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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2章

花与剑与法兰西-第9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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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只要我们开始调阅卷宗,那么维尔福很快就知道我们在私下里查他了,这无异于就是宣告我们在正式和他为敌。”老侯爵对夏尔低声解释,“诺瓦蒂埃终究只是个躺在床上的半死人而已,我们查他没什么风险,可是维尔福就不一样了,对付他是要付出成本的。虽然我并不害怕维尔福,但是夏尔,人生在世,敌人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如果不是非做不可的话,那就不要轻易给自己树敌。”

    “您说得对对不起爷爷我没想到。”夏尔连连点头,心里则在责备自己有些冒失。

    “你不应该想不到的,夏尔,除非你是被求知欲遮蔽了双眼。”老侯爵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这段时间里,我觉得你恐怕是太纠结于基督山伯爵了。这位先生,有那么值得你费心吗?”

    夏尔顿时哑然。

    确实,基督山伯爵不是他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虽然他很有钱,但是夏尔也不是只有从他手里才能弄到钱,甚至可以说他现在也不怎么缺钱。

    虽然皇帝陛下命令自己看紧他,但是也没有命令过夏尔,要夏尔把伯爵的底全部掀开。

    所以,归根结底,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伯爵到底是什么人呢?

    想来想去,只能说,他对伯爵太好奇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来往,夏尔对基督山伯爵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每次多认识他一分,他就会发现好奇更多了几分。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稀奇古怪的来历,莫名其妙的巨额金钱,还有他的古怪样貌,他的古怪言语,还有他更加古怪的行事方式,种种因素,无不给了他一种古怪的个人魅力。

    这是一个如同深渊一般的存在,也许当清楚他到底来自何方的时候,就会有什么灾难发生。

    但是正因为如此,夏尔就更加非要弄清楚不可。

    “我一定得要找出他的底细来。”思索了许久之后,夏尔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爷爷。“直觉告诉我,他来法国不是为了消遣的,是为了干出一系列大事的。”

    “哎我的孙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警探了吗?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孙子呢?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的。”看到夏尔的决心,老人只能笑着叹了口气,“好吧,慢慢来吧,先从诺瓦蒂埃侯爵这边查起,维尔福这边先等一下,你再观察一下再说,如果基督山伯爵真的对维尔福有什么打算的话,那么肯定会有所预兆的,到时候你再去查清楚。”

    “好的,爷爷!”得到了老人的许可之后,夏尔总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其实除了帮忙公证遗嘱之外,诺瓦蒂埃先生还有别的事情请求我。”老人突然转开了话题,“我刚才说了,他这个老家伙,自己不怕死,但是唯恐孙女儿在自己走了以后过得不好,所以拼命想要给孙女儿找依靠。”

    “我们现在就在帮他们啊?”夏尔回答。

    “不,他所说的依靠,可不只是帮忙照顾一下的意思而已”老人突然拉长了音调,然后看着夏尔。

    在他的目光里面,夏尔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然后他尴尬了。

    “不会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对啊,就是那个意思。”老侯爵打破了夏尔的最后抵抗,“他想要立个婚约,让我和他成为亲家。”

    “呃这”夏尔大为窘迫,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很意外吗?我觉得毫不意外啊,这年头还有什么比婚姻更能给女子依靠呢?而且夏尔,你又这么出色,被人家看上了很正常吧?我可告诉你,看上你的还不止他一家而已呢”老人的脸上多了一丝促狭,又有些自豪,“那时候的场面真可惜你没看到啊,那个小姑娘拿着字典一个词一个词地给爷爷找,结果找着找着她发现不对劲了,羞得那个小姑娘面红耳赤,然后又不敢扔开爷爷不管,可把她尴尬坏了,我都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

    “您您不会答应了他吧?”夏尔原本的镇定已经消失了,简直有些焦急。

    “不,我没答应,只是含糊应付过去了而已。”老人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然后郑重地回答,“夏尔,瓦朗蒂娜是长得挺漂亮的,但是怎么说呢我不认为她是我理想的孙媳妇。她身体太单薄了,看起来就很脆弱,你的母亲当年就给我这种感觉,我可不想你也重复一遍;另外,诺瓦蒂埃现在已经瘫痪了,随时可能见上帝,他能给你什么帮助呢?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虽然算是有点钱,但是不少财产已经被儿子借机侵吞了,能留给孙女的,顶多也就是那么百八十万而已,我的孙子怎么可能就只配得上这点儿陪嫁呢?我可是要给他找最好的亲事的!所以我不会答应他们的。”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夏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也觉得没必要跟他们家结亲。”

    “如果你也这么觉得,那就不要再轻易撩拨人家姑娘了。”老人冷不丁地提醒夏尔。

    “嗯嗯?!”夏尔又呆住了,“我我没有”

    “夏尔,别对你爷爷说谎话好吗?”老侯爵又促狭地笑了起来,“我们在提起你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虽然没说话,但是那种表情,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是骗不了人的,而且当他爷爷提到婚约的时候,她的反应也是害羞大过抵触所以你到底私下里撩拨她几次了啊?少爷?我倒是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挺有本事的啊,那些花花大少的手段你都不声不响地学去了嘛,之前看来是白为你着急了!”

