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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奉旨七嫁,狂妃贵不可言-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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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川坚持住,我给你卜算过,你不应该这时候死你的寿命有五十,你才二十三,你还有二十七年的寿命”

    卫长风嗓音颤抖,一低眼,只见鲜血正从洛川的指尖往下淌。

    “王,真的不能放过他。”冷啸急了,想阻止焱殇。

    焱殇没出声,这是他唯一失算的地方,他的人居然跟丢了卫长风,不知他把青鸢藏在哪里了。好在卫长风对青鸢用情至深,倒不至于会伤害她。

    “王”冷啸又唤。

    此时卫长风已上了马,扭头看了他一眼,挥起了长鞭。

    “把这些处理好。”焱殇翻身上马,疾追向前。

    “哎呀!”冷啸跺脚,让冷衫他们紧追过去,自己带着众人清扫现场。

    许承毅已经绝气,满地的血泊,怒瞪的眼睛,似是在表示他的忿然和绝望

    “老爷子又得伤心了,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大年。”冷啸长叹,无奈地说。

    冷青不满地说:“这小子心太野了,和云罗相勾结,想要夺位,又给王后下毒,今日不除他,明日他就会下手害王和我们,他是死有余辜!”

    “不过我已严令,暂时不要洛川性命,还有用处,方才是谁射箭?”冷啸转头看向众人,不满地质问。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是流箭吧?”冷青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反正他是许承毅杀的。”

    冷啸将弯刀挂回腰上,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聂平他们身上,大声说:“君博奕派来刺客洛川,夺走了地图,杀了毅郡王,我们一定要打过金水河,给毅郡王报仇血恨。”

    众侍卫赶紧抱拳,齐声领命。

    聂平擦着冷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已不是他们拦得住的,他们这些小卒子要活命,只能跟着更狠的人走。

    ————————————

    眉月如美人悲伤合上的泪眼,冰凉的雾在叶片上凝结成绝望的泪珠,从叶上滚落,一只小小的甲虫从细细的根须上爬过

    “你杀了他你说只是让他们内斗你杀了他”纤细的人影站在树下,一手捂着唇,看着远处的人群散开,眼角一滴泪水缓缓落下。

    “怎么,公主心疼了?成大事者,必有牺牲。洛川为你而死,你可以记他一生,他永驻你心,这不是很好吗?难不成,你还想嫁给他?别忘了,你可是想当王后的。”

    凤芹无情地低嘲声从她身后传来。

    倾华缓缓转头,看着慢步过来的凤芹,小声说:“你知道吗?洛川是我遇上的第一个真心待我的男人,经他之后,我再无真心。”

    “不过一|夜,你有何真心?再说了,你不需要真心,你说过你只想为父报仇。”凤芹倨傲地笑着,将长弓背到背上,向她伸出了手,“走吧,我送你去云罗,云罗王正在等你,他答应给你的贵妃之位,正在等你。汉仪的车驾就在前面,你可以随车前行,无人阻拦。”

    “可是阿九”

    “舍不得也要舍,你和她若不能同路,就只能陌路。她爱的是你的仇人,你和她必成仇人,你不可能两者兼得。”凤芹的脸色一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走吧,云罗王还等着你。”

    “凤芹你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请保住阿九。”倾华抿了抿唇,长睫轻垂,轻轻地说。

    凤芹盯了她半晌,唇角一扬,“我保证她活着,那你可能就得死了。”

    “死便死吧。”倾华甩开他的手,眼神变得坚毅冰冷,大步往林子深处走去。

    凤芹是在幽州时找到她的,就在她打死了接生嬷嬷的那天晚上。凤芹让她做了个选择,是继续当奴才,还是给父亲报仇。就在芸桃奉命刺杀了许贞怡的那晚,她被凤芹带走,交给她任务,让她在卫长风和焱殇之间造成误会,互相争斗。这机会真难等,青鸢对焱殇一心一意,根本没有办法从那角度出手,直到洛川出现

    她心里难受极了,她也是妙龄女子,也想有一份温暖的感情,但是这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她没办法回去。

    该变的,终是会变。

    该来的,一定会来。

    该走的路,她一定要走。

    不管她是谁生的女儿,她的父亲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曼海国主!那个曾把她捧在手心里,抱在膝上,给她日月星辰的男人,在她如同淡水一般枯燥无味的往事里,父亲把她当成了人间至宝,她的幸福,她的一切全被焱殇毁了!

    杀父之仇,家国之恨,她怎能忘记?每天看着他与阿九恩爱相好,她像可怜虫子一样对着他们低头弯腰,她在每夜对父亲的思念里咬唇痛哭她的心就如同被凌迟一般地痛不欲生。

    月影如山中精灵,一路跟随着她的脚步,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心硬了一分。她想,等到上了马车,到了云罗的时候,她是不是已成了铁石心肠,连阿九都要忘去了呢?

