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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探虚陵-第187章

小说: 探虚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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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将铜镜正了正,瞧见了铜镜中红似滴血的一双眸子。

    盯着那双红眸看了许久,那双红眸也好似讥讽般地回看我。

    我勾起一抹笑,道:“尹墨寒,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吓人,很难看?倘若走到街上,孩童见了也是会哭的。”

    “哪里有。阿瑾,你美极了,同你娘亲一般的美。你很像她。”

    “谢你这蜜语甜言。”

    “我是说实话。阿瑾,我不会骗你。”他面上的神色,严肃非常,落在我眼中,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我淡道:“这些天得你悉心照料,如此,我还要感谢我娘亲给我的这张脸了。”

    尹墨寒沉默了下来,我道:“你去取一条质地薄些,可以透光的白绫过来与我。另外,你替我将笔墨纸砚拿来。”

    “好。”

    很快,我要的东西,尹墨寒都一一地陈列在了我的面前。

    我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折叠好,交给尹墨寒:“将这封信带给我姑姑,司函。她的宅院就坐落在青萱郊外,你跟踪我们这么多天,想必这些事,你都晓得。”

    “我晓得。”尹墨寒垂手,却并不来接书信。

    我一哂:“你怕她。”

    尹墨寒静静立着。

    “你怕她会杀了你。”我笑道:“战鬼族的琅琊大将军,你便只得这些胆色?还是你心有愧疚,不敢去见她?你若无颜见她,便将这书信丢在她的院中,她宅院内外影卫环伺,他们会将书信呈给她的。”

    尹墨寒这才道:“好。”

    我提笔,又给雨霖婞写了一封信,递交给他:“我们之前在青萱的那套租赁宅院,你原也偷偷摸摸去过,你去将这封信交给我的朋友,雨霖婞。”

    “她现在当真会在那里么?她寻不到你,兴许便离开了。”

    “不会。雨霖婞,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一定会在那里等着我和洛神,哪里也不会去。”

    尹墨寒点头:“好。”

    我搁下狼毫笔:“之前我要你整理的烟云海相关线索,你可曾准备好了?”

    “我已经将烟云海的一切相关,详详细细地写了几页下来,现下就搁在我房中的书桌上,里面还有我绘制的烟云海地图。阿瑾,你莫要担心,我说过,我会帮你的,烟云海藏得极其隐秘,我会给你带路。”

    “如此最好。你走罢,那些东西,我待会去你房里拿。”

    尹墨寒道:“好。”

    虽是这般说着,他却不动。

    我睨着他:“你还有何事?”

    他声音低低的,仿佛低到了尘埃之中:“我可以可以摸一下你的脸么?”

    良久,我道:“可以。”

    他缓缓地伸出手,冰冷的掌心覆在我的脸颊上,蕴含春雨的眸子水雾晃荡,面上则露出一抹惘然的笑意。

    我端坐不动,任由他抚摸,而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没有出声,不过我晓得他的口型,大抵是在说:“韶儿。”

    尹墨寒的掌心并未在我面上停留很久,他拿开了手,将两封信揣进怀中,转身,推门走入了外面的雪地里。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面对着铜镜,看着镜子里那张脸,红眸刺目,面色宛若冰雪一般冷冽。

    我甚时候,也有了这般冷酷似霜的面容。

    以往她替我梳头的时候,常会笑着说:“乖媳妇,你这张脸,瞧起来柔柔的,看了就叫人想欺负。”

    我那时会满脸羞愤地回她:“难怪你总是欺负我。”

    如今,没有人,会再欺负我了。

    再也没有。

    拾起桌上那条软薄透光的白绫,将其覆在眼睛上,在脑后系了一个结。

    望着镜中模糊的自己,我轻轻地笑了。

256烟云海() 
耳边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被衾衬面陷下去,想是那人挨着我坐下来了

    “清漪。”

    我下意识低唤,同时勉力抬起手;摸到了她的衣襟处。她的衣料很柔软,像是春日里的花瓣,上面还带着些许微微的湿润。

    我心底欢喜;却听一把柔和的嗓音响起来:“洛宫主,你又发梦了。”

    我怔了怔,旋即静下来,缓缓地睁开眼。

    叶仁心着一身浅色曳地素纱裙,坐在我榻旁;低眉去给手里端着的药碗吹了几口气,才笑道:“清漪;是谁?洛宫主自神智恢复后,总是念叨着这个名字,妾身好生好奇呢。这世上有什么人,值得心冷如冰的洛宫主,如此对待,念念不忘。”

    我咳嗽了阵,并不答她。

    叶仁心微笑,不再问询。

    她是个安静聪明的女人,身居灵蟾宫宫主一职,负责掌管烟云海的所有药理与医务。自我年少与她相识起,她便好似那没脾气的人儿,温婉如水,任由姽稚欺侮,从不发作。如今千年一过,她随行在姽稚身边来到青萱,又一路回转烟云海,及至我前日在洛宫里醒来,与她重逢,她这性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

