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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小牧场-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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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呢!”

    章秀灵:“……”

    看来她两个弟弟都有可能早早被人抢走。

    真是烦恼啊!

    章秀灵拆开雪糕包装,舔了舔散发着淡淡奶香味的雪糕。天气还不热,可是她就是爱吃,春天这种半冷不热的天,雪糕香香软软地在嘴巴里化开,感觉全世界都变得凉凉甜甜的。

    雨一直下到了下午放学。小孩子们涌出教学楼时,天居然放晴了,害得准备拿出雨伞到雨里玩玩的孩子们都失望不已,只能蹬着小雨靴用力往水洼里踩,弥补一下不能撑伞的遗憾。

    袁宁和宋星辰他们一块走出校门,摸了摸口袋里放着的小动物木雕,准备去找叶老说话。没想到郝小岚指着李司机常常停车的地方说:“宁宁,那是你大哥吧!”

    袁宁看了过去,愣了一下,说:“是的。”

    章修严穿着育英中学的校服,倚着车门站在那里。章秀灵和章修文都去参加兴趣班,回家时间和他不一样,章修严明显是在等他

    袁宁感觉自己做的事大概又被抓包了。

    袁宁跑过去喊:“大哥!”

    章修严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袁宁钻进车里,瞄了眼李司机。李司机脸上有些无奈,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写着“对不起我这边露馅了”。

    章修严坐到了袁宁旁边。

    袁宁说:“大哥。”

    章修严看向他。

    袁宁说:“你今天怎么下课这么早?”

    章修严说:“最后一节是实践课,先完成可以先走。”如果不是他提前下课,哪能从李司机的表情里瞧出不对来?章修严看着袁宁,“怎么?不喜欢我来接你?”

    袁宁连连摇头:“不是!”

    章修严说:“我妨碍到你了?你本来准备让李叔叔载你去哪里?”

    袁宁只能老老实实地向章修严交待一切,然后抓住章修严的手说:“我不是故意瞒着大哥的,我就是想给大哥准备生日礼物。”

    章修严原以为袁宁是央着李司机带他去外面玩,还觉得自己把袁宁惯出问题来了。听完袁宁的话,章修严安静地注视着袁宁。

    袁宁被章修严看得心里发慌,把章修严的手抓得更紧:“大哥你不要生气!”

    章修严说:“我没生气。”

    袁宁松了口气。

    章修严说:“既然你和叶老先生说好了,那就过去吧。”

    袁宁两眼一亮:“大哥也一起去吗?”

    章修严说:“我在车上等你。”叶老不赶袁宁,是因为袁宁年纪还小。他可不算小了,他跟着一起进去的话,叶老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赶人。

    袁宁点点头,手伸进口袋里摸摸罗元良送的小木雕。到了四合院那边,袁宁一个人下了车。大门没关,袁宁往里面喊了一声,没听到有人应,想了想,迈开腿跑了进去,找到叶老刻砚的地方。他正要再喊人,却听到叶老怒声从里面传来:“滚出去!”

    袁宁一愣。

    一个中年人狼狈地走出来,身上的西装被泼了一片墨汁,看起来黑漆漆的,肯定洗不干净了。那中年人q气急败坏地骂咧起来:“叶文清,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四海砚厂的厂长,我们都得给你当孙子吗?你早就不是了!就你那早就过气的凤砚,现在还有谁会买?没了薛文成的画,你什么都是!你以为谁都是薛文成,忍着你让着你,还得笑呵呵地受着你的冷言冷语!”

    轰隆隆。

    天上响起了闷雷。

    袁宁抓住门框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往里看。天色有点暗,叶老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神色里满含怒火,太阳穴都微微鼓起。

    中年人怕叶老再往自己身上泼墨汁,只好转身快步离开。

    叶老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神色有点不对,嘴唇有些发青。

    袁宁跑了上去,伸长手拍着叶老的背替叶老顺气。他结结巴巴地说:“大哥哥呢?他怎么不在?”

    对上袁宁关切的眼睛,叶老说不出骂人的话,只能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我又不是残废,用得着他天天陪着吗?”

    袁宁赶紧问:“您有带着药吗?我帮您拿!”他以前见过有人心脏不好,一发病唇色就发青。有次家里人一个没注意,老人家就去了。

    叶老伸手往口袋里掏,结果手有点抖,药瓶在半路掉到了地上,瓶盖松开了,药瓶里的药片骨碌碌地滚出了大半。袁宁马上蹲下把药片统统捡起来,但不知还能不能用,转身用桌上的白纸盛好,看了看药瓶上的用量,给叶老倒了三片药片。

    袁宁说:“您赶紧吃,我去给您倒水!”袁宁手短脚短,但动作很麻利。叶老边吞下药片边看向袁宁,只见袁宁把大大水壶捧起来,小心地往杯里倒了大半杯水,端着跑回来,说,“水很烫,还不能喝。”

    叶老把水接过,放在一边,端起桌上的茶要喝。袁宁又说:“吃药不能喝茶,等等就凉了!”他想了想,“要不我帮你把它吹凉,以前妈妈就是这样的!”

