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本良善-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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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光不知道此刻的重玄像是自己在跟自己玩着危险的游戏，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面对着周围的虎视眈眈，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身体要是不垮掉的话怕是要成仙了，可是在外人的眼里她是丞相，不是什么神经质的小女子，所以她必须跟个男子一般去拼杀搏命。过婷的死让她看清了一个女子的悲哀，祖母的死让她看清了亲情的悲哀，玄牝婚后的惨状让她看清了爱情的悲哀，虽然是悲哀，自己却不得已将它们尽数敛尽。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瑶光慢慢起身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将门打开后一阵强光射入，重玄被迫睁开了眼。是青鸾听说重玄已醒吩咐厨房做了一大堆吃食，还有让她欲罢不能的秦桑绿枝。如果一个人的心里感觉到空虚，那便用食物去填满，如果一个人感觉心里堵得慢慢的，那便用食物去驱散那些郁结于心的东西，重玄对此深信不疑。祖母走后算自己再伤心难过，也没有绝食明志，每日最少喝些汤汤水水的来护住这不太康健的躯壳。

　　　　如今孟老太太不在了，重玄又在病，府里的规矩也便没有那么多了，丫头们见到重玄不再像之前那般战战兢兢，唯恐照料不周便会被罚。青鸾直接将吃食放在了重玄身边的小几，将重玄扶起，为重玄掖了一块帕子在胸前，怕有汤水滴落在身或床。重玄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笑出了声，见瑶光不解的看着刚刚还在哭得稀里哗啦的自己，不禁开口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自己越活越倒退了，竟然像个婴儿一般被你们照顾着，一时没忍住。”

　　　　“往年这个老太太总会让人将埋在桂花树下的酒取出准备着元节用，今年这桂花树没了，明年元节怕是没有桂花酒了，小姐该想想用什么酒取代好些。”

　　　　青鸾拿起刀低头削着手里的苹果，并未发现重玄的脸瞬间有了变化，瑶光伸出脚踢了青鸾一下。刚才提起桂花树的时候小姐便大哭了一场，如今青鸾竟然不知道避讳再次提起，瑶光不禁心里一急忘了青鸾手里拿着刀便踢了过去。青鸾吓得将苹果扔了出去，那苹果便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床边，青鸾去捡时才发现重玄的脸有些不太好看。

　　　　“小姐，青鸾的意思是之前那些酒便是早厌了，如今换一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青鸾赶紧补充了一句，重玄的脸色却未见好转。青鸾拿着刀跟刚刚捡起的苹果赶紧退了回来，将脏了的苹果放在桌角，又重新拿了一个低着头削着。瑶光将青鸾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舀了一勺蜂蜜洒在边，将叉子放在盘子边给重玄端了过去，看着重玄一口口将苹果吃完。见重玄吃完之后脸色渐缓，青鸾终于舒了一口气，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补救，毕竟如今的重玄虽是名义在府里面壁思过，背地里皇宫里却送来了无数的赏赐来填补，朝里凡有难以决断的事皇也总会派人将折子送到孟府来，可见皇对重玄的信任有增无减。这么一个珍贵的人要是被她给气坏了，估计皇会派人连夜将她灭口吧，虽然这一切只是青鸾猜想而已。

　　　　重玄也知道没了桂花树以后府里的桂花酿跟桂花糕做不了便不那么方便，她也忘了自己当时为何会在清醒后让人砍了桂花树，对那时的事她的记忆里既然没有丁点的印象，像被凭空洗去了一般。那棵桂花树祖母生前最为喜欢。尤其是花开时节总会取出树下的桂花酿，让人新做了桂花糕在树下静坐消遣。

　　　　

第151章　双鱼3（）　
蝉鸣一阵强似一阵，瑶光无奈地看着青鸾直摇头，一大早重玄还睡着的时候怕她被吵醒，刚让福来他们用粘杆捉了一遍，如今又这么吵了。　。青鸾将门窗掩好，拉着瑶光来到了墙角，重玄吃罢苹果又喝了些汤，正眯着眼小憩，听见动静睁开一只眼看见她俩蹑手蹑脚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玩。

　　　　“这些东西该怎么弄才能数量少些？吵死了，得亏小姐睡着了，要是醒着那该怎么入睡？”

　　　　“马立秋了，到时候没有这么多知了乱叫了。你陪小姐在屋里待会儿，我去看看福来他们这会儿在忙什么，如果闲着再逮一逮知了。”

　　　　瑶光指着重玄摇了摇头，青鸾看过去时重玄正好翻身面朝床内，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小姐这会儿刚睡着，要是小厮们进了煮雨阁的院子吵吵闹闹的，还不如听这蝉鸣声呢。湛兮跟渊兮不在府里，要是在的话好办多了，平时渊兮姐姐主意最多了。”

　　　　她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重玄原本还听两句，渐渐觉得只是些琐碎小事便失去了兴趣，不一会儿便困意来袭。瑶光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重玄此刻已经呼吸均匀得进入了梦乡，额头竟然有细细的汗珠渗了出来。还未等瑶光拿出帕子，重玄一抬手蹭了蹭额头，汗珠便没有了踪影。

