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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晚唐驸马-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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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着该是谁就是谁的原则,李德裕眉毛一挑,沉声问:“慎之,叔父最后问你一遍,若你还坚持铁锅是你锻造,叔父马上就上达天听。”

    眼看着目的就要达到,李玉反而有些心虚。叔叔那双眼睛永远那么有神,仿佛能洞穿一切一般。可是事情已经到这里,退去岂不是让人耻笑?只能硬着头皮回话:“叔父请问。”

    “你给的那口铁锅与驸马用的铁锅虽然很像,但做工相差太多,重量也差太多,还有制作方法看似简单,实际上繁琐之至。因为高温模具极易损,每一次铸造都要做一套模具,这只是小问题,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就算匠人们用三合土制成模具,因为高温三合土会融化到铁锅上,这般锻造出来的铁锅根本不能使用。至于其它模具,到现在还未发现能抗住铁水高温之物。这也是为何老夫始终没有上达天听的原因。”

    李德裕只说了一小部分,这些天他们什么东西都试过,甚至连石头都试过,可惜全失败了。怎么也找不到用来压合锅里的东西,这才使他怀疑侄儿的话,迟迟没有上报。

    这次李玉是测底慌了,他本以为制作铁锅只是因为翻砂倒模巧妙,得到这个方法这贪天之功便是自己的,没想到磨具上还有这么多说道。

    说道这里李德裕特意停顿一下,见李玉目光闪躲,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家的娃娃什么秉性作为他还是有所了解,心中失望之余,不免有些愤怒。只是愤怒归愤怒,二哥过继来当宝贝的儿子,他也不好把话挑明,不然以后还怎么想见?

    宰相毕竟是在想,只是略一思量,心中便有了计较。

    沉声说道:“叔父不是不给你往上交,可是这铁锅交上去,叔父便有罪。说小一点,是辨事不明,说大了就是欺君之罪。若真是你所铸还好,凭此大功一件可保叔父无恙。若不是你所铸,别说叔父一人,咱们李家都要名誉扫地,甚至被陛下降罪。”

    李玉本以为李德裕就是和皇上说一句:“皇上,不好意思,昨天做锅的人弄错了,不是驸马做的,是俺家侄儿做的。”好事就会落到他头上,哪会想到还有这般风险?

    李家是他引以为豪的骄傲,李德裕是他受人敬仰的资本,他哪敢用这两样来赌?李德裕正是知道侄儿有些胆怯,这才出言恫吓,希望他能知难而退,既保全了两人的面子,又保全李家的名声。

    “全凭叔父做主。”

    一句话证明他怂了,他确实不敢拿李家的名声,李德裕宰相的位置去赌。

    听见这句话,李德裕欣慰的点点头,这个侄儿虽然有些好大喜功,但能知难而退也算是个可造之材。

    李玉这边胆怯,有人却迎难而上,直达天听,差点把李玉坑死。这人是谁?正是李玉的小情人义昌公主。

    话说义昌公主在家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李玉的好消息,更没等到陛下降罪的圣旨。眼看着半个月过去,她却还在禁足之中,听不到外面任何消息,怎能不着急?

    略一思量她决定直接去见唐武宗请求解除禁足,顺道把小情郎的大事办了。

    若是寻常公主想在禁足中上达天听或许困难,但是义昌公主不同。身为是穆宗女儿,武宗妹妹,为保全鱼恩不惜下嫁,成全皇家声誉却牺牲了自己,有些事情自然会优待一些,不然以后还有哪个公主会甘愿为皇家牺牲?

    一番刁蛮硬闯,还真让她闯到唐武宗面前。一见面就是梨花带雨,长跪不起,不停诉苦:“皇兄,这才半个月义昌都快闷死了,还有两个半月让义昌怎么活!”

    女人的三件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只对老公有效,对父亲,对哥哥一样有效。

    一见妹妹这般冒死来哭诉,唐武宗瞬间就心软了,心道这些年也苦了她,略微惩戒一下让,她迷途知返就好。

    当即把妹妹搀扶起来,安慰道:“义昌,希望你能体谅朕的苦楚,朕也是为了皇家的脸面。”

    义昌公主有着不输鱼恩的演技,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就是水龙头,该哭的时候毫不客气。

    只见她一边哭一边抱怨:“义昌也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什么人,总有人乱嚼舌根子。刚跟皇兄说完义昌的坏话,又说铁锅非驸马所铸,乃是宰相侄儿李玉所铸。只是去年过寿的时候,李玉给义昌送了些礼,装礼物的东西和铁锅有些像,就被人这么嚼舌头,真是屈死义昌了!驸马本就不受人待见,好不容易做件长脸的事情,怎么就被人这般诋毁?也不知义昌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让驸马跟着遭罪。”

    义昌公主很聪明,知道有些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但又不得不说,该怎么办呢?索性把话反着说,只要提一下,事情牵扯到李德裕的侄子,唐武宗肯定重视。

    果不其然,武宗马上问:“确有此事?”

