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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大明1630-第4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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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此番若是事成,刘某必有厚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已经是崇祯十一年的三月了,在辽东依然是一片冰天雪地。但在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下,却仿佛蕴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酝酿、在涌动、在等待。

    嗞嗞差差,嗞嗞差差!

    随着一阵刺耳的锯木声,一块橡木被高转动的圆锯切开,掉下一块三寸左右厚度的木板来,一旁的工人赶忙将木板搬到一旁,又将剩下的掉过头来,对准转动的圆锯,准备继续锯木的工作。

    “快,快,还要两百块‘丙三’号木板,好了没有!造船厂那边赶着要呢!”一个穿着粗布制服的汉子跑进厂房,用带着严重口音的汉话高声喊道,只是他的声音被厂房里尖锐的噪音掩盖,根本没人理会他,都在埋头干活,他焦急的顿了顿足,便朝要往厂房里面走,却被人一把扯住了。

    “不知道规矩吗?”李过指着墙上挂着的标语牌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有进入厂房者须得戴帽子,你这般蓬头乱的,被机器扯着了可就没命了知道吗?”

    那汉子回头一看,只见李过身上身着一件紧身的呢绒武服,腰束宽边皮带,挂着一柄马刀,这种佩刀是刘成依照麾下的中亚雇佣兵惯用的恰克希长刀仿造的,长度约为9o厘米,厚背宽刃,橡树叶状刀尖,占据整体宽度2/3的深弧血槽,刀身拥有优美却又凶悍的弧度,刀柄包铜灌铅,即能够重心靠后,也可以在近身格斗时当做钝器来砸碎敌人的头,橡木制成的刀鞘上用闪亮的黄铜箍制。由于这种佩刀的重心靠近刀柄,因此即使在激烈晃动马上厮杀时也很容易掌握,凭借战马冲击的惯性和本身的弧度,一个熟练的骑士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小腿粗细的木桩一刀两断,战场上杀起步兵来更是砍瓜切菜。这种性能优越的马刀很快就赢得了刘成麾下骑士们的喜爱,无论是否是骑兵的军官,都想方设法弄到一把挂在腰间。与普通士兵使用的不同的是,军官使用的马刀上用了许多黄铜配饰,这样不但不会生锈,而且越用越是闪亮,那个汉子看到李过腰间的佩刀,就知道对方的身份远在自己之上,赶忙跪在地上道:“大人恕罪,我是船厂的通译,那边催的紧,小人未曾注意门口的提示,还请大人恕罪!”

    李过听到对方的奇怪口音,便知道这是个朝鲜人,恐怕还是个两班子弟,至少是个中人,否则也轮不到他当通译。他自从来到刘成这边后,也没有在盛京那里呆几天,便被派遣到了铁岭那边,然后每隔一段时间便被换到另外一个地方,有铁厂、有伐木场、有抓海豹的海船,几个月下来已经换了六七个地方,看样子刘成倒不像是提防他的样子,反倒是让其看的越多越好。这些日子下来李过也知道刘成从朝鲜抓了不少工匠劳力来,役使的十分辛苦,这些朝鲜人中有不少还是贵胄子弟,李过出身贫苦,最恨的就是欺压百姓的缙绅贵人,此时看到那个通译跪在地上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厌恶的感觉,冷声道:“来木材,你的凭条呢?”

    “在这里!”那通译赶忙磕了个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凭条来,双手呈上,李过看了看凭条,确认无误后才指了指厂房后面道:“你让人把马车赶到后面去,等会我就让人把锯好的木材抬出来!”

    “是,大人!”那通译磕了个头,驯服的站起身来,向厂房后面跑去。李过回到厂房里,叫来工头吩咐了几句,又将凭条收好。

    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午休时间,由于锯木厂里的工作十分繁重,所以除去正常的早晚两餐以外,工厂里还提供一顿点心——海带萝卜汤和掺了半块鲸鱼肉的两个杂粮饭团。听到标志午休的梆子声,身着素色粗布衣的朝鲜工人们驯服的走出厂房,排成队领着自己的一份,许多人舍不得吃这么好的饭食,将一个或者两个饭团用干净的稻草包好,准备晚上带回去给家人,一时间院子里满是咀嚼和喝汤的声音。

    作为锯木厂的管事,李过的待遇自然要好得多,用各种碎鱼肉制成的***用羊油煎过香的惊人、蒸麦饼、汤是一样的。他吃的十分香甜,突然身后有人笑道:“李都司,这里的伙食还满意吧?”

