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鼎革-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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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就像李自成宣称那样“闯王来了不纳粮”，纵横天下十余年所掳掠银两不计其数，再加上大明官府之中也有一定粮食，张献忠入川可是打着“整肃四钏”的口号，可是想以四钏为建国基础以与大顺政权，明朝抗衡，入川之初不但宣布废除三饷，而且还宣布免除三年钱粮。
明末民众苦于朝廷三饷，苦于官府各种苛捐杂税，现在听到大西政权免除三年钱粮，在民众中影响可想而知。
再次，与社会传说的张献忠从小就讨厌四钏，这次入川就是为了屠戮四钏不同，明朝末年李自成、张献忠多次率部入川，有时更是深入川中腹地以在四钏建立王国。如此毫无疑问在四钏留有大量昔日散兵游勇，现在看到张献忠控制四钏大部，也暗地蠢蠢欲动，企图起事迎接大西政权。
现在内部人心惶惶，而大西军风头正盛，再加上自己兵微将寡，怎么能够与此争锋？
但这种话又不能明言，只有表示慎重起见，派出多路探马打探消息，多方核实，而在此期间外面情势天翻地覆，大西军攻城略地，短短数日就相继占领附近州县，其兵威之盛令人瞠目结舌。
张献忠十月初五于绵州大败大顺军马科，十月二十日攻占广元。
大顺军安西将军张定国十月初三抢占潼川州治所郪县（今日三台县），十月十五麾下都督刘进忠强占保宁府治所阆中县城。
大顺军左军都督马元利十月初三攻占广安州，十月初八夺占顺庆府城；
………
现在人心惶惶，更要命的是土暴子重新集结，现在蠢蠢欲动想要卷土重来侵占蓬州。
土暴子主要为地方无赖与流落到川北的陕西人、以及流寇残部组织起来的一个地方武装，最初头戴脸谱打家劫舍，横行乡里为祸一方。
到崇祯末年天下大乱朝廷用兵捉襟见肘之际更是攻占州县，在地方几成割据之势。
从崇祯十五年开始四钏巡抚衙门上虽然多番进剿，偶尔也有斩获，但其时天下吏治大坏，官军缺饷严重，如此不能剿尽，现在大明王朝土崩瓦解之际再次崛起而成为一方之害。
与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不同，土暴子毕竟为地方豪强、无赖与流寇结合起来的一支土匪武装，他们最初劫掠周围大户与过往客商逐步发展而来，后来人越聚越多附近乡村再无什么钱粮可以劫掠之后，就拼命攻占州县。
明代秉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地方都有修建高大城池要攻打谈何容易？
土暴子一不做二不休，以分钱财为号召，裹挟附近村民达数万人大家浩浩荡荡杀到城边攻占州县。
所以土暴子要开始什么大规模军事行动，常常在农闲时分（村民农忙要回家种地）裹挟七乡八里的村民一倾巢而出，所过之处鸡犬不宁。
去岁土暴子为官军所败损失惨重，现在土暴子重新集结准备卷土重来，要为去年战死弟兄报仇。
就在十月二十二号一天之内，相继接到驻防营山的第2司副把总杨威，驻防仪陇的第4司副把总廖启芳来报，声言土暴子正在集结，随时可能杀入现蓬州。
半个月前刚刚立冬，为了应对外来威胁，各乡各镇都在募集壮丁训练团练。
按照计划，以集市为单位，大的集市训练两百壮丁，小的百余人，如此蓬州三县光壮丁就足足三千余人，以实现自保。
但土暴子则不给杨麟时间，秋耕刚刚完成就集结准备入侵。
如今四面强敌环视，光大西军就可能从广安、顺庆府城南充、保宁府城阆中来攻，土暴子也有巴州、达州两个方向，可以说四面受敌，若处处设防，必然防不甚防。
第75章 打一路防一路放一路（）
大西军势力更远在蓬州兵之上，各地防不甚防，既然难以防守那么就不防守，杨麟决定根本不理会威胁最大的大西军，主动外线出击，攻打土暴子，将战火燃烧在土暴子辖区，而不是任由其前来攻打。
众人大惊，通判徐孔徒劝诫道：“大人，土暴子不过疥癣之患，他们最多掳掠乡里，残害生灵，但大西军则不这样。
不到半年时间大西军席卷四钏全省，其前锋更直抵顺庆府城南充、保宁府府城阆中，气焰熏天，你不思量如何对付大西军反而考虑着对付土暴子，这是什么道理呢？”
樊明善在旁边反驳道：“徐大人，话虽如此，但无论是川北土暴子，还是大西军，无论是谁力量都倍于我部，都可以吞并我们，你说说，你有什么更好办法呢？”
