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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囍上眉梢-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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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我跟他们是一伙的,我还会把这事告诉你嘛?我巴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被人蒙了绑紧花轿,我好逃生了出去。”喜梅没好气的吼了她一顿,这才耐下性子来跟她讲道理,“你要去跟那些人讲道理,你那里讲得过他们?要知道他们是压根儿没打算跟我们讲道理的!要论蛮力,我们的力气没人家多,拳头没人家大,根本斗不过他们!你这样贸贸然冲过去,只能让他们知晓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万一惹恼了大伯舅舅他们,他们合起伙来一不作二不休的直接提前实行计划,绑了你出去,那怎么得了。”
“那,那我们要怎么办!”喜梅娘颓然的坐在地上,完全没了主意。她也并非不晓得其中利害,只是刚才被冲昏了头,一时莽撞了而已。现下冷静了下来,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婆家娘家,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做助力的。
“我也不知道。”喜梅摇了摇头,她知道事情的时候就开始琢磨起解决的方法了,可是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到可行的。因为无论是求住乡里的长老还是求助县官等等,母亲这种情况,按照乡规本来就该由叔伯兄弟们安排下家。如果顾家没有休她,那她就该听从大伯的命令改嫁,如果顾家休了她,那她按规矩就应该由兄长安排娶嫁事宜,这期间竟然半点由不得自身。
更何况,这国家更是有一条律法,女子丧父五年之后,男子丧妻四年之后,必须重新婚配。喜梅猜测应该是国家为了保证人口而强制推行的,可是落到个人头上,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舅舅希望母亲改嫁,一时担心母亲晚景凄凉,二来恐怕也是担心她万一被顾家休弃,回娘家的话难以安置的吧。至于大伯,喜梅冷冷的想,她才不信那些人是真正的为她着想而要收养她的,多半还是看重了母亲攒下的家当。喜梅娘再装穷,她们母女俩的花销大不了去的事实也在那儿摆着的呢,顾家先前那么大份财产,就算被再多人啃也该剩着些,那些人肯定惦念着那份财物,存心想撬走了喜梅娘好独吞下去。千方百计的争着领养她,只是因为母亲被赶走之后,自己就是家业的唯一继承人,捏着自己在手里捞东西捞的心安理得。而自己又只是个姑娘,长大了随便一副陪嫁就能打发,只怕到头来还要自己感谢他们多年的抚育之恩呢。
“这些天杀的黑心鬼,他们这是在要我的命啊!”顾喜梅想的到的道理,喜梅娘不可能想不到,她很快就明白这些人联手的原因,顿时悲从心来,嚎啕大骂了起来。被这般算计也就罢了,可偏偏又想不到解决的法子,顿时抱着喜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喜梅心中也十分难过,可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她只能强忍住心中的悲伤,轻拍着母亲的背安慰她,“事情也许没有坏到那个程度,我们想想,总会有解决的法子的。山不转水转,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反正我们只有两个人,大不了,大不了我们提前偷跑了就是!”
“对啊,我们可以在他们动手之前就离开,我看他们到时候抓谁去嫁给那个死鬼!”喜梅只是无意中说了一句话,但是喜梅娘好像被她触动了一样,顿时精神了起来,中气十足的叫道。
“离开?”喜梅听到这个有些诧异,她这句话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要离开哪里有那么容易,可是喜梅娘却似乎把这个当真了,煞有其势的计划起来,“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得了风声,那你我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哄着他们,待我在外面收拾妥当,我们在你外婆过生日的前几天就趁夜逃走,让他们扑个空。”
“那我们离开了之后到哪里去?”喜梅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小院,她自清醒之后就没有离开过这方小天地,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么种状况下逃离,心里五味陈杂,一时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到县城去,从这里往东,过了城镇,然后就是县城。我常年在外,路引和户籍证明都是有的,你的凭证我也早备了份,没想到现在就能派上用场。”喜梅娘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可行,“我在县城有门路,我们娘俩儿活下来不是问题。再说那里人多口杂,你叔伯舅舅们想要找到我们也不容易,一年半载的找不到,他们就也该死心了。”
“可是,万一我们走了,爹回来找不到我们人怎么办?”听着喜梅娘说的那些,喜梅并没有感觉到很惊讶,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娘亲是个精明人,外面有路子也不奇怪,何况她也说过,若不是为了在这里等爹回来,早就带着自己走了。她只是担心,万一自己跟母亲真的走了,爹爹回来找她们了怎么办?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故土难离

