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命-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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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言自语道：“我去了坟地？”

　　　　地师点头，我又看了看家里的其他人，他们都担心地看着我，可是我扫了一圈却不见算命僧，我于是问：“算命僧呢？”

　　　　地师和我说：“暂时和你还说不清楚，等你好一些了再说这个。你现在还觉得哪里难受？”

　　　　我说：“觉得有些恶心，有些想吐的感觉。”

　　　　地师说：“那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了。”

　　　　于是他让我妈去拿了一碗水来，又拿了一张符纸烧了丢进水里，让我将水喝下去。我坐起来一些，只是身子一动就疼。勉强喝了几口之后，就感觉这水还没有咽下去，那种呕吐的感觉就铺天盖地而来，然后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而且我看得真真的，我吐出来的东西都是黑色像是墨汁一样的东西，而且发出一阵阵恶臭，就像腐尸臭味一样，最后我感觉有一个什么东西从嗓子里滑出来。就落在了地上。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好像是一颗牙齿。

　　　　地师将这颗牙齿捡起来，用布擦了之后仔细端详，面色有些凝重地看了看我家的人，然后说：“这是人的牙齿。”

　　　　接着他才将视线停留在我身上，奶奶则问说：“他究竟是吃了什么，怎么会吐出来人的牙齿！”

　　　　地师又看着这颗牙齿，又看看我，终于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吃了流传中的亡食，只是…；…；”

　　　　地师拿着牙齿看着我，神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说：“只是亡食只有在邪祟聚集的地方才会有，也就是说，亦扬他去了邪祟地，也就是阴煞地。”

　　　　奶奶问：“就是村东的那片坟地？”

　　　　地师摇头，他说：“恐怕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他应该是先去了那片坟地，又去了阴煞地，而且我推测，这个阴煞地应该在村子里，可是按照我的了解，这个村子是没有这样的地方的，难道是我还没有发现不成？”

　　　　地师说到这里全家人都不敢说话了，这时候我问了一句：“吃了之后会怎么样？”

　　　　地师说：“活人吃亡食，这是命不久矣的征兆，而且活人一旦吃了亡食，身上就聚了煞气，一旦身故煞气就会冲入天宫，是要尸变的，更严重的是，亡魂无法脱离身体，会被生生吃掉，变成我们说的邪祟。”

37、秘密（）　
我只听得脊背发麻，也不知道这时候要说什么，尤其是“命不久矣”那四个字，更是让我感到一阵阵恐惧，要说不怕死那是假的，活人谁不怕死，还是这样不明不白地死。

　　　　但是地师说：“但你的命格奇异，我总觉得这不是要你命的意思。反而是这个‘劫’的显现，只是不知道这个‘劫’最后会演化成什么，就怕是以你为基点，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这才是我现在最担心的。”

　　　　听见地师这么说我紧绷的神情松了一下又紧绷了起来，地师则说：“现在一切都很混乱，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路，按照已经有的线索去找是最把稳的。至于你去过的坟地和阴煞地，先暂时放一放，或许答案就在你家的谜团里也说不定。”

　　　　地师说的也的确在理，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也不是办法。至于我吐出来的这颗牙齿，被地师收了起来，他说有用处，问是什么用处。他暂时没有说。至于我究竟吃了什么，地师明显是知道的，可是他没有说，我觉得应该是不好的东西，于是觉得恶心感更加强烈起来，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吐出来。

　　　　之后我又看向了奶奶，奶奶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全身疼的厉害，抬起手只见手臂上有淤青的痕迹，而且身上也全是这样的痕迹，这个吓到我了，我看向地师问说这是怎么回事，地师却轻飘飘地告诉我这是鬼掐的。

　　　　我想想也对，既然我阴煞地都去了。地师说那里是邪祟聚集的地方，而鬼才是亡魂，所以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之后地师让我妈用桃树叶泡水，加上了一些松香帮我擦这些淤青，可正是因为做了这个事，才发生了后面的事。

　　　　因为当用这样驱邪的水擦过身子之后，我身上的淤青产生了变化，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甚至地师的初衷也是毕竟亡魂邪祟身上带了阴气和煞气，用符水帮我擦一擦能驱除一些邪气。

　　　　可是当我妈用毛巾一点点帮我擦过之后，就只见这些淤青就像活了一样滴开始动了起来，而且变成了鲜红如血的颜色，并且这些东西正在我身体上排成一个图案，而我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看着图案变化，最后就像一个纹身一样遍布我的胸腹延伸到后背。我自己看不清楚，而地师看了一眼之后就变了神色，然后说了一句：“这是…；…；”

