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不下嫁-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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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鸿运酒家门口，她与刘不易打斗，也未曾显露过半点这一路武功。
赵峥见她陷入深思，捻了一把美髯，气定神闲地笑道：“人证何在？”
这回走上案前的则是一个丰腴的妇人，端的是黄花已老风神犹在，只一双眼睛却死鱼一般瞪着洛西园。
洛西园沉思间，觉得背上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箭射来，便抬眸看了一眼。
第二个人证，正是风波楼里那个半老徐娘，曾经格外嫌弃洛西园的老鸨。
“堂下何人？”赵峥依例问道。
“民妇乃是风波楼的管事妈妈，名唤画姚。”
老鸨画姚，颇有些傲然地行了一礼，眼睛余光却还是瞪着洛西园。
“风波楼出事那晚，你看到了些什么，据实讲来！”赵峥轻拍惊堂木，眼神里泛着兴奋的光。
老鸨画姚，歪跪在地，话还没出口，鼻子里便哼出一口气。
“大人这样审实在费事，依我说，那杀人的便是这女子，将她绑了饿上几天几夜，再找几个人折磨一顿，保管什么都招了……”
“啪！”
“啊唷！”
赵峥这次没有拍案，而是一挥手将惊堂木砸到了那老鸨画姚脸上！
第128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24）（）
赵峥这次没有拍案，而是一挥手将惊堂木砸到了那老鸨画姚脸上！
“混账！本官断案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那老鸨的脸立马见了血色，红肿了起来。
她朝外面的人群望了一眼，捂着生疼的半边脸，将眼中的愤恨忍了下来。
“民妇知错了！求大人宽恕则个！”
赵峥平复了怒气，又恢复了一派斯文模样。
“说吧，只须将本官问你的话，如实答来，其余的话，不必多嘴！”
老鸨画姚点了点，挪了挪身子，跪的端正了些。
“那晚有一个体面贵公子，带着一个穷喽啰来了风波楼。众人只道我是嫌弃那喽啰贫寒打扮，殊不知我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是个女子扮的。一个女子好好的，干嘛要打扮成穷小子来逛青楼呢？我怕惹事，所以就不欲接纳他们，奈何开门做生意挡不住钱财诱惑，另外那个体面贵公子出手又阔绰，我便放了他们进来。”
“放便放了，可我也是在江湖中混迹多年的人，见他们面生又有异态，便存了个心思，暗中盯着他们。”
老鸨画姚停顿时，清了清嗓子，肿的老高的脸上，得意之色渐起。
“他们二人喝酒赏歌舞的途中，有一人忽然离席，正是女扮男装的哪一个，于是我便派了人去跟着，结果却发现她鬼鬼祟祟地去找了我们的绿蕊姑娘。而那位体面贵公子一人留在雅间中，欣赏歌舞，谁料，我们的一个常客，镇湖派胡长老喝醉了酒，突然误闯了进来。”
“那体面贵公子不知为何，前面还斯斯文文地看歌舞，一见了胡长老闯进来，便勃然大怒，轰退了众舞姬后，一出手便杀了胡长老。”
洛西园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她知道老鸨所说的“体面贵公子”便是白木头，听她如此胡编乱造地诋毁，心里气愤，于是反驳道：“方才铁侠说那尸体身上的乃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江湖绝技，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看到的便是这终绝技？”
老鸨画姚愣住了，她没想到洛西园还有此一问。
“没有实据，仅凭你一个青楼老鸨，几句片面之言，便想将我定罪，赵大人你这苏州府也实在是太没有威信了！”
洛西园摇着头，不断唏嘘。
赵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接话。
围观的百姓亦是一片唏嘘，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所说的，似乎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老鸨画姚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了，她又朝外面看了几眼，颇有些忐忑之色。
突然，那老鸨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从地上毅然地站了起来。
“民妇还记得那体面贵公子所使的招式，虽记得不全，但您是武学宗师，我便学的了三成像，您一看便知是与不是。”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堂內堂外，俱都神色莫名地盯着老鸨画姚看。
