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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要做门阀-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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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耻辱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反击。

    若反击之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那么,向对方学习,以对方为师,就成为了这个人最后的选项。

    学他的长处,学他的思想、文化、技术。

    以此改造自我。

    最后,师其之能以败之!

    这就是最终的道路!

    如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天下公羊学者纷纷点赞,认为这是圣王之行。

    而汉家自今上之前,为匈奴骑兵所压制。

    于是,汉军也主动学习和模仿匈奴骑兵,组建起了大量的野战骑兵部队。

    元光元年,大将军卫青率领汉骑主动出塞,攻击匈奴腹心,拉开了汉匈战争的序幕!

    是故,只是犹豫了一下,许恢便坚定的跟上了袁常,尾附于张越身后,如同小妾一样,低眉顺目,以弟子之姿而侍奉左右。

    许恢之后,伍垣也咬了咬牙齿,跟了上来。

    随后,其他数人相互看了看,也都低着头,跟了上去。

    而这正是这个时代的士大夫的精神面貌!

    失败与挫折,不可怕!

    仲尼曾历经挫折,游历天下而无人用之。

    孟子也曾游历列国,而被人嫌弃。

    就连荀子入秦,也被羞辱。

    然而……

    现在,谁是胜利者?谁是主宰者?

    失败与挫折不可耻,相反这是磨砺,这是激励,这是鼓励,这是成长过程的必经之路。

    没有人会为自己的失败与挫折而消沉。

    于汉人来说,真正可怕的,永远不是失败。

    越王勾践曾经败的一无所有。

    但他卧薪尝胆,十年生息,十年教训,一朝雪耻,天下敬仰。

    楚国也曾经一败涂地。

    然而,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项羽兵入咸阳,一把大火,烧光了秦人的骄傲与荣誉!

    匈奴人也曾经在长城边塞耀武扬威。

    但现在呢?

    单于龟缩于漠北,只能靠着大漠天险,苟延残喘。

    汉军长驱直入,幕南无王庭。

    夷狄见汉人,甚至不敢弯弓相对!

    也就近些年,方敢偶尔从瀚海里走出来,骚扰一下汉家的边塞。

    但,他们再也威胁不到长城了!

    汉军早已经把战火,烧到了匈奴人的老巢和腹地!

    而所有的这些事实,都告诉了汉室士大夫们一个事实——技不如人,没有关系,失败更是没有关系。

    只要一息尚存,只要血还未冷,就一定有办法复仇雪耻!

    被人打了,那就打回去。

    打不过,就向对方学习。

    学会敌人或者对手的知识、技能,然后揍回去!

    春秋曰:襄公复九世之仇!

    屈子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易云:天行健,君子自强以不息!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而这就是汉家的士林风骨。

    虽然,对于许恢、伍垣而言,今日的遭遇和变故,还远远谈不上要复仇雪耻,直到对方倒下的地步。

    但他们确实感觉到了自己与张越的差距。

    也确实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和羞辱感。

    要平息这种耻辱,要让自己的腰杆能重新直起来。

    他们唯一也是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向对方学习,以对方为师。

第五十八章 刘进的忧郁() 
“殿下……这是刚刚从风林渡送来的鲤鱼,尝尝看,可新鲜了!”一个年方十八,俏丽可人的少女端着一盘切成薄薄一片的鱼脍,敬献于前。

    “没胃口……”刘进摇了摇头,忧郁的说道。

    “殿下,这几日,您总是闷闷不乐,有什么心事吗?”俏丽少女轻声问道。

    “孤……”刘进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要去告诉自己的爱妃,他被人像哄孩子一样的哄骗了十几年?

    而且,这种事情,他也并不想让自己的妻子知道。

    特别是对方已经有孕在身。

    “孤打算出门一趟……”刘进站起身来,对着俏丽少女说道:“可能,今夜不回来了……”

    “知道了……”少女微微点点头,问道:“可是去博望苑?”

    “不是……”

    “去扶荔宫?”