    叶老绷着脸:“不用了。”他看着袁宁黑溜溜的眼睛,“你说还有九个木雕,都带来了?”

    袁宁乖乖说:“带来了。”他把口袋里的小木雕全都掏出来,摆在桌上让叶老看。

    叶老伸手把木雕一个一个地拿到手里仔细端详,觉得这雕工无一处不精彩。袁宁口里那个少年,看来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师父,看得他都有点技痒,想上门去和对方切磋切磋。雕刻技艺是共通的,不管是木雕、石雕、玉雕还是他十年如一日沉浸其中的刻砚,都是雕刻技艺的分支。这位木工显然没有任何作品流通在市面上,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注意到。

    叶老难得主动开口:“那个牧场在哪里?”

    袁宁高兴地说:“您也想去牧场那边玩吗?现在雪快化完了,牧草又长出来了,整个牧场都青青嫩嫩的。大哥说等学校放假了就带我过去!”

    叶老拧起眉头。

    袁宁意识到自己还没回答叶老的问题,赶紧拿过在桌上摊开一张纸,刷刷刷地把牧场那边的地址写出来,还写上了牧场那边的电话。第一次去牧场那边时,章修严就让他把这些全部背下来了。

    叶老接过袁宁递来的地址,还没看牧场的具体位置,就被袁宁的字勾住了目光。虽然袁宁还小,腕力不足,写出来的字有形无骨,但叶老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在学薛文成的字。

    叶老看向袁宁:“薛文成亲自教你练字的?”

    袁宁愣了一下。他茫然地问:“您说的是姥爷吗?”

    叶老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袁宁说:“是大哥教我的,”他顿了顿,“我去年才到家里来,那时姥爷就已经不在了。”

    叶老呆住。

    过了好一会儿,叶老才压下满脸的不敢置信,握紧拳开口:“你是说他死了?”

    一道闪电在天边划过。

    轰隆隆。

    雷声又闷闷地响起。

    袁宁愣愣地看着叶老的表情,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他赶紧伸手拍叶老的背。

    这时叶老的孙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穿着雨衣,手里提着食盒。见叶老唇色泛青地坐在那儿,连沾满泥巴的鞋子都顾不上脱,跑过来说:“爷爷你怎么了?药呢?怎么不吃药?”他伸手往叶老口袋里掏。

    叶老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吃过了,死不了!”他转头看着袁宁,“薛文成才六十五岁!他怎么会死!你扯谎也该扯得靠谱点!”

    袁宁说:“我、我没有说谎!”

    叶老的孙子连忙给袁宁使眼色。

    叶老注意到孙子的举动,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他厉声问:“叶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叶老的孙子和袁宁一起伸手替叶老顺气,口里喊道:“爷爷。”

    叶老听着孙子的语气,蓦然明白过来,袁宁说的是真的。

    叶老猛地想到薛家姥爷最后一次登门时,他依然没让他进来,还让孙子把门栓拴好,牢牢地锁起门,别让他踏入半步。

    薛家姥爷在门外叹着气说:“我也不知还能来多少次。”

    没想到那就是最后一次了。

    叶老慢慢平静下来。

    他说:“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多前了,”袁宁说,“难念七月初的时候,姥爷那边闹洪水,那洪水来得急,四哥丢在洪水里了。大哥说,姥爷本来就生着病,四哥一丢他就撑不住了,是在八月去世的。”

    “七月初?”叶老念着这个时间出了神。两年多前的六月底,薛家姥爷还来过这边。那次以后薛家姥爷就再也没出现,他以为两个人终于迎来了老死不相见的结局,原来不是,原来薛家姥爷已经不在了,他痛恨着的人早就已经撒手人寰,记着过去那些恩恩怨怨的人只剩他自己一个。叶老嘴唇抖了抖,切齿骂道,“死得好!”

    袁宁愣了一下,终于生气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薛文成都死了,你还来做什么?”叶老手一直在发抖,“他早该死了!”他转向自己的孙子,“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家伙赶出去!你奶奶和你叔叔就是被薛文成害死的!他毁了我们叶家,怎么还有脸上门来!早就该死了!”

