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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立宋-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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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痛,哎呀,头痛!”王夔捂着额头,作病重状:“秋寒冬冻,不知怎么的着了凉,哎呀这病,好痛苦。”

    绯袍人看看王夔无病呻吟的拙劣演技,恨得牙痒痒,手把椅背抓得格格响,赫然起身,对满堂文武喝道:“既然王大人有疾,那么本官就越俎代庖了!”

    他将大袖一拂,朗声道:“本官乃广西转运判官丁大全,日前奉枢密院之命,来川峡公干,现有金牌文书一封,诸君且细听!”

    众人不禁听得呆了,金牌文书!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没想到今日居然能看到。

    金牌文书,可不能怠慢,众官纷纷站起,凝神细听,只有王夔,还在装疯卖傻一样坐着不动。

    丁大全斜眼瞥见了,一张脸愈加气恼,变得紫黑紫黑的。

    而四川官员中有心灵通透的,已经慢慢有所觉察,按道理,就算王夔病得快要死掉了,见着朝廷金牌也要礼仪周全的乖乖照办,为何这次如无赖一样抵制,莫非。金牌底下的文书,是王夔很不愿意看到的?

    一些人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靠得近的,开始附耳低语。

    丁大全不管这些,站直了身子,先把金牌从怀里摸出来,举在手里示众一圈,然后拿出文书,高声诵读。

    文书很短,寥寥两段话。

    其内容,却惊得满堂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枢密院使贾似道贾大人令,着四川制置使王夔,遣军往秦岭各隘口,若荣州防御使长孙弘抗命不尊,执意攻取京兆府,则断其粮草、收其兵卒,待其回师之际拿人下狱,押赴京师问罪处刑!”

    问罪处刑?

    如一池秋水里扔进了一块硕大的石头,激起的浪头打翻了满塘宁静。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贾似道疯了。

    丁大全冷冷的看着全场人的反应,所有的表情都落入眼中,他都是意料之中,笑意更冷了。

    “诸位大人,这封金牌,是派给王夔王大人的,另有金牌追往秦岭,发给长孙弘,内容都是勒令他休戈止兵,立刻回转汉中,不可擅自挑起战端。这些使者马不停蹄,一站紧接着一站,速度比我快了好几倍,这当儿长孙弘大人接到的金牌,没有五块也有十块了。”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惊讶,纷纷交换眼色,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武将首先不服,挺身而起,厉声道:“丁大人,长孙大人出汉中攻关中,为的是收复故土,秦凤路一直是我大宋土地,被北虏占去,但凡是个有血性的人都会心心念念的想着收回来,长孙大人这么做,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断他的粮道?!”

    这人一站出来,立刻又有几个人随声附和,七嘴八舌的道:“正是,朝廷这样做,岂不是寒了众人的心!”

    其余的人,虽然没有明着喊出来,但都脸色不善,那股不服的劲头,瞎子都看得出来。

    王夔揉着额头,低着脑袋,旁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微微耸动的肩膀来看,似乎他正在偷笑。

    而丁大全,显然没有想到,亮出了金牌,竟然还有人敢公然质疑。

    他面皮越发的黑,七窍生烟,大喊着指着站起来的那人,嘶吼起来:“大胆!你说什么?长孙弘抗命,他已经接到那么多金牌了,却无动于衷,依然向京兆府进发,这不是作乱是什么?!你帮他说话,莫非你也是他的同党?”

    武将毫无惧色,哼声道:“我不是谁的同党,我只知道,长孙大人在蒙古人攻过来的时候,跟我并肩作战,从未后退一步,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乱党?枢密院一定弄错了!”

    丁大全气极,鼻子都歪了,拍案而起叫道:“岂有此理!你敢妄议朝政,简直目无王法!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他吼得大声,却没人听他的。

    满堂的人,都朝他怒目而视,稳稳的坐着,谁也没动。

    丁大全维持着怒气冲冲的姿势,尴尬的呆了几秒钟。

    堂外站立的武士兵卒,朝里面看了一眼,又退了回去,仿佛没有听到,没有看到。

    丁大全被晾在原地了。

第413章 什么都不用怕() 
两个站在丁大全身后的亲兵相互瞅瞅,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出手去拿人。

    厅上都是武将,个个膀大腰圆,制置使王夔又不作声,两人实在不敢冒着被这些武人揍的风险,替丁大全出头。

    但是丁大全可不管,他虽是文官,鼻孔出气却比武人还凶,暴怒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拍着桌子大喊:“你们是要反了吗?是要反了吗?”

