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汉-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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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神凤军原本对平原郑氏很是信服，如今被郑绍这般一弄，那些普通士卒，肯定会开始生出嫌隙之心，与郑氏子弟之间就有了沟壑，再非铁板一块！如此，我们只要再添油加醋一番，便有了一举击溃神凤军的可能！”
孙悠手摇折扇，轻声低语，越说越是亢奋，只要拿下了神凤军，平原郑氏便犹如断了双臂。
“只不过，颖姐姐她……”曹泯看向一旁蹙眉不语的曹静，略有些担忧地说道。
“姐姐她没事！”良久之后，曹静才缓缓摇头，“至少她现在不会有事。杀了那五名将领之后，郑绍的心头怒火已经暂时平息，我所担心的是等回到了邺城。到时候，或许郑绍又会将姐姐给推出来，替他背锅，只不过……”
曹静苦笑了一下，无奈道：“这是姐姐她自己的选择，即使我现在去对她说明郑绍会如此，她也不会相信，除非她自己亲身体会！所以，还是随她吧！”
“可是……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管了？”曹泯有些急迫，一想到曹颖无端为郑绍背负骂名的时候，他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曹静和孙悠两人同时漠然，正如曹静所说，以现在曹颖对郑绍那种盲目信任，不被真正背叛一次，她是不会惊醒的！
但其实以孙悠两世为人，阅女无数的经验来看，或许，即使曹颖被郑绍背叛，她依旧会执迷不悟，这就是所谓的“傻女人”。
“女人有得时候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真得会傻的无可救药！”孙悠心中苦笑，他虽然不是心理专家，却见多了太多这样的女子。
一时间，大帐中的气氛有些压抑，三人均都沉默不语，对这种复杂的感情问题，连孙悠这种老手中的老妖怪都没有办法，更不要说是曹泯和曹静这两个只有一点初恋经验的小屁孩了。
放在孙悠眼里，这两个家伙其实都属于早恋的小朋友。
良久之后，孙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便起身离去，只剩下曹静与曹泯两人。
“泯哥哥，你不用担心，姐姐她没事的。倘若郑绍真得拿她来做挡箭牌，说不得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姐姐也能因此看清郑绍此人！”反倒是曹静试图安慰曹泯，此时的曹泯看起来很是失落，也不知他究竟心中在想着什么。
曹泯不说话，曹静也只得无奈起身道：“那我便先去寻玲珑了，哥哥若是有何事，让如平来唤我便是！”
“嗯……”曹泯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直到曹静走后，他依旧怔怔出神。
发呆了许久，曹泯猛然起身，轻喝了一声：“一切以实力为尊！倘若我今日有足够的实力干翻平原郑氏，哪还会有这许多烦恼！”
曹泯狠狠活动了一下身躯，便要向一旁打坐用的蒲团走去，抓紧一切时间提升武意。
只是，他还没盘膝坐下，外边便传来急切地声响，曹泯疑惑，刚想叫过安如平询问是何事，就见曹静又急冲冲地冲了进来。
“泯哥哥，玲珑她……玲珑她走了！！！”
“走了？什么走了……”曹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眨巴了下眼睛。
曹静没有多解释，将手中捏着的纸条递了过去。
曹泯接过一看，却见纸条上只写了两个字“谢谢”，便再无其他。
这两字有些歪歪扭扭，看起来很不清晰，比划的边缘甚至还有一些墨韵。可以想象，吴琳在写这两个字的时候，心绪波动很大，很是激动，或许还在落泪……
“可是单凭这‘谢谢’二字，也无法说明玲珑走了啊！”
曹泯疑惑地看向曹静，却见曹静一脸焦急。
“她肯定走了，我能肯定！泯哥哥，快派人去追，她现在肯定还没有走远！”
曹泯没有动，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纸条，紧紧盯着那“谢谢”二字，看了许久，口中喃喃：“她走了，她为什么要走？是我对她不好么？”
忽然间，曹泯也明白了曹静为何会如此肯定吴琳已经离开，除了离开，她又何必要说“谢谢”？
“泯哥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派人去追啊！”曹静愈发急切地吼道。
“可她是自己要走的啊，她会愿意回来吗？”曹泯低头看着纸条，喃喃道。
