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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穿越之独孤皇后-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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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莫先生将杨坚那皮肉外翻、血色深浓的伤口看过,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瞧着凶险,倒不至于伤及性命。战将军已在伤口撒过药粉?”

    韩擒虎颔首称是,“就是之前先生配的药丸。”

    “所幸那化解了大半毒性,不至于重伤殿下。我这就给殿下拔毒,战将军搭把手,将我那药箱拿来吧。”

    韩擒虎哪敢耽搁,当即取过来,站在旁边随时等候差遣。

    直到两个时辰后,莫先生细心拔了三次毒,杨坚伤口的血色才渐渐恢复如常。

    韩擒虎松了口气,往后一仰,靠在后面的柜子上,“乌血尽去,殿下应当无碍了吧?”

    “老夫的医术,战将军还信不过?”莫先生掀须,“这毒已无妨碍,明早再拔一次,便能清干净。只是毕竟损及身体,殿下伤口又失血不少,还得多将养一阵四五天内,这条手臂切忌用力,免得崩裂伤口,冬日里不好调理。”

    韩擒虎用心记着,千恩万谢,亲自送莫先生去歇息,回来后将杨坚搬到干净床榻上睡着,又吩咐侍卫按着莫先生的方子连夜去抓药,再找些补血的东西来。

    这些忙完,才见刘铮匆匆赶来,说杨玄感已将那野狼沟的流匪、刺客以及后面追来的流匪尽数抓获,带了人在镇子南边四十里处扎寨,审问那些流匪,等明日殿下醒来,就能有结果。

    韩擒虎这才放心,紧绷的精神稍松懈,倦意袭来,靠在旁边的短榻上沉沉睡去。

    杨坚醒来时,天光朦胧。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虽才三个时辰,却足以令精神焕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如常抬起左臂,想将身上锦被揭到旁边去,手臂抬到中途,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刻骨疼痛,不由吸口凉气。

    他这才想起昨晚野狼沟的袭击,看向被层层包裹的手臂,动作稍缓。

    伤口撕裂般疼痛,除此之外,倒没有大妨碍,只是身上颇觉无力,不似平常龙精虎猛。

    杨坚皱了皱眉,旋即以右手支撑,坐起身来。

    旁边韩擒虎被这动静惊醒,一睁眼便道:“殿下醒了?莫先生说箭上的毒已经拔尽,但手臂上箭伤不轻,这四五天之内,万不可用力。”

    杨坚颔首,自披好外裳,“昨晚最终如何处置?”

    “黄将军及时带人赶来,擒住了那些突袭的人,连同后来的追兵,也一并除了。徐昂还在咱们手中,安然无恙,就在镇南四十里处歇着,听候殿下吩咐。”

    “叫杨玄感看好徐昂,亲自护送到奚县。放冷箭那人查明身份,处死。”

    “遵命!”韩擒虎抱拳,旋即又道:“天色尚早,殿下再歇片刻,属下叫人准备早饭。”

    杨坚颔首,待韩擒虎离去,在榻上盘膝坐着。待得热水齐备,洗漱后用了早饭,往手臂伤处换过药膏,便带了韩擒虎和十余骑随从,飞驰出门。

    昨晚刮了一夜寒风,今晨浓云堆积,天色阴沉,辰时初刻便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雪片子堆满路面,因天气寒冷,也未融化,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堆了厚厚一层。

    马蹄没入雪中稍稍打滑,行进的速度多少受了影响,直至午时,杨坚才看到官道上缓缓前行的易家商队。

    ……

    伽罗这会儿昏昏欲睡。

    落雪的日子最宜睡觉,哪怕是在外赶路,也是如此。

    雪地路滑,马车走得艰难,碾过积雪时吱吱微响,连同车轮的动静都愈发清晰。外头风声阵阵,卷着雪片子飞舞,即便车厢里铺得极厚,她怕受寒,依旧取了大氅出来披着,将整个身子缩进去,只探出脑袋和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卷起一角车帘往外。

    远近各处,皆是白茫茫的雪,连同商队里裹着棉衣的伙计也落了满头满肩的雪片,在风里瑟瑟发抖。

    宇文述方才已叫管事挨个传话,说前面十里处有家客栈,到了那里便可投宿。

    伙计们盼着客栈的暖热,走得格外有劲。

    忽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骑马掠过身旁,后面跟了二十来个人骑马紧随,黑云般压过路面,踩得雪泥四溅,气势如虎。

    伽罗心里正好奇这是哪里的赶路人,忽听前面稍有动静,旋即,马车缓缓停在路边。

    伽罗的车走得靠后,宇文述和谭氏等人都在前面,她掀起半幅车帘,瞧不见最前面的动静,只能看到那一片黑云停在不远处,应是在与宇文述交涉。风卷着雪片扑面而来,几乎令眼中迷离,她正要落下车帘,忽见方才的黑云中有一骑折返,墨色的披风垂落在马背,两肩稍有薄雪,胸前扑满雪片,冷峻的眉目背风瞧着她,催马渐近。

    满目风雪模糊了远近景致,目光所及,唯见他踏雪而来,挺拔如同峰岳。

    杨坚?

