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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破谍-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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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知瑜想了想,“请小石头跟你一起去可以吗?我想留下来照顾怀瑾。”

    “没有你的陪伴会有些失望,但可以答应你。”马修故作烦恼,随即几乎笑出了声。

    怀瑾将两人看着,她并不完全知悉这两人在说什么,但马修语气神态中的调笑甚至暗含的一丝暧昧,她是看明白了。

    董知瑜出去跟小石头交代了几句,送他俩上了车,便又折回来,从手提包里翻出一个纸包,拿在手里还是暖的,递给了怀瑾,“给你的。”

    怀瑾接过去,顿时一股熟悉的味道沁入鼻息,她的眼眶湿润了。

    那是一包糖炒栗子,温暖香甜,亦如自己十七年来对这个女孩子的记忆。

    “来的路上看到,就想着给你带一包,也不知你这几日都受了什么罪,身体如何,可否进食……”

    她没有再说下去,怀瑾的一双皓眸已沾染了一层濛雾,近在咫尺。

    顷刻,她已置身怀瑾的怀抱中,温暖得不像样,仿佛前生的记忆。

    说不出是谁的唇先寻着了谁的,久违的轻柔蜜意,轻轻开启,柔软地裹住对方的柔软,却又并不满足,还要更深的探访。

    想找到你。

    那是你羞涩的舌,裹住,吸吮,痴缠。

    那双手,已扶上纤细的腰身,好神奇的一双手,像是给身体注入了某种酥麻麻的能量,它却停在那里,不上不下。

    “怀瑾……”

    怀瑾轻轻离了她,将脸颊贴在她的脸颊上,顿了顿,就着刚才的话头,“我没有关系,我们从地道逃出的时候真纪告诉我了,这药物只要停用便没有大碍,这几日她一直在悉心照料我,晦军的军医每天上午也给我输入营养液,所以若不是这脚不巧摔了,都不用惊动任大夫。”

    董知瑜调匀了呼吸,“那也要请他给瞧瞧才放心,”说着便起了身,“你的脚要赶紧拿冷毛巾先敷上。”

    很快便打了盆水来,拿冷毛巾在怀瑾脚踝淤肿处敷着,又给怀瑾擦洗了下脸和手,自己也简单洗了洗,这才坐在床边,边给她剥栗子边把这整个救援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唯独跳过了董叔和顾剑昌这一环节,因为组织交代过,没有把握策反怀瑾之前,不要让她知道自己与安平的事情。

    “这小石头是谁?可靠吗?”这是怀瑾听完后的第一个问题。

    “他是我们董家原先一个长工的儿子,父母亲人都死于前几年晦军的屠杀,人是可靠的,况且我也什么都没告诉他,只道接个朋友过来。”

    怀瑾想了想,点了点头,“老傅那里呢?你有没有联系上他?”

    “前天真纪来告诉我时,第一时间就去找他了,可是夜总会里的人说他明天才能回来,我打算明天去找他,把这事跟他汇报一下。”

    “告诉他,无论如何不要有什么行动,这段时间静观其变,将来没有我的明确消息你们俩也不要再碰头了,”怀瑾叹了口气,“我可真担心真纪小姐,不知道她会不会碰到什么事,能不能挺过去。”

    董知瑜剥栗子的手指慢了一慢,“怀瑾,她为什么那样帮你?她说她是反战主义者。”

    怀瑾思绪有些飘远,“是,她说过,她的父亲和哥哥都死于战争,母亲也由此病故,所以她痛恨战争,也痛恨挑起这场韬晦战争的晦国军部。”

    董知瑜心中还有些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瑜儿,马修又为什么要帮你?他喜欢你,对吗?”

    董知瑜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和某种情绪,像是遗憾,像是她为着马修的情感而遗憾不已,“他是个做战争生意的商人,日后如有军需,多照应着他。”她有些故意将话题岔开。

    “马修的恩情,恐怕不是照顾他的生意就可以报答的,但也要看时机吧,” 怀瑾叹了一口气,“其实,说来说去,我最担心的还是你,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干净地了结,我在这里避着,暂时是安全了,可真不忍心放你回去,明知道回去即意味着危险……”

    “怀瑾,你我都知道,我必须回去,我回去了,所有的工作才能继续下去,若是不回去,今天真纪把你带出来,便携了她一同逃命罢了,何苦再拼了命去杀冢本和他的同伙。”

    怀瑾的眼中透出笑意,将董知瑜的手放到唇边,“瑜儿,比起几个月前,你成长很多。”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两人侧耳听着,是马修的车没错,董知瑜这便出门去迎。

    任之行拎着两只箱子,看样是有备而来,待他看到董知瑜,只微微一笑,“董小姐,又见面啦。”

    “任大夫,这么晚了还把您接来,真是过意不去。”

    “我们行医的,救死扶伤是本职,还是怀参谋的伤病要紧,走,快进去看看。”

    董知瑜边带任之行进屋,边将真纪所说的肉毒杆素的情况给转述了一遍。任之行给怀瑾仔细检查了一通,确定真纪从那个西本军医那里听来的基本属实,“幸好停药及时,这种药物,虽说控制好用量是关键,可如果长期拖延下去,是会造成永久性损伤,到时轻则身体残疾,重则脑神经受损……不堪设想啊。”

    “这脚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任之行继续说道,“多半是骨折,让我检查一下。”

    一番诊查询问,这才确定是骨折没错,任之行心中思忖,怀瑾必是董旬向自己借人所解救的对象,便问了一句:“不知怀参谋明天可否方便去医院里进一步就诊?”