    “呜呜”

    被他这一问,义昌公主的哭声更大了,仿佛真受到天大的委屈,泣声连连。

    在武宗百般安慰后,才颤抖着开口:“义昌被皇兄禁足都能听到传言,皇兄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么?如今长安城已经传遍大街小巷,都说是驸马盗用驸马盗用”

    看着泣不成声的义昌公主,武宗当即下令:“王公长,去相府请宰相进宫议事!”

    吩咐完,轻声安慰义昌公主:“义昌放心,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闻听此言,义昌公主心里那个美,皇上虽然说的义正言辞,但是他只找了李德裕。作为李玉的叔叔,李德裕会帮着谁说话?只要李德裕和皇上一对质,铸造铁锅的功劳就是自己小情郎的,谁也别想拿走。

第32章 两个都有功() 
侍卫们对李德裕进皇城早已司空见惯,自从武宗即位,这位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召唤过去。这不,今天太阳已经偏西,陛下还是不肯放过相爷,王公公又把他找来了。

    一见义昌公主和武宗出现在一起,李德裕心中大惊,暗道一声不好,今天这事儿肯定和铁锅有关,那些风言风语还是传到陛下耳朵里。

    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没说上三句话,唐武宗便开门见山:“文饶,朕问你,长安城最近可有关于铁锅的闲言碎语?”

    一边心里痛骂李玉,一边硬着头皮回道:“碎语倒是不少,闲言却算不上。”

    两人相知已久,唐武宗哪能听不出李德裕话里有话?已经先入为主的把那些传言信了七八分。相信归相信,义昌公主在这里,样子还是要做足,不然哭哭闹闹的他还真受不了。

    “哦?文饶仔细说说。爱卿放心,若传言属实朕定不负良才。”

    说完话正看到义昌公主那张委屈的脸,又补充一句:“若是有人故意诋毁,朕也一定彻查到底,给义昌一个公道。”

    正是这句话让李德裕骑虎难下,实话实说吧,里面也有不少他的猜测,彻查起来李玉罪责难逃。说谎的话,仇士良手里那口铁锅比什么都有说服力。略微思量一会儿,李德裕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转身对着义昌公主问道:“坊间传言,说铁锅是小侄送给公主殿下的礼物不知可有其事?”

    表面上是来讨公道,实际上却是给小情郎邀功的义昌公主马上回道:“去年做寿的时候贵府公子确实给本宫送过件礼物,不过却不是铁锅,而是一瓶美酒。”

    听义昌公主这么说,李德裕的顿时信心大增,因为她说的与李玉说的正好符合。

    急忙追问:“可是用器装着冰块,冰块里放着的葡萄酿?”

    义昌公主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点点头。

    继续追问:“殿下可否形容下装冰块之物的模样?”

    两人就像排练好一般,一问一答,很快就把那个容器定性为铁锅。

    一番表演过后,两人心里都很满意,可是唐武宗却生气了,因为啥?因为李德裕进献铁锅的时候说的明白,那是义昌驸马鱼恩所铸之物,现在却自己翻案,把他唐武宗当什么了?

    身为至交好友,李德裕也熟知唐武宗的脾气,眼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解释:“陛下息怒,铁锅就算真是小侄所铸,也不过是一时巧合,真正让铁锅大放光辉的还是驸马。那日在中书省,驸马用的铁锅与小侄所铸铁锅虽然相像,但做工却精细许多。而且驸马是第一个用铁锅做熟食的人,这份功劳怎么也算不到别人身上。”

    眼看着到手的功劳又要送回去,义昌公主心里那个着急,生怕唐武宗一开口再把功劳都归到鱼恩身上,急忙撇撇嘴,用十分不屑的语气说:“算你有良心。”

    可别小看这句话,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想把头功推给李玉。算你有良心,算谁有良心?当然是李德裕。怎么个有良心法?没忘了给鱼恩邀功。邀功两字才是重点,真正有功勋的人不需要邀功。

    她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在唐武宗眼里,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妹妹蠢的可爱。明明是来讨公道的,讨来讨去却亲口变成了别人的公道。

    只是唐武宗并不昏庸,李德裕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李玉只是无心之用,而鱼恩确是让铁锅放光的人,再加上义昌公主这番哭闹,谁主谁次自然有计较。

    当即下旨:李玉锻造铁锅有功,赏绢十匹。鱼恩改良铁锅,发现其妙用,惠及天下,再赏绢二十匹。

    义昌公主一番吵闹,不仅解除自己的禁足令,还给小情郎讨来大功一件,顺道给家里添二十匹绢的收入,心里别提多高兴。不过,心里虽然高兴,却不能表现出来,嘟着嘴走更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等义昌公主一走,武宗马上问:“文饶,外举不避嫌,内举不避亲。这件事你做的有些过。”

    李德裕心里是暗暗叫苦,心道,陛下我哪知道李玉那小子说的是实话。就算知道,谁又能猜到公主殿下那般配合,没公主殿下配合您老会信?

