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主-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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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了这点。
洛丹伦的牧师会有这种问题吗？洛丹伦的圣骑士呢？
陈默暂时抛下需要他净化的其他人，大步走出通道，曾经一片阴森死寂的大厅中现在灯火通明，六名牧师与其他身着红衣的救护人员正在忙于救助那些无力的灾民。
圣光的救护作用是巨大的，只需要一道简单的圣光闪现，外加一些热汤和酒，灾民就不需要他人的帮助，可以稳健的走出这个拥挤的大厅了。
“以撒大人！”
一位红衣牧师余光瞥到陈默的身影，立刻丢下手下的工作凑了上来，一脸忠诚之色，“大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这人抛下自己正在救助的痛苦之人，凑过来向上司谄媚，一看便是血色十字军的精英人物。陈默心想，从眼神和气质来看，自己应该是没净化过这个家伙，应该是布丽琪特系的人。
“我有事问你。”
陈默说，“你尝试过用圣光抚慰这些人的心灵吗？”
“有的，大人。”
牧师恭敬的说，“圣光不仅能治愈肉体的伤痛，也是洛丹伦人心灵的依托，这里的每个人在受到我们的圣光治疗时，都会得到圣光对破碎意志的抚慰，我们使他们变得坚强、尊重而懂得怜悯。”
牧师一顿吹捧，陈默勉强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那么，你有没有……感受到他们的痛苦呢？”
陈默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错了，果然听到了牧师意志坚定的回答：
“那是必然的，大人，我们中的每一个，每一天的每一刻，都能发自内心的感受到这些可怜的人的痛苦，我们正是出于同情心而投身于伟大的血色十字军的光辉事业，如果失去了同情心，我们还剩下什么呢？大人。”
“停。”
陈默说，他发现这个牧师还想继续废话下去，“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真正的……算了，回去工作吧，把你旁边那个牧师叫来。”
陈默放弃了和这个布丽琪特系的牧师废话的想法，牧师悻悻的回去了，看起来十分不情愿的叫了旁边的同伴。
这个牧师走过来，陈默才发现她年龄出奇的小，如果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与布丽琪特几乎同龄。她的身材隐藏在宽大的牧师红袍下，只露出纤细苍白的双手和清丽的面容，但那眉目之间仿佛是隐藏在深深的迷雾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这那笼罩面目的迷雾中，似乎总有着一丝怜悯，她来到陈默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这个人，从气质上看来应该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啊……
陈默皱了皱眉头，但在他的记忆里却是完全没有关于她的信息，而且从她被调来处理灾民来看，也确实不会是什么高层人士。
“你叫什么名字？”
陈默审视数秒，开口问道。
“德米提雅，大人。”
少女牧师说，“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好像没有在壁炉谷见过你。”
陈默说道，他的语气平淡，但如果是血色十字军的虔诚信徒，那么现在绝对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你是新来的吗？”
“是的，大人。”
德米提雅说，她的语气有着陈默熟悉的景仰，但并没有什么恐惧，“我来到壁炉谷才两个周……”
陈默听着她不吭不卑的发言，初步确认了这个女孩应该不是什么间谍。不过，这个女孩的年龄很小，学习圣光之道的时间也不长，能否理解陈默的问询还很难说。
所以陈默不抱什么希望的问道：
“你在用圣光抚慰这些可怜人的时候，有没有感受到他们的痛苦？”
“我感受不到，大人。”
德米提雅说，“但我能看到。”
…………
德米提雅是一个出身洛丹伦乡村的女孩，在她作为婴儿降生到这个富饶美丽——至少那时还是富饶美丽的土地上时，她的父母差点吓得丢弃了她。
这个婴儿不哭也不闹，在她那皱成一团的小脸上，总是带着某种超越了凡人认知的东西。
“我从小就能看到这些。”
德米提雅说，“凡人们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第八十章 圣光的本色（）
“你能看到……看到什么？”
陈默听到这神神秘秘的说法，第一个想法就是江湖骗子，一般这种算命选手都会说一些玄奥莫测的吊话，神情诡秘，语气阴森，以此来蛊惑无知群众。