    “任大夫,怀参谋现在的状况,不易挪动,还是在这里静养为佳。”

    任之行点了点头,这里面的暗示再明白不过了,原本该是他做大夫的告诉病患怎样养护。

    “如此,我来之前也带了些药膏夹具,我帮怀参谋把这只病脚上了药固定住,以后如果方便,还是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为好,毕竟医院里的设备比较全。”

    “那就有劳任大夫了。”

    山中的夜寂静得很,董知瑜让小石头先回去,给董旬和顾剑昌报个信,马修留了下来,拿出一副扑克牌,一个人在前厅消磨时间,董知瑜则留在里屋给任之行做下手,也不知过了多久,董知瑜走了出来,看样子疲倦得很。

    马修活动一下颈背,站了起来,“知瑜,都好了吗?”

第六十八章 藏刀() 
“脚踝固定好了,”董知瑜嘴角扯出一丝笑;看上去疲惫得很;“马修;接近午夜了,还得麻烦你把任大夫送回去,可以吗?”

    “多奇怪的问题;”马修将一双碧绿的眼睛翻了翻,“当然可以。你自己呢?”

    “怀瑾需要人照看,她刚被救出来;脚上又不方便,我得留下来。”

    “好吧;”马修想了想,“明天呢?你这样留下来不会有麻烦吗?”

    “我还是要回去的,我都想好了,他们一旦清理好现场;没找到我的尸首,一定会找我过去调查;所以明早得回去称病,就说让吓病了。”

    马修居然咧嘴笑了,“相信你这颗漂亮的脑袋一定能想出办法脱险,实在不行就跟我回鏖国吧。不过你看这间屋舍处在这半山腰上,前后不着村店,明早你怎么回城里?”

    董知瑜撇了撇嘴,算是对马修前半句话的回复,“明早我起早走下山,到了山下就有人力车了。”

    “这样吧,明早我过来接你,又快又省事。”他说得随意却坚决。

    “不了,马修,谢谢你的好意。”

    “就这么定了,董小姐,”马修戏谑道,“明早六点半我准时来接你,这样七点之前你就可以回去躺在‘病榻’上了。另外,我看这屋子里连一片面包都找不着,你是想跟怀小姐饿死在这里吗?那可不行,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帮你们俩到这里,所以,明早我还会给你们带些吃的来。”

    董知瑜觉得马修说得也有道理,自己倒是不打紧,怀瑾可是几天没有食物下肚了,几只栗子怎么够?而自己回去后恐怕是没机会也不方便再过来,只能差别人来照应怀瑾,与其找别人,不如马修来的可靠些,便笑了笑,对马修伸出一只手,“谢谢你。”

    “来给我一个拥抱吧。”马修伸出双臂。

    董知瑜接过那个拥抱,“谢谢你,马修。”

    待人都走了,董知瑜在床边坐下,怀瑾愈发的虚弱了,一对唇已经没了血色,眼下也透出了点乌青。

    “你先闭着眼睛歇一歇,我去稍事安排一下。”

    董知瑜走到厨房,将刚才烧开的一大壶水灌满了几只水瓶,连同洗干净的盆和毛巾一同搬回寝室。

    怀瑾已经坐了起来,两条长腿悬在床边,右腿上绑着一只笨重的夹具,她正试图去够床边的一只拐杖,任大夫想得周到,这些都给准备好了。

    “你怎么坐起来了?”

    “脚踝受了点轻伤而已,跟那些战场上的将士比,简直不值一提。”

    “别忘了你还被下了毒!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

    怀瑾在嘴角绽开一抹笑意,却显得愈加虚弱无力,“把那拐儿递给我,我自己能行。”两人一个比一个倔强。

    洗漱完毕,已经是后半夜,董知瑜在寝室的箱子中找到两套叠得齐整的寝衣,便和怀瑾各自换了,那床上本搁着两方被褥,董知瑜便扯了剩下的那只,想要铺开却犹豫起来,“怀瑾……我要和你挤一下了……”

    “瑜儿,快上来歇着吧,我有话问你。”

    董知瑜这才铺开被褥,熄了灯,在床上躺了下来,“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瑜儿,你们可是真的把我从虎口救了出来,这么说毫不夸张,不但如此,还杀了冢本等一干人马,你今晚跟我说的大致经过,想必中间省去了不少细节,这一环扣着一环,就只是你、马修和真纪就办到了?没有别人的帮助吗?”

