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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大明1630-第50章

小说: 大明1630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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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伯奇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径直走出了签押房,那位幕友朝刘成抱歉的笑了笑才跟了出去,身后的杜固低声道:“大人,我听说那个马老头都让您气的吐了血,他能听您的吗?“

    “若是那马子怡不见我,我自然是拿他没有法子;只要他见了我,就不怕他能出我的手掌心!”

    “大人好大的口气!“杜固跟了刘成大半年了,已经了解这位上司对下属颇为宽纵,胆子也大了不小:”若是俺是那马先生,见了大人您掉头就走。“

    “所以你不是马子怡!”刘成笑了起来:“你却不知道有一样东西,只要掌握在你手里,兄弟可分,仇敌可和,坚城可破,国家可亡。”

    “大人您又在说笑,天底下哪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刘成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往杜固手上一拍,笑道:“便是这个!”起身便向门外走去。杜固低头一看,掌心里却是一块银洋。

    鄜州邀月楼。

    “老爷,邀月楼到了!“马管家小心翼翼的揭开轿帘,对里面低声问道:”是抬轿子进去还是?“

    “就在这儿下轿!“轿子里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

    “外边风大,老爷您的身子骨——“马管家有些犹豫的说,上次办差失败虽然马子怡并没有处罚他,但他在府里低调了不少,办差事也越发谨慎小心了起来。

    “都是六月天了,何必整天捂着?再说老父母相请,抬轿直入中庭成何体统?“说话间马子怡已经钻出轿子,他轻轻的顿了顿足,看了看四周,便昂然走进门来。

    邀月楼的掌柜早已在阶下迎候,离得还有十余步远便拱手做了一个长揖,谀笑道:“马老先生光临,小店果然是蓬荜生辉,这边请,这边请!“

    “罢了!”马子怡矜持的拱了拱手,还了掌柜的礼,低声问道:“吕大人在哪儿呢?”

    “老父母便在三楼的雅间,便是蒙了绿纱的那个窗户!”那掌柜的赶忙伸手向斜上方指去。马子怡抬头看了看,便径直向楼上走去,掌柜赶忙跟了上去。

    马子怡推开房门,只见屋内只在靠窗位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几色干果和四副碗筷,在屋子的里侧摆放着一张屏风,吕伯奇正和师爷坐在桌旁说话,看到马子怡进来,吕伯奇赶忙站起身来,拱手笑道:“马老先生,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当不起,当不起!”马子怡拱了拱手,走到桌旁笑道:“老父母替他人相邀学生,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这个——”吕伯奇被马子怡道破了心事,还以为被对方知道了原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师爷反映甚快,接过话来:“马老先生如何看出我家大人是替人相邀呢?”

    “这有何难!”马子怡笑着指了指八仙桌:“这上面有四幅碗筷,这里却只有三人,想必便是那位还没露脸仁兄要见马某人吧!”

    “马老先生果然好眼力!”听出对方还不知道自己是替刘成相邀,吕伯奇才松了口气,赶忙伸手相邀:“我们坐下说话!”马子怡也不推让,在窗户旁边的位置坐下,笑道:“老父母,却不知是何人托到你的门下,要见学生?”

    “不是别人,却是在下!”说话间,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马子怡一见脸色顿时大变,喝道:“原来是你!”他也不多话,站起身来,狠狠的瞪了吕伯奇一眼,便径直朝门走去。

    马子怡要走,却不想刘成抢上一步站在门前,将门堵得严严实实,他毕竟已经年老力衰,如何比得上刘成正是当年,眼看出不得门,只有气鼓鼓的回到桌旁,一屁股坐下,对吕伯奇喝道:“老父母,你为何诓骗我?”

    吕伯奇见马子怡发了脾气,吓得支支吾吾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刘成却接过话来:“马老先生这话倒有些怪了,吕知州出言相邀,事先又没有说席间没有刘某人,这诓骗一词谈何说起?”

    吕伯奇正理屈词穷,听到刘成这番话便好似落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赶忙连连点头称是。却被马子怡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即低下头去。刘成见马子怡坐了下去,笑嘻嘻的走到桌旁坐下:“马老先生,刘某人今日见你,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救鄜州百姓士绅于水火之中。”

    “哼!”马子怡冷笑了一声,扭过头去,背对着刘成却不说话,显然他根本不信刘成的话。

    “马老先生,你以为我方才所说都是虚言恐吓,却不知道如今西北局面危殆。陕西士绅承大变之后,而上下泄沓,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饮于焚屋之下,而不知覆溺之将及也,诚可哀也哉!”