    李过转过身来,正好看到郝摇旗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他知道此人乃是刘成的不死队亲军的统领,是个位高权重的人物,赶忙躬身道:“末将参见郝大人,方才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罢了!”郝摇旗笑着摆了摆手:“你也不是大人的手下,与我没有上下之分。再说这种地方也不必多礼了。”他看了看李过盘子里的东西,笑道:“又是煎肠子呀,闻起来还行,正好我也还没吃中饭,就在这里一起吃了吧!”

    郝摇旗赶忙叫来送饭的厨子,拿了盘子筷子上来,郝摇旗吃了两口煎肠,笑道:“咱家当真是个天生的贱胚,起居八座的好酒好菜就吃不下去,倒是这军中的粗食却是喜欢,看来这辈子是只能当丘八了!”

    “其实这已经很好了,在军中哪里能吃上这等饭菜呀!”李过有些害羞的答道。郝摇旗听了一怔,点了点头道:“是呀,军中平日里能吃个半饱就不错了,哪里能像这般吃上荤腥呀,像大人这样把咱们丘八当人看的还真不多呀!”

    李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低下头去埋头吃东西。郝摇旗看了看李过,微微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李都司,我这次是奉大人之命来的,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李过听了一愣,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郝摇旗那双闪闪光的眼睛。

    “不错,大人托我告诉你,这几个月他已经让你看了很多东西,回去后你就把看到的这些告诉你的叔父就可以了,这就是大人给你叔父的回答!”

    听到阿桂的话,李过不禁有些错愕,他开始回想起这几个月来他的所见所闻:铁岭旁那一排排隆起的厂房,高炉口涌出的鲜红铁水、冒着白色烟雾,吞吃煤炭和水的奇怪机械、如流水一般从厂房里涌出的武器,在遥远北方的大河旁砍倒一颗颗参天古木的野人、海面上那与鲸鱼、海豹奋力搏斗的水手、堆积如山的木材、以及眼前这出剧烈噪音的锯木厂、仓库里的一叠叠布匹一捆捆麻绳、海边船坞里正在建造的一条条大船。到了最后,他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的那已经有些凉了的鱼肠。他的眼角慢慢湿润了起来,泪水不知不觉间已经流了下来。

    “哎,好好的汉子,咋哭起来了呢?”郝摇旗看到李过这样子,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他平生早已习惯了刀枪箭矢,却不曾见识过眼泪的威力。正当他慌张的时候,李过擦了擦眼泪,说:“没什么,只是想起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倒也难怪!”郝摇旗点了点头:“咱家大人是催的紧了点,这么点时间让你上山又下海,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这倒不是!”李过摇了摇头:“郝大人,我也是陕西人,当年那么多苦都吃过了,像这般吃得饱穿的暖的,又有什么苦的!只是这几个月功夫的所见所闻了那么多事情,都是刘大人一个人做出来的。世上人有千千万万,可是像刘大人这样的却只有一个,一个人能像他那样,当真是没有白活了!”

    听到李过这番话,郝摇旗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得好,有志气,不愧是我们陕西的乡党,你没有浪费我家大人这番苦心就好,你回去告诉你家叔父,天下大着呢,好汉子的血别流在这里,留着流在其他地方岂不是好!”

    京师。

    “老爷,时候不早了!”

    吕伯奇好不容易才睁开双眼,从五姨太那双温腻的胳膊里挣扎了起来,在丫头的侍候下穿好衣服,出门踏上早朝的路,看着还黑蒙蒙的天空,他心中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在大同的日子舒服呀!”

第一百一十章 勾心斗角() 
应该说刚来到京师时吕伯奇对于未来生活还是颇为期待的。更新最快毕竟对于大明的读书人来说,入阁拜相可以说是人生可能达到的顶峰了。尤其是以吕伯奇区区一个举人的出身,却能够入阁拜相,位极人臣,大明三百年里也不会超过一掌之数。因此吕伯奇在上京的路上还盘算着怎么才能把从刘成身上偷学来的手段活学活用,建功立业,留名青史。但很快吕伯奇就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由于他的举人出身,他既没有有力的同年可以依仗;也没有外放出去做过考官,没有收一群学生;更没有在京师御史台、翰林院等养望的地方待过,对朝廷中枢运行了如指掌,熟悉各色人脉。如果打个比方的话,他就好像一个只跑过龙套的三流演员,却被一下子丢上代表艺术最高水平的大剧院的戏台上,面对着台下观众们隐含着敌意的挑剔目光,能够完完整整的说完台词就不错了。

    也许可以说是一种幸运,吕伯奇很快就发现岂是自己在内阁中并没有什么存在感,首辅杨嗣昌无疑是发言权最大的一个,温体仁很少说话,但谁也不敢无视他的态度,与自己一同入阁的陈新甲唯杨嗣昌的马首是瞻,而侯恂虽然也是刚刚入阁的,但无论资历和在朝中的势力都远胜自己,隐隐间可以与杨嗣昌分庭抗礼、唯有自己独苗一根,既无人可以支持,也无人支持自己,无论是杨嗣昌还是侯恂都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这种滋味自然不好受,回想起当初与刘成搭档的时候,虽然在打仗的时候刘成总是独揽大权,但平日里却对自己十分尊重,而且无论各种功劳好处都少不了自己一份,两厢一比较起来,自然更是分外觉得不爽。

    “老爷!”随着五姨太的声音,一个热乎乎的锦囊被塞进了吕伯奇的手里:“这里面是刚热好的胡饼,上朝早您先垫垫!”

