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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千秋月落别楚将-第161章

小说: 千秋月落别楚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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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东南那边,听说是去开凿山脉,管他呢,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东南?我听到了一个传闻,不知你有没有听说。”

    “说说看。”

    “听说吴县被一伙义士给占了!他们轻徭役薄赋税,日子很是逍遥!”

    庄贾皱眉:“这都是哪里来的传言啊?为何从不见官府榜文提起?”

    “你傻啊,那么好的事儿,要是官府明说了,百姓不得争相投奔啊。”

    “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次徭役要送上战场充当民夫?”

    陈胜摇头:“我是羡慕那群好汉的快活日子。”

    “只是个传闻而已,真假尚且不知,别做梦啦!”

    “唉……我觉得是真的,有朝一日,我陈胜也要活成那样!”

    庄贾看了看四周,还好几个同伴都是从小长大的,转而瞪了陈胜一眼:“这种话都能说出口,你不要命了!不管那传言是真是假,赶紧忘掉就当没这回事!”

    陈胜咧嘴:“你这家伙胆子小些心倒不坏,等我以后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大伙!”

    “行了行了别说了,快去张罗出发的事儿吧!”

    ……

    ……

    “徭役?!”

    “对啊,怎么办啊季哥?”

    说话人长着一张苦瓜脸,头发乱蓬蓬的。

    而对面之人年约四旬额头高隆,有点奇怪的是,此人鬓发胡须整整齐齐,看上去相貌堂堂的正派样子,跟他滴溜乱转的双眼很不协调。

    “怎么办?我他娘还想知道呢,一次又一次的也没个头,老子这亭长快成光杆儿了,也不看看乡里还有多少男人!”

    苦瓜脸的脸更苦了:“季哥,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啊。”

    “这次又征多少人?”

    “两百。”

    “全乡?”

    “不是…光咱们泗水亭就要两百人,季哥,咱俩既是同窗又是同年,你可千万别把我报上去啊……”

    “滚他娘的蛋,我去哪凑这两百人?泗水亭哪还有人?老的少的加在一起全走了,留一堆孤儿寡母怎么过日子!”

    “所以啊,季哥,千万别把我……”

    “你?告诉你吧卢绾,闹不好连我都要去,还是早点安顿一下家里吧!”

    “不会吧?”

    刘季抱着膀子:“怎么不会?真要两百人那就真得连我算上,征令一下有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

    “啊?那我和吕媭的事情不得黄了?”

    刘季气乐了:“都这工夫了,你还要心思惦记女人?!

    先想想怎么活着回来再说吧!

    ”

    “可是……”

    “没有可是,让你早点下手你不敢,就这么点破事儿我都懒得说,我问你,那个两百人的徭役名额,到底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是夏侯婴告诉我的,他在县里当胥吏,消息灵通一些。”

    刘季听完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

    “季哥!你干什么去啊?”

    “安顿家室去!临走了,我得把吕雉和曹氏那俩娘们喂饱!”

    真是不甘心啊……

    刘家的家境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富庶人家,日子过的也算殷实,起码能供得起刘季到马公书院读书。

    但他的志向不在书本,倒是对于信陵君那样一呼百应的豪杰羡慕万分,只是……等他鼓足勇气折腾完家底儿赶完千里路程到大梁,信陵君已经成了过往云烟。

    没关系,一个信陵君倒下去,千万个信陵君站起来,于是……

    刘季成了张耳的门客,信陵君门客的门客。

    好景不长,随着魏国覆灭,张耳因为名声太响被大秦通缉,树倒猢狲散,刘季在外好生飘泊了几年,这才回到沛县。

    日子久了,六国没了在外蹦哒的人,张耳不必再东躲西藏不说,名头反而更响,也是借着这张大旗,刘季连唬带赖总算弄到个亭长当当,结果好日子刚开头,就被逼到了这份上……

    “哐啷——!”

    “哎哟,好端端的摔什么啊,怎么啦怎么啦,这是跟谁啊?”

    “跟谁?跟我自己!”

    “你又欠下赌债了?”

    “不是!”

    “喝完酒打人了?老天爷,不会又把夏侯婴捅了吧?”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你提它干嘛,都不是!”

    “那就好,快去叫肥儿来吃饭。”

    “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

    “老子可能要走了,今天刚下来的徭役,两百人,咱们亭你也知道……”

    “哐啷——”曹氏手一松,扭头看向刘季,眼睛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看不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开口问道:“什么时候……”

    “那些都是小事儿,你也别问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好好带大儿子,如果……如果的话,你再找个男人老子也不在乎。”

    “你……”

    “你什么你,娘们就是娘们,别耽搁工夫了,老子今天喂你一顿饱的,再多个儿子就更踏实了!”