不过他马上就想起来自己是在一个魔幻世界里，这种算命选手也许只是有预言术天赋而已。
“我能看到模糊的迹象，像是曾经横在那个可怜人过去的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或是他未来不久之后将会遇到的一场惨烈的战斗……”
德米提雅轻声说着，指向了一个正在接受治疗的中年人，“我不能看的很清楚，也许是因为我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但我能理解那些模糊的，像是幻影的迹象，他很痛苦，大人。”
奇了，我想要找个人问圣光对痛苦的传导能力，结果问出了个……先知？
陈默不禁在面具下挑了挑眉毛，结果不小心引发了颅内的一阵剧痛，他不禁伸出手按住了银色面具的眉心。
当他放下手时，看到少女牧师正定定的盯着他。
“你看到了什么？”
陈默问道。
“您……也在遭受痛苦。”
德米提雅笃定的说，少女牧师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激动和钦佩。
“但您不是为了自己而痛苦，而是为了他人，为了整个血色十字军，以及这里受苦的人们而痛苦……您的怜悯之心无人能及，大人。”
如果有选择，我会这样？
陈默心想，同时心中也是暗暗震惊。这个女孩的天赋简直堪称可怕，能够直接看到他人的心灵状态、过去和未来……
这个女孩对血色十字军必然大有用处。
“你还能看到什么？”
陈默突然心中一动，问道，“我的过去和未来，你能看到更多吗？”
少女牧师仔细的盯着他看了片刻，陈默看到她与布丽琪特相仿，但颜色浅上许多的淡蓝色瞳孔仿佛沉入了迷雾之中，以他的视力，竟然也看不真切。
“……我看不到太多，大人，我只能看到无限的光。”
德米提雅看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在您的过去和未来里，只有充塞整个宇宙，甚至超出这个宇宙之外的辉煌的光，何等伟大，这一定就是圣光的本色……大人，圣光在眷顾您，您确实是圣光之子，是洛丹伦的救世主。”
“圣光的本色？”
陈默深吸一口气，“你看到的圣光是什么颜色？”
“天蓝。”
…………
傍晚很快就到了。
灾民们开始排队领粥，壁炉谷的粮食虽然最近有些紧缺，但好在无人偷工减料、欺上瞒下，供应暂时没有投入生产的灾民喝粥，还是喝得起的。
血色战士们大多手握干粮，就着肉汤大口进食，作为需要持刀剑作战的战力，他们必须摄入足够的粮食和肉食，少部分地位较高的战士首领和圣骑士们一齐吃大块的烤肉和勉强算得上精细的白面包。
牧师们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傍晚是做祈祷的时候了。
陈默走入宽大而寂寥的餐厅，只有琥珀双瞳的少女无聊的拿叉子叉着自己面前的牛排，长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美食。
“我记得你说壁炉谷有粮食问题。”
陈默说，他拉开椅子，将自己平时需要罩在外面的红袍抛到另一把椅背上，坐了下来。
“是啊。但这不妨碍我们吃饭。”
布丽琪特说，她看起来并不是很有食欲，“灾民吃不上足够稠的粥，和我们吃满汉全席又有什么关系呢？灾民能吃上粥还是靠我们的努力呢，否则原来的血色十字军只会把他们屠杀干净。”
陈默不置可否，他无心反驳布丽琪特的话，“你听说过德米提雅吗？”
“当然。”
布丽琪特说，“小村庄出来的天才牧师，伊森利恩曾经很看重她，不过没等他把德米提雅叫来壁炉谷，就驾鹤西去了。她来了之后本来应该是你管的，但我们尊敬的代理检察长不在壁炉谷，所以提拔她做我们的正式牧师的文件是我替你签的，怎么？你看上她了？”
布丽琪特略带恶意的说，陈默当然不会接这个茬，“你知道她有预言天赋吗？”
“预言天赋？”
布丽琪特蹙起双眉，“没，我没见过她几次，她有预言天赋？什么级别？”
“能看到主神的级别。”
陈默说，“她看到了超出这个宇宙的天蓝色的圣光，我记得主神的光辉就是天蓝色的……这种情况很常见吗？”
“非常罕见。”
布丽琪特放下叉子，神情也严肃起来，“她不会是头变成人形的青铜龙吧？”
“青铜龙？”
“艾泽拉斯的时空管理局，负责管理魔兽世界时间线的bug种族。”
布丽琪特说，“能自由来去过去未来，穿梭各个平行宇宙，总之就是终极bug，如果是青铜龙的话……”
“应该不是。”
陈默说，他思考了一下德米提雅的表现，“应该就只是一个有天赋的凡人……”
“那你准备怎么做？”
布丽琪特把银餐刀拿起来，用纤细白皙的指腹轻轻按压刀刃，“她的预言能力能在对付纳克萨玛斯的时候排上用场吗？”
“暂时还不知道。”
陈默看着布丽琪特滑过刀刃的漂亮手指，“但她给了我一些建议……我觉得，是时候和你谈谈了。”
…………
德米提雅对陈默的未来没有观测能力，因为主神的光辉笼罩了一切。
她对陈默暂时遇到的问题——在净化过程中沾染上的他者痛苦，也没有什么头绪和解决办法，她毕竟只是一名少女，对圣光之道的理解并不能有多么深厚的程度——到这时陈默就开始怀念家学渊源的达里安·莫格莱尼了。
陈默的旁敲侧击，只得到了一个称不上回复的回复。
