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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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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已看过了。”康熙平静下来,坐回去呷了一口茶,问李光地,“你怎么一言不发,郑成功已死,消息可靠么?”李光地还是头一回和上书房大臣议事,他心里很激动;看样子自己极可能参与机务,入上书房了,猛听康熙发问,忙道:“这是靠得住的,不但郑成功,连郑经也死了,台湾群枭无主,内讧渐起。所以臣与施琅意见相同,请主上即刻下诏,命水战之师预备渡海收复故土。”

    “将呢?”康熙问道,“水军已在练了,将军应派何人?”明珠在旁大声说道:“臣荐施琅!”李光地却道:“应由福建总督姚启圣统兵渡海。施琅原是成功旧部,恐不能实心办事。”索额图却道:“国家用兵已久,元气未复,不宜兴军。”一时间,七嘴八舌,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康熙听了半日才明白,自己进来之前,熊赐履和李光地两个人因这件事意见相左,已是动了感情。熊赐履因见李光地慷慨陈词,不时用眼瞟自己,便也冷笑一声道:“这都是误国之言,主上切不可轻信!”

    康熙听了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问道:“熊赐履,你的话朕竟不明白,谁误国?这话有何误国之处呢?”

    “万岁!”熊赐履听康熙语气有异,一提袍角跪了下去,“台湾撮尔小郡,蛮荒不化,本不足视为大敌。今‘三藩’狼烟未息,百万军士疲惫,亿万百姓待苏,又无胜券可操之兵,胜之不足称武,败之则轻启边衅,伏请圣上三思!”

    李光地见状,也跪了下去,奏道:“台湾自汉便是华夏之土,岂可轻易放弃?我军新平‘三藩’,士气正盛,正可一捣巢穴,不可养痈遗患!”一时索额图和明珠也都跪了,各陈己见。

    康熙听了沉吟不语,良久方叹道:“东园公,朕也没说立即发兵嘛!你该知道,缺一片瓯,便不是全瓯;一郡不治,也是宰相之过。宋太祖还晓得‘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呢!”熊赐履听了康熙的这番话,一时倒犯了难。撤“三藩”他不赞同,康熙断然下旨撤了;“三藩”乱起,他又主和,又被康熙严词斥责——如今事实已证明自己一错再错,这次是不是又错了?想着,便放缓了口气说道:“臣乃大清之臣,岂容大清国土任人宰割?但目下国力实难兴兵。皇上决心既定,臣亦无异议,只求皇上广积粮,精备兵,慎选将,以期一战而胜!”康熙本来想叫这几个忙得不可开交的臣子过来闲谈,稍事休息,不料引出这么一场争论,也觉好笑,抬头看了看自鸣钟,说道:“选将的事朕自留心。今儿不说这件事了,传膳——朕要赐宴犒劳你们,我们君臣一边用膳一边谈文论艺,岂不有趣儿?”几个臣子听了方都谢恩起身。

    御厨房里的膳食是随时都有的,一时间便都齐备。李光地还是头一次受此殊荣,坐了末座。康熙坐在上首,一面让臣子“放量用”,一面自拣着清淡的略吃一口相陪,又随手拿起明珠的窗课本子来看。明珠这阵子的奏折都是新入幕府的高士奇代笔,屡获谕旨褒奖,见康熙查看自己的文章,不无得意地笑道:“只恐难入圣目。这两年蒙皇上谆谆教诲,奴才自觉学问大进,想起从前奏对荒谬,不禁汗颜”

    康熙却根本不信他的那些奏议、条陈都是出自明珠亲笔,听他吹牛,笑道:“确乎如此——你的窗课看得有趣,不知有诗没有?”明珠近来附庸风雅,偶尔也写点诗,正被康熙挠了痒处,回身从靴页子里抽出一个本子,双手呈给康熙,说道:“这是奴才的诗词功课,也有几篇时文,上面有幕友批的评语,请主子过目。”康熙接过,一篇篇随意翻着看,忽然失声笑道:“熊老夫子,这个批加得有意思,你瞧这篇不自弃文——”索额图原坐在熊赐履下首,他虽鄙夷明珠为人,听康熙说这个话,心中诧异,便也凑在熊赐履身后,偏着脑袋看稿:

    “圣人云‘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此不自弃之本也。夫发肤尚且不可轻损,况于我身乎?我身受于父母,又得圣恩雨露成立于世,是天尚爱而重之,卑微躯体焉敢连天而自贱自抛?”熊赐履皱着眉头读着,说道:“——这批的是什么——羯鼓四挝,痛切!”李光地摇头道:“只听说‘羯鼓一挝,万花齐落’,这‘四挝’是什么意思呢?痛切——”他沉吟着,只是索解不开。索额图也是如坠五里雾中。康熙揣度,这批语不是好话,因笑道:“总不成是‘羯鼓四挝,四万花齐落吧!’”话未说完,见李光地掩口偷笑,便问,“你笑什么?”

