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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花与剑与法兰西-第95章

小说: 花与剑与法兰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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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往常一样,这些彼此之间相互信任的青年军官们,只要喝足了酒就会放开话闸,嘲讽那些愚蠢的上司,无能的政府,以及那位法国的至尊。

    这些军官们来自法国各地,因此他们聊天的时候,总不免要说到自己家乡,说着说着又总是会忍不住说到现在各地的混乱和灾荒上,直到最后,人人都只能扼腕叹息。然后苦笑着喝酒。

    他们的出身都不高,因而对人民的疾苦极有共鸣。有些人甚至家里现在已经陷入了经济困顿当中,说出来的时候更是让其他人感同身受。而他们手下的士兵们的怨气,也早就毫无保留地传到了他们耳中,留驻在他们心中。

    经济的窘境、升迁的困难、只能苦苦压抑的烦恼。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完全被完全挥发了出来,让他们越说越是激动,有些人最后甚至痛哭失声出来。

    “依我说啊,这个王朝怕是要完了!”一位军官哭了几声之后,突然低吼了出来,“它撑不了多久了。你们就等着瞧吧!”

    他的话,像是打开了,一时间人人都纷纷动容,仿佛是被他喊出了内心中隐藏着的那句话一般,没有一个人反驳他,甚至连犹疑的都没有。

    “那才是好事呢。我敢说我会为此请全团人一次客。”仅仅片刻的沉默之后,旁边的一位军官嗤笑了出来,然后吹了一声口哨,“你们尽管记住这句话吧!”

    被酒精麻痹了大脑的军官们纷纷起哄,没有一个人认识到其中的危险性——或者说,没有一个人理会其中的危险性。

    “就算这个王朝完蛋了,又能怎么样呢?那些只想着跪着把法国奉送给沙皇献媚的人还会留在台上。照样享受他们的荣华富贵。”起哄了一会儿之后,一位军官忽然叹了口气。

    “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呢?现在法国还剩下什么呢?”图莱中尉也不禁小声叹了口气,“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只能静静地看着祖国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我们的祖国还有荣誉和尊严,虽然它被摧残了,但是我们还能够去坚守它。”

    “得了吧,当年那些甘为国家出生入死的人现在还剩下多少?荣誉?光荣?尊严?现在还有几个法国人注意这些呢?法国人嘲弄一切,抛弃一切,我们先辈的光荣,这一代人能够保留的已经很少了。下一代人会更少,总有一天会完全消失!”一位青年军官激烈地嘲讽着,脸上带着苦笑,口吻里满是对如今现状的愤懑,“我等着呢!我们见鬼的国家已经浑浑噩噩。再也没有人关心她了。依我看,这样下去总会有哪一天,我们这些可笑的法国人会把俄国沙皇迎上王座,正如我们曾欢呼着把路易…菲利普捧上王座一样。”

    “就算是俄国沙皇也比现在的那位好,”一位军官接上了口,“至少俄国沙皇不会让他的国家害怕谁。”

    “横竖都一样,都是些蠢驴。”图莱中尉小声嘟哝了一句,然后猛然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别提这个了,让人心里不舒服。”

    这个年代的欧洲人,谈起俄国沙皇就像希腊人谈起那在地狱门口守门的三头犬一样,既觉得可厌可憎,又觉得可畏可怕,人人既害怕他的哥萨克和滚滚而来的大军,又厌恶他暗地里经常耍弄的那些无法无天的阴谋——尽管很多时候,所谓的“俄国阴谋”其实只是人们臆想出来自己吓自己的。

    这种发自内心的厌憎,并非完全来源于俄国的政体,也并非是来源于俄国的陌生文化,它只是源自于俄国的实力。它太大了,只要俄国还在统一,而且又大又强,那它不管怎么样也总免不了遭遇到欧洲人的厌恶,只有它跌落谷底并且再也无法翻身的时候它才能得到它想要的“友好”。

    然而这种厌憎很少有人会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来,欧洲人们只会继续去嘲笑俄国文化低劣、政府**、人民不自由,好像他们真的关心俄国人怎么活似的。

    某些俄国人一直都有一种天真的想法,总以为只要自己的祖国变得更加像个欧洲国家就会得到欧洲的认同,被接纳融入欧洲大家庭。他们为此实验了几次,遗憾的是效果总是不佳。

    然而,不管怎么样,如今的沙皇俄国确实是一个声名狼藉而且野蛮**的国家。它公开实行农奴制,政治黑暗腐朽,一小撮贵族垄断了政府的高位,对人民的疾苦漠不关心,一心想着花天酒地。政府的统治既低效又残暴,而且极其不得人心,不免让人一提起就感到十分厌恶。

    随着图莱中尉的这句话,席间众人的神情慢慢由激昂而变得扫兴,人人表情萧瑟,沉默不语。有些人静静地继续给自己倒酒,眉宇间都郁积着莫大的苦闷。

    “你说得对,我的朋友。”一位军官朝图莱中尉轻轻举了举酒杯,“我们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坐在这儿喝闷酒,来,我们再来一杯。”

    “来!”中尉再度举起了自己的酒杯。“为喝闷酒再干一杯!”

