掏来掏去。最近一两天她肯定挨过揍,一只眼还是乌青的。
  一上车,大伙儿又兴奋起来,两小时后到了阿玛根塞特。艾普瑞尔在大门密码上一通猛按,大家就进去了。外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天色渐暗,邻家的窗户里亮起了点点灯光,可这一切谁也没有留意。
  屋里有大把的酒,一伙人整夜就出过一次门,到海边听潮水退落,看满天星斗。
  艾普瑞尔开心极了,仿佛又回到了十岁,在自家玩儿起了躲猫猫。海滩上,很远很远的地方亮着一堆篝火,也点燃了大家的兴奋,可那儿太远了,再说夜里寒风刺骨,大家的衣服穿得都不多,还是算了吧。有那么一会儿,艾普瑞尔和一个俄国人(那人肯定是个俄国人,艾普瑞尔寻思道)在泳池独处,两人想干上一场,却都有心无力。
  开车回城时,艾普瑞尔手里攥着最后几瓶酒,回头看了看远去的房子,暗自安慰自己,其实家里还不算特别乱,东西也没砸多少,可实际上整个一层差不多颜色都变了,连墙壁都没能幸免。会有人来清洗的。迪米特里开车,其他人一个劲儿跟瞌睡虫大战,车还在15号公路上,迪米特里单手抓着方向盘,一边超车一边发短信,结果迎头撞向对面驶来的小货车。货车司机打了一把方向盘,两车没迎头撞上,迪米特里的车侧翻了过来,滑上路边的坡,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车上谁也没系安全带,伤得最重的是迪米特里,其他人居然能自己爬出来,围在已成废铁的车旁。那两个小妞一个劲儿地颤抖,透过驾驶室的车窗望去,迪米特里的脑袋靠在方向盘上,脸侧向一边,外面的人看不到。可能看不到更好。没有警车声,也没有救护车声,这是哪儿?艾普瑞尔开始感到害怕,一连串无耻的念头开始涌上心头:幸亏这不是自己的车,幸亏开车的不是自己,可还是很糟,所有的账都会算到自己头上,难道不是自己把这帮人带到家里来的吗?这又是帮什么人?只有她有名有姓,人家追究起来不找她又会找谁呢?她又望了望小货车,撞车后就没有人从那里下来过,车门上涂着萨加波耐克护理中心的字样。护理中心就像山上的树一样多,应该不是家护理学校吧。突然间,她多么想回到十年前,单纯的十年前。
  她自己的手机几天前就没电了,“谁有手机?”她大喊,可那几个人站着一动不动,像花园里的雕塑一样。“电话!”最后,惊慌失措又气急败坏的她只好上前两步,屏住呼吸,把手从破碎的车窗伸过去,从迪米特里依旧握得紧紧的手中抽出手机,在自己外套上擦了擦,然后拨通了妈妈的号码。
  交易会在麦克科米克会议中心举行,就在湖滨大道边上。乔纳斯和尼基买了两张入场券,每张三十五美元。中西部的好多画廊都来了,纽约的也来了四五家,付了钱,就可以在展厅里摆上摊位:一张桌子铺上桌布,上面堆满宣传小册子和介绍艺术家的宣传单。乔纳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这里的规矩好像是:艺术家的心灵离社会越远,其作品的要价也就越高,真是既让人兴奋,又让人恶心。几个已不在人世的艺术家如今已成了明星,例如哈里·达格尔,又例如马丁·拉米雷兹。或许,乔纳斯暗自思考,这同体制内的艺术也没什么不同,凡·高不也是这样吗?用石膏板搭起的临时展厅非常宽敞,里面人头攒动,在乔纳斯眼中,人人都面目狰狞,实在分不清哪些是艺术家,哪些是观众。他吃惊地发现,身边的人比自己大至少十到二十岁,如果不把躺在童车里的婴儿算在内,都是扬扬自得的波西米亚,看到什么都大声赞叹,可根本掩盖不住真相:挂在他们眼前的作品,那个沉重、深邃的陌生世界,他们根本领会不到。