    李光地忙放下箸,说道:“作批人皮里阳秋。羯鼓四挝,原是‘不通又不通’;‘痛’者按医理而讲,也是‘痛则不通’之意,明珠竟叫此人诓了!”康熙仰着脸想想,果然不错,不禁哈哈大笑。明珠“腾”地红了脸,调侃道:“原本文章写得不通,也难怪他下此批语!”

    熊赐履素来庄重慈和,不喜轻薄,听李光地解破了,只一皱眉,便又往下翻,却是一首咏梅诗,遂轻声念道:

    半墙螭蟠映雪开,纷纷枝头映光彩。

    不信东君不着意,迷得青蝇绕花回。

    �康熙因听不甚分明,便索回了稿本,自又看了,说道:“这诗做得极平的,批的也含糊——‘似在齐下,高出杜上’——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诗能赛过杜工部?又有哪个姓齐的,能比诗圣还强?”熊赐履品评诗意,不禁摇头,饶是腹笥盈库,一时也难索解。反复又诵两遍,突然涨红了脸,强忍着笑说道:“这些批语轻佻鄙俗,不足以辱天听,还是罢了吧。”

    康熙歪着脖子寻思半晌,始终解不开这八个字的意思,遂笑道:“说出来叫大家畅笑一场,也好嘛!”

    一时李光地也悟了过来,因见熊赐履嗫嚅着不肯说,便道:“不雅得很,这‘齐’乃是肚脐的‘脐’的谐音,‘杜’是‘肚腹’之肚”

    明珠瞪眼听着,心知批的不是好话,却又不知其意;索额图只口中喃喃念叨着“似在齐下,高出杜上”武丹见众人皱眉寻思,便诧异道:“这八个字有什么难解的?在脐下,又比肚子高——那不是�嘛!”

    一语点破,立时引起哄堂大笑。康熙手扶椅背,笑得接不上气来,索额图咳嗽着用手捶胸,熊赐履脸涨得通红,咬牙忍着,尽量不使自己失态。连守在门口的穆子煦、素伦和一干太监,有的蹲下身子,有的捂了脸,无不前仰后合,只李德全略撑得住,笑着过来替康熙捶背。明珠立不是跪不是,脸上呆笑着,心中暗暗骂道:“高士奇这王八蛋,我那样待他,他竟如此捉弄我,等爷回府再说!”

    “此诗实在不佳。”熊赐履定住了神,笑着批讲道,“平仄不去说它,北京哪来半墙红梅?再说,梅花映雪而开,在隆冬季节,青蝇自何而来?不过这批诗的人也实在太过分了。”康熙缓过气,端起凉茶饮一口,笑谓明珠:“好开心!这个人你不可难为他,朕要见一见——亏你是个同进士出身,不知哪个考官是花了眼还是走了神儿,也不知你这奴才花了多少银子买通了关节”

    “通关节的事是没有的。”明珠因见康熙并不在意,定下了心,嬉笑着自嘲道,“当时应试的人少,取不足额。糊涂试官,狗屁文章乱点乱圈也是有的,不想今儿在万岁爷跟前就露了底儿!不过,能讨主子破颜一笑,也不枉了奴才这‘诗’了——这个幕客叫高士奇,原是钱塘才子,和奴才相与最好不过的,主子要见他,那是他的造化,奴才岂敢难为他!”说着眼一睃索额图。索额图一听是高士奇,先是一愣,因见康熙欢喜,忙凑趣儿把那日高士奇在府里毁骂众名士的事说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狂笑。

    移时,康熙方敛了笑容。明珠的话倒提醒了他,康熙初年,应试的举子的确寥寥无几,名额都取不足。如今一个个头上插了竹签子似的往门里挤,南北二闱光防营私舞弊也防不住。但博学鸿儒科这干人风骨不同。应试的总共一百八十二个,告老的、称病的、规避的竟有四十余人。像顾炎武、傅山等人竟摆出“义不受辱”死不应试的架势,虽锁拿锒铛“妥送”来京,却坚卧古寺不肯见人从这些前明遗老的举止看来天下人心还是未能尽归“圣化”啊!沉吟半晌,康熙方慢慢说道:“南北闱的事叫他们考官用心去办差就是。博学鸿儒科的事一定得办好,朕也知道强拉他们应试不合人情,但天理如此也无可奈何,弓还要拉得硬硬的,既来了,不考也得考!考过的,无论优劣一概给官——最要紧的是非叫他们考不可!你们听着了?”

    “扎!”几个大臣忙叩头答道。

    “明珠,”康熙笑道,“你管吏部四司,它们都有个别号,晓得么?”

    “奴才知道。”明珠毫不犹豫地答道,“文选司掌管升迁除授,称‘喜司’;考功司掌管降革罚黜,称‘怒司’;稽勋司掌管丁忧病故,称‘哀司’;验封司掌管赠荫封袭,称为‘乐司’。合为喜怒哀乐四司!”