“哥哥，她是我们的亲人，是亲人！！！”曹静急吼道，转身便要出去，曹泯不动，她便自己派人去追。
“亲人？对！她是我们的亲人，我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曹泯猛然大吼，手中纸条被他瞬间收入衣内，飞也似地越过曹静，冲出帐外，同时吼声传来：“她必须由我亲自追回来，除了我，谁也无法说动她！”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夜追玲珑（）
连续下了四天的大雪，这地上已然铺了厚厚的一层，再加上如今已经昏暗的天空，一眼望去根本无从辨别方向。
曹泯也只得凭着感觉，一直往南狂奔。按他的想法，吴琳要走，第一个选择的自然是往南，不管是去邺城，还是去武州与马叔汇合，她都应该往南走才是。
可是追了大半个时辰，以银龙幻睛兽的脚程，至少已经上百里地不止，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鬼天气，连一个马蹄印都没法留下，根本辨别不了她是否往这边来了，但是按照霜雷的脚力，无论如何都应该追上了才是！”曹泯抚摸着银龙马的鬃毛，喃喃低语。银龙马也适时地喷了一个响鼻，昂头挺胸。
很显然，它对自己的脚力，也是相当有信心的。这世上除了某些变态的异兽，以及变态的人类，如史右那般，在速度上能与银龙幻睛兽比肩的，还真没有多少。
以曹泯对吴琳的了解，她并没有那样的能力也没有隐藏那样的异兽。
“没有往这边跑，那她又能往哪里，总不会往北秦吧？”曹泯略有些叹息地看了看北秦的方向，“应该不会的！”
吴琳总不至于为了躲他，往北秦去送死才是。
“好兄弟，你来选，往东还是往西，咱们只能赌一把了！”曹泯轻拍了拍马背，朗声道：“若是赌输了，为你是问！”
“唏律律……”银龙马一声长鸣，撒开马蹄，毫不犹豫地极速往东面跑去，一边跑，还在一边喷鼻，好似在言：“相信你哥哥我，追妞儿这种事，你还太嫩了！”
也幸亏是银龙幻睛兽，地上积雪再厚也难不倒它，若是换了普通战马，恐怕早已寸步难行。
可怜的吴琳，便是面临了这种情况。
她自然猜到了曹泯会派人来追她，为了躲开追兵，她特意选择了一条小路来走，沿着长城脚下的山坡，一路翻山越岭，然而那战马却是怎么也跑不快，本来就是小山坡，不宜行走，再加上有厚厚的积雪，到得后来，几乎走一步就要停一停。
无奈之下，吴琳也只得弃了马匹，改为步行，可速度却依旧没有提升多少。
不过长城脚下，刺骨的北风却被挡住，只有一些沿墙的西风，轻轻吹在身上，吴琳虽然身板小，但毕竟也有内劲傍身，所以勉强能抵受得住。
只是这般下去，至少还要走上一天一夜，才能到达平坦大路上。
吴琳已然脱了军装，套了一条厚厚的棉衣，头上更是裹着严实的兜帽，遮挡住了面容，在这般冰天雪地中奋力前行，也不知她那小小的内心之中，究竟是有多么大的能量在支撑着她。
夜已深，天上有了繁星点点，月光微胧，前路却是一片漆黑。
危险？吴琳并不惧危险，此前的她便是如此，只要能够为父母报仇，她早已有视死如归的准备！此时的她只是很伤心，很不舍！
自从父皇母妃出事之后，已经有近十年，吴琳没有再次体会过何为欢乐了。
起初她跟随曹泯，只是为了得到他手中的幻生奇铁，后来又因为遇到冯疑的关系，她看到了冯疑那神乎其技一般的暗器手法，一时间下定决心，与冯疑学本事，来为她的报仇大计，增加筹码。
只是渐渐地，她发觉她开始融入了曹泯这个大家庭，尤其是此前在文芳斋中的日子，她竟然又一次体会到了亲情的味道，那时候，她很开心快乐！
若是有可能，她真得想就此留下来，忘却伤心，忘却复仇，可是，她又怎能如此……
前路荆棘，她必须踏上那条漆黑无比的复仇之路
“唏律律……”忽然间，一声熟悉的马鸣声传入了吴琳耳中，使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这马鸣声是如此熟悉，甚至很是亲切，吴琳怎可能会不识得？
“他来了，他竟然亲自来了，怎么会，他怎么会这么快便找到我！”吴琳瞬间反应过来，四下张望，很快便见到身后有一道明亮的闪电正向着她这边奔来。
闪电虽然离着她还有不短的距离，却是清晰可见，在这般漆黑的夜空之下，如此明亮骚包的闪电，想不看见，都有一些难度。
吴琳想躲，可四下寻找了一圈，却只是白茫茫一片，想躲又该往何处躲？更何况，她的内心深处，似乎就有着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在悄悄引诱她：“就看他一眼，跟他说清楚，不能就这么不辞而别，要跟他说清楚！说完就走，说完就走……”
吴琳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银龙幻睛兽奔来，心念电转。
“唏律律……”银龙马得意地一声长鸣，显然也是发现了吴琳，只一眨眼便奔到了她的身旁停下。
“干得好！兄弟！”曹泯哈哈一笑，捋了捋银龙马的马鬃，跃下马来。