    被爷爷这么一调侃,夏尔更加窘迫了。

    “爷爷,我没有去勾引过人家,您别败坏她名声了,我只是我只是之前给了她建议而已”夏尔连忙跟他解释,顺便把自己之前在维尔福家里,帮助诺瓦蒂埃侯爵和瓦朗蒂娜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夏尔你还真是个机灵鬼啊,那么快就灵机一动了。”老人啧啧称奇,欣赏地看着孙子,“不过,就算是这样,在她眼里你也是救她于水火的英雄吧?感激是很容易变成恋慕的。”

    “我会注意的。”夏尔只能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说。

    “你确实是要注意,瓦朗蒂娜…德…维尔福是没有资格做特雷维尔夫人的,”老人略带傲慢地回答,“所以你不要给她这样的期待了,对谁都不好。”

    “”夏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正在这时候,一位仆人过来,向夏尔通报了一位客人来访的消息,总算给夏尔解了围。

    夏尔匆匆告辞了爷爷,然后马上来到会客室当中,接见来访的孔泽。

    “有什么好消息吗,孔泽先生。”

    “是的,特雷维尔先生。”孔泽以矜持的态度略微躬了躬身,“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我有了一个重大突破性的发现。”

    “什么发现?”夏尔顿时有些期待。

    “经查实,那位布沙尼神父之前在马赛附近活动过,并且还帮助一位有杀人嫌疑的走私犯洗脱了杀人罪名。”孔泽以尽量平静的语气回答,“那位罪犯,根据案卷卷宗和记录的描述,我给他画了一幅像,您可以看看。”

    然后,他拿起了一张纸,递到了夏尔的面前,夏尔拿过来,定睛一看。

    “我之前说了一句话,现在我收回,并且向您认错”接着,夏尔咧开嘴笑了,然后伸手,亲密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孔泽先生,您确实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秘密警探。”

20,圣意() 
    “孔泽先生,您确实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秘密警探。”

    夏尔这是诚心诚意的夸奖,孔泽确实没有夸大其词,他用自己的努力和毅力,在浩如烟海的文档里面,找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或者说——一个重大的突破。

    一看到这副画像,夏尔就知道这确实是重大突破。

    因为,画像里面的人,无比的神似基督山伯爵身边的管家贝尔图乔先生。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贝尔图乔管家跟夏尔说,自己不是一开始就跟着伯爵的,而是好几年前才经由介绍,来到伯爵身边充任管家——而这个介绍人,恰好就是布沙尼神父。

    一切都很明显了,布沙尼神父作证,把贝尔图乔的杀人罪嫌疑洗清了,然后让他变成了伯爵身边的管家。

    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伯爵要听从神父的介绍,让一个坐了牢差点被送上绞架的罪犯做自己身边的管家呢?

    虽然贝尔图乔杀人的嫌疑被证明是冤枉的,可是他走私犯的身份却是确凿无疑的,伯爵真的只凭着布沙尼神父几句话就让别人做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吗?

    像基督山伯爵这样的江洋大盗头子,肯定是敏感多疑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是贝尔图乔身上有什么让他非常看重的东西,或者秘密。

    也就是说,贝尔图乔就是一个突破口!

    “这还只是一小阶段的进展而已,先生,我觉得还有更多的东西值得挖掘。”被夏尔这么夸奖,孔泽一贯僵硬的面孔上也有了得意的神色。“布沙尼神父当时所牵涉的案情的细节,我已经从档案库里面调阅出来了。”

    “跟我详细说一说吧。”夏尔摆了摆手,心情十分舒畅。“这位先生为什么身上背了杀人的嫌疑?”