“你会武功？”
铁侠刘不易眼睛微眯，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老鸨画姚点了点头，脱掉外面披着的一件绛紫色的貂皮大氅。
“献丑了。”
老鸨画姚，开始比划起来，身形轻灵，力道稳重，端的是习武多年的老手。
所展现的招式虽不流畅，但是习武多年的人还是可以看出，这些招式的精妙绝伦之处。
画姚演示完毕，朝铁侠刘不易行了一礼，满脸谦恭地退到旁边。
赵峥扭头看着铁侠刘不易，询问道：“如何？”
刘不易沉思片刻，微微颔首，道：“虽不连贯，但确实是‘伏虎功’的招式不假。”
赵峥拊掌笑道：“如此说来，这案子可以不必再审下去了！罪犯洛西园，还不快快俯首认罪？”
洛西园抬头，看着赵峥冷笑了起来，神情满是不屑。
“赵大人，你在任这数十年，便都是这般断案的？”
赵峥一听她反问，心里咯噔一下，便感觉事情不妙了起来。
他撑着案桌，怒目而视：“人证物证俱在，你待如何？”
洛西园朝老鸨画姚的方向轻挪了几步。
洛西园细细打量了几眼画姚，此时她垂手而立，静默在一旁。低眉垂目间，不见了平素的嚣张跋扈，却是一派娴静稳重。
“画姚？鞍山涂画姚？你可真对得起你的姓氏啊？”
洛西园望着她一瞬间苍白惊愕的脸，笑的匪夷所思。
“你……你怎么知道……”
画姚身子微微颤抖，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巨大的骇然，怎么也掩不下去。
“我怎么知道？你们所说的‘伏虎功’，我是一概不知的。但你方才演示‘伏虎功’，为了期间连贯，而使出的类似的武功招式，却恰恰是鞍山涂家的独门武功，凤英洛！”
洛西园忽然一转身，恰对上铁侠刘不易大惊失色的眼眸，在他身侧一直沉默的郭羡，也微微变色。
“刘大侠？铁侠？我倒是高看你了，亏的我义父时常把你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却原来是这般糊涂携私？”
刘不易没有吱声，却是更加疑惑地盯着洛西园看，想从这个少女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熟悉的影子来！
洛西园冷哼了一声：“我不信以你过去与鞍山涂家的那些纠葛，你会看不出她是谁？”
刘不易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颤抖的有些厉害。
“你……究竟是何人？”
洛西园昂首，傲然笑道：“我不曾说谎，我就是洛阳少侠排行榜第一的洛西园。”
刘不易望着她英气勃发的脸，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思。
这时赵峥却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人净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全是江湖中的一些事情。
“鞍山涂家，与你所犯之事，有何关联？”
洛西园一听，原来赵峥并不知道此间玄妙，心里一喜，只道是要将这盘水越搅越浑，大家都说不清楚时，她便也不能被轻易发落。
洛西园对着赵峥笑道：“赵大人，这个你得好好问问你的得力主将，铁侠刘不易刘大人了！”
说完，便拿一种看破不说破的笑，去盯着铁侠看。
赵峥果然起了疑心，惊堂木再次响起。
“速速将此中关联说道清楚，否则，不论是谁，本官一律治罪！”
此时，站在刘不易身侧的郭羡，深深地看了洛西园一眼。
洛西园无视他，只盯着刘不易看热闹。
涂画姚这时也是满脸惊惧，一会儿看看刘不易，一会儿又看看门外的人群。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轻快而孟浪。
“不必再审了，这案子结不了！”
第129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25）（）
众人纷纷让开，退出一条路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一把折扇在手，摇的好不潇洒惬意。
赵峥一见是他，面色和缓了些，口中却仍是责备道：“衙门公审，你来做什么？！”
那公子走到洛西园身边，低头微嗅，陶醉道：“美人清江畔，是夜越吟苦。姑娘这幅容貌，应该惹了不少伤心人了吧？”
洛西园觉得奇怪，日常男子孟浪时，多是惹人厌恶，但眼前这人行此做派，不仅不显猥亵，还偏偏能教人领略出别样风姿来。况且姑苏府衙开堂公审，他大放厥词不说，竟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衙役也没有一个人去相拦。
要知道，前番涂画姚可是才说了一句话，就被赵峥大人砸了一记惊堂木！
洛西园不知对方底里，所以没有打算出言询问，只带着质疑的意意思思地打量了他几眼。
赵峥见状，轻咳了一声。
“你江右七郎，跑到我的地盘来搅合什么？”