    大部分人也跟着举起了酒杯再给自己来了一杯。

    之前的轻松被一扫而空,气氛十分压抑和沉重。

    看不到出路,找不到目标,原本的效忠对象根本得不到自己的认同,以至于心甘情愿地要坐视其灭亡。这种莫大的苦闷让人难以忍受,却又不得不去忍受,只好借酒消愁。

    吕西安的心情也随着这些朋友们的话,而同样地陷落到了谷底。

    他想说一些话,但是这些话刚滑到嘴边,他又有一些犹豫了。

    我这样对待我的朋友们,真的好吗?

    他想起了妻子对他几次的叮嘱,想起了好朋友夏尔的嘱咐,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并不是在欺骗,我只是在帮助他们,我不会害到他们的。

    “我们并不是毫无办法,只能干看着。”他终于开口了,神情间有些紧张,但是话还是足够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耳中。

    许多道疑惑的视线瞬间交汇到吕西安身上,让这位青年人更加紧张了。

    “怎么了?”

    “我有个朋友,他是波拿巴党人,”迟疑了片刻之后,吕西安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的一个好朋友。”

    交汇在他身上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紧张,甚至还有一些惊骇。

    事已至此,还怕什么?吕西安重新回复了过去的勇敢。

    “他是波拿巴家族的支持者,他觉得波拿巴家族能给找回法国已经失去的光荣,就像那位逝去的皇帝陛下一样……”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出来。

    一阵阵惊呼瞬间笼罩住了整个房间,然后就是窃窃私语。

    “波拿巴家族吗?”

    “怎么会……”

    “可是……”

    人人都在交头接耳,一时间房间陷入到了纷乱当中。

    然而,主办人图莱中尉却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重新抬起头来,然后厉声低喝了一句,“勒弗莱尔说得对。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不为这个王朝效命,那我们难道不应该去找到一个足以让我们找到荣誉的人去效命吗?”

    接着他看向了其他人。

    “吕西安的话,你们如果不同意尽管可以说出来,我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你们里面要是有人敢出卖兄弟跑去告发,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得到的,不信的话尽管试试吧!别忘了四军士案那一出!”

    【在波旁王朝复辟时代,6军内部一直有人对波旁王朝心怀不满,1822年,夏朗德滨海省拉罗歇尔兵营的四个中士(博利、古班、波米埃和拉乌),因参与谋逆案件而被捕,最后被押往巴黎,并且于当年九月二十日在巴黎一同被处死。此即为当时轰动一时的“四军士”案,此案后波旁王朝对军队的监视、对军内异见分子的镇压更加严厉。在1825年,四军士案的告发者在外出后被谋杀,凶手一直未被抓获。】

    在中尉炯炯目光的注视之下,其他人纷纷低下了头。

    “得了吧,图莱,还用你说?我们里面谁还会干这种事啊。”不知道哪个人那里,传来了这样一句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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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谋逆() 
花与剑与法兰西;第一百三十二章 谋逆

    纳瓦兰公爵府上今天和往常一样静谧,即使公爵先生正在宴请宾客,严谨的家规仍旧府内的仆从们小声静气,生怕惊扰了宾客。濠奿榛尚

    而在公爵的小客厅里,此时正有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小声攀谈着。

    他们旁边就是手工雕刻的咖啡桌,上面还有几只式样相称的古灯。酒柜上面摆着看上去年代十分久远的青铜小雕像,旁边两面墙上挂着绣帷挂毯。种种陈设,追求的都是体现主人家的历史,而不是财富,和银行家博旺男爵家中的那种夸张到惊人程度的豪奢截然不同,让贵族式的矜持和自命不凡的骄傲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们都听说了吗?”端坐在镀金扶手椅上的纳瓦兰公爵看着他的客人们,眉宇间带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但是语气仍旧被保持得十分平稳,“最近那位篡位者慌了神了,居然已经打算禁止人们集会了……”

    客人们中的一部分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显得十分镇定,另一部分虽然是头一次听说,但是也只是互相对望了几眼,并未窃窃私语,而是继续等着主人说下去。