    满堂的人都看着他,目露鄙夷,虽然没人作声,任凭他拍桌子打巴掌,但空气里激荡的愠怒,却慢慢的充斥了整间大堂。

    他们看丁大全的眼神,毫无畏惧,却如同看着一只跳梁小丑。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关键时刻,王夔说话了。

    他也不得不说话了,丁大全怎么说也是上差,让他下不来台,就不好了。

    “丁大人,请息怒,坐。”王夔微笑着,朝气得跳脚的丁大全做了个和善的手势。

    丁大全鼻子里哼哼有声,本不想坐下,转念想想站着也不是个事,悻悻的落座了。

    王夔又面朝武官们,装模作样的假装嗔怒,翘着胡子喊道:“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丁大人是奉枢密院的金牌而来,谁敢不尊?罚俸,统统罚俸!还不快给我坐下去!”

    下面的人很配合的默不作声,一个个低眉顺眼的重新坐回去,堂上安静下来了。

    王夔眼珠子转转,笑嘻嘻的朝丁大全凑了凑,道:“丁大人,既然是金牌,我们自然是要遵照着办的,是不是?不过长孙弘即是我大宋臣子,却又是大理王爵,贸然断他粮道,万一激起两国不睦,就麻烦了。”

    他又拉着椅子朝前凑了凑,故作亲热的低声道:“丁大人,你看,我的东面是吐蕃,前些年跟蒙古人交好,结了盟,经常过来骚扰边城,大意不得;汉中虽然是长孙弘的地盘,算我大宋边疆,但如果朝廷要拿他,他会作何反应?这蛮子一旦想横了,发兵南下,我如何敌之?要知道,我这边能打的队伍,都在他手上。”

    丁大全冷哼道:“难道王大人就奈何不了他了?”

    “自然不是。”王夔晒然:“我大宋百万雄狮,怕过谁来?我这不是求稳吗,大人细想啊,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跟长孙弘闹翻了,他在北面汉中,扼住入川的口子,吐蕃在西边,随时能翻山而来,我能如何?一旦四川有失,枢密院在官家跟前也不好说,是不是?”

    “还有啊,如今北虏并没有消停,河西方向蠢蠢欲动,贸然跟长孙弘翻脸,北虏趁虚而入,枢密院有没有好的办法应对?”

    “北虏一旦破了四川,不管沿江顺流而下到京西诸路,还是出南阳奔襄樊,都是祸害,到时候,可是万劫不复啊!”

    他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论点充分,思虑合理,听上去条条都是为朝廷考虑,弄得不知兵事的丁大全孤疑万分,心底知道王夔跟长孙弘厮混这么久,暗中定然穿一条裤子,这些说辞指定都是夸大的,但却就是无法反驳。

    “。。。这个”他犹豫起来,面色越转为忧虑,抬抬眼皮迟疑的道:“王大人的意思如何?”

    “此事要缓缓图之,不可急切,以免激起祸端。”王夔拍着大腿道:“长孙弘如果奉金牌而归,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一切由丁大人处置。但是如果他不听”

    王夔摸摸大胡子,压低声音道:“那就且先由着他,入关中全是北虏汉地,那边没那么容易拿下,时间一长,他孤军必败,到时候,等啊势穷之时,就是我们动手之时。”

    丁大全想了想,觉得似乎有道理,但旋即反应过来,鼓着眼珠子问:“这法子好是好,但要等多久?”

    “不知道。”王夔如一个神棍一样,摸着胡子信口胡说:“半年也有可能,一个月也有可能。”

    半年?

    半年拖过去,朝廷的金牌是发着玩的吗?

    丁大全一下明白了,这大胡子在逗自己玩!

    他顿时恼怒起来,盯着王夔气道:“王大人,岂能如此!这么做,置朝廷于何地!”

    王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摊摊手………这动作他是跟长孙弘学来的………无所谓的答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丁大人这么说,王某也没有办法。”

    丁大全已经崩溃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捧着朝廷金牌远赴四川,居然是面对这样的局面,金牌现在没人理了吗?

    “我要上奏朝廷,上奏枢密院!”他叫起来,其状凶恶:“王大人,你这么敷衍,我看你如何对朝廷交代!”

    “恰恰相反,丁大人,我乃一腔为国之心,日月可鉴,在川峡四路这么些年,本人出生入死,图的什么?还不是一方平安!”王夔拂袖而起,森然道:“丁大人要怎么做,请自便,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他戏谑般的朝丁大全拱拱手,施施然的迈着方步,竟然就这么走了。

    满堂将官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去,有脾气暴躁的,还毫不避讳的朝地上吐唾沫。

    丁大全七窍生烟,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两眼空空,气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的两个亲卫站在他身后,再次彼此对视,默契的闭嘴不做声,任凭丁大人在厅中独自发怔。

    遥远的京兆府城头,长孙弘已经收到第八块金牌了。

    在王夔和丁大全打太极的时候,看似坚固无比的京兆府,已经兵不血刃的被他攻克。

    站在古都长安的城头,俯瞰广阔的巨岜,长孙弘隐约有一种时光变幻的错觉。

    城头的垛口古老,手掌按上去,采自骊山的青石触感冰冷,长孙弘不禁想到,几百年前,大唐中兴名将郭子仪是不是就在这里,目睹安禄山的叛军围城的。

    当时郭子仪的手,是不是跟自己现在一样,按着这块城砖呢?