洛西园更奇了，从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江右七郎，但观赵峥气度，想来此人在江南一带名气不凡。
“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来姑苏城逛逛，岂料遇到这么一大桩有趣的奇事。不来凑凑热闹，我还是江右七郎么？”
“江右齐郎”手中折扇又摇了起来，眼睛却在洛西园身上滴溜溜打了一圈儿。
“洛姑娘，自我介绍一下，小生名齐柒，小字阮君，乃是江右人氏，在家行第七郎，江湖人送外号江右七郎，初次见面，三生有幸！”
他拱手行礼，笑的温润如玉，端的是潘安第二宋玉再世！
洛西园被他这俊美容貌惊蛰了一番，愣了半晌方讷讷地道：“你这人怎地长成这般模样……”
齐柒一愣，脸上像吞了只苍蝇般难看。
赵峥忍不住牵动嘴角，却是一笑而逝，将那得意之色掩了下去。
“齐大公子，若是你没有证据提供，便速速下堂去吧。”
他说着话时，笑的十分熨贴。
齐柒旋即一笑，转过身来，拿一双多情多到溢出来的眼睛，将那赵峥柔柔一盯。
“赵大人，可真是健忘啊，今日可是你邀请我来的。”
赵峥一愣，思索半晌，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他什么时候请过江右七郎这号人物。
“大人，齐公子是卑职请过来的……”
说话的正是那一直闷声不响的郭羡。
洛西园又惊又疑，这个冰坨子郭羡究竟想干什么。
赵峥脸上的表情，比洛西园脸上更加难看。
“刘大侠，你这宝贝徒弟，究竟想做什么？”
赵峥转身看了铁侠刘不易一眼，神情冷了许多。
刘不易正神色不明地看着郭羡，忽地听到赵峥这么一问，赶忙躬身作揖答道：“回大人的话，羡儿年幼，许是查到了什么证据，事出突然，恐怕是没有及时回禀大人。”
赵峥冷笑了一声，语气显然是十分不满。
“那就有劳江右七郎，赶紧说道说道，这案子究竟如何结不了吧。”
齐柒微微敛容，收起了左右摇晃的折扇。
“我说这案子结不了，是有真凭实据的，赵大人，我且问你，你方才所说的风波楼绿蕊姑娘，她的尸身何在？还有眼前这具尸体，他的头颅呢？连个全尸都没有，死因如何，还真不好说。”
他在堂下踱步缓行，走到涂画姚面前，停了下来。
“我亦可以说，这姚娘便是真凶，你们见过一个青楼老鸨，能过目不忘地将才见过一面的人的武功招式，大略不错漏地重复出来吗？”
“此间明瞧着铁证如山，实际则是疑点重重。赵大人不可偏信啊！”
涂画姚看着齐柒的脸，只如看到了阎王一般，唬的连连后退。
“公……公子……”
他看着涂画姚，轻笑了起来。
“姚娘，你当真是鞍山涂家后人吗？”
涂画姚看着他绝世容姿，转惧为惑。
“姚娘不是！”她咬着下唇，狠声道：“姚娘无话可说。”
赵峥却是有些不耐起来，今日这案子，根本不能好好断下去。
他这姑苏地界上，好容易安生了几年，这些江湖人一出来倒腾，他就没有好日子过。
就是聘请了这江湖第一的铁侠来辅助他，似乎也无济于事。
他揉着太阳穴，惆怅道：“我知道你江右七郎，无事不出，今日你既来了，便不要绕弯子，有什么东西直接拿出来。”
齐柒转身笑道：“赵大人果然是年纪大了，越发的急性子了！”
他又扭头看着洛西园，柔情无限地问道：“我说的对吧，洛姑娘？”
“你！”赵峥气结，这究竟是谁的邢堂？！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气大伤身，赵大人今年三十有五了，可的保重咯！”
齐柒打开折扇，笑的满面春风。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找到了绿蕊的尸体。”
赵峥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大惊失色道：“什么？你找到了？”
他派出的人马，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把姑苏地界都寻了个遍，都找不到那女子的尸身，怎地他一个江右人氏，一来就找到了？
“你确定你找到了？别是为了营救美人，瞎编乱造的吧？”
赵峥这话说的有些忿忿的，脸上倒仍是一派斯文。
齐柒仿佛一眼就窥破了赵峥的心绪，好笑地摇了摇头，道：“赵大人跟前，如何敢扯谎。我已经安排人去将绿蕊尸体挖出来，大约后天就能运到这里。”
赵峥不以为然，觉得这风流倜傥的江右七郎，定是看上了堂下这姑娘的倾城颜色，所以才突然跳出来拖延断案时间。
洛西园却心里慌了起来，这齐柒是敌是友尚且不明，倘或叫他真挖了绿蕊的尸体，再做些什么手脚，自己这回便是必死无疑了。
齐柒见洛西园看她的目光很是生疑，便举着折扇，柔声起誓：“倘或我不是真心替姑娘伸冤，让我江右七郎不得好死。”
洛西园如何听得这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皱着小脸直想揍他。
恰在这时，门外突然听到衙役一声惊呼。
“大人大人，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