    马子怡本来打算无论刘成说什么,他都来个徐庶入曹营——一言不发,可听了刘成方才那番话便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他万万没想到从来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粗鄙军汉的刘成居然能说出这番文质皆美的话来,不得不对刘成重新作出一番评价。

    “你这般说是什么意思?”

    刘成见马子怡开了口,不由得心中暗喜,对方要是真的始终不开口,自己还真拿他没有什么法子,赶忙低咳了一声,沉声道:“前几日固原那边来了军令,说要在安置三千丁壮,马老先生乃是鄜州士林领袖,末将自然要先与先生商量一番。“

    “哼!“马子怡冷哼了一声:”我马子怡不过是个在家里等死的老朽,可当不起领袖士林这个单子,你要安置丁壮,与吕知州商议便是,找我作甚?“

    “马老先生,这屋中只有你、我、吕知州、师爷四人,再无其他人,末将便把话说开了。杨大人这个军令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自从今年春天抚平流贼之后,他便连连上书朝廷,乞发钱粮安置流民,但到现在为止,朝廷发下来的钱粮寥寥无几,才想出在鄜州军屯地上安置三千丁壮的法子来,若是在这么拖延下去,只怕又是一场大祸,到了那个时候,吕知州辞官不做告老还乡,莫非鄜州士绅能够独善其身?“

    听到刘成这番话,马子怡的眉毛危险的皱了起来,他挺起脊背喝道:“刘大人,你这莫非是在胁迫老夫?”

    “不敢,末将只是把事情说清楚了,是黑是白,老先生自然分明。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都司,即不能让朝廷发下钱粮,又无法阻止杨制军安置壮丁,胁迫二字从何说起呢?”

    听了刘成这番话,马子怡哑口无言,刘成的意思很明白,胁迫是以可能发生的事情来威胁对方迫使其就范,而朝廷不发钱粮和杨鹤在鄜州安置壮丁都是既成事实,刘成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又怎么能说是胁迫呢?

    “好吧,刘都司,这次你又要多少钱粮?”过了约莫半响功夫,马子怡沉声问道,显然他已经准备做出让步了。

    “刘老先生,末将这次来却不是要钱粮的。”刘成微微一笑,轻击了两下手掌,外间便走进一名随从,呈上几个卷轴,刘成将桌上的碗筷盘碟拿开,将一个卷轴在桌子上展开,指着展开的画卷上说道:“吕知州、马老先生请看。”

    马子怡起身细看那画卷,只见那画卷上密密麻麻,依稀正是鄜州的舆方图,但这舆方图与他过去在官府中看过的有些不同,有许多细密的同心圈,他虽然不知道这些线条是做什么的,却知道绝非是胡乱涂写的,必有独到的用意。他正思忖间,却听到一旁的吕伯奇有些不满的问道:“刘都司,你拿这涂鸦给我们看作甚,难道是要戏耍本官不成?“原来他仕途不顺,不像马子怡是有个当过辅臣的爹,虽然官没当大,但见识可不少,居然没有认出这是有等高线的地图。

    “且慢!“马子怡制止住吕伯奇的问责,指着那卷轴道:”刘都司,你这可是鄜州的舆图?“

    “不错,马老先生果然好眼力!“刘成笑着翘起了大拇指:”这正是末将这几个月绘制的地图。“

    “什么,你说这是你绘制出来的?“马子怡瞪大了眼睛,他俯下身子又一次仔细查看起桌子上的地图来,

    只见上面不但标记了县城的所在,还密密麻麻的标记了十几个大的集镇、道路、河流以及山脉高地,较之官府中的舆图那种写意图简直不可道里计了。

    “不错!”

    马子怡转过头去,强自压下心中的惊骇。在古代社会,地图属于高度机密的资料,只有官府里面才有保存,即使是跋涉万里的行商所有的往往也只是他们经常通行的道路两旁情况图,而没有一块区域地形地貌的地图。像刘成自承能够绘出标记的如此详细清楚的舆图,和现代社会某人自称能够拿出中南海保安图没有什么区别。

    过了半响,马子怡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重新坐了下来,将那卷轴一推,问道:“刘都司,你拿这些给我看做什么?这和那些丁壮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干系的!”刘成将卷轴重新展开,一边指划着一边说道:“鄜州东面乃是黄龙山系、西隔子午岭与宁州接壤,北隔着丘陵与延安府相望,东有洛河、西有葫芦水,土质肥厚,若筑陂蓄水,分渠道灌溉,岂不是大大的善政?”

    “你是要以工代赈?”马子怡此时也明白过来了。

    “不错!”刘成笑嘻嘻的又取出一支卷轴出来,在桌子上展开,一边指点着一边解说道:“我已经查看过了,从这里挖渠修陂,两边的地多半是你们当地士绅的,这渠若是修成了,原先看天吃饭的坡地就变成旱涝保收的河滩地,这好处可是大了去了,总得赏几个饭钱吧!”

