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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蛊灾-第4章

小说: 蛊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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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了老男人嘴里。那人猝不及防,又被他狠狠一脚踢在喉咙位置,不由自主便把东西咽了下去。没几秒钟,张元奇这边刚把脚移开,老男人便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起来。他紧紧抓住自己的脖子,整张脸都因为缺氧变得艳红,好像要把自己勒死一般。

    我看的心惊肉跳,不禁问张元奇给他吃了什么。张元奇面色冷漠,他盯着地上无比痛苦的老男人,说:“既然他看不清惹了谁,又喜欢满嘴胡扯,那就瞎了他的眼,断了他的舌头!”

    这话让人感觉有些恐怖,之前张元奇虽然给我神秘莫测的印象,但直到此时,我才看清,这位来自云南的黔东苗人,并不像表面那样和善,很有些心狠手辣。隐约间,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一起搀和这种事情,因为实在太危险了。

    这时候,老男人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嚎,但一眨眼,那痛苦的声音,就变成了“呜呜”声。我看到他紧闭的双目和嘴巴里,都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很臭,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清楚的碎肉块。在他偶尔张目开口时,我看到原本可以给予他光明和语言的两种器官,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腥臭的黑水流出来。我终于明白,张元奇刚才说瞎了他的眼,断了他的舌头是什么意思。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寻仇,更像是一种酷刑。作为一名普通医生,我虽然见惯了“血腥”,可是从未经历如此情景。难怪很多人对蛊忌讳莫深,更对擅长养蛊的苗人感到畏惧,这并非没有道理!

    过了大概几分钟,张元奇不再看地上的老男人,而是直接招呼我离开。我哪敢就这样走,不停的问他,老男人会不会死。张元奇回答说:“那蛊毒只是融了他的舌头和眼睛,不会致命,放心吧。”

    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舌头跟眼睛都融成了黑水,说不会死,我怎么能信?张元奇见我犹犹豫豫不肯走,便说:“怎么,怕他死了警察来找你?”

    这当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虽然对蛊好奇,却不想因为这个锒铛入狱。“杀人”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应该像天边的云彩那样遥远才对。

    张元奇皱起眉头,说:“蛊毒会封住他的伤口,不至于流太多的血,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多的额外伤害。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在这里等上几个小时。但话说回来,难道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不相关的事情连累自己吗?如果他因此而死,警察第一个找到的,应该是我。”

    看着张元奇那信誓旦旦的样子,我本该放心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了些慌乱。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那么的顺畅,好似本就应该这样进展,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人觉得别扭。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这件事里本没我什么位置,可莫名其妙的却越陷越深吧。

    我没有在老男人的家里呆太久,一来他已经停止痛苦的蠕动,口中与眼眶里,都不再有腥臭黑水流出。从气息上来看,他正逐渐好转,当然,已经融化的舌头和眼睛是不可能再恢复了。另外,正如张元奇所说,就算老男人真的死在这里,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因为蛊毒是张元奇亲手喂下的,我顶多算一个没有阻止行凶的旁观者。

    如此在心里安慰自己一番,总算让激荡已久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这么刺激的事情,仅仅用文字叙述,怕是很多人难以真正体会。有些事,真的只有亲自经历,才能明了其中的味道。

    将那破旧的房门关上后,我与张元奇一同离去。上车后,看着那平静的房屋,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不清是因为仇怨得报而畅快,还是为两家人的恩怨情仇感到惋惜。启动汽车离开,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实际并不是这样。

    在车上的时候,张元奇便向我表达要离开的意思。他已经离开云南太久,那里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办,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我如此对这位正经的黔东苗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满满好奇心,更多的是一种怯。

    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和他一起时间长了,心里总有点发毛。

    可张元奇却说,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去趟云南。原因很简单,我所中的毛蛊,在这里是没办法完全清除干净的。他用来解蛊的东西,都留在云南家中。我自然是不想跟他走,便商量留在这里等,并麻烦他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多跑一趟。

    张元奇直接摇头,说:“一来一回,至少一周时间。毛蛊虽然被暂时压制住,但用不了几天还会长出来。到时候万一我来不及赶到,你就会没命。”

    这事他说的很严重,我是一个连蛊术皮毛都不了解的行外人,无从反驳。事关身家性命,不得不多考虑一番。张元奇没有对我进行太多的劝说,因为他很明白,我犹豫与担忧的模样,已经算给出了答案。因此,他只说不要轻易告诉父亲,我曾经中过毛蛊。就算要去云南,也要以其它的理由。

    用他的话说,一般人遇到怪病,首先想到的是去医院,然后才是去看中医。至于找养蛊人帮忙拍电影呢?