    伽罗一怔,愣愣的望着他。

    杨坚的马不过片刻便到了跟前,他随手将马缰绳丢给后面侍卫,旋即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车跟前。未及伽罗开口,他已然跨步踩到车辕,整个身子探到了跟前。

    “不让我进去?”见伽罗只管愣着,杨坚皱眉。

    伽罗下意识往后退了些,让开车门,他便毫不客气,矮身钻入。

    旋即便有侍卫接过赶车的缰绳,给了那车夫一匹马。

    后面的事情伽罗没瞧见,只因杨坚钻入车厢后,立即落下了车帘,隔断视线。他显然是在风雪中疾驰许久,整个脸都像是冻僵了,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似的,只脱下披风,随手丢在车厢门口。

    “殿下……喝杯热茶吗?”伽罗被这不速之客打搅,瞧着他僵冷的神色,似能感受到刺骨寒冷。口中这般说着,便想拉开侧旁座位底下的抽屉去取暖热的茶壶,还未触及,手却忽然被杨坚握住。

    寻常温热甚至炙烫的手,此刻却是五指冰凉,像是覆满了冰雪,微微发僵。

    伽罗愕然,抬眉瞧着他。

    “不急。”杨坚开口,迅速收回冰冷的右手,放在唇边哈了口气,“有帕子吗?”

    “有!”伽罗当即应命,取了帕子递给他,正好瞧见杨坚眉峰有水渍慢慢滑落。他逆着风雪赶路,两肩头顶都有积雪,洁白的雪片子落在漆黑的发间,连同眉峰都残留雪迹,跟白眉老者似的,不似平常威仪冷肃,反而有趣。

    伽罗强忍着笑意,见杨坚擦罢眉毛,便指了指两鬓,“这儿也有。”

    杨坚左臂一动不动,只抬右手胡乱擦了擦,还没擦干净,因车厢底下携带火盆,车内暖热,头顶的雪也融化,顺着两鬓慢慢滑落。他似觉得狼狈,有些懊恼,僵硬的手指尚未灵活起来,匆忙去堵两边雪水。那边没拦住,额头束发而成的美人尖上又有雪水滚落,迅速滑向鼻梁。

    伽罗忍俊不禁,将那帕子拿过来,笑道:“殿下先坐,我帮你擦。”

    说着,半跪起身,迅速沾走两鬓和额头的水珠,而后立起身子,将他头顶的雪水大略擦净,再换条干爽些的绢帕,细细再擦一遍。

    先前两人相处时的种种古怪情绪,似乎都被他突如其来的造访和熟稔冲走。加之被谭氏劝说后,伽罗不再刻意回避,心头重担暂时卸去,相处的气氛比先前好了许多。

    她强忍着笑,打破沉默,“风雪太大,殿下这是要赶往哪里?”

    杨坚听得出她的揶揄,没吭声。端坐在那里,目光瞧向侧旁,便是她的胸膛,只是被大氅罩住,看不清模样。长了二十余年,除了幼时母妃常帮他擦头发之外,已有很多年没人给他做过这样的事。陡然被她照顾,感觉甚是奇特。

    她擦得很小心,帕子蜻蜓点水似的跳过,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片刻之后,她身子退开,将那帕子折起,漂亮的眼睛里藏着笑。

    杨坚活动僵冷的手,这才道:“热茶呢?”

    伽罗自取倒了递给他,又道:“车厢里虽有火盆,到底不够暖和,殿下还是披着……”猛然醒悟他的披风必定落满了雪,此刻雪融湿冷,便回身取了软毯盖在他膝头,“雪天赶路,膝盖吹了风,最易受寒,回头落了寒疾,殿下后悔也来不及。”

    心底里却还在回味他方才的狼狈懊恼,声音里强忍的笑掩藏不去。

    她这般姿态,跟先前在白鹿馆时的回避迥异,也令杨坚暗暗松了口气。

    热茶入腹,令五脏内腑都温热起来,那条软毯带着温热,稍解双腿寒意。她眼底笑意未散,双眸觑着他,唇角微微颤动,似是强忍笑意,末了,觉得唐突失礼,垂首抿唇,偏头避开他的目光。

    杨坚瞧着她,虽没出声,唇角却动了动,最终变成闷声低笑。

    像是心有灵犀,无需言语,自有默契。

    暖意渐渐在心底蔓延,杨坚轻咳了声,旋即道:“方才已同你外祖母谈过,叫宇文述的商队先行,你和华裳暂且跟我去小相岭。”

第254章 给句明白话() 
    他说的是暂且,伽罗自知其意,点了点头。

    旋即取过旁边的紫金手炉,“殿下的手凉,先焐焐。”

    “手指会疼。”杨坚没接,见伽罗诧异,皱眉道:“冻僵的手用手炉烫热,会很疼,你没试过?”年幼的时候,他可没少吃这亏,寒冬时不爱穿累赘的大氅,冻僵了手回屋,尽职跑到炭盆旁烤热,手指便会发疼,格外难受。