    马子怡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脸上的神色也好看了许多,开始仔细查看起刘成的渠道规划,不时还开口问几个问题,而刘成早有提防,从工程的测算,需要的人力,预计时间,枯水期和丰水期储水的数量,可以灌溉的面积,答得头头是道。这倒要感谢二十一世纪那**学的合并潮流,刘成就读的那所综合性院校里居然还开有水利工程专业的课程,用来在现代社会混饭吃不够,在明末忽悠士绅老爷还是有余的。

第六十章 各怀鬼胎()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马子怡才停止了发问,从脸上矜持的笑容来看,他对刘成的回答颇为满意,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向刘成躬身下拜,刘成赶忙侧身让开:“马老先生如此多礼,末将如何当得起!”

    “修堤筑陂,遗惠后世,如何当不起!”马子怡神色十分严肃:“老夫这礼并非是为了自己行的,而是为了鄜州士绅百姓行的,刘大人只管受着便是。“刘成没柰何,只好受了马子怡一拜,马子怡起身后问道:“筑堤修陂干系重大,若有所需请大人直言,我等也好事先准备,免得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刘成见马子怡态度大变,心里也十分高兴,笑道:“我手下有一百多使唤熟了的精兵,那三千人一来我就将其分成三十队,从手下亲兵中拣选得力的为队副,然后让其每队中选朴实有能的为队首,休息个几日就能开工,只是粮食、茶水、衣鞋、工具、大夫便要劳烦列位了。”

    “嗯!粮食便先从义仓中支取,然后按照田土多少认捐便是,我家先认捐银五十两,粗粮两百石。至于工具嘛!”马子怡转身对吕伯奇道:“这便要劳烦老父母了,还请发分告示,将州内铁匠集中起来,限期打制修补便是。”

    一直很没有存在感的吕伯奇突然被问到还有点措手不及,赶忙连连点头:“这个好说,明天本官就发告示,被征发的铁匠每日有工食银,从官仓支出,便抵算今年的劳役了。”

    “明府果然是父母之心呀!”马子怡赶忙赞道,虽然按照明代一条鞭法,百姓的劳役早已折算成税金缴纳给官府了,不再有承担劳役的义务,但实际上或多或少还是有强制征发劳役的行为存在,吕伯奇这个公告就是告诉铁匠们来工地干活不但有每天的饭钱,还免去了劳役,其吸引力自然大了不少。

    “我辈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做了今日这点事,庶几无愧矣。”吕伯奇在鄜州做了快两任知州,恐怕还是第一次从马子怡口中听到赞语,不由得飘飘然起来,心中不由得产出一个念头——“这任知州做完后自己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呢?”

    正当刘成在一旁暗自欣喜的时候,马子怡突然转身过来恭声道:“刘大人,关于这件事情老朽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应允!”

    “老先生请说!”

    “修堤筑陂的事情还请不要声张。”

    “这是为何?“

    “大人有所不知,你这堤陂牵涉到许多户人家的田宅,若是事先泄露出去,只怕不少人坐地起价,到时候动工起来麻烦的很,不如乘着众人还不知道,将这些工程涉及的田土都弄清白了,再动手不迟!“

    “感情古代也有拆迁问题呀!”刘成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暗自庆幸这个马老儿想的周全,不然要是像现代社会那样动工起来再拖个一年半载的,自己岂不是要哭死了,赶忙拜谢道:“多谢老先生提点,末将一定守口如瓶!”

    站在窗口,马子怡看着刘成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一旁的吕伯奇有些好奇的看着一旁的马子怡,笑道:“马老先生,我本以为今日你要与那刘都司吵的翻了天,却不想谈的这么投机。”

    “是吗?”马子怡冷笑了一声,回到桌旁坐下:“若是老夫没有猜错,杨制军那三千壮丁就是这位刘都司写信要来的。”

    “什么!”吕伯奇被马子怡的话吓了一跳,赶忙问道:“这怎么可能?要是我们不应允他以工代赈,他怎么收场?”

    “哼!”吕伯奇冷笑了一声:“若不是早有打算,这位刘都司哪来的这么详细的舆图?这可不是几天功夫就能折腾出来的。”

    “对,对!”吕伯奇连连点头,旋即又反应过来:“不对,马先生你明知这都是他耍的把戏,为何还对他事事应允?”

    “我为何不应允?”马子怡冷笑道:“不管他耍什么花样,要修堤筑陂总是没错的,事情成了,我家的地变成旱涝保收的河滩地,事情不成,自然有朝廷找他的麻烦,我为何要做这个恶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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