    “不是……”

    “去看一个朋友……”刘进握着少女的手,笑着道:“大约可能会在那边呆个三五日,爱妃若是闲得无聊,便去长乐宫与皇祖母说话吧……她老人家,也挺想你的……”

    “知道了……”少女微微笑着,为刘进整理好冠带:“早去早回,妾在宫中等殿下……”

    走出殿门,几个文士打扮的男子就迎了上来,他们各自对刘进微微恭身,说道:“臣等拜见殿下……”

    “是诸位老师啊……”刘进看到这几人,脑子里就忽然莫名的浮现了无数文字。

    石渠阁的那一卷卷,沾着血和泪的史册。

    一个个被史官刻在竹简上的文字,向他倾诉着那数十年前的黑暗与血泪。

    将那段屈辱的历史,揭示在他眼前。

    何止是无年不寇?

    有些时候,一岁之间,匈奴七入汉塞。

    他们践踏农田,烧毁村寨,屠杀士民,**掳掠,所过之处,白骨露于野。

    自高帝至先帝,凡七十余年间,汉与匈奴大小合战百余次。

    仅仅是规模与平城相比的大战,就爆发了三次之多。

    占据了河套,居高临下的匈奴骑兵,一直占据着主动权。

    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北地都尉孙卬、雁门太守冯解、太原太守李云……

    十几位两千石血洒边塞。

    士民死者,以百万计,被掳走的可怜人,甚至根本无法统计。

    而这些人……

    这些他曾经尊敬和崇拜的老师们,君子们,却从不与他说这些事情。

    他们只会告诉自己: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兵凶战危,明主以养民为任。

    他们只会在自己的耳边讲述:桑弘羊列市贾肆,与民争利,百姓深受其害,万民陷于水火之中,上苍震怒已久,故河决口,有山陵崩,如烹弘羊,则天必嘉以祥瑞,而天下必安,社稷必稳。

    但在现在……

    刘进发现,他无法再像过去那样相信这些自己的老师了。

    他甚至怀疑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几位文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走到刘进身边,拜道:“臣等闻殿下于建章宫之前,曾发宏愿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真大宏愿也,臣等闻之,如闻洪钟大吕,愿辅佐殿下,践此大业!”

    说着便都下拜屈身,顿首再拜。

    那日,刘进于建章宫壁门下所发宏愿,这几日在长安朝野,引发了震荡。

    无数大臣泪流满面的上书天子,贺喜国朝有此贤孙,纷纷以为社稷有幸,国有贤孙,此陛下泽被苍生,懋及皇孙之故。

    天子更是欢喜万分。

    前日,这位素来不喜自己等人,连面都不愿见的天子,居然破天荒的召见了他们。

    赐给了他们每人布帛五十匹,黄金十金,以奖励他们‘教导有功’。

    赏赐虽轻,但意义重大。

    二三十年了,自从当年狄山之事后,谷梁学派诸生,谁能在当今面前讨得了好?

    于是,谷梁学派内部这几日跟过年一样热闹。

    大家手舞足蹈,接连庆祝了好几日。

    直到昨日,他们才发现了一件事情——皇长孙呢?

    讲道理的话,皇长孙不是早该来博望苑,听课、学习的吗?

    于是,他们才有些慌张,赶忙来长安城太子、宫,求见皇长孙。

    这既是要将这‘教育’之功,真的按在自己头上。

    更是要,进一步巩固和加强对皇长孙的影响。

    尤其是加强和巩固自己等人对皇长孙的影响。

    太子那边,早已经人满为患。

    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但这皇长孙这里却是方兴未艾。

    自己等人只要哄的好了,未来,皇长孙进位为太子、天子。

    自己就是潜邸大臣,从龙有功!

    列侯捞不着,关内侯总能捞到吧?

    然而……

    往日里,在他们面前谦卑知礼,温文尔雅,总是一副宽仁君子模样的皇长孙殿下,现在却再没了往日见了他们的神情。

    他有些落寞,甚至有些冷淡的道:“孤知道了……老师们先回博望苑吧,孤改日再去请益……”

    “殿下……”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文士上前拜道:“臣等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刘进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老师们都很好……只是孤今日有些事情要去做……”

    他要去南陵,去问那个同龄人。

    既然和平不可得,然而,国家困顿,民生潦倒却是现实。

    他曾经微服去过新丰。

    那里在先帝时,是关中最富足的大县。

    然而,如今,却是一片凋敝。

    他也曾跟随自己的祖父,巡行雍县,郊祀五帝,又过栎阳,望高帝故居。

    雍县,是五帝神庙所在。

    栎阳是高帝旧都。

    都曾是天下闻名的富裕县,太宗时,当地的百姓便已不愁温饱。

    然而,他所见的,却是衣不裹体,饥寒交迫的人民。

    这都是战争和国内政策带来的结果。

    他想去问一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困境吗?