    我又好奇又纳闷的问他:“难道与父亲认识那么多年,他一直不知道你会蛊术?”

    张元奇摇摇头,说:“我们只是很久前有生意往来,不过一些云南的土特产罢了。”

    他的答案轻描淡写,可我却依然觉得,这是非常敷衍的回答。因为到目前为止,我都不明白,他究竟来找父亲做什么。

    回到家里时,父亲坐在客厅看报纸。见我与张元奇一起进门,他微微一愣。我本想把蛊的事情告诉父亲,但想起张元奇的叮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随后,张元奇向父亲表示要离开。而我,在犹豫一会后,也表示要跟张元奇一起走。

    父亲从我们俩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张元奇看。过了很久,直到张元奇坐在椅子上,才把目光转向我。而在我说出要随张元奇去云南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好像有疼惜,有失望,还有一点点的愤怒?

    我很少看到父亲用眼神表达出如此丰富的情绪,心里很有些发虚,因为从前几天我便知道,父亲与张元奇的关系,其实谈不上特别好。他们俩所谓的友谊,更像一种不正常的联系。上一辈的事情,身为小辈,我不想多管。也许是受电视剧的影响,我始终坚持认为,哪怕上一代的人互相打的头破血流,也不应该因此影响下一代。

    在我忐忑不安的注视中,父亲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然后摘下眼镜搁在桌子上,仰靠在沙发上,似乎十分疲惫。同时,对我挥挥手,说:“走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像短暂的告别或允诺,更像永远的离别。我心里有些不忍,差一点就想留下来。但张元奇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然后提醒我快点收拾行礼。一个半小时以后,会有一趟开往丽江的火车从这里离开。

第七章 去云南() 
二十分钟后,我已经收拾好行李,并向医院领导请了年假。虽然不知道去云南会呆几天,但我已经做好至少两周不回来的准备。正打算离开时,父亲推开门走进来。他花白的头发在我眼前晃过,老人家没有站着,他直接坐在我的床上。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的背影。

    无端端的,我感觉很难过。也许,是因为二三十年来,从未如此仓促的自父亲身边离开过。我没有转身,他也没有碰触我,我们俩就那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过了几分钟,父亲才叹息着说:“出门在外自己多注意。”

    这话表面上应该没什么,但我却觉得,父亲话中有话。然而,当我回头时,却只见他低着头。那样子,仿佛不敢看我。

    是的,当时我就有这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出是为什么。

    父子俩就这样在沉默中分离,出门时,我仍能感觉父亲透过卧室的窗户看着我。他那么的沉默,沉默的不比寻常。张元奇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摇头,我看到了他的动作,却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在上车的时候,张元奇动作顿了一顿。同时,他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另一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一个陌生男子站在小区对面的人行道上。虽然他周围的人很多,可我一眼便能判断出,他在看我们。因为他看的非常专注,就像蜘蛛在看网中的猎物。

    待张元奇上了车,我问他是否也注意到了那名男子。张元奇一脸错愕的看着我,说:“什么男子?”

    我有些疑惑,随后便以为是自己想太多。

    车子启动,几十分钟后我们登上开往丽江的火车。这一路很平静,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旅行。大家都知道,火车是最枯燥的交通工具,而且很容易让人犯困,所以我基本是一路睡过来的。

    到了丽江,张元奇又带着我坐小车,而后跋山涉水不知走了多少路。眼见一路青山葱郁,人烟愈发的稀少,许久后,我们终于来到一处小山寨前。这里四处用木制的篱笆围起来,上面缠满了尖刺,同时又开满了艳紫色的小花。绿叶中,隐约可见一颗颗橙黄色果实,模样就像迷你版的南瓜。

    我已经从张元奇那知道,这是他所居住的寨子,因此走到篱笆前,便想用手去摸那看起来很好吃的果实。张元奇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是不是又忘记教训了?”

    我微微一愣,猛然想起那个半吊子养蛊人门前种的青草,连忙把手缩回来,问:“这玩意该不会也有毒吧?”