    康熙点头说道:“你尚算谙熟部情——朕看这次博学鸿儒科也用得着这四个字。朕以万乘之君亲为主考,这是亘古未有的荣耀,谓之‘喜’;有的不肯就范,捆了来见,这叫‘怒’;他不高兴,不妨就叫他‘哀’一阵子;等试过之后,朕再抬举他一下,不就‘乐’了?你们下去好生办理——跪安吧!”说罢不禁哈哈大笑。

第110章 落魄人途穷遇权贵 风流士失意会情人() 
明珠的新赐宅邸坐落在槐树斜街,原是前明福王在京的藩署。福王府远在洛阳,按明律诸王无事不许擅入京师,所以这宅子其实一直闲置。若论它的规制,华丽轩昂,京师八个铁帽子王府谁也难比。康熙八年前,因鳌拜当政,人人怕树大招风,谁也不敢问津。康熙十年之后有几位王爷想请旨住进去,却又无端闹起鬼来。眼瞧着楼阁亭榭画梁雕栋,树木成阴,郁茂葱茏,可是无人敢要。惟明珠不怕鬼,奏明康熙后,住了进去。说也蹊跷,自他住进以后,鬼也就没有了。

    因知康熙要来见高士奇,明珠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布置府邸,将诸如大玻璃穿衣镜、镀金自鸣钟、玉制朝珠如意、金佛玉马统统收藏到后花园的库房中,又到琉璃厂市上胡乱买了几十箱旧书摆到前庭,一直折腾到第二日辰时才算停当。明珠这才想起,回来后还一直没见着高士奇,便派人到书房叫儿子性德到前头问话。他疲倦地坐了,刚吃了一口茶,门官老王头拿着一封拜帖进来,禀道:“中堂老爷,靳辅中丞来见!”

    “快请进来!”明珠一按桌子起身,刚到天井,便见靳辅已进了二门。明珠满脸堆起笑容,将手一拱,说道:“紫桓兄,久违久违!自康熙十二年凤阳府一别,转眼就是五载,兄弟可是挂心得很。”因见靳辅身后还跟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和两个总角童子,便又问,“这二位是——”

    “我们进去再说。”靳辅答道,明珠见性德过来,便用眼神示意在廊下候着,又转脸对靳辅笑道:“老兄,愣什么哟?请,请——把圣上赐我的大红袍茶泡上来四杯,另包一包送给靳大人!”

    “紫桓,”明珠一边给靳辅和李秀芝亲自奉茶,一边说道,“你几次来,我都不在家,实在抱歉,帖子断不敢当,只好退回。不过你老兄也太古板,留下你的住处,难道我不能跑几步去看你?见着圣上了没有——都有些什么旨意?”说着,用眼睨了一下李秀芝,关心地说,“你只管用茶,不必拘束客气。”

    靳辅见明珠这样殷勤好客,心里踏实下来,笑道:“圣上已召见三次,因忙,话没说透,命我在京且住几日”说着,便把自己入京以来的情形说了个大概;并将李秀芝母子的事也禀告了明珠。

    “啊好,好!”明珠含糊答应了一声,坐了,双手捧着一杯茶,出了半日神,问秀芝道:“你如今怎么打算呢?”

    “我也不知道”秀芝低头拭泪道。

    靳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晋卿不肯相认,她手中又没凭据,这是很棘手的。若惊动皇上,似乎对晋卿太苛了些,秀芝也不忍心——如实在不行,只好暂且送到家母那里”

    “这事紫桓兄不必管了,明珠一手包办!”明珠拿定了主意,慨然说道,“这种事要的什么证据?现放着李秀芝还不是人证?晋卿写的诗还不是物证?——你看看这两个孩子,可怜见的,活脱脱是两个小李光地!”他话没说完,李秀芝早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抽泣不止。明珠也不理会,只大声叫道:“老王头,叫管家的来!”靳辅和秀芝惶惑地对望一眼,不知这个明珠要做什么,正没计较时,管家已是跑着进来,请了安,毕恭毕敬地问道:

    “主子有什么吩咐?”

    “通州不是新买了一处宅子么?”

    “是,已经成交了。三进三院,后头还有个小花园”

    “行了。”明珠打断了他,指着秀芝说道,“这是李部堂的夫人。那处宅子就赠给她住。你指派二十个丫头、三个老妈子去侍候。每月照夫人的月例拨过去四十两银子——谨密些儿,这事要让别人晓得,我先揭了你这奴才的皮!”

    靳辅睁大了眼睛望着满面笑容的明珠,早就听说明珠为人洒脱大方、轻财好施,但初见之下,厚待如此,是不是过分了?李秀芝抬起泪光闪闪的眼,愕然惶顾了一下靳辅,起身敛衽说道:“明中堂,这如何使得?我是来投奔李光地的,这两个孩子是他的骨血,他不能不管。我出身微贱,不是享福的命,没的折了我的阳寿”

    “嫂夫人不要说这个话,明珠也讨过饭,寄人篱下不是滋味。”明珠叹息一声说道,“光地不是个没良心的人,目下不能认你们母子,定必有他的难处。他眼见就要做大学士,不能在这事上栽筋斗——这样,这房子和人都算明珠借给你的,你也并没沾我什么光,日后我和晋卿兄结这笔账。但只是不要性急。我慢慢觑机会说话,他年轻新进,正要面子的时候儿,逼急了反而弄出大乱子,也难称你的心!紫桓兄也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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