    “哎——门!门!”

第五十六章 天真无邪一家人() 
运动是一种很好的泄火方式,不仅如此,就连心中的郁气也能倾泻而出,走在回家的路上,刘季双腿有点发飘,那股子徭役带来的心头重压却不见了。

    哼着小曲儿迈着醉步打开了家门,刘季往里进,正巧有个往外出的,两人迎面撞了个满怀,对面那人晃也没晃,可苦了刘季“哎哟”一声仰头就往后倒。

    那人反应奇快,胳膊前伸握手成爪那么一拽一带,将他整个人稳稳托住,扶住肩膀站在当场。

    平白无故被人撞了一下,还是在自己门口,搁在一般人身上早就暴起了,刘季不一样,他在乡里一向不吃亏,不仅仅靠着胡搅蛮缠,还有呼朋唤友之时从不小气和那不俗的眼力见。

    鼓着嘴打量对方一番,只见那人三旬上下面目清冷,右手拎着个明显是剑的麻布长包,再一想刚才显露的身手,他知此人不好应对,该是个任侠一类的人物。

    娘的!就算老子年纪大一些,你吕雉这么快就偷人了?才出门多大会儿工夫啊,狗男女真会见缝插针!

    徭役怎么啦?走之前跟你明说可以再找那是一回事儿,现在这样偷食儿吃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在刘季琢磨的工夫,那人见他无事,深深的看了一眼,略一抱拳就要出门。

    皱起鼻子闻了闻,刘季一把攥住对方手腕,歪着头吆喝道:“往哪儿走?你给我回去说清楚,这光天化日的怎么回事?”

    被捏了脉门,那人露出意外的神情,因为早听说这厮不是吃眼前亏的人,方才露了一手还以为能吓住他呢,现在看来有些盲目了。

    更出乎预料的是,这厮不是全无身手啊,看他下盘晃晃悠悠,窜来之时却比山野村夫强了些许。

    “还能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呗,放手!我下次再来!”

    酒冲头脑血充两眼,刘季一把抽出对方长剑,呲牙如野兽一般:“我杀了你!”

    那人还以为他只装腔作势,待到恶风袭来才知自己又一次低估了他,剑光直取脖颈,这是真想搏命啊!

    “住手!”

    喊的快不如手上快,有时候脑子反应过来,手上也来不及停了。

    这一声住手非但没有帮到那人,反让他稍微一愣差点避不开剑,连续三次托大差点吃大亏,此人心中一个劲高呼“邪门”。

    剑落,人分,一个冷汗直冒,另一个后怕不已。

    刚才呐喊住手的老者赶紧上前,握住刘季的手说道:“贤婿这是做什么,木先生是来找老夫叙话的,并非你想的那样!”

    “木先生?找你叙话?”

    “是啊贤婿……”

    吕公一出来,刘季就知自己确实误会了,他没想到老丈人会来自己家中,不过认错是不可能的:“见客跑到我家来见,老吕你怎么想的?你闺女的名声不要啦?”

    “木先生非要见见你。”

    “见我?他是哪儿来的?干什么的?”

    “这个……”

    “行了行了,别这个那个了,正好我这缺人,你啊,跟我一块儿发徭役去吧,省的三天两头来我家,老子不放心!”

    那位木先生不搭他的话茬,对着吕公一抱拳:“那在下告辞了!”

    “唉唉……那谁你别走!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一点儿徭役就吓跑了,有没有种啊你!”

    吕公苦笑着摇了摇女婿手腕:“贤婿,莫要胡闹了,木先生已经走了。”

    刘季嘟囔:“又没说要把他怎么滴,还想一起喝酒呢,老吕你也知道我爱交朋友,那夏侯婴不就是不打不成交嘛!”

    “是是是……”

    “看看,连剑都没拿就走了,真是扫兴!”

    刘季说完,毫不客气的把剑揣进怀中,哼着小调儿就往家里走去。

    吕公深深的看了一眼木先生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转身也往回走。

    他们吕家也算贵胄之后,往上追溯能到人称姜子牙的吕尚那里,有意思的是,吕尚曾对他的妻子说过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也不知他能活到八百年后见了吕雉又该怎么说。

    田氏代齐,吕氏没落了,可还有一样最重要的本事没丢,那就是眼光。

    其中一位吕氏佼佼者,更是干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项大业——他把皇帝给卖了。

    这么说不太准确,确切点说,是他看好了一位前途暗淡的公子,交于微末尽心尽力,最终公子变成大王,他也收获良多,这俩人,就是秦王异人和文信侯吕不韦。

    而吕公的名讳唤作吕文,他有一个曾祖名叫吕不伐。

    同样是宣公积的后人,同样是豪商富户,吕文自认眼光一样不差,精于相术的他,不仅断定女儿吕雉将会大富大贵,还一眼相中了刘季招为女婿,哪怕夫妻二人相差了二十岁,翁婿之间年龄差不多。

    只是……这女婿的性子比他想的差远了。

    “贤婿啊,你刚才所说的徭役,怎么一回事?”

