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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245章

小说: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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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前往西山,忙了好一阵,才算停当。

    胤禛前呼后拥到十三贝勒府,一点没费事就遣散了看护胤祥的内务府人员,自带着性音昂然入内。

    “是四哥!”胤祥正和乔姐、阿兰三个人围炉烫酒,敞着堂门赏雪,蓦地见胤禛冒雪进来,惊得一怔,忙起身道:“您怎么”

    胤禛站在漫天大雪中,上下打量着胤祥,良久才道:“我奉有旨意!”说着,从怀中取出那支带着体温的黄金令箭。

    “万岁!”胤祥趋步而下,待胤禛南面守定,方跪了下去,叩头道:“请四哥宣旨!”“万岁思念你。”胤禛说道,“特命我持此令箭赦你出去!”

    胤祥猛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胤禛,半晌才道:“真的?皇阿玛他”他的嘴唇急剧地哆嗦着,憋了一阵,才嘶哑地嚎叫:“万岁爷!你又想起我了!你还记得我嗬嗬呜”

    “老十三,别这祥。”胤禛被他哭得打颤,沉吟了一会才道,“如今情势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走!到倚云阁,我有些事和你说”说罢,一把扯了胤祥便走。

    堂屋里只留下了阿兰和乔姐两个人。这两个女子跟着胤祥被扣在这小天地里已有十年,这里,没有主妇,也不分婢妾,没有主人也没有奴才。里头的人寸步不能外出,外头的消息一点也透不进来。十年熬煎,胤祥白发上头,她们倒仍是少妇模样。阿兰和乔姐两个人痴痴地对望着,刚才的一幕来得太突然,胤祥虎啸一样的吼叫吓得她们有点发懵。见他兄弟二人携手而去,都觉得有点茫然,若有所失。

    “来,我们为十三爷的蒙赦,来干三杯!”良久,乔姐才回过神来,望着脸色愈来愈阴沉的阿兰道:“你发什么呆呀?今日我们要一醉方休!”阿兰举起杯来,脸色苍白,不知为什么,她的手抖得厉害,半日方笑道:“我素来不喜饮酒,今日舍命陪君子!”说罢,二人将杯“咣”地一碰,仰着脖子各自饮下。

    一杯酒下肚,阿兰已是面红耳赤,乔姐也是酡颜如醉,起身笑道:“今日太高兴了,十三爷要出去,得好好贺一下。我还藏着一瓶茅台呢!”说罢便起身去了。阿兰急忙起身向案下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纸包向壶中抖了抖,将纸塞进袖中。见乔姐捧着瓶子过来,便又斟了两杯,笑道:“再干第二杯,我讲过舍命陪君子嘛!”

    “好嘛!”乔姐说道,“左右是吃酒,也不要分三河醪、茅台,兑上一起吃!”说罢便蒋茅台酒咕嘟嘟倾进阿兰的酒杯里,两个人头一仰,又对饮了一杯。

    不多时,阿兰觉得心口微痛,知道药性已发。眼见乔姐脸也变了色,遂惨笑道:“乔姐,我是个贱奴出身,十三爷有恩于我,我却对不起他。除了跟他在这里享了这多年福,竟没个报答。往后十三爷出去做事,不知还能想着我不能?”乔姐笑道:“你这蹄子怎么了?谁是名门闺秀!我不也是被卖来卖去的?男人们——的心狠着呢——呃——谁料得住呢?”

    阿兰讥笑道:“你不是受别的男人指使在十三爷这里卧底的么?乔姐,你将要为风流鬼了——你害不成十三爷了!”乔姐捂着胸口,盯着阿兰骂道:“你这个狐媚子!以为我不知道?嘻嘻你不是九爷派来的吗?——茅台里有点砒霜你知道么?我不是君子,你也得舍命相陪”说着乔姐软软地瘫倒在地。阿兰也晃了两下,歪倒在一旁

    胤禛和胤祥两个人在倚云阁商议完出来,便见戴铎进来,说道:“四爷,有旨叫你赶紧去畅春园。”胤禛握着胤祥的手道:“好兄弟,拜托了!”又回身命戴铎,“你跟着十三爷!”说罢拔脚便走。胤祥站着沉吟半晌,咬着牙道:“戴铎,把你的剑借来一用!”