    他现在很忧郁,很迷茫,甚至看不清前路。

    心中一片混乱。

    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美好未来蓝图,来重建他破碎的内心。

    而他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南陵,想起了那个年轻人。

    “或许,他能给我答案……”刘进在心中想着,嘴角就溢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然后他抬步向前,甚至都忘记了如往常般向那几位老师作揖道别。

第五十九章 再临门() 
再次来到甲亭时,刘进很诧异。

    因为他发现,此地与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家家户户不绝于耳的朗朗读书声,已然消失不见。

    耳中所能听到的,尽是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奇怪声响。

    无数身着儒服的士子,在树荫下,在院子里,甚至在道路旁交头接耳。

    他们讨论的内容,却不是《诗》《书》。

    而是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三下五去二,四去六进一。

    让刘进听得是一头雾水。

    更夸张的,则是在亭中的几户农户家门口,聚集了大量士子。

    这些人围拢在一起,神色兴奋而紧张。

    而院子中,几个农夫打扮的平民,拿着锯子、锉刀和木头,似乎在摆弄着什么。

    须臾之刻,有人做成了一物,一个士子接过来,立刻欢天喜地的抱着回家,同时丢下一大把五铢钱。

    “张子重难道又有什么创举?”刘进内心疑惑着,于是让车夫驱车上前,拦住那士子,问道:“阁下手中所抱何物?”

    “算盘!”对方显然极为高兴,随口答道。

    刘进也看到了那个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方方正正,有木梁,有木株,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对方却显然并不想再回答更多,抱着那物,就好像抱着一个心爱的少女一般,高高兴兴的往某处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在嘴里碎碎念着一些奇怪的话:“一上一,一上五去四,一去九进一……”

    这可让刘进好奇无比,心里跟猫爪了一般,于是下车凑到其中一处聚集了士子的农户院门口。

    几位骑马跟在车后的扈从立刻紧随其后。

    别看这些人,皆是青衣便服,只在腰间系了一把佩剑。

    实则,他们的衣服内裹着的是甲胄。

    腰带里还带了响箭。

    一旦有事,便可以拔出响箭,召集在甲亭之外,假装进行例行行军和训练的卫队。

    必要时,甚至可以直接传召驻扎在长水乡的长水骑兵驰援。

    这都是刘氏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安保经验——没办法,刘家的皇室成员,向来爱出游。

    自高帝迄今,历代天子,皆曾鱼龙白服,游戏民间。

    这安保工作,自然得小心谨慎。

    刘进却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兴冲冲的挤进人群里。

    却见在院子里,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农夫,赤着胳膊,拿着锯子,将一块块木头锯成长短不一的木头。

    还有一个两个少年郎,拿着锉刀在一点点的挫着一个个小木头,直到将它们搓成一个大约枣子大小的圆珠,方才抹了一把汗,继续制造下一个。

    “兄台,这是在做何物?”刘进对着身侧一个士子拱手,轻声问道。

    “在做‘算盘’啊!”这人答道,然后,看着刘进,一脸狐疑的问道:“难道贤弟不知道,这甲亭出了什么事情?”

    这两日来,甲亭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南陵县,并且开始向周边的霸陵、蓝田、丰县、湖县扩散。

    说不定,连长安城也可能听到风声了。

    于是,甲亭这里就像一块磁铁一般,不断的吸引着四面八方的士子。

    在昨日,甲亭的士子就已经超过三百人之多了。

    以至于甲亭的民居都有些拥挤。

    “敢情兄长赐教,这算盘是何物?能有何用?”刘进连忙请教。

    “这算盘啊,乃是这甲亭张君所做……”这人骄傲的说道:“此物神异,可算尽天下数术!张君仗次,已解圆周率!”

    “圆周率!?”刘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纵然他往日主要都是读经义,但也听说过圆周率。

    这可是自先秦以来,天下数术家的难题!

    当年,御史大夫儿宽在世之时,就常常叹息,自己不能破解圆周率之谜。

    这张子重居然将之解开了?

    刘进只觉得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

    “然!”对方却是无比自豪,仿佛与有荣焉一般:“张君才气,天下无双,其不止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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