蓬州兵虽然施行精兵策略，但满打满算不过千人，即便加上各地刚刚募集的壮丁也不过三千人，但这些壮丁散落各地，最多守御城池村寨，或者战场上摇旗呐喊，难以真正发挥效果。
但川北土暴子也十倍于官军，强弱如此悬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见众人如此沉重，杨麟大笑着解释，大西军虽然兵威正盛，看似不可阻挡，但扩充太快，而自己在地方力量不足，再加上其流寇本身作风短期内难以改弦更张，如此势必引起地方官绅反弹。
正如大西军攻打合川州的时候，武生董克治散尽家财起兵抵抗。
大西军都督温洁玉在泸州轻敌冒进，为地方乡兵所杀。
……
以此观之，大西军虽然兵威正盛，但扩张正猛，现在已成强弩之末，若不改弦更张收揽士民之心，只知道一味攻伐，如此其败亡不远亦。
而北边土暴子本为本地无赖武装，盘踞川北多年，虽然人数众多，但去年为官军所败损耗物质甚多，如此必然劫掠乡民，对地方危害甚多。
虽然最稳妥方法是守住城池任其来攻，但这样土暴子必然劫掠乡里祸害生灵，但这样必然造成处处防守，处处受敌彼而于应付。
若在土暴子还未进入境内先发制人主动出击，可以保护乡里免受土暴子劫掠，可以出其不意制胜。
众人半信半疑，但杨麟说得斩钉截铁的也不敢过分反对。
细作来报，土暴子大当家的姚天动以达州、二当家黄龙以恩阳巡检司、争天王袁韬以曾口巡检司为中心聚拢兵马准备入犯。
以水军把总樊明善率领数百壮丁守城，这天一大早杨麟率领主力悄悄出城，为了避免惹人耳目一路之上专走小路，这天中午到达城南十里之地，大家就地休息，而杨麟则与营山县知县马宏源、县丞黄辉，第2司副把总杨威一起交换意见。
正如马宏源所说那样，今年天崩地裂，先是大明皇帝崇祯帝吊死于煤山老槐树下，接着李自成称帝，满清鞑子占领北京。
而在四钏，先是张献忠率部入川，接着大顺军也从汉中入关，一夕之间大明在四钏统治土崩瓦解，川北只有蓬州三县之地尚在手中，形势十分危机。
为了防备大西军土暴子犯境，在农忙期间各个乡镇都已确定壮丁人选，现在农忙刚刚完成，各地壮丁开始集结与训练，目前全县有壮丁千余人。
现在土暴子从县北、县东犯境当地民壮需要守护己家村落不能抽调，现在有集合县南、县西各个集市壮丁三百余人。
虽然如此，但人心惶惶，四面强敌环视大家都没有坚守的信心。
土暴子大当家姚天动更是放话，声言这次聚集十万之众，沿途各个城寨需要臣服并交纳五百担粮草，抗拒不交粮食的，或胆敢派出壮丁协防官军的，到时候定然鸡犬不留。
除此之外，更急迫的是土暴子已经在两天前离开老巢，裹挟附近乡民，向营山挺进。
土暴子来势汹汹，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一路之上敲锣打鼓的，飞舞着大小旗帜，更是派出人马前往附近村寨敲诈勒索，索要钱粮。
胆敢反抗的，或者拒不缴纳粮食的村寨，一经攻破鸡犬不留。
由于人数甚多，再加上需要向沿途村寨索要粮食，土暴子行军非常缓慢，一天不过二十余里而已，一路之上搞得乌烟瘴气。
众人忧心忡忡，杨麟紧盯着地图，询问着土暴子目前所在位置，突然指了指渠江，笑道：“土暴子两路来犯，其主力当为达州方向的姚天动。
无论从那个方向，姚天动要袭扰营山需渡过渠江，兵法曰半渡而击之，我心意已决，弃北边的袁韬不顾，我将率主力埋伏在河西群山之中，待土暴子主力渡过渠江之后全线杀出，以大败之。”
敌强我弱，最佳策略当然是打一路防一路放一路放一路。
即集中全力打击姚天动所部土暴子主力，派出一个司防备土暴子侧翼，而对实力最强的大西军完全放开，不做防备。
虽然有赌博成份，但杨麟则显得信心十足，如巫师一般让人莫测高深。
但其他人则不这么看，大家见杨麟信心十足，一个个认为大概算无遗策。
既然将军已经算定，大家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众人信心满满，杨麟当即令营山知县马宏源率领当地壮丁守城，令武生陈怀西率领百余壮丁赶往县北，以袭扰北面袁韬部土暴子，防备其长驱直入深入营山县境。
以杨威为前锋，杨麟亲率大军尾随其后，秘密向渠江方向挺进，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令全军携带干粮，一路之上偃旗息鼓，化妆成寻常百姓，以免为土暴子发觉。
考虑到土暴子人多势众，更令人秘密购买上千斤桐油、清油等灯油，装入竹筒之中然后用油纸密封。
经过两天秘密行军，这天来到渠江西岸五六里开外，选在一条深沟里面住下。