    他提着宝剑赶回堂前,远远看着,便觉情形不对,抢上阶前看时,阿兰手中兀自紧捏着酒杯,蜷缩在席旁一动不动,乔姐兀自挣扎,见他进来,睁着无神的眼睛道:“阴差阳错我们两个好薄命”说着颓然仆地。

    “十三爷”戴铎抢上几步,拉起两个女人的手摸摸脉,诧异道:“怎么会都死了?”

    胤祥手中的剑“噹”地落在地上。

第212章 拼命郎丰台戮逆臣 冷面王灵前称帝君() 
胤祥怀着一腔惆怅悲枪,恍恍惚惚进去换了搁置多年的贝勒服饰,又披了一件斗篷;出来时,只向阿兰、乔姐尸体行了一躬,便登骑冲门而出,刚至大门口,却见张五哥和几个太监候在门口。五哥未及请安,胤祥已经跳下马来。两个人火一样的目光,对视一眼,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十三爷稍候一下。”五哥说道,“四爷有话,怕您一个人应付着难,鄂伦岱就在十七爷府,叫人去请他们来帮办差使”胤祥诧异道:“鄂伦岱?记得不是你的对头嘛?”五哥笑道:“他是八旗子弟,生就的少爷脾气,这些年也历练出点人味儿了我们如今处得倒好。”胤祥不禁点头嗟叹,道:“你倒提醒了我,十年没出来,苍狗白云都在变幻;就是原来我使出来的,也难得没有变心的。这趟差使得加倍小心!”说话间,雪光中远远有一骑队飞奔而至。胤礼、鄂伦岱和一干太监滚鞍下马,胤礼一个安请下去,顿时号啕大哭。“十三哥,你让我想得好苦!”

    胤祥忙上前双手搀起,一手拉了胤礼,一手扯了鄂伦岱,说道:“你得想明白,万岁若不把我藏起来,恐怕早就变成黄土一抔了!——这会子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什么话都留到日后再说!四哥已经把丰台的详情告诉了我,下头军官一多半人我都认得,上头的须要靠你们众位”说罢,便如此这般做了一番安置。二十几匹乘骑从宣武门疾驰而出,苍茫的雪原上扬起一片雪尘。待到丰台镇前,胤祥收缰站住,沉着脸瞭了瞭。布在镇子四周的座座兵营,冷森森、黑沉沉的毫无动静。胤祥将手中鞭子一扬,说道:“太监们进去通报,说十七爷和侍卫鄂伦岱前来劳军!”

    成文运刚刚听了何柱儿传来的口谕,命他率领全军至畅春园勤王护驾,他已经把文武将佐都传到中营,却迟迟不敢下令。文武百官一大半都在畅春园,顶头上司们见他举事,若问起勤哪家子的王,护谁的驾?该怎么对答?九门提督近在咫尺,万一抢先把阿哥们都劫持进城,三万人师出无名,困于冰天雪地的坚城之下,只消张廷玉登城一呼,自己立即就得碎尸万段!最要命的是,连何柱儿也不知道皇上是死了还是活着,万一活着,稍一露面,一指头就可把自己弹为灰烬正躲在书房疑虑重重,听见说十七阿哥和鄂伦岱一齐来了,不由精神一振,忙带着戈什哈把胤礼迎进来,穿过正厅,直让进后堂。