　　　　我看见地师凑近了一些，但是似乎他也不能完全看明白，只是依稀能辨认出来一些，我问说：“这是什么？”

　　　　地师说：“是命图。”

　　　　命图？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地师仔细看了一阵，他说：“我不善于推命，因此看不太全，只是现在算命僧又不在，佛足额他应该能看懂一些。”

　　　　而且这个图案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消散重新变成淤青，我妈试着再用符水擦了擦，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了。

　　　　正是因为这个变故的发生，让地师对我今晚的行为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他将重点开始放在那个我半路遇见的人身上，他问我说：“你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了没有？”

　　　　那个人的长相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不过即便如此地师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就是他给我的那枚铜钱，我带了回来。我以为在这段时间里会弄丢或者不见了，可是一摸口袋就在口袋里面，我拿出来递给地师，地师只是看到就感觉眼睛一亮，好像从这枚普通的铜钱里已经看出了什么不一样。

　　　　他拿过来之后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然后问我说：“你知道为什么鬼打墙或者鬼遮眼铜钱可以开路吗？”

　　　　这个我的确不知，地师说：“并不是每一枚铜钱都可以，这些铜钱都是需要去找的，从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聚阳风水地找到的铜钱可以辟邪，聚阴风水地的可以破阴，等等，所以铜钱看似一样，但是上面残留的风水气息却不同，只需要根据上面的阴阳变化，加上风水堪舆就能大致推测出它所生长的风水地，再根据这个线索去找风水地就能找到铜钱的来源了。”

　　　　地师讲的头头是道，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就问说：“那为什么只是铜钱可以，按理说其他的东西也可以才对。”

　　　　地师却说：“因为铜钱年代久远。又是金器，在风水地里长时间吸收地气，久而久之与地气融合，你说的一般物品是可以，但是时间太短无法吸纳足够的地气，所以无法有这样的功效。”

　　　　原来竟是这样，也就是说，只要是金器。在风水地里浸润的时间足够长就能用，只是人的寿命太短了，用地师的话说百年不过尔尔，这也难怪一般这些人用的辟邪的铜钱都这么珍贵，竟是这样的缘故。

　　　　地师毕竟是擅长这方面的，他说：“这个风水我见过，不出意外的话风水地就在你们村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然后就问我奶奶说：“我记得你们家拆掉的老宅，椽子头是用铜钱钉的，后来你家拆了老宅找那些铜销子，那么这些铜钱去哪里了？”

　　　　提起这个奶奶说：“当时因为建房缺钱。亦扬他爷爷用罐子装了这些铜钱刚好有一罐，都卖给了村里还活着的那个瞎子，所以后来我们才有了建房的钱。”

　　　　地师说：“竟然是这样。”

　　　　说着地师从自己口袋里也拿出来一枚铜钱，然后将这两枚铜钱都放在桌子上，他说：“这一枚是你家的，当时我师傅从你家得来的，后来传给了我，他一共得了六枚。中间弄丢了一枚，到我这里就只有五枚了，刚刚亦扬给我的这一枚，上面的阴阳变化和风水流转，与我师傅给我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个人给亦扬的铜钱，也是从你家得的。”

　　　　地师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竟然是绕回到了这里，然后地师接着说：“一般人家的家宅船子头都是钉铁片，而只有需要镇邪的家宅才会用到铜钱，你家的老宅明显是要镇邪的，但是镇的是什么邪你知道吗？”

　　　　我奶奶惊了一下，她说：“当家的活着的时候没和我说过这个事儿啊。”

　　　　说完奶奶又转而问我爸说：“林森，你爹有和你提起过这个事吗？”

　　　　我爸也摇头说：“从来没有。”

　　　　地师皱着眉头，他说：“你是娶进来的，亦扬他爸又不是长子，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我觉得，亦扬他爷爷肯定将这事告知了他大伯，毕竟长子继承家业，这是老一辈的传统。”

　　　　我似乎已经能听出来地师的意思了，于是就问说：“你是怀疑，我大伯的死，和这件事有关。”

　　　　地师说：“目前看来，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更需要找到布包的秘密，知道你大伯在布包里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会死。”

　　　　我深吸一口气，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最后竟然又绕回了原地，而我家究竟还要有多少秘密是没有被揭开的，所以当年爷爷又是带着多少秘密死去的，恐怕也只有爷爷自己知道了。