如果他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喜梅这句话问完,自己就觉得有些失言,分这明是戳了母亲的伤疤,于是急急的闭口,可这时已经晚了,喜梅娘明显就将话听了进去,当下握着喜梅的手就僵在了那里,像一尊雕塑。
“总归,总归还有其它法子的。”喜梅抱住她的手,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犯下的错误,小声的宽慰着道。
“不了,这个是最好的法子,我们一走,他们想必不敢大事声张,于是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的黄了,好过闹得满城风雨。”喜梅娘的心性比喜梅好的多,只是怔了一会儿,然后又恢复了起来,笑着抚抚喜梅的头,“只要我不老不死不嫁人,他若想找,总能找到我们母女俩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喜梅却感觉到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在微微的颤抖。
那颤抖是如此的轻微,也许连她的主人都没有发现吧。
喜梅娘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一旦下定好了决心,就会义无反顾的执行,这份胆识和气魄是喜梅万万没有料到的,当然,也是让她深感敬佩的。
待那晚她们做了决议之后,喜梅娘面上没有露出丝毫马脚,白日里仍然进进出出,跟着前邻后坊的闹着鸡皮蒜毛的小事,然后闹得人人见她生厌,再也没有人想去问或者想去打探她到底去做什么了,暗地里却在丝毫没有松懈的安排出逃事宜。喜梅虽然不知道具体进程,但是看着她早出晚归的样子,便也知道这事情定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但是,事情总归是成了。大半个月后,在离喜梅外婆寿诞还有三天的晚上,喜梅娘晚上回家,心满意足的告诉喜梅,“今儿个破晓前我们就走,你收拾收拾,看要带哪些东西。太笨重的就不要了,衣服食物也随便捡两件就是,我们去了城里再置办。”
“明天就要走了……”喜梅坐在床上,看着外面昏昏黄黄的月亮,心中五味陈杂。虽然从喜梅娘定了这个计划时就知道有这一天,但却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回想喜梅娘事先并没有告诉她具体的时间,可能是因为怕她说漏嘴告诉了别人,或者担心她沉不住气告诉了奶奶,导致计划失败吧。
说白了,其实她还是不够信任她。
不过喜梅对此倒也没有太伤心,母亲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了这么多年,又是四处跑的人,谨慎多疑些也是应该的。要是没她这份心急,母女俩也不会过上这般日子。她现下被忽然通知要走,心中除了怅然不安之外,更多的是一股焦虑。
她还没有告诉袁思齐自己要走的事呢。
自从那日袁思齐把自己从柴房捞走之后,第二日不放心她的安危,又来看了她几次。后见她无恙,只是不能跟以前那样出门行走,他虽然有些失落,但却也隔三岔五来瞧瞧她,陪她说说话,给她送些从山里来的小玩意儿。喜梅也很高兴有个人陪自己,但在两人的交谈中,她只字不提自己跟母亲遇到的危机以及将会离开的可能。一是怕走漏风声功败垂成,二则是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该跟袁思齐开口。她知道这家伙皮气执拗的很,有事不顺着他的心便会发火闹别扭,想着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上,把有限的时间花在闹别扭上实在不值,便一拖再拖,可谁想到喜梅娘会把启程的时间定的这么忽然,让她连最后道个别都没法做到。
因为要凌晨出发,所以喜梅娘嘱咐过喜梅之后,自己把前些日子收拾好的东西检查了一遍,便先上床睡觉了。她到时候要领路,不养精蓄锐是不成的,所以就任由喜梅一个人醒着拾掇她的小玩意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喜梅虽然外表是小孩子,但是对那些布偶绢花石子儿什么东西实在是没有兴趣,所以搜罗了半天,也只找出了几身换洗衣服,并着几本自己常读的书打成一个小包裹之后便又无所事事了。
今天夜色很好,喜梅在屋子里呆了半响,怎么都不愿意睡去,想了想便信步走到了门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中,听着蛙叫发呆。这小院是她平常花费时间最多的地方,当初卖茶水的时候为了省本钱,自己便在这里栽了几畦蒜苗大葱之类的作物,日日盼着它们快点长成好让她拿去卖,因此伺候的十分尽力,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可是没想到它们这会儿长到可以吃的时候,她却又要走了。
“唉,我要走了,只怕日后也没有人来给你们除草施肥,真不知道最后会长成什么样子。”喜梅念叨着,从柴房里拿了常用的小锄头来,走到田畦里找着看有没有什么杂草需要收拾,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是白用功,可若真不做点什么的话她又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你在做什么?大半夜不睡觉的在这里锄草很好玩么?还是说你饿的受不了,竟然半夜跑到菜地里揪大葱吃?”顾喜梅正低头锄着草,冷不丁却听到前面传来这么一句问话,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手上的锄头都掉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在这里?”说话的人并不陌生,是袁思齐。喜梅一抬头就看到他骑在墙头上,笑的十分可恶的朝她抬着下巴,仿佛捉住了她什么把柄。
“我来找你啊。”袁思齐欢快的回了一句,然后从墙头上翻了下来。他今日常做这种勾当,因此十分娴熟,半点都不让人为他操心,片刻就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顾喜梅的身边,笑嘻嘻的说,“今天不晓得怎么回事,睡觉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忽然想到要来看看你,便趁着爷爷睡着的时候过来了。怎么,你晚上也睡不着吗?”