    正厅里几十个游击千总被主将传来,却又不发令,早等得一肚皮的怒火,东一簇、西一群地聊天骂娘。正在焦躁,忽见十三阿哥头戴薰貂金龙二层冠,身穿五爪金龙团龙褂,脚蹬青缎凉里鹿皮皂靴,大踏步昂然入内,众人不禁都是一呆。这些人差不多一半都是胤祥掌管吏部时遴选的军官,见了恩主,唿唿嗵嗵就跪了一地。请安的、问好的、庆贺的、寒喧的什么样的全有——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大宗主是刚从高墙里放出来的。胤祥想到十七阿哥在后头已缠住了成某,不禁微微一笑,向众人略一点头致意,从怀中取出那支“如朕亲临”的令箭来,回身拔掉正厅上的将令,端正插好,方回过身来。

    众将佐早已看得呆了,偌大厅中立时鸦雀无声。

    “胤祥奉圣命前来丰台大营处置军务!”胤祥双目微睨着众人,“众将听宣!”

    “万岁!”

    胤祥没有立即发话,他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寻找自己最熟悉的宫弁,半晌才道:“许远志,殷富贵,张雨——你三位游击,晋升为丰台大营汉军参将!白尔赫、阿鲁泰、毕力塔,你三位晋升为满军参将”他一个个点着名,不到一袋烟工夫。满厅里所有军官立地都荣升一级!紧接着便分拨差事,白尔赫和许远志各带原部人马移防通州,阿鲁泰和殷富贵随自己进驻畅春园,末了,指着毕力塔道:“你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两世为人了!十年前我就想抬举你,有人说你十八般兵器件件稀松,今儿爷给你个好差使,好歹你给爷挣回这个脸来!”毕力塔脸涨得血红,“扎”地答应一声,向前跪了一步道:“请爷的令!”

    “把白云观给我剿了!”胤祥脸上泛着青光,冷冰冰说道,“走了张德明一干正犯,惟你是问!”

    “扎!”

    成文运听前头山呼“万岁”,早已赶来了,一直在旁边看着,已是气得目瞪口呆。直到胤祥分拨完,才闪出来一挥手道:“慢!——十三爷,您这是?”胤祥格格一笑,说道:“喏!没见上头的令箭么?我此刻是代天行令!”成文运看着胤祥寒凛凛的目光,心里不禁一抖。但他与胤禩的关系实在太深,身家性命早就押上了。被胤祥三下五去二就解掉了兵权,心中又惊又怒,也明白了畅春园中大变在即,当此关头,荣枯存亡千钧一发。他不能不出面一争,遂冷笑道:“即使奉圣谕调兵遣将,我是主官,怎么能撂在一边?”

    “你忙着和十七爷说话嘛!”胤祥无赖地笑笑,“如今非常之时,我奉旨勤王护驾,名正言顺,你和我扯什么淡?”

    “勤哪家工?”

    “雍亲王!”

    “护谁的驾?”

    “当今的驾!”

    成文运横下了心,哈哈大笑道:“十三爷真能取笑!事体不明成某不敢奉命,得罪了——各位暂且回营,没有我的将令,一个兵都不准出营,违令者就地正法!”

    “放你娘的屁!”胤祥咆哮大怒,“啪”地一拍案,说道,“——这令箭是假的?十三贝勒、十七贝子是假的?这些畅春园太监是假的?别忘了——”他咬着牙,饿狼似地盯着成文运,“老子久经沧海难为水!是出了名的!御赐封号‘拼命十三郎’!别说老子奉的是皇命,保的是社稷,就单凭你冲我这疯狂劲儿,爷就敢割了你的头!你瞪什么眼?啊哈!你终于发抖了,不是?你说爷敢不敢?你说爷敢不敢?!”他的嗓音尖锐沙哑,震得大厅嗡嗡直响。

    所有的人都被他吓呆了,木雕泥塑似地跪着一动不动。成文运一阵气馁,想想还是不能示弱,煞白着脸挥手道:“十三爷犯了痰气,不要听他的,回去听令!”

    “鄂伦岱!”胤祥嗓门儿声震屋瓦,“你给我宰了他!”

    “扎!”