    叶老的孙子忙抓起袁宁的手,拉着袁宁出了门。等走到叶老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他才开口说:“你不要放在心上,自从奶奶去世以后,爷爷就一直这样。他心脏不好,我们都尽量不刺激他。本来我看他挺喜欢你的,还以为这次他可以解开心结,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袁宁想起叶老刚才的神色,已经明白过来。在叶老心里,姥爷是非常重要的。可是他为什么说姥爷害死了他妻子和他儿子呢?

    袁宁想到章修严口里的姥爷。

    那是个很亲切的老爷爷,姥姥上课时会带着章修严去抢姥姥,春天和秋天到来时会给村里的孩子们画风筝。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害人?

    袁宁看着外面灰沉沉的天,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却说不出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一把伞挡在袁宁头顶。

    袁宁抬头看去,看见了撑着伞的章修严。章修严一句话都没说,抱起袁宁,把他带上车。袁宁忍不住看向车窗外。

    外面雨淅淅沥沥地下,落在翠绿的竹叶上,又缓缓汇成水珠从竹叶上滑落,打得地上的竹壳啪嗒啪嗒作响。这雨蒙蒙的天气,让那座藏在竹林里的四合院变得朦朦胧胧,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世间。

    袁宁把视线转回章修严身上,不知该不该开口。

    章修严拧着眉:“有话就说。”

    袁宁说:“他不知道姥爷已经不在了。”他望着章修严,“他和姥爷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吗?”

    “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亲人,”章修严说,“他从小没了父母,又不爱说话,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不成自己分到的任务,拿不到工分领米吃饭。姥爷经常帮他分担任务,或者把自己的米分给他吃。发现他有天赋之后,就鼓励他往刻砚的方向发展。那会儿砚石价钱还没炒到那么高,他们家乡到处都是砚石,可以用来练习。后来姥爷开始学画,经常把自己的画送给他,让他照着刻。他进了四海砚厂,他的砚台也越来越受欢迎,姥爷却还没有闯出名堂。”

    袁宁安静地看着章修严。

    “直到姥爷认识了爷爷,才有人注意到姥爷的画。”章修严顿了顿,“姥爷真正成为画坛泰斗,是被邀请去画华夏会议中心的壁画之后。”

    袁宁认真听着。

    章修严说:“后来也是因为这壁画,姥爷才遇上事儿。当时国内乱了,不管有没有问题都可能被咬上一口,连常务委员都出了事。上面让姥爷去把壁画修改好,把其中几个人去掉,务必要将‘成分不对’的人统统抹光。姥爷是倔脾气,不愿去,就出事了。”

    袁宁听得懵懵懂懂。

    这些事对他来说太复杂了。

    章修严也没想着让袁宁听懂,只是想把这些事说出来。

    “当时叶家那边也出事了,叶夫人怀着身孕,上门来姥爷家求助。当时已经有人找到了姥爷家,姥爷怕自己的事连累了叶夫人,就摆出冷脸把她赶走了。”章修严目光沉沉,“结果叶夫人离开姥爷家不久就早产了,又碰上难产,最后孩子大人都没保住。所以他一直觉得是姥爷害了叶夫人,姥爷也一直因此而愧疚。”

    袁宁说:“可是姥爷并不是想害她啊!”

    章修严安静下来。他们都明白,他们也都相信,可是叶老不信有什么办法?来自亲如兄弟的人的怀疑,像是一把淬着毒…药的尖刀,冷不防的扎你一下的话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最后那段日子,姥爷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熬过去的?先是老友一如既往的拒见,然后是外孙丢在洪水里,他心里有着自责、有着痛苦、有着不愿对任何人说起的遗憾和期盼。一直到最后,一切都看不见半点转机。

    袁宁站了起来,张手紧紧抱住章修严,软声安慰:“大哥不要难过。”

    章修严伸手把袁宁抱入怀里。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需要有人对自己说一句“不要难过”,这么需要从别人的安慰里找到继续往前走的动力。也许章先生把叶老的地址透露给袁宁,并不是真的要袁宁讨来那一方砚台,而是让他有机会把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一个人牢牢记着这些事,实在太累了。

    *

    圣罗伦堡。

    普尔曼家族。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邀请函。

    男孩好奇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无聊的宴会吗?”

    男人说:“倒也不是,是凯恩斯家那边的,可以去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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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辣!

    今天还是这么胖!

    突然发现这周好像木有人工榜,月榜也下了!你们快用营养液来栽培宁宁,让宁宁挤上读者栽培榜呀,我发炒鸡多更新给你们看ヽ(〃?〃)?

第50章() 
《小牧场》/春溪笛晓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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