  乔纳斯和尼基在拉里·马斯特斯的摊位前停了一会儿,马斯特斯吃饭去了,两人把施特劳斯的画交到一位助理手中,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收下画,然后赶紧走人。
  尼基在一张小卡片上写下所有阿格纽感兴趣的艺术家的名字,教授想知道他们的画都卖什么价。第二项任务的难度高些,教授吩咐尼基用手机把这些作品都拍下来,可到处都是保安,尼基又天生怕穿制服的,连保安也不例外,只能时不时偷拍一两张。
  不过,她做了很长、很详细的笔记,也收集了所有能拿到手的宣传册和报价单,这项工作其实只能一个人干,多个人也帮不上忙。于是,乔纳斯独自逛来逛去,哪幅画他觉得有意思就朝哪里走。他挤过一群满脸敬佩之情的雅皮士,站在马丁·拉米雷兹的作品前,一睹画中充满反讽意味的鹿。拉米雷兹生前在洛杉矶睡过大街,连基本的对话能力都没有,在精神病院里,医生开始禁止他画画,认为画画不利于他的健康。可现在,他的一幅画可以卖到上万美元。展品中有虚构机械的图则,有乌有之乡的地图,也有图标,细节极其丰富,布满日期和数字,其排列次序你永远也别想猜出个子丑寅卯。有个叫莫顿,巴列特的人,数十年里拍摄自己收集的各式各样的洋娃娃。乔纳斯正准备去找尼基,目光突然扫视到一组炭笔肖像(如果这些画也能称做肖像的话),画中人无一例外在嘶吼,可这还能称做嘶吼吗?嘴倒是张得很大,或许他们就是想说点儿什么。画中人目光呆滞,脖子很细,仿佛某种植物的茎。
  有的画中有一些背景,差别很细微,乔纳斯看了半天,最后终于看出来,是加油站,至少看上去像是加油站。有的画中简略几笔画出狗的形象,还有些盒子一样的东西,可能是电视,可屏幕上一律没有图像。画面中,最朦胧神秘,也最扣人心弦的是那一张张嘴角微微上翘,张到极限的嘴。
  肖像旁边的标签上写着十二号,乔纳斯看了下这家画廊的宣传册,查到了这几幅画的价格,可艺术家简介一栏是空白,只有艺术家的名字:约瑟夫·诺瓦克。摊位里坐着位身材壮实的短发妇女,乔纳斯凑上前去,问她能否介绍介绍这位艺术家的情况。妇女把乔纳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张嘴微笑,笑容中忍耐的痕迹太重。或许,她在想,小年轻,瞧你这身打扮,你买得起吗?
  “约瑟夫是我们新发现的艺术家,”
  那位妇女说道,她没有介绍自己,不过说起话来像是画廊老板,如果确实是,那她就叫马尔戈,“关于画家,有些细节我不想多说,有过罪行。他认了罪,然后被送到一家医疗机构,在那儿住了好几年。和其他许多画家一样,他在失去自由后才拿起画笔,可重获自由后也一直没放下。”
  “那就是说,他仍在创作这一系列?”