    她垂在身边的手指动了动,地上有了个飞鸟的影子

    “阿九,再见。”

    ——————

    晨曦洒满铺满枯草的山路,卫长风弃马,一路疾奔,直入山中。

    洛川已气息渐弱,身体冰凉。

    卫长风抱着洛川大步走进了面前的小茅庐,他在身后的山沟中布了阵,把焱殇挡在了外面,让他不得进来。

    他并不是没本事的人,他若想用他的能力换取荣华富贵,不知道会有惧怕生死的达官贵人匍匐在他的脚下,成就他的名利天下。只是,他淡泊名利,一心在青鸢的身上,一心想和青鸢过太平安宁的日子,除此之外,他再无梦想。世间荣华,总会化成云烟,随风而逝,只有他对青鸢的爱永远存在,会伴他永生。

    他真想有那么一天,和她执手乘一艘小船,去海上,在喷薄日出、月落温柔的时候,他执一管箫吹奏,看她在船头上翩翩而舞,裙摆在风里摇曳,长着透明翅膀的飞鱼从她身后跃起来,再跌回水面,海浪那碧蓝浩瀚的大海是他和她的家,

    他的梦,就如此事与愿违,每一天都往他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青鸢正僵着身子,瞪大了眼睛盯着小门,卫长风一出现,她就准备大骂,但一看到他一身血渍,还有他背上的洛川时,所有的骂词又吞了回去。

    “起来,帮我去烧水。”卫长风把洛川放到她身边,飞快解了她的穴道,绷着脸色哑声说。

    青鸢从未见过卫长风用这种脸色、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他的声音哑得像从幽窄的树洞里挤出来,沙哑、悲痛、痛苦

    她翻身起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小心地从洛川身上爬过去,飞快地跳下竹榻,跑去外面的小溪打水。

    这小屋是山中猎户闲置在此的,山中阴冷,积雪未化,晨曦尤其的冷,溪水上方氤氲着一层淡白的雾汽。

    她用木桶拎了水回到小屋前,劈柴烧水。

    每一斧头下去,她都能听到屋子里传出的沙哑的唤声。

    “洛川再忍忍”

    拔箭之痛,难以想像!但洛川并不动,他已经走了!

    卫长风眼睛越来越红,像浸了两泡血在里面,肩膀高|耸|着,压抑地喘着气,一声又一声,压得青鸢心里难受。

    “四哥。”她拍拍身上的尘土,慢步进去,手轻轻地放到他的肩上。

    卫长风猛地抖了一下,慢慢抬眼看她。

    青鸢的呼吸紧了紧,下意识地想逃。卫长风飞快地抱住了她的腿,把脸埋进了她被柴火烘得暖暖的裙子上,双臂箍得那样紧,仿佛要把她的一双腿给箍断了。

    “四哥”青鸢看看洛川苍白的、失去生气的脸,心中不忍,轻轻地抚了一下卫长风的头,颤声说:“给他安排后事吧。”

    “阿九”

    卫长风压抑地唤了一声,双手顺着她的腿慢慢往上,身体也慢慢站了起来,那沾着血的手,从她的腿一直到了她的背上,高大的身子佝偻着,仿佛一瞬间就要老去了

    青鸢不知如何劝,鼻头皱了皱,想拍拍他的背。

    卫长风就在这时把她抱了起来,像抱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脸紧贴在她柔软的胸前,压抑地喘着

    “阿九啊”

    他又唤了一声。

    “四哥,不要难过”

    青鸢艰难地开口。

    “阿九,焱殇杀了他”

    他缓缓抬起眼睛来,那眼神陌生得让青鸢怕得一直撑着他的肩,一阵阵地寒意直往头顶窜。

    “是误会吧是误会”她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阿九,焱殇城府这么深,这天下,他必得。将来疆土万里,你不过是沧海一粟,我再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随我离开?”

    他紧抱着她娇软的身子,期待、甚至带了几分哀求地看着她。

    青鸢心里如有海啸凶猛砸来,她心疼此时的卫长风,他一向不爱交朋友,不愿面对生死痛苦。洛川是他唯一一个并肩而行的朋友,每次洛川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都难得地会露出在别人面前不会轻易露出的轻松笑容。

    但是,洛川死了!

    卫长风悲伤到这般地步,他更恨焱殇了!