    看了半响,长孙弘摇头笑笑,又摸了摸左手间握着的金牌。

    “刘元振现在何处?”他问道。

    身侧的那陀智立马答道:“昨日兵败,已经遁走河北,听俘虏说,他要去投靠史天泽。”

    那陀智说话时笑意浓浓,大概觉得非常有趣:“他的亲弟弟刘元礼带兵去追了,这家伙,打起自家人浑身都是力气,也不知刘黑马在下面看着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手足相残,稀松平常。”长孙弘挥挥手中的金牌:“我们又何尝不是?”

    “鬼王,怎么对付金牌?”那陀智眼睛盯着金牌眯了眯:“第九块明天就能到,再不理睬,恐怕拖不下去了。”

    “是啊,王夔那里压力也很大,宋廷也给他拍了几块金牌。”长孙弘摇摇头:“枢密院也真做得出来,为了让我退兵,不择手段!”

    “这么干,能落着什么好?”那陀智百思不得其解:“收复故土,不是于国于君,都是大好事啊。”

    “他们考虑的,不是这些,是怕功高盖主啊。”长孙弘道,目光深远:“武将得势,如果又占了民心,朝廷中的大佬们谁能放心?他们这样做,很正常。”

    “那我们”那陀智迷惑的问,他已经有些惘然了。

    “不要急,急的不应该是我们。”长孙弘笑起来,洒脱自然:“我们有兵,汉中有粮,抓紧吃下关中,谁能奈我何?宋廷想压制我,只不过因为现在四海平静,无兵戈烦恼,他们才闲的无事闹腾起来,且放心,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不会有空管我们了。”

    他把目光放远,遥望东方,在遥远的地平线尽头,河北燕赵的群山,正在一片混乱里巍然耸立。

第414章 屈人之兵() 
刘黑马的两个儿子,经过一番搏杀,分出了胜负。

    其实这场搏杀称不上对等的战斗,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刘黑马嫡子刘元振经过长孙弘蛮军以围城打援的方式算计一波后,早已溃不成军,万把人丢盔弃甲一路东奔,毫无斗志。

    庶子刘元礼在他的前面好整以待,设了个套子等自己大哥钻进去,然后在潼关附近收网,将亲大哥亲手弄死。

    回过头来,刘元礼兴冲冲的跟长孙弘会面,把关中一分为二,把渭河以东,作为谢礼给了长孙弘,自己稳居京兆府。

    长孙弘也没有说什么,微笑着带着自己的人,驻扎潼关。

    还送了大批戏子美女,一车车奢靡玩物也送过去,弄得刘元礼眉开眼笑,暗中对亲信说这个蛮人真特么是个傻子,为自己出了力随便给点地盘就满足了,还这么贴心的把我当真朋友,看来今后还能继续利用利用。

    看着强悍的长孙弘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直被哥哥压制着的刘元礼心情极好,一朝翻身做了主人,志得意满,一种天下在我手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开始肆意妄为,横征暴敛,抢掠民财充斥后宫,整个关中民怨沸腾,很多大户地主被他弄得举家逃难,小门小户家破人亡的更是数不胜数,连一些与宋廷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世家大户他也不放在眼里,要打要杀全由心生,浑然如关中土皇帝一般嚣张。

    有人把这些告诉已经着手经营河北的长孙弘,他听了,会心一笑,毫不在意,只是告诉留守潼关和汉中的自己人不要去管,任由刘元礼折腾。

    不久之后,刘元礼手下发生了叛乱,虽然这场叛乱很快被镇压,但叛乱如同一个火药桶里炸起的火星,引燃了关中大乱。

    不少当地豪族愤而起事,结党自保,纷纷抗税抗徭,刘元礼令不出长安城,派出去收粮收税的官吏往往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横死山岭,派兵出去征讨,军队出城转一圈就回来,沿途抢掠,杀良冒功,激起更大的民愤。

    慢慢的,关中越来越乱,占山为王的山贼路匪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连刘元礼在城外的产业别院,离得远的,都受到了波及。

    刘元礼逐渐坐不住了,部下无能,经过叛乱之后,他也不大信任这些兵油子,自然而然的,他又想到了帮他打下关中的长孙弘,于是修书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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