    鄂伦岱至此品出味儿来,笑道:“奴才真瞎了眼,跟着十三爷做事儿真是妙极!”一边笑,一边“噌”地抽出剑来,不由分说,从成文运腰胯间一剑直刺过去抽出来,那血汩汩如泉涌了出来。

    成文运大叫一声顿时气绝。十七阿哥吓得脸煞白,将佐们饶是胆大,也都看得五神迷乱。

    “还有不奉诏的么?”胤祥恶狠狠地据案而立,问道。良久,见无答应,方渐渐气平,拔出令箭递给面前的张雨,道:“明儿你去十三贝勒府,支三千两银子送成文运家属做赙仪——这个你拿着,是凭据。哼!爷是假的?——就这么着,照我方才的话即刻分头去办!”

    胤祥、胤礼率阿鲁泰部三千人马冒雪赶到畅春园,在离园二里处命令停军待命。叫胤礼守着听招呼,自带了太监们进园。太监们带他到“穷庐”寝殿门口,各自退下。胤祥便隐隐听到里头的哭声,顿时一颗悬得老高的心放下一半。因见一个人背朝外在门洞里端坐,绕到前面端详半日,才看出是武丹。

    只见武丹白发如雪,双眼睁得彪圆盯着殿门,胸前湿漉漉的,泪水在胡须上都结了冰。胤祥心里一阵难过,晃了晃武丹,道:“是你在这儿给主子守门?好歹歇息儿吧”因见武丹不言不动,胤祥走了两步又踅回来,诧异地细看时,武丹瞳仁都散了,身子僵硬,一摸脉息,已停止跳动!胤祥叫过刘铁成,低声责道:“你这差使怎么弄的?武军门已经成神,随主子去了。快,先把他请进房里——不许声张!”说着大踏步走进殿来。

    屋子里暖和极了。因刚从雪地进来,殿内显得很暗。胤祥揉了揉眼,这才看清,除了胤(礻匋)、胤礼、胤礽和胤眩械幕拾⒏缍荚冢缝怼⒇范G二人并排跪在最前头,一个伏地号啕,一个默默盯视着康熙,脸上泪水噗嗒噗嗒往下落。张廷玉早已摘掉了大帽子上的红缨,脸色苍白得像窗纸似的,见胤祥进来,忙上前来哽着嗓子道:“请十三爷去了吉服万岁爷已经龙驭上宾”胤祥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半张着嘴盯视着已经移箦的康熙,浑身抖着走近了,轻轻揭开蒙面纸。

    康熙皇帝仿佛睡着了似的,脸颊上还略带一点潮红,比起十年前,只显得瘦削些,颧骨高高的,下巴上的皱纹隐在修长洁白的胡须里,一点也看不出来。他静静地躺着,似乎只要轻声喊一句“阿玛”,立时就能坐起来说话。胤祥蓦地想起幼年,一次在毓庆宫临帖,自己的字写得不好,勒了红,恰康熙进来,把着手教他运笔,还说,“你母亲是个蒙古人,写的一笔颜书连熊赐履都夸奖,朕的字也很看得过去,你不要堕了志气”而今,这个严父竟一去不回,再也不能他心中泛起一股热浪,冲得满身都要爆裂开来,突然张开双臂,拥抱住一动不动的康熙,发出一阵撕肝裂肺的嚎声:“阿玛!阿玛您醒醒,啊!儿子胤祥不孝,没有侍候过您一天,还招您生气儿子胤祥没福临去都没见您老人家一面您醒来吧!啊嗬嗬我练了十年的字,写了整整十柜子,都是叫您看的我的字差不多撵上四哥了你、你看看吧,我的阿玛”

    众阿哥方才住哭,哪里经得起他如此引逗,无论真心假意,遂一起大放悲声。只苦了张廷玉,一边要自哭,一边要劝阿哥、乱了半日,方渐渐止住。

    “各位爷!”张廷玉从怀中取出表看了看,“且请止哀。皇上临终前还有旨意,已经晋升步军统领隆科多为上书房大臣。”

    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盯视着张廷玉不言语。张廷玉脸色愈加苍白,轻咳一声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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