    “四哥”她双手撑在他的肩上,转头看洛川,“先安葬洛川吧。”

    卫长风慢慢地把她放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高大的身子木然地立着,半天,悲怆地笑了起来。

    “阿九,洛川喜欢喝酒,这里没有酒”

    青鸢看了他一眼,出去打水进来,给洛川擦洗脸上和手上的血渍。她和洛川接触不多,但洛川爱笑,一笑,唇角就微微地歪过去,坏坏的,阳光的,带着些许调皮顽劣的,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轻松起来。

    “我来吧。”卫长风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给洛川整理好衣衫,擦干净他的脖子。

    一根细细的红绳映入他的眼帘,他拽出红绳,上面是一枚金镶玉的戒指。

    “是倾华的。”青鸢托住戒指,手指在戒指上轻轻抚摸。

    “洛川爱上了倾华,昨夜救她出去,已让焱殇发觉,所以设下陷阱,借他之手除去许承毅。焱殇心狠凌厉”卫长风把戒指放进洛川的怀里,背僵了僵,继续说:“阿九,我若要杀焱殇,你怎么办?”

    “不要”青鸢心脏一抽,猛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四哥,他要夺天下,他也没有错啊”

    “怎么,杀了洛川是没错吗?”卫长风脸色骤变,俊脸扭曲,一掌掀开了她,“顾阿九,你真是没有良心的人”

    青鸢被他掀得退了数步,撞到墙上,忍了一会儿,小声说:“四哥你放我走吧,他是对是错,是狠是软,我如今无法回头,若你真要杀他,那就连我一起”

    卫长风心中一怒,一急,本就痛得不行的胸口中又被她这句话砸得剧痛,一口甜腥从嘴里喷出来身形晃了晃,扑到了洛川的身上。

    青鸢见他气至如此地步,也手足无措了,跑过去扶住他。她伸手摸他的额头,冰得吓人,两条英朗的眉毛紧扭着,锁入了千般愁绪万般岁月沧桑,苍白的脸颊上,几抹血渍殷刺目。

    青鸢吃力地把他扶上榻,为难地看着他和洛川。

    走吗?丢他一人在这里?

    不走吗?他醒之后,一定不让她再离开。

    “四哥,若曼海一行,我没去大漠,或者一切都不同了,但我们今生已经错过,能不能放手?你这十多年来对我百般照顾,我都记着念着,若我能分身有术,我一定变一个阿九给你,陪你去天涯,但现在怎么办呢?你和他,我都不忍心伤害啊。你这么痛苦,我也难受”她拉着卫长风的手,双唇微颤。

    太阳越升越高,万丈金光投入小屋,他眼角缓缓淌下两行晶莹

    青鸢用小屋里找到的锄头挖了一个大坑,磨得双手全是血泡,再用被子把洛川包好,吃力地拖到了坑边。

    逝者已去,留给生者无尽的悲伤。

    “洛川,我替焱殇给你磕头,你好生上路吧。”青鸢把土洒下去,喃喃地说:“不要找他,他一生很苦,过的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日子。今生的债,就此了了吧。”

    她累了一天,也是精疲力尽,待把土填平,人已经虚脱,丢了锄头,往草地上一躺,任阳光洒在身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睁开眼睛时,已是日落西山,暮色沉沉,小珍珠在她的耳边啾鸣。

    她撑起身子,往屋外看去,只见卫长风枯站于洛川的小坟前,如同定住。大风卷着他脏破的长袍,每一次拂动,都像拉拽他削瘦的身体,要把他也带走。

    往上看,卫长风那头发,居然白了一半

    他心中有多痛苦,多压抑,多苦闷?

    青鸢坐起来,惆怅地看着卫长风,不敢叫他,也不敢动出一点动静。

    小珍珠飞出去,落到了卫长风的肩上,他转过头来看青鸢,一双深眸布满了血丝。

    “饿了吗?”他走回来,站在门口问她。

    青鸢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给你做饭。”卫长风走向屋外搭的小棚,里面有锅碗瓢盆,还有些红薯玉米挂在土墙上。

    “四哥”青鸢跟过去,为难地看着他。

    “烤玉米?”卫长风挽着袖子,垂眸看锅。

    “四哥,我出来这么久,他一定着急了”青鸢小声说。

    “煮红薯吧,去打水来。”卫长风揭开锅盖,神情平静。

    “四哥”

    “死心吧,除了我这里,你哪里也去不了了,我只错那一次已是后悔半生,不想再错第二次,今天不爱我不要紧,还有明天,后天,下个月,明年”

    “四哥,不要这样,让我给他报一声平安可好。”青鸢急急地说。

    “打水去。”卫长风不理会她的央求。

    青鸢盯着他看了会儿,大步走到草地上,往上面一躺,“算了,你拿把刀把我从中间劈开,你一半,再丢给他一半”

    卫长风拎起小桶,笔直地从她身边走过,到了小溪边,满满地打了一桶水过来。

    劈柴,烧水,煮红薯。又烧水过来,用帕子给她擦脸,擦手,用草药给她包好挖坑时磨出的血泡。

    他一直沉默着,双唇紧抿,眼神淡然,仿佛人世间一切事都不能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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