    “别提了,这个晦气的,今日县里传回的消息,只算泗水亭就要征召两百余人,这不是没法子了嘛!”

    吕公睁大双眼:“没法子你就要亲自去?那我女儿……”

    “爹爹真以为他这么有气概呢?

    不去,最后也得被绑去,谁让他是亭长呢,凑不足人数拿自己顶,根本不用想别的。

    如果他去,不仅自己脸面上好看点,还能在狱掾曹参那里留个好印象,岂不是一举两得?

    再者说了,狐朋狗友全走了,他不走以后如何立足?

    留下就要挨打挨骂,走了受人感激,刘季心里的账明白着呢!”

    吕公听完忽然有了拔脚就走的冲动,这公母俩,男的吊儿郎当不尊老丈,女的对着自家男人不留情面,自己多待一刻都是折寿啊,听不下去,听不下去了……

    “老吕你闺女怎么养的,这么诛心的话随口就蹦?”

    吕雉的年纪二十四五,长相只能算作一般,也许是出身富贵之家的缘故,也许是她本人性子要强的缘故,见到她的人一定不会那双眼睛,有点清冷,还有点陌然,仿佛时刻在说着:我知道怎么回事,离我远点。

    吕公尴尬的笑了笑:“呵呵,贤婿尽管放心,老夫刚才看过了,此行有惊无险……”

    “就说我不会死在这一趟是吧?”

    吕雉嘴角弯了弯:“当然不会了,有那么多人感激你,他们得抢着帮你干活呢!”

    “你……这娘们,真要不得了!”

第五十七章 要命的大雨() 
千不甘万不愿,该来的徭役还是逃不掉的,事实也确实如吕雉所言,送行那一天,泗水亭无不竖着大拇指对他刘季说一声仗义。

    特别是一些家里有个半大小子或者苍发老者的丁户,多去一个人,那些去了明显回不来的老老少少就可以多活一个。

    也正是这时,刘季根本不愿去想自己到底为什么充当徭役,权当是真心实意为了眼前的父老乡亲吧,因为从没有这么多人用同样的眼光看他。

    那是真情实意的感激,和盼着他能平安归来的祈愿,被人感恩戴德的滋味儿,比入洞房还爽,一种是三两肉的快活,另一种,是由内而外每一个毛孔都在舒服的歌唱。

    只可惜好景不长,出发没多久,连绵的大雨打乱了行程,一连好几天不得寸进,整支队伍变得人心惶惶。

    看这天时是不能按期赶到了,依秦律,至少也是罚没盾甲的罪行,问题是大伙全都穷的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罚盾甲?只能延长徭役期限慢慢偿还,是个人都知道,多干一天就多一分死去的可能……

    大雨耽误了行程,也浇灭了人们心中的希望,又是一个夜晚过后,刘季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几个,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糙汉子,不怕株连家人的那种,这活儿没法干啦!

    刘季心中破口大骂:他娘的你们不怕家人受连累,剩下的兄弟被连累就不管啦?老子就得把自己搭上又挨罚又受刑啦?人性呢!都他娘混蛋!

    不是说此行有惊无险吗?这罪行上下一活动,闹不好真得丢了脑袋,怎么就无险了?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更关键的是,刘季敏锐的发现两个押解胥吏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几次三番提出帮他拿着剑,以解三哥赶路辛苦云云。

    信了就有鬼了!刘季精的跟鬼似的,能让两个无名小卒给骗了?

    于是…那俩倒霉蛋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感觉后脑针扎一样的疼,浑身捆得跟粽子一般,背靠背挨在一起,在他们面前,刘季好整以暇的比划着着长剑。

    “季哥…季哥,乡里乡亲的,这是干嘛呀,放开我们好不好,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咱还得赶路呢……”

    “哦……乡里乡亲的,那你们干嘛惦记我的剑?是想杀了我,还是害怕被我所杀呀……啊?!”

    两人浑身一颤,抢着求饶。

    “季哥,别这样,我们没惦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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