    脸上总是笑眯眯的,没有悲伤一般。当年出逃烟云海,她被抓回来,一身修为废于姽稚之手,落得再也不能习武,面上却仍旧是这般的微笑。

    “她又打你了。”我看着她左边脸颊上略带的淤青,道。

    “主上认为洛宫主总不醒转,一直昏迷,怪责妾身这些日子以来医治不力,便生了一阵子气罢了。她气消了,倒也无碍。”

    我歉然地轻声道:“是我的错。是我前日要你瞒着她,莫要将我醒来的事告知她的。”

    叶仁心道:“就算你不要妾身瞒着她,她也总有些奇怪的理由来怨责妾身。妾身习惯了。”

    她欠了欠身,开始给我喂药,一面道:“你刚醒不久,身子现下非常之虚,需得好生调养。”

    我淡淡道:“也对,如此再调养三个月,等到咒印彻底发作,我便可永远不需调养了。”

    叶仁心道:“洛宫主莫要这般悲观,这么多年以来,妾身终究是研制出延缓咒印发作的方子,虽然只得几年之久,却已很是难得。等你这身子能受得住时,主上便会令妾身给宫主你服那缓解的药。”

    我心底通透,道:“那药很霸道。”

    叶仁心犹豫片刻,才微微一笑,道:“是。当时最终的方子出来后,主上曾让妾身先服用试药,妾身服了,倒不曾有碍。主上她性子急躁,后面服用的分量过大,才导致一夜白头。”

    我沉默,不曾接她的话,半晌才道:“我真羡慕你。”

    “洛宫主何出此言。”

    “我羡慕你这处处平和,泰然处之的心态。我自愧不如,我恨她。”

    叶仁心笑眯眯道:“洛宫主此言差矣。妾身是没有心的人,既没有心,自然什么都平和了。”

    明明是花朵般柔软的笑容,看起来,却如斯刺目。

    叶仁心挪过软枕,垫在我身后,轻声道:“洛宫主,喝药罢。”

    “恩。”

    方喝了几口,我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气势汹汹,晓得今次瞒不过,只得眼神示意叶仁心。

    叶仁心点头微笑,不动声色地将调羹递到我唇边。

    等得一阵,来人的声音终于略有些发颤地响了起来:“洛,你醒了。”

    叶仁心扭过脸,望着姽稚,柔声道:“主上,洛宫主刚刚才醒,需要静养,且身子太弱,不能言语,主上你”

    姽稚挑眉瞪她:“啰嗦,我晓得。你滚下去罢。”

    “是,妾身这便滚了。”

    叶仁心将药碗搁下,躬身退离了洛宫偏殿。

    我着实不想瞧见面前这张脸,当下阖起了眼睛。

    “洛,我晓得你现子很倦,我在此坐一会,同你说会话就走。”

    我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她的声音混杂在我的咳嗽声中,絮絮叨叨,听上去却又十分得意:“我早先便说过,你终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以往我深受咒印之苦,无法出来寻你,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得偿所愿。三器现在是我的囊中之物,我身上的咒印也可暂且延缓,你又再度归来,诸般好事加起来,我不晓得多快活。”

    大抵是她说得太过兴高采烈,像个抢到最多糖果的孩子,我忍不住觑了她一眼。

    满头乌发被白发取代,我赠给她的那条血蚕丝束发带之前早已归还给我,如今便只是随意散了发,看起来沧桑了不少。她眉目间的戾气,相较以往,也越发的深了。

    她说了许多话,喋喋不休。等我拿手捂住唇,咳嗽着,倦怠得几乎要从软枕上歪下去时,她忽地森森地望着我,笑道:“她死了。”

    我怔住。

    下一刻,咳出来的血,将手掌染得通红。

    “她中了我涂在化蛇身上的融血毒散,皮溃肉烂,纵然身为神凰,也无力回天,卓段暄已经替我干净地将她处理掉了。你那时尚在深度昏迷,又怎么晓得这些呢,所以我要好好地告诉你。”

    她的声音宛若凌迟的刀,一刀一刀割在我心口,且不忘在上头撒盐:“她临死之前,以为你死了,且她那敬若生母的师尊昆仑,以及她的七叔,都死了。你说,轮到她死的时候,该是多么绝望,恩?”