    虽然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只能找其它理由解释:“小侄那点作用微不足道,况且这话若是由微臣来说,总会惹人非议。”

    越是这般说,武宗越认为李德裕不贪功,懂谦让是个难得的贤臣。今天最赚的人不是义昌公主,也不是李玉,而是他李德裕,美名这种东西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传出来的。经过天子嘴里说出的美名,天下间谁会不相信?谁有敢不信?

    越是这样,李德裕对侄儿越是愧疚,心中无比懊悔今天自己言语恫吓侄儿的举动,想着怎么弥补他。

    这几天只要武宗和李德裕独处,就肯定会谈到一件事,那就是铁锅铸造的如何。武宗这次也没有例外,而且还提了个不错的提议:“何不去问问义昌驸马?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但总能说出是哪个匠人的手笔。找到那个匠人,封个匠官,以后专职打造,改善铁锅。”

    现在事情已经说开,李德裕没有原来的顾虑,当然会第一时间去找鱼恩。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做样子,急忙做恍然大悟状,自嘲道:“还是陛下英明,我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圣旨很快就到李玉手里,一脸懵逼的接着圣旨他还不知道是义昌公主讨来的大功,心中只当是叔叔上达天听。等李德裕归来把事情一说,李玉心中别提有多高兴,当即和叔叔说晚上与友人煮酒谈诗就不回来了。李德裕只以为他是找人庆祝,心中有愧疚自然也不会拦着。

    李玉确实是去庆祝,只是找的不是什么文人才子,而是今天的大功臣义昌公主,寻求两人的风花雪月去也。

    话说两头,等鱼恩接到圣旨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误会鱼弘志,把善意的提醒当做谎言。懊悔,嫉恨的情绪瞬间充斥整个大脑。

    现在的他很后悔,后悔当初不听鱼弘志的话,若是早些准备,将那些言论消弭,谁还敢贪天之功?

    现在的他很悔恨,恨当初不该因李德裕之名便动恻隐之心,反倒给人机会坐实这件事。

    现在的他很清醒,经过刘禹锡那件事,再加上今天皇帝的圣旨,铁锅到底是谁所铸天下人心中自有一番公论,他会成为天下的笑柄,天字第一号伪君子。

    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嘲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唾骂,再想入仕将寸步难行。不入仕途他还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生死不看天,只看他人意愿。

    越想越是懊悔,越想胸中越是憋闷,到最后胸中就像炸开的气球,一口献血喷薄而出。

第33章 访客(上)() 
往日宁静的小院,一大早就迎来第一位访客。

    躺在床上刚喝完药,门口武甲就来通报,刘禹锡来访,门房没通报也没拦着,人已经到了小院门口。

    不用说他也知道刘禹锡来干嘛,那天因为学生们拿不出证据,老文豪把所有的学生都严惩一遍,甚至自己也给鱼恩道了歉。昨天皇上刚降下圣旨,他今天就登门,显然是来兴师问罪。

    心中纵使千般苦楚,该见的人还是得见,若是不见,岂不是更说明心中有鬼?

    一进卧房,浓浓的中药味迎面而来,刘禹锡瞬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躺在床上的鱼恩,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病遮羞,但是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饶是以刘老的直率也有些羞愧。

    两人就这么对视,直到鱼恩开口说:“老先生一定是来训斥鱼恩的。鱼恩本可以说,那天自己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铸造铁锅的人,将这件事情揭过去”

    不是鱼恩有意停顿,是那口怒气让他胸中翻江倒海,想说话已是不可能。

    “噗”

    一口鲜血再次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染红了被褥,也染红了刘禹锡的心。

    看见他吐血,武丁有些慌乱,刚想出声劝说,却被郑粹阻止。老人家知道,有些委屈还是说出来的好,不然少爷这虚弱的体质怎能抗住?

    现在的老文豪心中甚至有些愧疚,鱼恩说的没错,那天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往那方面想。这般想起来,今天的到访太唐突,自己愧对君子二字。

    这一刻刘禹锡甚至想出言赔罪,为自己唐突的兴师问罪而赔罪,洗刷掉心中的愧疚,只可惜鱼恩没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鱼恩不想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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