    张元奇点点头,说:“这是颠茄,也叫莨宕,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花很大力气才养起来。”

    “龙葵?”我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也正常,因为它本来生长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女人们常提取它的汁液来护理眼睛,因为有扩大瞳孔的功效,能让女人眼睛看上去更加细长,外表更加漂亮。所以莨宕在意大利语中的意思是,漂亮的女人。”张元奇笑了笑,说:“漂亮的女人都很危险,它也一样。长的好看,果实香甜可口,味美多汁,但只需要两颗,就足以让你全身瘫痪甚至死亡。因为这下面,还埋了蛊毒。”

    我低头看着张元奇用脚在地上轻轻点两下,不禁感觉后心冒汗。作为旅游胜地的云南,竟然潜藏如此可怕的危险,看来老人们说,苗人寨子不要乱闯,这话一点都不假。

    “你也不怕谁家孩子或者迷路的游客误食,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我半提醒半埋怨的说。

    张元奇笑着摇头:“既然敢种,自然有解毒的办法。这东西,主要还是用来防备野兽。”

    我没有反驳,这毕竟是人家的防御手段,更何况,张元奇早就和我说过,利用植物来保护自己,是古时苗人们最擅长的。不过,他一直对我说自己不养蛊,又为什么要用这种养蛊人才擅长的手段?这寨子里,又住着什么样的人?

    待他推开那绚丽斑斓又危险十足的木门,我看到的是一片祥和宁静之象。这里不如之前想象的那般可怖,或到处布满蛊毒,虫子乱爬。能看到的只是袅袅炊烟,以及几个戴着银饰的妇女。张元奇很是熟悉的与她们打起招呼,那几位妇女看了看我,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这种态度,似乎有些冷淡,张元奇不以为意,带着我走到其中一间木房。他推开门的时候,我听到钟鸣以及模糊飘渺的声音。张元奇见我停步,也跟着侧耳倾听一番,然后说:“不要好奇了,有时候好奇心重了不是好事。”

    他很少会用如此严肃的态度说话,我知道一个外行人,在苗人的寨子里,最好保持安静和稳重。抬腿迈步进入木屋,见里面不大,两间房,摆设很简单。张元奇示意我坐在椅子上,然后独自进入房间许久。我一个人无聊,又不敢轻易出去,只好到处打量。记得张元奇之前告诉我,养蛊的人,家里会很干净。

    他家整洁无比,离开那么久,却像一直有人在打扫。我更加纳闷,到底因为云南的环境没太多灰尘,还是他骗了我?

    过了会,张元奇从房间里出来。他坐在我旁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看到,那是一包针。直的,弯的,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张元奇随手拿起一根,然后让我把手伸出来。我依言去做,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验血。”他回答说。

    与此同时,我感觉指尖微微一麻,低头看,只见有血珠冒出。张元奇一边让我把血滴在桌子上,同时将自己的头发拔下来一根。紧接着,他将头发放在我滴下的血珠上。我好奇无比,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张元奇没有回话,只安静的看着那滴血。我被他的态度感染,也低头认真去看。这时,我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那根从他头上拔下来的黑发,落入我的血液中,没过几秒,便不断萎缩。一眨眼的功夫,它消失的无影无踪。我隐隐闻到一股臭味,从桌子上不断窜入鼻孔。

    这仿佛变戏法的情景,令我目瞪口呆,此时,张元奇才解释说:“他给你下的毛蛊,混了血蛊毒,这蛊已经藏进你的血液里。所以,任何毛发和你的血液接触,都会被它吞噬同化。想要解蛊,怕是得费大功夫才行。”

    “呃”我很是担心的看着他,问:“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张元奇抬头看我,说:“只是怕你会怕。”

    “怕?”想起他上次帮我压制毛蛊时的痛苦,我有些不寒而栗:“该不会还要全身都糊满那种东西吧?”

    “当然不是。”张元奇说,没等我松口气,他又接着说:“比那更复杂,也更痛一些。因为蛊会随着血液流动,想驱赶出来,就得给你放血。”

    “放血”我差点没蹦起来。

    按张元奇的说法,毛蛊是相对来说比较难缠的蛊,很多养蛊人遇到它都会头疼。换血,是其中一种解决方法,只是过程稍显血腥。

    首先,得把人放在专门驱蛊的草药上,下方点火灼烤,待血液因为草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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