    我咳得身子都弓了起来,呆滞地望着床榻上覆盖而下的雪白流苏。

    “你再也回不去了,死了这条心罢。她死了,你无处可去,只能永远圈在我身边。”姽稚欺身下来,伸出手,拭去我唇边的血,冷笑道:“我就喜欢你听到这个消息后,露出这般楚楚可怜,心死绝望的表情。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你的眼神里,才不会有对我的那些嘲弄,与不屑。我真开心。”

    她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远去:“好生歇着,我寻个时间再来看你。另外,我还给你备好了一份接风洗尘的礼物,很快就会给你呈过来。”

    咳到心肺都要碎裂,我才勉强撑着坐起来,静静地望着寝间摇曳的灯火。

    望了许久,我蓦地笑了。

    她只是在骗我而已。

    我怎会信她。

    赤着脚下了榻,扶着右边桌椅缓缓挪着身子。偏殿的寝间里一直维持着以往的摆设,不曾改变,这么多年过去,烟云海的人出生,死去,换了一批又一批,所谓桌椅自然早就烂没了,眼前这些,不过是姽稚替换过的罢了。

    物非人也非。

    足弓下是柔软的白绒地毯,我颤颤巍巍走得几步,终究是疲得无法行走,只得席地而坐。偌大的寝间,灯火通明,只得我一人拖长的影子,投照在地毯的白底子上。

    我看着掌心的血,殷红刺目,想起姽稚方才的话,不觉痛入骨髓。

    我说服自己不要去信姽稚,却下意识地又信了她些许。

    闭上眼,身后有清冽的声音响起来:“宫主,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

    我以为这是姽稚替我安排的婢子,便没有出声。

    那声音靠了过来,旋即一只温暖的手摸到我的脸上,轻声道:“宫主,阿萸伺候你沐浴更衣。”

    我转过脸来,看着灯火之下,朝我轻柔微笑的少女。

    我嘴唇动了动。

    “是我,我是阿萸。”少女望着我满手的血渍,眼里晃着泪光,道:“宫主,你受苦了。”

    我涩声道:“姽稚姽稚她竟也如此待你”

    朱萸含着泪笑起来:“没有,惟有这件事,我不怨恨主上。主上说宫主总有一天会回来烟云海,到那时,宫主定会不习惯他人伺候,她便留下了我,许了我这长久生命。这些年,我日日盼着宫主回来,能再见宫主一面,可是我又盼着宫主逃出去后,永远莫要回来。阿萸总是很傻,阿萸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是,你还是当年那个傻姑娘,一点也没变。”我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容,瞥见她白皙脖颈处交错的红痕,以及眼角的淤青,粗糙的手掌,顿时明白了过来,冷冷地盯着她身上的那些伤口。

    朱萸慌忙将袖口往下卷。

    “她折磨你了。”

    朱萸低下头来。

    我轻声道:“我回来了。不会再叫她欺侮于你。”

257逐流水() 
“尹墨寒;都打点好了么?”

    “好了。。”

    我将巨阙包好,缚在背上,随尹墨寒离开暂住之地;前往青萱镇上。面上有软薄透光的白绫覆眼,视物虽是模糊,倒也无碍。

    一路走到主街之上;便听到有孩童天真的声音响起来:“娘,那个姐姐明明就是瞎子,可是她走路走得好稳当。”

    女人低声斥责道:“你这臭小子,总是这般无礼。”

    我轻轻一哂置之,却见那梳着朝天髻的小男孩挠了挠后脑勺;径自跑到我前头,面对着我。我往前走一步;他便恶作剧似地随着我的脚步往后退,我由着他这般走了一阵,忽地停下脚步,伸手按在他的肩头,弯下腰笑道:“你挡着我了。”

    他仰起脸来,十分讶异:“奇怪,姐姐你不是瞎子的么?怎么会瞧得见我。”

    “姐姐我不是瞎子。姐姐只是长针眼了。”

    “针眼是什么?”不顾他娘亲过来劝阻,男孩只是固执地问。

    “针眼是一种很怕的眼病,若是那些不听话的顽皮男孩子,很容易得的。”我只是笑。

    男孩歪着头,好似在思忖,我正欲要退开身去,男孩忽地一把用力扯住我面上白绫,大声道:“我也想看看针眼什么样子。”

    我一动也不动,任由那男孩将白绫扯下,立在一旁的男孩娘亲立时惊呼出声。

    跟着,那男孩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娘,我以后会很听话,我不想长针眼!”

    他的娘亲躬身,连连给我点头赔不是,随即抱着他,避瘟神一般快步走了。

    我取回白绫,利索地系上。

    尹墨寒望着我,面上挂着淡淡一抹笑意,摇头道:“阿瑾。”

    我无辜道:“我早先便说了,我长针眼的。”

    继续往前走,离司函的宅院越近,尹墨寒便越发地显得不自在。我走在他身旁,能感觉到他踏步之下带出的些许紊乱。

    我目光直视眼前的白雪,道:“我在信中同姑姑大致说明了一切,你此番与我同去,算是我的帮手,她不会为难你。”

    尹墨寒温温道:“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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