  马尔戈沉默了片刻,答道:“可能吧。
  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称此为一个系列,可画家本人未必这样看。我自己和画家也只见过一次面,这些画是他哥哥送来的。
  他哥哥想,或许还能卖出几个钱。至于画家本人,很难联络,我只能说这么多。”
  乔纳斯盯着这些画又看了一会儿。画面中的线条断断续续,参差不齐,仿佛是把铅笔芯给抽了出来,拿着笔芯画的。这些画挺有寓意,不像展厅中其他的画那样怪诞。乔纳斯看着画面中的一张张脸,时间越长,就越感到兴奋,感到自己看到了别人从未看到的东西。他想忘掉一切,连刚才从马尔戈那里了解到的一点点信息也全部忘掉,可很难做到。过了一会儿,尼基走了过来,看到了他。乔纳斯立即问道,约瑟夫·诺瓦克这个名字在不在教授的名单上,听到不在时,心情更加难以平静。
  “你怎么样?”乔纳斯问道,“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凑合吧。”尼基答道。她带乔纳斯绕过马尔戈的摊位,来到紧挨着的后一个展台前。那里聚着不少人,墙上挂着一幅如照片般写实的大幅油彩画,画面中是一家人的肖像,大都是站姿,望着面前的观众,背后可能是他们自家的房子,看那样子,很幸福,也很僵硬。实际上,你会以为画中画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死气沉沉的照片。老板挺容易认,穿件呢外套,胸前挂着名牌,和谁说话前都先拍拍人家的肩膀。过了一会儿,乔纳斯才看出来,画中的那一家人就站在展台前,有父亲、母亲,还有个看上去像八年级学生的男孩,穿了件套头衫,上面印着“德·保罗大学”。
  一家人面对着观众,背对着画作,神情自豪,时不时对着响起阵阵喝彩的围观人群点头致意。
  “不是这边,”尼基说道,拉着乔纳斯的手,“看那边。”
  乔纳斯向展台的右侧望去,在防火通道标志下方有一小块僻静地方,有个人盘腿坐在那里,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上身穿了件毛衣,胸前也挂着名牌,下身穿条牛仔裤,脚上穿着雪地靴,鞋带散着。
  他身边放着一沓破旧的活页笔记本,封面上印着德·保罗大学。那人头垂着,眼睛闭着,双手中指塞住耳朵,嘴唇紧闭,身体前后摇摆,很轻微,但富有节奏。“那人是谁?”乔纳斯问道,其实他一眼就看了出来,他和展台里站着的那几个是一家人。
  辛西娅去了德普律师事务所,出门时,艾普瑞尔仍在呼呼大睡。见完律师,辛西娅直接回城,去了玛丽塔的办公室。
  亚当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开身,可也与她随时保持电话联系。这种会面,长得让人心烦,总有自己预料不到的问题突然就冒了出来,玛丽塔那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回到家时,差不多已经三点了,开门的是她的助手多恩,对她说艾普瑞尔还在睡。家里的女管家艾迪娜吓得根本不敢开艾普瑞尔的卧室房门,多亏有多恩在,虽然她和艾普瑞尔几乎没有照过面,还是壮起胆子,每隔二十分钟左右就蹑手蹑脚进房看一下,确定艾普瑞尔的鼻子还在出气儿。她知道,辛西娅嘴上虽然不说,但这才是她关心的头等大事。
  辛西娅的双眼逐渐适应了屋内的黑暗,看到艾普瑞尔的脚在熟睡中抽动,还打鼾,虽然不好听,却让人放心。辛西娅关上门,回到客厅,坐下。女儿已经足足睡了十五个钟头了,这样也好,可以先不跟她谈心,一切等亚当回来再说。她不想让艾普瑞尔觉得自己在干涉她的私生活,过去三十六小时中,她不由自主会想起自己跟女儿一般大的时候,也会亢奋,也爱风驰电掣的快车,不单乘坐,自己也开。
  一想到这些,她无论如何也摆不起那张脸,在女儿面前做出道德高姿态。她不会说教,其实,女儿赶上了车祸,不过是证明了人生无常。
  早上跟律师谈了两个钟头,大家讨论如何才能让艾普瑞尔的名字不出现在法庭文件上,同时也不出现在花边新闻中,不过那又是另一项任务了。大家神色凝重,会议桌旁有的面孔她从未见过。这也没什么,干吗养着这帮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她倒是为可怜的多恩感到难过,要临时取消她今天的所有日程安排,只有说谎这一条路可行了。可有人不买账也很难说,说不定,已经有人在发火了。可在家庭面前,其余的一切都要让道。如今,她只求女儿能摆脱那些坏朋友,戒掉那些坏毛病,无论是她自己还是亚当,不管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底下,都不会对自己的女儿流露出一丝一毫伤心失望的情绪,可残酷的现实是,自己一家人已不再仅仅属于彼此,而是已经融入公众视野当中。玛丽塔不断提醒她,必须做点儿什么了,必须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玛丽塔对她说:“你帮过很多人,很多有影响的人,这次大家都会卖你个面子。
  可听我说,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千万别让人家觉得你在利用他们。真到了那一天,大坝就会崩溃,八卦男女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个个都想看看像莫雷这样高高在上、万人景仰的家庭如何倒下。到时候,基金会也难以幸免。你和亚当做了这么多善事,可到头来还是要与丑闻为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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