　　　　瑶光用扇子扇了扇将床幔放了下来，自己则坐在床边靠着床打着盹儿。青鸾将碗筷收拾妥当之后，慢慢打开房门，虽然没怎么用力门还是吱吖一声响。瑶光伸手撩起床幔见重玄依旧睡得很熟，丝毫没有被吵醒的迹象便将床幔放了下来，冲着青鸾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青鸾抚了抚胸口，大口喘了一口气端着东西出了房门，又是吱吖一声门被关好，瑶光撇嘴笑了笑继续倚靠在床边打盹儿。

　　　　“瑶光，回孟府后记得照顾好祖母，青鸾便去乡下的庄子吧。”

　　　　“是，大小姐！”

　　　　瑶光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有人说话，让她回孟府青鸾去乡下的庄子，第一反应便是大小姐孟小岱在安定庵的时候说过，连忙应声。头一下子磕在了床头，瑶光猛然间清醒了过来，额头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头按了一下疼得更厉害了，怕是已经磕青了。

　　　　床的人将手伸出了床幔，不停地摇晃着，瑶光赶紧抓住那只手，将床幔打开。一看吓了瑶光一跳，重玄身的衣衫已经湿透，额前的碎发紧紧贴在额头打着缕，脸的汗珠像是淋过雨一般。瑶光抓住的那只手冰凉冰凉的，伸手摸向额头却似炭火烤过一般烫手。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竟然都烧的开始说胡话了，嘴里一直念叨着，隐约能听见她在叫祖母。瑶光思忖着兴许她是看着孟老太太在自己面前被一剑刺穿，始终未曾释怀才导致心有郁结。换成别人兴许也会如她一般受不住，只不过她的身体更加脆弱，自从孟老太太下葬后便未曾有过气色。

　　　　瑶光往周围看了一眼，并未发现热水，便将帕子用凉水湿了打开窗子放在窗台晒，少顷，帕子变成温热，瑶光拿着帕子小跑着来到床前为重玄擦拭着脸身的汗水。刚擦拭了几下，那帕子便能拧出水来，瑶光不厌其烦的来往于水盆窗台及窗前，耐心地擦拭重玄的手心胳膊。瑶光跑得腿都有些酸了，床的人的额头依旧烫手。

　　　　“小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湛兮跟渊兮不在，你却病得这么厉害。”

　　　　瑶光从柜子下边的盒子里拿出来一块快融化了的冰包进了帕子里，兴许是天气太热，冰化的水透过帕子一直往下滴，瑶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将帕子放在了重玄的额头，双手不停地搓着重玄的双手。

　　　　“祖母，祖母”

　　　　这次瑶光听得真真切切，重玄使劲儿抓住瑶光的手，嘴里不停地叫着祖母。包着冰块的帕子被甩到了一边，瞬间被子湿了一大片，瑶光抽出来一只手将帕子重新放了回去，拍了拍重玄的胳膊，像是哄一个小婴儿睡觉一般。

　　　　窗外起风了，那风夹着热浪吹进屋子，像是靠近了厨房蒸馒头的蒸笼一般。被瑶光那么一哄，床的重玄安静了下来，那双手不再像是枷锁一般紧扣在瑶光的手腕处。眼光像是看到了豆蔻年华的小岱一般，那时的她也是特别爱发烧，还总是在夜里，第二天醒来便跟个没事人一般。那时自己刚到小岱身边不久，从未伺候过发烧的病人，见小岱烧得像个小火炉，便用冰水为她擦拭身子，没想到后半夜的时候越烧越厉害，还惊动了老太太。

　　　　打那之后，瑶光再也没有夜里伺候过小岱，老太太怕她一个不小心再故技重演，小岱的命便要交代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虽然这次重玄是在白天发烧，瑶光不禁仍心有余悸，怕自己一个处理不当害了主子。可是如今府里懂医术的湛兮至今未归，外边的大夫又不方便请进来，可真真难倒了瑶光。

　　　　“祖母，您最喜欢的桂花树下去陪您了，您可还欢喜？”

　　　　瑶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之前重玄的样子还好像不记得桂花树已被砍掉，如今说着胡话却又像是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说重玄间歇性失忆了？瑶光壮着胆子以孟老太太的口吻跟重玄说着话，一说不要紧，床的重玄猛然睁开了眼，直直地看着床幔挂着的流苏，眨了眨眼转头瞧见床边的瑶光。

　　　　“瑶光，你去把董艺叫来，说我有事要跟他商议。切记快去快回，带着董艺一块回府，别耽搁了。”

　　　　重玄松开瑶光的手，将头的帕子取了下来，撑着床坐在了床，掀开被子将腿垂了下来，慢慢理了理被揉乱的发丝。完全不像是一个发着烧的病人。

　　　　“还不快去，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还是说大热天的你不想出去被晒成干儿？算了，还是先为我梳洗吧！”

　　　　