    这些贵族们,从小开始学习的就是怎样让自己显得镇定而淡漠,绝不轻易显示出自己心中所想,从这一点来看,他们都学习得不错。

    纳瓦兰公爵讲脸微微别开,视线渐渐集中到对面独自坐着的一个人身上。

    在这些中老年贵族中间,这个人显得特别突出,除了脸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和过分的年轻以外,更让人意外的是,她是一个女性。

    “德…特雷维尔小姐。这件事是你们最先知道的,跟大家说说吧。”

    “好的。”夏洛特微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的她身穿着一件麦黄色的镂花长裙,上面用精细的丝线留下了美丽的花纹。她的头发按照如今流行的式样,盘出了一个赛维涅夫人式的发型,而有几缕金发被她披散到两肩。在裙上花边的映衬之下耀眼之极。熟悉的笑容也重新回归到这张姣好的面庞上,她又重新成为了原本那个耀眼的夏洛特。

    之前的打击所造成的伤口看上去已经愈合,此刻再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她之前差点就要面临灭顶之灾。然而,深刻的愤怒和仇恨只是被笑容掩盖到了内心的最深处,却从来没有消失,一秒钟也没有。

    夏洛特一瞬间就成为了视线的焦点。而这些视线除了探询之外,也多了一些好奇和欣赏。虽说这些贵族们个个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不至于因为夏洛特的魅力而冲昏头脑,但是有个赏心悦目的女人在列其中,总归是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我们的国王陛下,”夏洛特对这些视线浑若不觉。语调清脆而又带着一点点嘲讽,“最近对国内人民的怨气十分恐慌,所以他决定从近日开始限制人们的非法集会,并且有必要的时候准备逮捕政治激进分子……”

    “他这是疯了吗?”有人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这有什么用?”

    虽然这个年代的法国,并没有“道路以目”、“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之类的典故,但是“在人民怨声载道的时候。只靠堵住人们的嘴不让人说话是没用的”这个道理,人人自然还是懂的。

    夏洛特脸上的嘲讽越来越浓了,“他不想去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情,也没有胆量去做,于是就只好找些边边角角去凑合一下,好叫人记得他还是个国王……”

    基佐首相与国王陛下的对话,虽然没有人能够得知其中全貌,但是隐约的一点风声还是从宫廷中透了出来,然后经由王党的同情者被传到了他们这里。

    这个建议好不好不知道,但是看上去是目前的王朝所能走的路里比较靠谱的一条了。

    如果是夏洛特。她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她一定会采纳首相先生给国王陛下提出的最后建议,哪怕为此杀个血流成河也无所谓,尤其是对那一家人,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斩尽杀绝。

    是的。深刻的愤怒和仇恨只是被笑容掩盖到了内心的最深处,却从来没有消失,一秒钟也没有。

    这种愤怒和原本植根于血管里的高傲,让她无暇去想在如今这个时代,这种做法还有没有成功的希望,或者会产生什么后果,她也不屑于去想。

    这些波旁国王的忠实仆人们,同他们过去的前辈一样,既发动不了人民,也没想过要去发动人民。他们早就失去了军人们的敬爱,在资产阶级的分庭抗礼之下也渐渐失去了政治地位,他们所剩下的资本仅为过去所积累下的荣光和财富——可是如今,连这些东西也慢慢不牢靠了。

    然而,王党们的优势是他们有历史,有足够的积淀,他们当权了很多年,即使大革命也没有完全摧毁他们的影响力。虽然波旁王朝已经崩塌十几年了,但是王党的支持者们和如今的很大一部分当权派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人宁可让波旁王朝回归也不愿意看到革命再度发生。因而在七月王朝的危急时刻他们不缺乏暗地里的支持者,而且随着形势越来越坏,这种支持者也越来越多。

    “国王陛下慌了手脚是好事,”一位老年贵族不紧不慢地地说,“但是仅仅只是慌了手脚还不够吧?”

    “当然不够,”纳瓦兰公爵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帮这位篡位者一把,让他早点下地狱,见他那位叛贼父亲……”

    虽然语气十分平淡,但是公爵这句话让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忘记了镇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公爵。

    “诸位,事到如今还害怕什么呢?”夏洛特突然轻笑了出来,“难道对篡位者,上帝没有赐予我们用任何手段来除掉的权力吗?难道我们不应该去伸张正义吗?先生们,我们也该有我们的豪亨伯爵。”

    【指瑞典贵族克拉斯…弗雷德里希…豪亨伯爵,保守派贵族。在1792年参与了刺杀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的阴谋(因为这位国王实行了多项改革,严重触犯了一些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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