    董知瑜身体略微僵了一僵,“还有小石头啊,之前跟你说过,我们家以前长工家的孩子,昨天正巧在街上碰到,他的情况我也跟你说了,觉得他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当时也实在没辙了,我和马修都不能去接你,这屋子也不能随便让人知道,便找了他。”

    怀瑾半晌没有说话,董知瑜也跟着她沉默。

    “这屋舍是谁的?”怀瑾的声音再次响起,轻且柔。

    “这个啊……本是我们家一处闲置的屋子,秋天的时候家中男人偶尔来打猎,晚了就在这住下了,你看外头那间屋子里还放着好些皮子呢。”董知瑜想起刚进门时看见屋角堆着些野禽毛皮,便随口撒了个谎。

    屋里静得很,偶尔外面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叫声,之后便是更加凝重的寂静。

    怀瑾轻轻“嗯”了一声。

    董知瑜觉得喉中轻微的痒,忍不住小声咳嗽起来,怀瑾侧过身,摸到董知瑜的被角,往上掖了掖,“瑜儿,这两天你可受累了,”说完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想问你,明天打算怎么办?”

    董知瑜只觉怀瑾手上那股皂香,夹杂着新鲜棉布寝衣的味道,闻着让她安心,便抓了她的手,枕在自己脸侧,随即把刚才对马修说的那番计划,跟怀瑾也说了一遍,“马修说明天会带些吃的来,所以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养着,等那边都平息了再回去。”董知瑜说到这最后一句时,竟透着些许愉快,仿佛只要把怀瑾安顿好了,其他都不足为道。

    怀瑾好久没有回应,仿佛在思考什么,很久,才开了口慢慢说道:“瑜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董知瑜颇有些吃惊,刚刚袭来的那丝倦意,仿佛也随着这问题消散了。

    怀瑾轻轻将她的手握于自己手中,“我知道你倦了,可有些事情,我想今晚就告诉你。”

    董知瑜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嗯”了一声。

    “瑜儿,你只道十七年前在城隍庙乞讨的我,可你不知道我是如何落到那步田地,”怀瑾顿了顿,“我还有个名字,叫完颜穆昆·韫瑾。”

    完颜穆昆……董知瑜的脑中霎时闪过一个念头,却又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前朝的国姓,难道你跟那完颜穆昆皇族竟有什么关联?”

    “正是。旧国四年,我出生于燕州城西郊的皇家马场,是个私生女,我的祖爷爷是道阳皇帝——大旗王朝的第六任皇帝,我的爷爷是醇亲王亦譞,他的兄长是当年的咸丰皇帝,光绪皇帝载湉说起来是我父亲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就是我的伯伯,而当今金洲国的康德皇帝,则是我的堂兄,说起来,”怀瑾笑了笑,“我的族中尽是皇帝。”

    董知瑜将手压在嘴巴上,才不至于叫出来,半晌工夫,“我是不是太累了?要么,你在跟我说笑呢?”

    怀瑾将她的手轻轻捏住,“不,瑜儿,我说的都是认真的,这些事情今天不告诉你,我怕……我出生地所在的皇家马场,是我祖母怀氏祖辈的营生,马场的马匹都是进贡给完颜穆昆皇族,有供骑乐的,有战马。我的爷爷醇亲王亦譞当初看上了祖母,并有了我的父亲,但是爷爷的嫡福晋,也就是当年嬨羲太后的胞妹,容不下我的祖母,于是一直没有能够将她娶入醇亲王府,而我的祖母亦是个刚烈的女子,便将父亲取名怀去昆,意思是永远和完颜穆昆家族脱去联系,这也是我为什么姓‘怀’的原因。”

    “后来呢?为什么流落到了扈渎,做了乞儿?”

    “我出生之前几年,孙子斌就掀起了革命逼着我堂兄赙仪退了位,但当时族中人马依旧留住在紫禁城,堂兄的养母瑾妃当时听说我们怀氏一脉,觉得毕竟是皇室血脉,不该让我们在马场受那冷待,又因得我的名字中有一‘瑾’字,觉得颇为投缘,便派人接了我去宫里住着,说起来我那时候该是五岁。进了宫,瑾妃娘娘开始待我甚好,堂兄赙仪也听说马场来了个妹妹,甚是好奇,让我跟其他格格一起学书画学礼仪,甚至对我格外照顾,曾经带我一起博弈狩猎……说起来,旧国十三年那场燕州政变,冯玉祥将完颜穆昆一族赶出了紫禁城,当时的我是悲伤的,毕竟都是宗脉血亲,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无疑是被人夺去了家园。但我心系马场的家,我的父母、哥哥都还在那里,便趁乱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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