“我,”喜梅本来想说我才不是这样呢,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才一张口,眼泪水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原计划中那些冷静而又诚挚的告别辞令一句也说不出来。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告别

“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啊。”袁思齐本来是想忽然出现吓顾喜梅一跳的,可他没有料到喜梅反应的竟然这么激烈,生生的被她“吓”哭了。袁思齐对于哄小姑娘哭这点实在是不擅长,顿时就慌了手脚,抓耳挠腮一番之后,只有把衣袖贡献出来给她揩泪,“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小姑奶奶,你别哭了行不?你这是怎么了啊。”
“我,我没事儿,只是忽然见了你,心中欢喜,眼泪,眼泪就忍不住了。”喜梅边抹着眼泪,边让自己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显然不怎么成功。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基本上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各种麻烦接踵而至,往日都咬牙撑着,可是这会儿,想着要连这点根基都丢掉,去那遥不可及的县城讨生活,对前途莫测的担忧和对自己前途不能把握的无力感忽然就笼罩的她,连带着往日的负面情绪都勾结了起来,一时哭得不能自己。
“敢情你欢喜是用哭来表示的啊,知道的人知道你在紧张我,不知道的人还当你被我欺负了呢。”袁思齐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无奈的帮喜梅抹眼泪,耐心劝道“别哭了,你要是稀罕我呢,我就大方点,不收你钱的让你瞧个够,爱怎么瞧就怎么瞧,喜欢瞧多久就瞧多久,这样你该称心了吧!”
“一张骗子嘴,就你会说。”喜梅被他一哄,又是哭又是笑,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看着月光下他盛满笑意的眼,心中一动,就把憋着的话说了出来,“我今晚就要走了,以后想要再见你一面可就难了。“
他的眼睛是那么真诚,她实在不忍心欺骗他。就算他会因此发火,也好过用谎言笼着他,要他等她走了之后才发泄好得多。
“你在说什么?该不会是被这月光晒傻了吧。”袁思齐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笑嘻嘻的伸手搭在喜梅的额头上,“我看病可是很贵的哟,别指望我给你优惠。”
“是真的,舅舅想要我娘改嫁,大伯也想把我娘赶出去,我娘不愿意,他们便定下计谋,想要在后天我外婆寿诞的时候把我娘诓过去赛进花轿里嫁掉,然后再让大伯收养我,顺便接收我家的一切。”喜梅轻轻说道,“我不想离开阿娘,阿娘也不想离开我们,于是便打算趁着他们没发现的时候偷偷溜走,这样就没有人能拆散我们俩了。”
袁思齐僵在那里没有动,他的手仍然覆喜梅的额头上,遮住了喜梅的眼睛,让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是早就知道了,还是今天才知道的?”袁思齐的声音闷闷的,含着一股子的怒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敢告诉你,怕万一你说漏了嘴,我跟阿娘就走不成了。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喜梅摇着头想要从他的掌下挣脱,可是袁思齐抓的很牢,她根本逃脱不了眼前的黑暗。
“你明明就不信我!”袁思齐生气的大叫道,惊得树上几只已经睡着的老鸹又嘎嘎的飞了起来。
喜梅默不作声了,他说的,其实也是事实。
“我把你当朋友。”过了很久,喜梅才轻声的补充道,她是不信他,可她仍然把他当朋友,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无法跟他道别离而难过,也不会宁愿他冲着她发火也要给他一个解释。
只是这事儿关系着她和母亲的未来,她赌不起而已。
夜里很静,那几只被袁思齐叫声吵醒的老鸹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听着没有其他动静,于是又落到树上睡了。喜梅被蒙着眼睛,远处草丛里的蛐蛐声,近处袁思的喘息声,都像是在耳朵里放大了许多倍,一下一下的让人心惊。
过了很久,袁思齐松开了手,喜梅顾不上被压了许久还有些疼痛的眼睛,急急的看他,却瞧着他抹得脏黢黢的脸上滑稽的出现了被泪水刷出的两块小沟。
“我真傻,早说晚说有什么区别的,你总归是要走的,我也总归是一个人的,说不说都没有什么关系。”袁思齐也察觉到自己的眼泪,拿着脏袖子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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