    对面伽罗茫然摇头,显然没做过这样的事。

    既不能立时取暖,伽罗总不可能拿手给她焐热,只好靠着厢壁坐好。

    杨坚也没再多说,掀起侧帘一角,往外面比了个手势。

    伽罗在旁瞧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自从进了车厢,杨坚的左臂就没动过。不过他行止气色如常,她便没问,随手拿过一卷书,又翻起来。

    到得十里外的客栈,商队自去投宿,杨坚的侍卫们却在简单用过午饭后,继续赶路。

    傍晚时分,抵达一处庄院,暂时歇下。

    此处离最近的折冲府已不过数里之遥,比起别处的危机四伏,这是杨坚最初就选定的落脚处,虽也在隋州境内,受李昺辖制,府中都尉韩林却是个耿直有才干的汉子,杨坚探过底细,来隋州之前已让李昺将他收入麾下,可放心住着。

    庄院不算太大,不过作为临时落脚之处,已经足够,里头也有管事仆从,恭敬迎候。

    风雪早已停了,昏茫暮色中,远近皆笼罩在雪雾之中。

    伽罗跟在杨坚身后,踏雪而行,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自晌午时收到两封急报,杨坚的神情就沉肃了许多,坐在马车中时,也对着手里一副舆图沉思,显然事情急迫。伽罗出隋城时,瞧见白鹿馆外那森严的防卫,回想杨坚那日的布兵图,便猜得杨坚和李昺终有一场较量,是以未敢打搅。

    只是一路行来,杨坚吃饭做事都只用右臂,左手几乎没怎么动过。

    伽罗满腹疑惑,趁着韩擒虎在旁边,便低声道:“战将军,殿下的左臂受伤了?”

    “嗯。”韩擒虎颔首,并未隐瞒,“途中遇袭,被毒箭射中。”

    伽罗眉心一跳,“毒箭?那么如今……”话未说完,忽见前面杨坚猛然驻足,回身往这边瞧过来。他的神色沉肃如常,目光往身后众人扫了一眼,旋即吩咐,“刘铮安排老夫人和华裳住处,韩擒虎黄将军应该很快能到,准备一间静室,审讯所用。”

    韩擒虎领命而去,未能再回答伽罗。

    后面刘铮引着谭氏和华裳向右边的偏院走去,伽罗想跟上去,又怕杨坚还有吩咐,瞧向他时,果然对上他的目光。

    没有旧时的冷厉,也不似在东宫时藏有灼热,只是将她淡淡瞧了一眼,道:“知道我手臂有伤,还不过来开门。”

    伽罗忙快步赶上,开了门扇,再打起门帘。

    杨坚进屋,随口道:“进来。”

    屋内已经掌了灯,只是毕竟僻处郊外,没法跟东宫的灯烛辉煌相比,稍嫌昏暗。那蜡烛已点了许久,烛芯突在其中,尚未剪去。伽罗瞧着烛台旁边有小银剪,见杨坚没什么吩咐,便先过去,剪去多余的烛芯,火苗微微一跳,明亮了些许。

    身后是杨坚的声音,“会包扎伤口吗?”

    伽罗忙道:“会一点。”

    杨坚颔首,扬声叫侍卫将药箱送进来,向做转入内间榻上,搁下药箱。

    伽罗迟疑了下,跟过去,道:“殿下手臂上的伤,还严重吗?”

    杨坚垂目摆弄药箱,随口道:“箭上有毒,足以致命。毒虽拔去了些,捡回性命,左臂却几乎废了,没法动弹。傅伽罗”他抬眉,昏暗烛火下,神情晦暗不明,语气却是少有的指责怨怪,“若不是你逃来隋州,我也不至于受伤。”

    他说得认真严肃,伽罗心中一紧,低声道:“是我愧对殿下。”

    见过杨坚对战时的凌厉姿态,她很清楚杨坚那条手臂有多厉害。听杨坚的意思,若不是她来隋州,他也未必会急着来孤身赴险。而今手臂重伤,是她连累了他。

    “知道愧疚,还算有点良心。”杨坚眼皮都没抬。

    他脸色肃然如常,拿右手解开衣领,将外裳褪至腰间。要去解里面衣裳的领子时,却半天也没能解开,颇为懊恼的扯了扯,看向伽罗,“侍卫都在忙碌,唯独你还清闲,到了换药的时辰,你只站着不动。所谓愧对,只是嘴上说说?”

    伽罗闻言,果然觉得良心不安起来。

    她倒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在听韩擒虎说杨坚遇袭时,她便已十分担心,听杨坚说他险些丢了性命,左臂几乎废了,更是心慌担忧。先前数番遇险,都是杨坚出手相救,抱也抱过,亲也亲过,虽说前途未卜,但她自幼被南风和谭氏熏陶,在这些小事上的讲究并不多。

    只是毕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还是她跟杨坚这般处境,脱衣包扎,毕竟暧昧。且杨坚今日除了左臂不动,其他行止如常,并非十万火急的事,她才会稍作犹豫。

    但被杨坚一说,仿佛她不帮这个忙,就是罪大恶极,没半分良心一般。

    她到底担忧杨坚的伤势,想探个究竟,暗里咬了咬牙,小步上前,低声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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