第152章　双鱼4（）　
转眼间已是八月底，暑气即将散尽，却犹如困兽之斗。　。重玄咳嗽了一声，身的汗已经被这热浪烘干，原本那种粘粘的感觉也不复存在。门外传来扣门声，重玄并未理会，来到窗前的梳妆台前，将头发散开任由瑶光梳理着。少顷王妈妈在门外问了句“小姐可曾醒了？董艺董大人来了，要见小姐，不知道小姐可曾方便接见。”

　　　　瑶光一听是董艺来了便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出去了，现在屋里没人，万一自己真出去了小姐出个什么意外自己可真担待不起。

　　　　“让他去青竹院候着吧，我稍后过去。”

　　　　王妈妈应了一声，门外便没了王妈妈的身影。青竹院？瑶光心里打着鼓，那是小岱的院子，之前会客都在花厅，不知道重玄这次去青竹院是什么意思。自己是个奴才，又不好干涉主子的决定，只好主子说什么自己听着便是。

　　　　眼前的重玄没有了平日里的平易近人，让人感觉总是高高在不敢亵渎，那样子像一个杀伐决断的君主一般，一不留神下一刻便会生死未卜。

　　　　瑶光为重玄简单挽了个家常的发髻，手刚拿起盒子里的碧玉簪子便被重玄给抽了过去。重玄将手放在一排首饰盒里挨个挑拣着，拿出一根步摇递给了瑶光，瑶光愣了愣，接过步摇却不知道该往哪儿插。重玄又拿了一根镶着蓝宝石的银簪子递了过去，瑶光接过去插在了耳侧，那只步摇却迟迟未插，手开始打着哆嗦，真怕自己的一生便停在了这一天，那么的以后都与自己无缘了。

　　　　“给我吧，这步摇是当初祖母大婚时先皇赐下的，祖母平时较节俭未曾穿戴，估计这会子我还不适合戴，不是你的错。你是不是在害怕，我瞧着你的手都在发抖，这么热的天儿一定不是冻的。”

　　　　“回小姐，瑶光，瑶光手脚粗笨，怕伺候不了小姐，所以心里愧疚。”

　　　　重玄站起身来，伸开胳膊，等着瑶光为她更衣。

　　　　“怎么？你说自己粗笨便粗笨了？不会连更衣都不会吧？渊兮湛兮不在，今天便由你来为我更衣，那件玄色的便好。”

　　　　瑶光赶忙顺着重玄手指的方向将玄色的衣衫拿了过来，顺手拿了件肚兜跟衣。重玄点了点头，瑶光便将拿过来的衣服放在一侧，将重玄身的衣脱了下来，待露出肩膀的时候，瑶光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图腾，半开半合的将离。一惊，脱下来的衣不禁掉在了地，瑶光赶紧将衣服捡起放在一边，镇定了一下继续为重玄更衣。

　　　　重玄并未发现瑶光的变化，只是以为她初次为别人更衣，不知道该怎么办手忙脚乱而已。重玄又瘦了不少，衣服穿好后腰却只有盈盈一握，个子又高，显得更加单薄。

　　　　香囊不知道放在了哪里，瑶光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重玄指了指梳妆台系着蓝色丝带的盒子，瑶光打开一看，慢慢一盒子的香囊，却都是相同的香味儿。手在玄色的香囊处停了停，重玄摇了摇头，瑶光又将手挪到了绣着将离的香囊，重玄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瑶光拿起那个香囊系在了重玄的腰间。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瑶光下打量着，咬着右手的食指尖儿蹙眉而立。

　　　　“少了玉佩，旁边的盒子里有。”

　　　　重玄理了理香囊的流苏，手心里多了几根丝线，手沾染了香气，将离的香气扑面而来，心里不禁舒畅了许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热衷于香囊的流苏，那一根根垂下来的丝线握在手的感觉，像是有无数的小爪子在心里挠着一般，让人欲罢不能。瑶光将盒子打开，还未来得及问重玄便再次开了口。

　　　　“那双鱼的便很好，之前虽然很少佩戴，乍一看，觉得甚有眼缘。”

　　　　之前小岱也有双鱼玉佩，一枚给了过尚贤，另外一枚自己贴身戴着。瑶光拿起那玉佩发现与小岱的并不相同，这枚玉佩的双鱼是不可分开的，而且鱼的嘴里像是叼着一颗细小的珠子。听说过二龙戏珠，还未见过双鱼戏珠的，瑶光也不禁觉得很是有趣，为重玄戴好后学着重玄的样子理了理。

　　　　重玄只是用花瓣水洗了洗脸，口脂未曾擦连眉也未化，虽然粉黛未施的样子依旧堪称绝色，可自古以来女子都是描画妥当再出门，如今重玄未曾打扮便示意瑶光去拿置物架边的伞准备出门。

　　　　“小姐，口脂”

　　　　“我是去谈事，并不是去约会情郎。以后的事你得些心，多跟渊兮学学，有的时候我不喜欢多说话，你要知道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知道这有些难度，可是跟了我，便是这个样子，如果觉得不适应我可以给你时间去适应。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郑府，跟郑旭双宿。如今他没了夫人，你过去兴许能做个侍妾，运气好的话兴许能做夫人，不再低声下气地去伺候别人。”

　　　　瑶光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瑶光，听语气便已知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