“您为什么不向圣光祈祷呢？”
德米提雅谨慎的说，“您受到圣光如此的眷顾，如果对着圣光祈祷，一定能够得到回应的，一切难题在至为伟大的圣光前都并不是难题。”
我回去肯定是要兑换光暗源论或者差不多同类型的圣光修炼方法的，但我现在要是能回到主神空间，我还用在这问你这个问题？
陈默本来是如此想的，但他离开以撒之手后，却突然意识到了德米提雅话语中的真正含义。
第八十一章（）
“向……圣光祈祷？”
“是的，我原本想的是回到主神空间后支付奖励点什么的进行兑换，但我突然意识到，她所说的意思与我所理解的并不一样。”
陈默说，他的瞳孔中圣焰灼灼发亮。
布丽琪特若有所思，这名强大的先锋也是意识到了陈默的意思，不禁轻轻吸了一口气。
“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
陈默说，他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点兴奋。
字面意思，向天蓝色的圣光祈祷……陈默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方向，因为主神那几乎无穷无尽，甚至连世界在其面前都无比渺小的存在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因此主神所设下的规则——点数与兑换也是深入人心，陈默所行之事都是在主神所设下的规则内，完成任务而获取奖励，这对于他这样的先锋来说，理应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向主神祈祷，将其作为自己信仰的神明，而非制定棋盘规则的开盘者……这种想法乍一看起来似乎十分荒谬，但仔细想过就会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主神的名字是否昭示了某些隐秘？将主神作为信仰的神明加以祈祷，这是可行的吗？
陈默此刻有许多想法，但暂时还没有实践，不过此时他的心中却是已经产生了一丝兴奋，好像在推开一扇半掩的铁门般，对于门后未知的兴奋。
相比于陈默的兴奋，布丽琪特却并没有这么激动，而是蹙起了双眉，冷静的说：
“向主神祈祷……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的答案是不知道，我不知道有没有先锋曾经试过这件事，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有人试过，那么就只有可能应清焰，我、皇帝和你都肯定没有试过，而其他有可能祈祷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先锋千缎如是说，“但这件事情……试图绕过主神制定的规则，通过祈祷来沟通主神吗……”
少女将军将餐刀放下，若有所思。
“……有点异想天开，但仔细想想未必不可能，如果这个世界的土着都能观察到主神的光辉，没道理作为主神麾下的我们无法沟通主神。”
千缎说着，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
“但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最好也是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主神没有回应你，因为这个宇宙的祈祷方法根本不足以连接主神，而最差的结果难以预估，主神在驱使我们，这倒没错，但我们相较于主神，相当于蝼蚁之于无限的虚空，一旦行将差错，接触主神就像是靠近巨龙呼吸的余温，肉体凡胎立刻就会被化为焦炭。”
千缎看着陈默，“这个危险性难以预估，至少对我来说是最为危险的。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去尝试。”
陈默对此倒是有不同看法。
向圣光祈祷会有危险吗？向邪能祈祷呢？事实是祈祷本身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如果说有，那么就像是千缎说的，如果能沟通到主神，主神的体量相对于先锋们，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会摧毁他的所有存在。
先锋们被主神驱使而不受伤害，那是主神有意为之，就如同那规划精密（其实并不十分精密）的数据系统一样，是先设之后，再用先锋加以填充，因为环境本身就被设计为供先锋征战所用，因此在此过程中少有伤到先锋的可能——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像是陈默每次都被传送到战场之上，这种可能出现的误伤也是有的。
但主动去接触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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