    “嗯!”看了看爱妾娇美的面容,吕伯奇心中一热,几个月前自己的四姨太辞世,身边没有照顾的人,远在盛京的刘成不声不响的就让人替自己在扬州买了一个女子过来,不但年轻貌美,而且温柔体贴,做的一手好菜,把自己照顾的舒舒服服的,就连早朝时间太早吃不上早饭都预先准备好了,显然刘成当初在这个女子身上没少花银子和心思。也许刘成这么做是别有所图,但不管怎么说这份心意着实让人感动。

    吕伯奇坐在暖轿里,一边吃着热乎乎的胡饼,一边想着自己的心思。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到了宫城门外,听到外间管家的提醒,吕伯奇赶忙捋了捋胡须,将上面可能沾着的芝麻和饼屑清除干净,不然让御史看到,一个失仪的帽子扣下来,自己可吃不消。

    吕伯奇整理完仪容,下得轿来,此时天色尚是一片昏暗,等待着上朝鼓声的大臣们三三两两的站在门外的走廊内,交头接耳的说着闲话。几乎是下轿的同时,吕伯奇立刻感觉到数十道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让他几乎有一种烧灼感。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吕伯奇立即感觉到了,他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发生了,但当他溯着目光的源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人们纷纷低下头去若无其事的避开自己的目光,继续自己的交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定是有什么与我有关的要紧事情发生了,而且多半是坏事!”凭借多年在官场上厮混的经验,吕伯奇立刻做出了准确的判断,牺牲品总是那个最后知道一切的人。正当他想着应该用什么办法从同僚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时,不远处的五凤楼上传来隆隆的鼓声,大臣们赶忙依照各自的班次排成行列上朝的时间到了。

    吕伯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站在了行列里,想着自己的心思,突然他感觉到腰间被人轻轻碰了一下,随即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伯奇兄!”

    吕伯奇正要回头看看身后是谁,却听到方才那个声音又低声道:“不要回头,不然就会让人看到你在与我交谈了!”

    吕伯奇的动作停住了,他用袖子捂住口,装出一副在咳嗽的样子,低声对身后那人说道:“有什么事吗?”

    “伯奇兄,你大难临头了!”身后那个低沉的声音道:“大同那边有塘报传来,卢象升与虏骑发生冲突了,斩首数十级,俘获牲口马匹数百!”

    “怎么会起冲突?”吕伯奇的反应很快,他立刻就领会了背后那人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漠南的蒙古人都已经被刘国公收服了呀!”

    “呵呵!”背后传来低沉的笑声:“卢象升不过只依照杨文弱的命令行事罢了,这厮贪恋权势,明明东虏与流贼都已经被平定了,他却依旧不肯停征晋饷。他这是在玩火,拿蒙古人的脑袋来当做向天子证明应当加强军备的理由罢了!”

    “啊!”吕伯奇低声惊叫了一声,大明朝堂之上恐怕他是对刘成的实力和野心最有发言权的人了,同样一件事情在他的耳里就能得出完全不同的一个结论莫非杨文弱已经发现了刘成的野心,想要加强军备对付他。

    背后那人看到吕伯奇的反应,心中暗喜,便低声笑道:“伯奇兄,你进京前便是在宣大督师,杨文弱和卢象升这么做分明是冲着你来的。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你我为何不联合起来对付他呢?”

    吕伯奇听到这里,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小心的微微侧过头去,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却是在内阁的同僚侯恂,只见对方微笑着向自己点了点头,可是方才那个说话的声音与平时完全不一样呀?

    “不过是小伎俩而已!”侯恂笑了笑,此时说话的声音已经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了:“伯奇兄,你觉得我方才的提议如何?”

    吕伯奇犹豫了一下,权衡了一下利弊,微微点了点头。

    从明朝中叶开始,除非是一些特别的情况下,正朝已经越来越沦为一种象征性的仪式,真正处理政务的并非威严的正朝,而是天子与一小撮得到其信任的高级官僚的小范围会议。相比起臃肿冗长的正朝,这些小范围的会议的效率要高得多。因此不管崇祯想要成为中兴之主的**有多么强烈,他也不得不将重要大部分工作交给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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