走上前，曹泯没有说话，只是随意地将套在身上的貂裘大氅给脱了下来，然后披在了吴琳的身上。
一股暖意袭身，本有些略微发抖的身子马上暖和了起来……
吴琳没有躲开，只是呆呆傻傻地转头，看着曹泯。
曹泯微微一笑：“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身子，走，上马吧，再晚些回去，静儿她们可要担心了！”
没有责备，没有质问，他只是跑过来给她送了一件衣服，再无其他。
吴琳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但依旧强忍着没让它落下来：“我……我不回去……”
吴琳声音低沉，好似没有底气。
曹泯拉着吴琳的手，吴琳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
曹泯缓缓转过身，跨前一步，猛然一把紧紧抱住了她，柔声道：“没事，你若是相信我，我答应你，有朝一日，定然将慕容骏，慕容德，慕容信三父子带到你的面前，让你亲手为父母报仇！”
吴琳的身体略微有些僵硬，微微颤抖了一下，便不再反抗，反而很是自然地将头埋在了曹泯的胸口。
毫无疑问，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生拥抱，她本能地想要抗拒，可却又很是依赖这个充满了温暖和安全感的怀抱。
“呜……呜呜……”吴琳再也忍不住地低声啜泣起来，“我应该那天就走的，为什么还要将手头的事情做完再走，我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连吴琳自己都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才多留了那四天？如果她在曹泯过来的第一天，就狠心离去，或许便不会如此犹豫不决了！
“玲珑不哭，以后，你有我，还有兰儿，静儿，还有幼若他们，只要有我们在，你不会孤独。我答应你，从今日起，慕容骏便也是我的生死仇敌！”曹泯不懂得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得将慕容骏给搬了出来。
“你不懂！你不懂……我……”吴琳在曹泯的怀里拼命地摇着头，哭声越来越大，泪已如雨下：“我是一个不祥之人，所有与我一起的人，都会不得好死！父皇是这样，母妃也是这样！我不能留下来，我必须要走！”
吴琳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悲哀，好似触到了心底之中的伤心处，一发不可收拾。
她死命地想要从曹泯的怀中挣脱出来，却被曹泯狠狠抱住。
以曹泯神力武意的强大，十个吴琳都不是他的对手，又怎么可能挣脱得了。
“你快放手，我命令你放手！”吴琳大喝。
“不放！我才不信你是什么不祥之人，自从你来了我文芳斋，我文芳斋何时少了欢声笑语。有我认定了，你便是我文芳斋的人，我和静儿已经说好了，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亲人！”
“什么亲人，我没有亲人！！！”吴琳大吼，泪水却是如同决堤了一般，瞬间浸湿了曹泯的胸口。
“你有亲人，我就是你的亲人！我今日就认定你了，你就是我的人，你别想跑，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要把你给抓回来！”
“你无赖，你混蛋！”吴琳拼命捶打曹泯的胸口，砰砰作响，却是不能让曹泯放松哪怕一根手指。
吴琳挣扎了许久，曹泯只是不松，无论她如何叫唤，曹泯权当充耳不闻。
如此一番后，吴琳像是真得累了，这才慢慢停了下来。却又忽然觉得，自己的脖颈间也有些湿湿的，抬头一看，竟见到曹泯也在暗暗落泪。
吴琳一怔，心中猛然闪现一丝痛楚，看着曹泯的脸庞，竟有些痴了。
伸出手，为曹泯擦拭了一下泪珠，嗔笑道：“你却是哭什么，伤心的又不是你！你堂堂一个东关军大帅，怎么能哭鼻子，若让将士们看到，岂不是要颜面扫地，以后还如何统领三军！”
见吴琳破涕为笑，曹泯总算有点心安，但怀抱吴琳的双手却是不敢松开，依旧死死地抱着她。
“玲珑，你若是愿意跟我回去，我便也将我自己的秘密告诉你！”
“你的秘密，你有什么秘密好讲的？”吴琳疑惑，但不由脸色微红，她如此说，岂不是变向答应了曹泯。
曹泯也听了出来，顿时喜上眉梢，抱起吴琳便一跃上了马背。
“公子我言出必行，我们边回去，我边与你说！”曹泯轻拍马背，银龙马也是高兴地一声长鸣，向着东关城驰去。
坐在曹泯身前，听着曹泯诉说他的身世，吴琳忽然觉得，心底竟是无比的安宁。
她也很震惊曹泯身为司马泯的真实身份，却也同样一瞬间便理解了曹泯心中的苦闷与仇恨，与自己这些年来所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