    “一八二九年六月三日傍晚,这位先生到了一个客栈投宿,客栈的店主名叫葛司柏…卡德鲁斯。结果他倒了大霉,这个客栈的店主,当晚在和一位珠宝商进行交易,他把他的钻石给了对方,然后从珠宝商那里换了四万五千法郎。本来这是公平的交易,完全合法,但是,罪恶却往往从最不起眼的地方突然冒出来”孔泽以一种十分冷淡的态度,叙述着案情的大概,“当晚下了很大的雨,所以交易完成之后,珠宝商不得不在他那里留宿一夜,然后,店主夫妇就决定直接吞掉珠宝商的钱。”

    “他们把珠宝商杀了?”夏尔平静地问。“看上去是普通的劫杀案件。”

    “是的。”孔泽点了点头,“他们夫妇的犯罪十分果敢而且迅速,唯一的意外,就是珠宝商在被杀之前进行了反抗,然后一枪崩了店主的老婆。店主卡德鲁斯在抢劫成功之后就逃跑了,客栈里面只剩下了这位投宿的人,以及两具尸体,然后,这个可怜人就被当成了杀人犯抓了起来,投入到了马赛的监牢里面,等候死刑判决。他一直在为自己伸冤,宣称劫杀案不是他犯下的罪行,但是没人相信,谁也不信又小又破的客栈里面,居然能有价值四万五千法郎的钻石存在,更何况,他也是一个有前科的走私犯,这更加降低了他的话的信誉——”

    “然后布沙尼神父出来,救了他?”夏尔已经明白了。

    “是啊,那个家伙一直在牢里面喊冤,没人理会他,眼看就要去死了。直到后来,布沙尼神父来到了牢房里,跟法官解释说这颗惹来灾祸的钻石,确实是神父转送给客栈店主卡德鲁斯的,这才稍稍洗清的他的嫌疑。再后来,卡德鲁斯被抓住了,他把一切都招供了,不过他宣称一切都是他的妻子教唆的,他只是受教唆去抢劫杀人,不过不管怎么样,那个可怜的人总算洗清了嫌疑,然后被放了出来。”

    “好的,这个案件是解决了,一个含冤的人被从绞架上救下来了,可喜可贺。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夏尔微微冷笑了起来,“那么,神父为什么要给那个卡德鲁斯店主一颗价值四万五千法郎的钻石呢?一般人不会这么去送礼吧?”

    “这个问题,当时的法官和执法人员也都十分感兴趣,所以他们还特意问了布沙尼神父和被押解回来的卡德鲁斯。”孔泽马上回答,“神父是突然出现的,他来到了卡德鲁斯所在的客栈里面,然后告诉卡德鲁斯,他是受了一个已经死掉的囚犯所托,想要把一颗钻石转交给他的朋友,而卡德鲁斯就是其中之一。”

    “有意思!”夏尔一下子就来了兴致,“那么一个囚犯又是怎么会有这样值钱的钻石的?还有,这个囚犯叫什么名字?”

    “按照神父所说,钻石原先也不是这个囚犯的,而是一个当时在押的英国贵族的。”孔泽继续解释,“他们两个在狱中成为了患难之交,后来这个英国贵族出狱了,把这颗钻石作为礼物送给了他。原本他打算把这颗钻石当做日后出狱谋生的本钱,结果看来上帝一点儿都没有眷顾他,他在出狱之前就死了,只能把钻石交给给他做临终祷告的布沙尼神父,拜托他把钻石送给他的朋友们。所以,布沙尼神父为了完成对方的遗愿,就把钻石带到了马赛,然后交给了卡德鲁斯。布沙尼神父品行高洁,没有私吞钻石,但是他不会想到,这笔意外之财最后却成为了灾祸的源泉,毁灭了好几个人的命运罪恶,有时候确实是从美德当中派生出来的。”

    “这个囚犯,叫什么名字?”夏尔打断了孔泽的感慨。

    “卷宗里面没有特别记录,在当时的审判者们眼里,这只是这桩杀人案里面的一个背景故事而已。”孔泽有些遗憾地回答。

    “真是糊涂啊!”夏尔一下子有些惊愕,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很快,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那那个卡德鲁斯呢?他在哪里服刑?难道被处死了吗?”

    “卡德鲁斯没有被处死,他被判终身在船上做奴隶——也就是在船舱底下划桨,一辈子都被拴在铁链上。”孔泽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突然多了一丝尴尬,“原本我是打算把去再提审他,把事情弄个清楚的,但是他在两三年之前越狱了,现在不知所踪。”

    “无能!愚蠢!居然让人逃了!”从希望到失望,夏尔一下子有些失态了,几乎怒骂了出来。

    骂了几声之后,他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那么,那个囚犯被关押然后死去的地方是在哪儿?”

    “是伊芙堡,一座专门用来关押重刑犯和政治犯的小岛。”孔泽如实回答,“这座岛位于离马赛不远的地中海当中,是一个有名的绝望之地,死在里面的囚犯特别多。”

    “那好,麻烦您赶紧去一趟伊芙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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