　　　　而我在心里暗暗合计了一下，空房子，铜钱，瞎子，我，拦路的黑影。这些词语一个个穿起来，最后我发现我还漏了一个，就是我妈，因为我妈可以说是瞎子帮说的亲，那么我妈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我于是看向了我妈，我却发现我妈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

38、谜夜（）　
地师的言下之意是在说，我家早先被拆掉的那座老宅椽子头的铜钱是可以用来破阴的，也就是说这些铜钱也是在阴煞地浸润过的，我问说：“那是不是说，空房子的老宅，原先就是阴煞地。”

　　　　地师听见我这样说，没有回答，而是在思索着什么。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又关联了起来。地师推测我去过阴煞地，刚好我家就有从阴煞地里养过的铜钱，这是不是太巧了？

　　　　最后地师说了一句：“你家空房子不大像，我总觉得这个地方在别处。”

　　　　我说：“你不是说可以靠铜钱上的阴阳气息和风水来判断铜钱的出处吗，那么为什么不试一试。地师听了才说：“不是不试，而是我早就试过了，找不到，否则这六枚铜钱我师傅传给了我这么久。我怎么可能不去探究它们得来源，只是我找不到这个地方。”

　　　　原来是这样，我听见他这样说，就多嘴问了一句：“那你那枚丢失的铜钱又是怎么丢的？”

　　　　地师说：“是我第二次来你们村的时候。我在走夜路的时候似乎遇见了鬼遮眼，于是就用了一枚铜钱来破阴，谁知道鬼遮眼是被破掉了，可是铜钱却不见了。好像消失了。”

　　　　我问：“消失了？”

　　　　地师点头说：“对，消失了。”

　　　　我又问：“那当时你是在什么地方？”

　　　　地师说：“就是现在的招魂处，只是当时神龛还在，我找铜钱的时候到了神龛边上，我感到神龛里面透出一股子很诡异的阴气来，就打算看看里面有什么，当时就遇见了算命僧，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和我说&mdash；&mdash；铜钱丢了就丢了，如果命也丢了，那么就得不偿失了。当时我刚出道不久，也不敢硬碰硬，于是就趁夜离开了。”

　　　　我听见地师说起这一茬，有些疑惑：“算命僧？”

　　　　地师说：“就是他，他对村子里的事似乎很了解，而且那次是我第一次见他。我感觉他还很厉害，只是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不想之前那样了，而且也丝毫不记得我，已经失忆了，更重要的是，我感觉他每失忆一次，他推命的能力就减弱许多，不知道什么原因。”

　　　　地师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既然是他出道的时候，那么即便二十岁出道那也只是十多年前的事，可是爷爷建老宅的时候差不多是三十年前，而算命僧挑唆大伯分家产也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难道地师已经四十多了，完全不像。

　　　　不过这个问题我没有问出口，因为有时候外貌和实际年龄差别十多岁也是正常的。我只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下：“算命僧以为你知道他的来历。却没想到他自己反而更加神秘。”

　　　　我说完就又问说：“会不会今天这个人给我的这枚铜钱，就是当年你丢失的那一枚？”

　　　　地师沉吟了下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不过当时你家拆掉的老宅有一罐这样的铜钱，这些铜钱流落到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依我看，总是到了像我们这样的人手里。”

　　　　三个瞎子都无儿无女，也没有任何传承，而且死后尸身也消失不见了，线索可以说到了这里就断了。地师将他自己的铜钱收起来，将另一枚递给我说：“这枚是他给你的，那么还是你留着。”

　　　　我于是小心收起来，我问算命僧现在在哪里，地师说他在昏迷还没有醒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我就没有继续问了，只是觉得可惜，要是刚刚他在，或许能从我身上的这个图纹上看出什么来。

　　　　之后我才知道，这一晚不光是我出事，同时出事的还有算命僧。

　　　　用地师的话说就是，应该在我跟着奶奶出去之后不久。算命僧听见了动静，也跟着出去了，只是算命僧没有跟在我身后去到废弃的广场那里，而是去了叫魂阿婆家。

　　　　这也是为什么地师会在我家的原因，他是在察觉到了算命僧身上的不对劲之后，才来到了我家，一看我果真已经不在家里了。至于算命僧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地师说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只是他看不出来，那东西藏得很深，只能隐约感觉到在算命僧身上，却看不到究竟。

　　　　我觉得这东西在算命僧身上已经很久了，好几次算命僧的反常应该都和这东西有关，而且地师说，他这一次看见算命僧的时候，感到了他身上有和我身上同样的死人气，而这个气息，就来自于我家院子里下面那口还没有被挖出来的棺材，很显然，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