此地接近米仓山南麓，更是达州、巴州与顺庆府渠县三个州县交汇之地，山高林密，远处更是土暴子可能的渡河口岸…宝芝渡口。
细作来报，土暴子离渡口不到三十里，按照行军速度后天下午将会渡过渡口到达渠江西岸。
杨麟哈了哈气搓了搓手，拿起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宝芝渡口，与周围十余里地貌一览无遗。
宝芝渡口乃三县交汇之地，除了渡口周围几里地势较为平坦，地里种满庄家，分布着大大小小十余个村庄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高山深沟。
由于接近米仓山南麓，除了渡口处较为平坦之外，其他地方沟壑众多，山高林密。
由于红薯、玉米等适合旱地高产作物还未传入到四钏，大家只是选择较为平坦开阔的地带群居。
简单数了数，营地周围一里深山之中也只有一个小村落，里面住了十多户人家而已。
杨麟可不敢丝毫马虎，为了摸清土暴子情况，派出十余名兵丁化妆打探土暴子消息。
为了避免惊动周围村民，向周围两三里开外主要路口派出暗哨，免得泄漏消息探听消息。
虽然现在正值冬天天寒地冻的，为了被别人发现，营帐全部搭在森林里面，白天吃干粮晚上才可生火做饭。
……
第76章 战前巡视军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远处人声鼎沸，众人大惊按照进度土暴子还有一天半路程，难道对方加快行军步伐了？
爬上山岗远眺，但填上挂满浓雾，只能听到方圆数里人声鼎沸，但看不到任何东西。
如此过了一炷香功夫，细作来报，原来是附近村民躲避土暴子，大家负老携幼，拖家带小，一个个将值钱的东西，将粮食往大山里面搬。
众人长舒一口气，杨麟下令回撤各个暗哨，下令收缩各个大队活动空间，免得被附近村民所发现。
对实在躲避不了的，则派出人员前往联系，希望不要泄漏消息。
即便营地离渡口有十里之遥，离平坝也有两三里的路程，但躲避村民甚多，大家一般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聚在一起，如此也与两个村庄的村民碰到一起。
听到大山之中埋伏了蓬州兵，秀才王日孟与几个老者感恩流涕大喜过望，嚷叫着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附近村民，声言大家不用再躲避兵祸了。
土暴子最初也不太劫掠乡里，过去地方大户人家甚多，再加上州县衙门堆满了粮食，也不需要费劲心力劫掠地方。
由于土暴子队伍越聚越多，很多人不事生产，州县库房里面的粮食慢慢被坐吃山空之后，土暴子就想扩充地盘，占领新的州县继续好吃好喝的。
但去岁土暴子为官军所败退回达州巴州之后，粮食供给困难，为了吃饭，不得不劫掠乡里，不论大户人家小户人家，只要能弄到粮食都劫掠。
从去年开始，居然如同官府一样收起税赋，过去官府摊派之后良田田赋不是2斗，土暴子所过之处也如此征收税赋，若稍稍不从或者绑人索取赎金，甚至杀人放火。
土暴子骨干多由陕南人士与本地流氓构成，岂是简单如同官府一样征收税赋而已，现在一旦掌权掌控一方，在地方更是烧杀抢掠，淫辱妇女，无恶不作。
为了抢夺粮食，这一路之上短短四五天功夫就摧毁了四个村庄，杀害数百民众，大家人心惶惶，如此才拿着值钱的东西逃入深山老林之中。
见众人颇为警惕，大家哀嚎不已，想起前世政治工作，杨麟当即向众人宣讲在蓬州施政方略：
按照三等九则征收税赋，加上各类徭役，加上三饷，良田每亩田赋1斗大米，旱地小麦6升。
免除外县徭役，村民只在本县服从劳役。
丁赋每人一年1钱2分
在各个集市建立乡公所，对贩卖货物征收3…5厘商赋。
乡民不用将粮食运到县衙门，只需要到各个乡公所缴纳田赋即可。
………
众人一听老泪众横，一个个高声直呼青天大老爷，大家合计如此税赋与万历年间也相差无几。
见大家情绪渐渐安定，杨麟说明伏击土暴子计划，希望大家不要声张，希望大家暂时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不得私自外出。
大家见蓬州兵军纪严明，更没有劫掠乡民的意思，一个个连声称是。
王日孟想了想，拱手道：“大人，为了防备土暴子袭扰地方，各村各寨都有征募壮丁训练团练，我们宝芝乡有三个村庄，也有三百多个壮丁，要不老夫前往联系那些躲在山中村民，到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